第8章 (2)
馬涼說:“在下看在夫人情分上,今日放過你們,但願他日你們千萬別撞到我的手上。”
馬涼一笑:“也願閣下日後別撞在我們手上。”
“好!願我們後會有期。”怪影臨走時,從身上掏出三顆,丹藥交給俏夜叉又說:“夫人,在下不想領他們解藥之情,這三顆藥丸,你分別給他們三人服下,可助他們治內外之傷,這樣,我與他們誰也不欠誰的。”
“好!我給他們服下就是。”
俏夜叉送走了怪影之後,将藥丸交給馬涼等人服下。天山派的特制丹藥,雖然不及韋氏女俠的九轉金創還魂丹,但因為內有雪蓮的成分,醫治內外傷卻也神速,除了衛虎雙臂斷折需要一個時期的療養外,馬涼和歐陽一哨已算略略治好一些內傷,盡管沒有完全好,也算恢複了一些功力。馬涼和歐陽一哨不由向俏夜叉拜謝道:“多謝夫人相救,不然,我等三人必死無疑。”
俏夜叉說:“馬兄弟,說什麽我過去也是你的大嫂,你這樣說不見外麽?但願馬兄弟今日別為難我就好了。”
“兄弟怎敢為難嫂子的?”
“你一定非要我加入你們的教麽?”
“請大嫂見諒,小弟奉命行事而已。”
“我要是不加入呢?”
“小弟擔心大嫂會有滅門之禍。”
“你們要出手麽?”
馬涼嘆了一聲:“就算小弟不出手,恐怕教主他老人家會派另一高手前來。”
俏夜叉說:“想我武功淺微,說人望沒有人望,說德性沒有德性,你們多我一個不為多,少我一人不為少,何必要我加入?再說我心如死水,早已厭倦了江湖生涯,就算我勉強答應了,恐怕也對你們沒有什麽好處。”
“可是教主他老人家志在必得夫人。”
“哦!我那麽重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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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弟就不清楚了!你參加了,教主他老人家恐怕會向你說的。”
“兄弟,你們是些什麽組織,不能對我說麽?”
“大嫂加入了,小弟自然會說出來,不過,大嫂一定要嚴守秘密,千萬不能對人說。”
俏夜叉咬咬牙:“好!我答應加入。”
馬涼和歐陽一哨大喜。歐陽一哨說:“請夫人快設香案,歃血入盟,除了夫人和莊主,其他人一概退出。”
“這麽秘密慎重?”
“這是入教的規矩,請夫人遵守。”
俏夜叉心想: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幫會組織?好吧,我先加入,看看情況再說,要是不妥,我來個明入暗反。于是俏夜叉命人擺上香案,叫家人和随身侍女退避,跟着便是對教主神位歃血宣誓。俏夜叉一看所謂教主神位,只不過是馬涼在一張黃紙上用朱砂筆劃了一個太陽和月亮而已,不由感到愕異:“這就是教主麽?”
“不錯,将來大嫂和公孫大哥見了一面金牌,上面刻着有這一符號時,便是教主他老人家親臨了,望大嫂和公孫大哥千萬記住。”
俏夜叉心想:“這真是見鬼了!”
馬涼又說:“大嫂,凡是加入本教的人,一定要記住這十六個字。”
“哪十六個字?”
“忠誠本教,至死不變,若有背叛,身受酷刑。請大嫂和公孫大哥銘刻在心。”
俏夜叉只好點點頭。宣誓後,俏夜叉與公孫龍飲下血酒,馬涼便将所謂的教主神位火化,不留痕跡。又從身上掏出一面銀牌,一面鑄有一個太陽,四周是火焰;一面鑄着一輪明月,月中是一把利劍,下有“八月”兩字,交給俏夜叉說:“恭喜嫂子,你現在是我們教的湖廣總堂堂主了!代號為‘八月’,這面銀牌是你的信物。只要是本教的人一見這面銀牌,便知你是一位總堂主。而公孫莊主是大嫂手下的副總堂主,兼常德堂堂主。本來我們打算收鎖龍幫幫主方人定為常德堂堂主的,而方人定被怪影所殺,就只好麻煩公孫莊主兼任這一堂主了。”
俏夜叉“哦”了一聲問:“不知本教有多少位總堂主?”
