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難能可貴的是勇氣
這頓晚飯,讓江橙穎充分意識到,段子彥這小家夥吹彩虹屁的能力是多麽優秀。
“姐夫,你怎麽長這麽高的?!打球?喝牛奶?你說