“一共有十三位總堂主,大嫂是名列第八,所以,號為‘八月’。一月是山東堂主,二月是山西堂主,三月是河南堂主,四月是陝西堂主,五月是四川堂主,六月是江西堂主,七月是浙江堂主,九月是福建堂主,十月是廣東堂主,十一月是廣西堂主,十二月是雲南堂主,閏二月是貴州堂主。他們手中都有一面如大嫂手中一樣的銀牌,只不過所鑄的月分不同罷了。”
俏夜叉聽了大為驚訝,這個神秘的幫教,除了兩京之地,全國所有各地都有了他們的堂口,範圍之廣,是江湖上任何幫派所不及。丐幫可以說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幫派,但勢力只是遍及大江南北而已,還達不到兩廣雲貴之地。說教門、人數之衆莫如碧雲峰,而碧雲峰只是在雲貴兩廣罷了,最近才漸漸向湖廣推進,勢力越不過長江。這麽一個龐大的組織,怎麽江湖上竟無人知道?看來這個組織的行動是異常的詭秘了!難道這教主的野心極大,想君臨天下麽?馬涼這時又說:“黃總堂主,這是你……”
俏夜叉一怔:“總堂主!?”
馬涼一笑:“大嫂,你現在不是一位總堂主了麽?我不叫你為總堂主叫什麽?”
“噢!我算什麽總堂主呵!”
馬涼正色地說:“黃堂主,你千萬別看小了這一職位,它的權勢是可與當今朝廷一位布政使司相比,下統率十七州府和一百零八縣,這本名冊上,是你手下十七位堂主的姓名和一百零八名分舵主的姓名,現我交給你了,望你妥善保存,千萬不能外洩。”
“兄弟,你這麽信任我?不怕我變心麽?”
馬涼一笑:“總堂主怎會變心的?就算總堂主真的變心,不出一日,便會橫屍荒野。”
“哦!?你們怎知我幾時變心?”
“大嫂,不瞞你說,除了小弟等三人外,另有一位不露面的本教秘密使者,注視各處總堂主的行動,再說大嫂和公孫大哥已服下了教主他老人家的特制靈丹妙藥,一年之後,得不到他老人家的解藥,便會解屍慘死。”
俏夜叉愕然:“我幾時服下了?”
“剛才你和莊主不是服下了血酒麽?”
公孫龍大怒:“你們怎麽暗算我們?”
“莊主,這是教主他老人家的神機妙算,不然,怎得天下群雄服心?不過,你們完全可以放心,這種靈丹妙藥,雖然有毒,卻可以增加你們的功力,不是總堂主,教主還不舍得給人服哩!只要你們忠心為教主辦事,這藥只對你們有好處而沒壞處,到時,教主自會打發人派解藥給你們。”
俏夜叉心裏雖然惱怒,卻苦笑道:“馬兄弟,你真是好照顧呵!”
“不敢,這是教主他老人家的恩賜,不但是你們,就是我和歐陽長老,也服過了這種藥,不然我武功怎麽會進展這麽神速?”
“看來,我們只有忠心為教主辦事了!”
“大嫂,這才是明智之舉,千萬別存異念,不然,只有痛苦而死,也禍及滿門。”
俏夜叉心想:枉我在江湖上混了多年,到頭來還是中了這笑面殺手之計,事到如今,只有見步行步了!便說:“馬兄弟,最怕我武功淺薄,不能服衆,恐怕有負教主所望。”
“這一點你完全放心,一個月後,教主他老人家會派高手來指點堂主的刀法,到那時總堂主足可傲視武林了!”
“真的?”
“大嫂是教主手下一位總堂主,教主他老人家怎能不栽培呢?”
“馬兄弟,我就怕在這一個月中,一些名門正派的高手找上門來,我就難對付了。”
“堂主的流雲莊極為隐蔽,武林中名門正派的人怎會尋到這個地方來?”
“隐蔽!?要是它真的隐蔽,馬兄弟怎麽會來到這裏,何況還有那位怪影,他不是也知道了?”
馬涼一笑:“怪影!?小弟看不出三天,他就死在荒野上。”
俏夜叉不由一怔:“馬兄弟,這話怎講?”
馬涼說:“總堂主,你以為我給他的都是解藥麽?”
“不是解藥?那他怎麽會好?”
“不錯,黑的的确是解藥,但白的,卻是無色無味的致命毒藥!這種毒藥,當時服下,全無異狀,只感到渾身舒服,一天之後,發作起來,恐怕就是活神仙也救不了。”
俏夜叉怔得半晌不能出聲,想不到自己一心一意想救怪影,卻反而送了怪影的性命,而且自己的冤屈,只有怪影才清楚,自己一心盼他離開流雲莊後,會在武林人士中為自己洗雪,要是他一死,中州大俠和山西雙俠等人之死,別人不會疑心是自己下手麽?到時候,自己有口莫辯,有冤無處訴,以自己以往的行為,更為武林人士所不能諒解。馬涼行事奸險異常,生性殘忍,殺人嫁禍,致自己于險地,恨不得一刀劈了他。可是,自己死了還是小事,兒子、女兒逃不出毒手,母親愛子出于天性,也是世上最偉大的母愛,為了兒女,可以獻出自己的一切。
馬涼望着俏夜叉,問:“堂主,你在想什麽,他死了,你這地方不是無人知道了麽?将來我們更可以活動了。”
俏夜叉心想:怪影一死,你這奸徒的面目和武功,恐怕在江湖上已無人知道,你當然更好活動啦!這奸徒以後要進行什麽活動呢?便問:“我們還要活動什麽?”
“堂主,你屬下的各處堂主和舵主,都在這本名冊上。有的已歸順本教,有的還沒有歸順。沒有歸順的,就靠總堂主和公孫大哥去宣撫他們了!”
“哦!?以我夫婦兩人的武功,能嗎?”
“這一點,教主他老人家早已預見到了,特命我等帶來一本上乘的刀法──七絕刀,相授給總堂主,那麽總堂主自然可以雄據湖廣了。”
“七絕刀!?這是一種什麽刀法?”
“這是教主在你黃家的刀法上新創出一種淩厲刀法,招式刁鑽怪異,出招便傷人或取人性命,故命為‘七絕刀’。希望總堂主和公孫大哥好好領會教主他老人家心意。這種刀法,除教主的七鷹劍可以相克外,其他一般武林高手,恐怕難擋其招式。”馬涼将刀法和名冊一并交給了俏夜叉。俏夜叉心想: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竟将別人難以招架的刀法授與我?不怕我學會這一路刀法對你們不利麽?不管它,我先看一看是否真的如他們所說的難以招架。俏夜接過刀法和名冊,略為翻了幾翻,便藏入懷中。
俏夜叉說:“如果有些人不服怎麽辦?”
“那只有殺了他們,另找他人,絕不能讓他們将本教的事洩到江湖上去。”
俏夜叉心想:這樣,我不更招人怨了!哼!我才不那麽傻,成為你們手中殺人的刀。但她不說,只微笑一下:“好吧,我以後就酌情辦吧。”
“總堂主,想成大事,可不能手軟呵!”
“馬兄弟,你看我是手軟的人嗎?”
馬涼一笑:“總堂主當然不是手軟之人,不然,教主他老人家就不會打發我們來找你了。”
“哦!?教主那麽信任我?”
馬涼想再說,驀然間,歐陽一哨一聲大喝:“誰!?不準走進來!”
原來由馬涼面授機密對,歐陽長老一直監視四周,不準人走近。接着是司劍着急的聲音說:“我有事要見我家夫人哪!”
俏夜叉望望馬涼,馬涼說:“夫人,我們的事已辦了,我們也該告辭了!”接着輕輕地說:“夫人入教為總堂主的事,千萬別讓任何人知道,就是今後行動,也別以真面目與人相見。好了!你叫她進來吧。”
俏夜叉命司劍進來,問:“什麽事?”
“夫人,小……”
俏夜叉急向司劍打眼色,緊接着問:“小姐怎麽了?”
“她,她……”司劍望了馬涼等人一眼:“她從樓上摔下來……”
馬涼一聽,忙說:“夫人,既然令千金有事,在下等人告辭了!”說着,便與歐陽一哨挾着衛虎而去。
馬涼等人一走,俏夜叉吐了一口大氣,問司劍:“小姐真的從樓上摔了下來?”
“不!是小少爺出事了!”
公孫龍愕然:“你怎麽剛才說是小姐呢?”
“是夫人打眼色叫婢子不要說的。”
俏夜叉心想:成哥真是一點事也不懂,難道讓馬涼知道我有一個兒子麽?她不願說明,忙問:“小少爺出了什麽事?”
“他叫怪影帶走了!”
俏夜叉心頭一震:“幾時帶走的?”
“一個時辰前。”
俏夜叉大怒:“你為什麽不早來禀報?”
“婢子和翠姨給他封了穴位,這時才解,所以才慌忙跑來向夫人禀報。”
“他為什麽要帶走小少爺呢?”
“他說夫人已卷入難拔的漩渦中,恐怕将來自顧不暇,禍及兒女,所以将小少爺帶走了,以報夫人相救之情。”
俏夜叉聽了又是半晌不能出聲。俏夜叉在答應馬涼時,就準備将一雙兒女送到無人知曉之處,以防不測,作為怪影帶走了小蛟兒,俏夜叉更是巴不得的事,希望怪影收小蛟兒為徒,學到天山派的三大絕技,将來便可以在武林中安身立命!可是怪影身中馬涼之毒,只有兩日活命。怪影一死,小蛟兒一個人孤零零流落在江湖上豈不危險?俏夜叉想到這裏,不禁心如刀割,她想不到自己的命運這般的不幸多蹇,母子失散了十年,剛剛相認不到五天,又失散了。更令俏夜叉擔心的是,如果怪影和小蛟兒遇上了馬涼等人,那一定是必死無疑。馬涼生性殘忍,他會以為小蛟兒是怪影的人,必然橫加殺害,不留活口。俏夜叉想到這裏,更是大急,忙道:“司劍,你快命家福、家祿、家壽、家財、家旺和司琴、司書、司棋、司畫等人,兩人一組,在這周圍三百裏之內的地方,尋找小少爺的下落和蹤跡,一有線索,速命一人回報,快去!”
“是!”司劍應命而去。
司劍一走,俏夜叉又對公孫龍說:“成哥,你在家好好看顧小玉,我也要出去了。”
“鳳妹,你既然命了人去,又何必自己親自出門。”
“成哥,我別的不擔心,就是擔心馬涼他們碰上怪影了,我得親自去盯蹤馬涼才放心。”
“鳳妹,既然是這樣,我去好了。”
“不!成哥,你為人太直了,恐怕應付不了馬涼他們,還是我去才放心。”
俏夜叉說完,立刻回房喬裝打扮,穿了一套秀才衣服,将自己扮成為一位中年文士,叫家喜、司梅扮成書僮和仆人,跟随自己,直出峽谷,追蹤馬涼的行蹤。
因為出入流雲莊,一般人只有走峽谷這條路,沒其他路可出入。其他方向,不是高山峻嶺,便是深澗懸崖,再不然就是沼澤地,除非是武林高手,施展輕功,翻山越嶺,躍上懸崖,飛越深澗,才可以進入流雲莊。講到沼澤地,那就要非常熟悉地形了,一不小心,便會身陷沼澤,哪怕你武功再好,也會葬身于深不可拔的沼澤爛泥中。馬涼等人身負內傷,不可能翻山越嶺而去,更不能從沼澤地走,何況還有一個行動不方便的衛虎,他們只能走峽谷這一條路,所以俏夜叉從峽谷而出流雲莊。
一出峽谷,俏夜叉目光巡視四周山野,發現對面山坡樹林中,有位砍柴的鄉民,暗想:馬涼他們往何處,這樵子恐怕知道。于是便走過去問:“樵大哥,剛才是不是有三個人從峽谷走出來?”
這鄉民年約三十歲,以疑惑的目光打量了俏夜叉一下,點點頭說:“剛才是有三個人從峽谷口出來,往東去了。”
“哦!?樵大哥,在這三人之前,有沒有一個人帶着一個小孩走出來?”
“沒有。”
俏夜叉一聽,略略感到放心,看來怪影不會帶着小蛟兒從峽谷出來,想必是以他絕頂的輕功,從懸崖峭壁中而去,不會與馬涼他們相遇。但俏夜叉仍不大放心,謝過樵夫,往東而去,只要自己追上馬涼,悄悄地盯蹤他們兩日,便可斷定小蛟兒不會落在他們手中,小蛟兒便沒有生命危險了。可是當俏夜叉離開樵子時,驀然看到樵子一雙目光中含有沉思、疑惑的神色,不禁頓起疑心,莫非這樵夫用言語在欺騙自己?哼!要是他敢騙了我,我叫他有好看的。俏夜叉在沿途中又向一些鄉民和路人打聽馬涼等人的下落,确信馬涼是往漆家河小鎮而去,看來自己是多疑了,那樵子并沒有欺騙自己。可是他目光中為什麽閃耀着令人莫測的眼神呢?
俏夜叉一進小鎮,便發現了馬涼他們在一處茶館內飲茶小憩,便不動色與家喜、司梅坐在茶館的另一張桌子上飲茶吃點心。馬涼似乎用眼角掃了自己一下,又與歐陽一哨輕聲談話了。俏夜叉疑神暗聽,他們似乎談常德府內的一些生意行情,使人聽了,感到他們只不過是一般的生意人。俏夜叉暗想:這奸賊果然精細,不知他的人,怎會想到他是一個笑面暗殺手?
馬涼他們飲完茶,會賬後,便沿着山路往東南方向的常德府而去。是夜,他們在沅江邊一處小鎮上住宿,第二天一早,便雇船東下。俏夜叉仍然不動聲色,悄悄地盯蹤他們,也雇了一條小船東下,過常德,經壽漢,直到沅江縣城。這時,已是第三天了。俏夜叉心想:三天來,他們并沒有與怪影相遇,要是怪影中毒,恐怕早已死了,沒有再盯蹤他們的必要,還是想辦法去打聽小蛟兒的下落才是。于是俏夜叉在沅江縣棄船上岸,另取一路回流雲莊,沿途打聽小蛟兒下落,誰知一出沅江縣城不久,在一處樹林裏,卻見馬涼一人微笑地坐在一棵樹下。俏夜叉看見大為驚異,幾疑自己眼花,看錯了人。定神再看,确是馬涼。暗想:這奸賊怎麽在這裏出現了?難道我跟蹤錯了人麽?
馬涼笑吟吟地站起來問:“閣下一直從漆家河跟蹤我等三人,怎麽不跟蹤了?”
俏夜叉更是一怔,這賊子為人好機智陰險,看來他一直就發現自己在盯蹤他,而不露聲色,想不到自己盯蹤人,反而給人盯蹤上。好!我先不露出自己的面目,看他怎樣!于是放重了嗓子,故作訝然地問:“在下怎麽是跟蹤閣下了?”
馬涼一笑:“閣下別自欺欺人,閣下一出現,我就知道了。請問閣下是哪條在線的朋友?為什麽要跟蹤我?”
“我不明白閣下的意思,在下只不過是一介寒士,來沅江縣探訪朋友而已。”
“你是不想說了?”
“閣下別誤會,在下……”
“好,好,你不想說,莫怪我出手了!”馬涼一說完,猝然出手,雙指直取俏夜叉的膻中穴,要一招就取俏夜叉的性命,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奇招怪式,歹毒異常。俏夜叉急向後退避開。馬涼一看,說:“原來閣下是一位高手,我倒失眼了!”說時,便欺身而進,又是一招歹毒狠辣招式,直取俏夜叉的雙目,俏夜叉心中惱怒,身形一閃,反擊一招,手掌如刀,直劈馬涼手腕要穴,說:“馬兄弟,你真要取我性命麽?”
馬涼驟然住手,愕異地問:“你是誰?”
“馬兄弟,你怎麽連你嫂子的聲音也聽不出來?”
“嫂子?”馬涼怎麽也想不到是俏夜叉化了裝來盯蹤自己。
俏夜叉取下頭巾,露出烏雲般的一頭散發,微笑問:“你真的認不出我?”
馬涼驚訝:“大嫂,是你!?”
“你感到奇怪麽?”
馬涼疑惑地問:“嫂子!你怎麽一路跟蹤我的?”
“馬兄弟與歐陽前輩身負內傷,你嫂子能放心嗎?要是你們在路上出了意外,我以後怎麽對人說的?”
馬涼仍然解不開心中的疑團,問:“那你怎麽到了沅江,又不跟蹤了?”
“兩日來,你們內傷已好,是可以應付意外了,我再跟着就多餘了,馬兄弟,你總不會要嫂子護送你回西北吧?”
俏夜叉不愧為人機變應急,這樣一回答,頓時消去了馬涼心中的疑問。馬涼盡管為人奸詐異常,除了自己,幾乎不相信任何人,但他實在想不出俏夜叉為什麽要跟蹤自己的緣由,她要傷害自己嗎?在流雲莊內她完全可以下手;她想暗察自己出沒什麽地方嗎?可是她卻一到沅江縣,并不追蹤下去,的确出于暗暗護送自己外,再沒其他理由。看來,俏夜叉是為她自己着想,萬一我等三人在常德府境內死了,她不害怕教中的人會追查是她加害的,到時沒人送解藥來?馬涼的思想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哪裏想到俏夜叉是為了擔心小蛟兒的安危而盯蹤自己!
馬涼說:“嫂子請原諒,小弟多心了!”
俏夜叉一笑:“難道嫂子我還不知道兄弟為人機警精細麽?兄弟能這樣,我更放心回莊了!”
“嫂子!你以後千萬別這樣暗暗跟蹤我。”
“哦!?這為什麽?”
馬涼打量下四周,又用目光注視下家喜和司梅。俏夜叉會意,揮手叫家喜、司梅離開。馬涼壓低嗓子說:“小弟念在嫂子護送之情,不得不說,嫂子初初加入,教中的人對嫂子并不放心,暗中自有高手觀察嫂子的行蹤,注視流雲莊,所以嫂子一出峽谷不久,小弟便知道了!”
俏夜叉暗暗吃了一驚:“是誰暗暗盯蹤我的?”
“嫂子別問,小弟只能言到這一步,望嫂子今後自重,別起異心,招來殺身之禍。幸而這次嫂子是化了裝出來,那人一時認不出是嫂子,以為是嫂子派人來跟蹤小弟哩!要不,小弟早在漆家河示意嫂子不必來,也就不會發生目前小弟險些要傷害嫂子的事了!”
俏夜叉不禁怔了半晌,暗想:原來是這樣,看來我今後的行動要特別小心。當馬涼離開後,俏夜叉一路暗思:是誰在暗中注視我呢?她一下想到自己出峽谷口時,所見到的那個樵子的目光。不由暗說,難道是這個樵子麽?好呀!我要瞧瞧你的真面目,看看你是什麽人!她一想完,便對家喜、司梅兩人說:“你們是桃源壺頭山人,有不少親友在壺頭山一帶,現在我叫你兩人為我辦一件大事。”
家喜忙說:“夫人有事,小人盡力去辦。”
“好!你們記不記得我們一出峽谷時,便碰上那個樵子?”
家喜有些茫然:“小人記得,夫人不是曾向他打聽那三人的下落麽?”
“對了!你兩人一到常德後,就不必跟随我,化裝為一對獵人兄妹,然後前往峽谷口一帶,住在你們的親友家,以打獵為生,設法暗察那樵子的行蹤,看看他是什麽人,記得,你們千萬別讓他發覺你們在暗察他,要是讓他知道了,你們可別怪我無情。”
“小人知道,絕不敢疏忽。”
“好!事情辦好,我自然會重賞你們,這裏有二百兩銀子,你們先拿去用,也好順便在常德買些禮物送給你們的親友。千萬記得,對任何人也別說出你們是我跟前的人,更別說出流雲莊來。”
“是,夫人。”
“好,你們可以走了。到時,我自會打發人與你們聯系。”
俏夜叉打發他們走後,便翻山越嶺,不走峽谷,從另外方向直回流雲莊。她心裏想:這三天來,司劍她們可能會發現小蛟兒的下落了吧?說不定她們已将小蛟兒帶回流雲莊了,在急切地盼望自己。
俏夜叉一回到流雲莊,見到姚管家和自己的丈夫公孫龍,劈頭一句便問:“小蛟兒回來了沒有?”
姚管家說:“夫人,小少爺仍沒下落。”
俏夜叉頓時涼了半截,急問:“司劍她們呢?也沒回來?”
“只有家壽和司劍沒有回來,其他人都回來了。”
“你快叫家福、司琴他們來見我。”
姚管家應聲而去。公孫龍說:“鳳妹,你剛剛回來,先休息一下才是,何必急着要問他們?你休息後再問他們也不遲。”
俏夜叉擺擺頭:“威哥,你別怪我,小蛟兒可是我的命根子呵!要是小蛟兒有什麽不測,我也不想做人了!”
“鳳妹,我看小蛟兒為人極好,也機靈,不是夭折之相,就算怪影死了,他遲早也會回來的,你又何必那麽擔心,苦了自己的身子?”
“成哥,我別的不擔心,就是擔心怪影毒發時,會疑心我與馬涼串通暗算了他,他在一怒之下,會取了小蛟兒的性命,以洩仇恨。”
“怪影是天山怪俠的弟子,俠義中的人物,他就算是疑心了你,恐怕不會加害一個無知的孩子吧?何況怪影不一定疑心是你害了他,假如我們要害他,在他中毒運氣時,一出手不更幹脆麽?我想,怪影會想到這一點的。”
俏夜叉苦笑一下:“但願這樣就好了!”
不久,家福、司琴等人進來,俏夜叉問了他們的情況,知道他們在西、南以及東南方向三百裏以內的地方,都沒有發現怪影和小蛟兒的蹤跡,只是東和北方向,還不知情況。看來只有等家壽和司劍回來才知道了。公孫龍說:“我看小蛟兒恐怕是回洞庭湖邊的鄭家村。”
俏夜叉一怔:“你怎知他回鄭家村的?”
姚管家點點頭說:“看來小少爺是回鄭家村了!”
“哦!?你們這般肯定?”
公孫龍說:“鳳妹,你想想,要是怪影在途中死了,小蛟兒就是想回這裏也回不了,一是外面的人恐怕知道我們流雲莊的不多;二是小蛟兒不認識路,也無從向人打聽流雲莊在哪裏。他在世上沒有什麽熟人,只有回鄭家村了!”
“他回鄭家村就認識路嗎?”
姚管家說:“夫人,你不是說過小少爺為人頂大膽和聰明的?他一個人從鎖龍幫跑出來,不是向洞庭湖方向跑麽?不認識路,他也可以問人的。家壽、司劍沒有回來,恐怕是向洞庭湖去找小少爺了!”
俏夜叉一想,的确也在情在理,一顆心略略放了下來,嘆了一聲:“我還是擔心小蛟兒在路途上會發生意外。”
姚管家說:“夫人,你要是不放心,我去洞庭湖接小少爺好不好?”
俏夜叉一聽,不由點點頭,姚管家不但為人精明能幹,武功也高出家壽和司劍兩人,有他去更好了!她叫家福、司琴等人先退出去,然後對姚管家說:“老姚,有你去,我就放心了!你要是真的在洞庭湖碰上了小少爺和司劍他們,便在洞庭湖君山買下一些地産住下來,不要帶小少爺回來,打發一個人回來告訴我就行了。”
公孫龍和姚管家感到愕異,問:“夫人,這為什麽?”
“看來流雲莊已為人注意,不是我們長住之地。老姚,你這次出去,萬一找到小少爺了,也別向人說小少爺是我的兒子,說是你的侄兒好了!”
姚管家忙說:“奴才怎敢……”
“不!你一定要這樣。至于為什麽,等你找到了小少爺,在君山買下房産後,我再告訴你吧!”
“是!夫人。”
“好!你馬上去吧!注意,你由沼澤地出去,萬一發現有人在暗中盯梢你,一定要想辦法擺脫,別讓他知道你去洞庭湖。”
公孫龍茫然不解問:“鳳妹,這為什麽?”
俏夜叉說:“成哥,我們的流雲莊,已有人在暗中監視了!今後我們的行動,不能不小心。”
姚管家一走,俏夜叉幾乎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姚管家的身上,希望事情能如心所願,在洞庭湖邊找到小蛟兒,誰知姚管家走後的第二天,司劍一個人回來了!
俏夜叉又驚喜又疑惑,她怎麽一個人回來的?家壽去了哪裏?是遭到了意外?還是找到了小蛟兒的行蹤,由家壽一個人去追蹤,而她回來先向自己禀報?看來姚總管沒碰上他們了,俏夜叉連忙叫司劍前來,問:“你們找到小蛟兒沒有?”
司劍搖搖頭:“夫人,婢子沒找到小少爺。”
俏夜叉完全怔住了!自己唯一的希望也完全破滅了!半晌後才問:“你怎麽一個人回來的?家壽去了哪裏?”
“夫人,婢子鬥膽叫他留在洞庭湖邊上,守候小少爺,所以一個人先回來向夫人禀報。”
俏夜叉略感驚訝:“你怎知小蛟兒會回洞庭湖,叫家壽留下的?”
“婢子心想:怪影身中巨毒,萬一死了,小少爺一個人不知回這裏,必然會去洞庭湖的,因為小少爺沒有哪裏可去,所以叫家壽留下等候他。”
俏夜叉暗暗點頭,這個丫頭,果然比別人機靈心細,與姚管家所見一樣,不由暗喜,心裏也十分感激她的一片好心,嘆了一聲:“司劍,難為你了!連日辛苦,你去休息吧。我以後自會好好照顧你。”
司劍說:“婢子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蒙夫人收養,又教會婢子學武功,而小少爺為人心地又好,婢子怎敢不盡心的?不過,婢子要告訴夫人一聲,婢子已見到姚總管了。”
俏夜叉又感到意外:“哦!?你看到他了?”
“是!姚總管要婢子禀告夫人,他将按夫人的話去辦事,請夫人放心。”
俏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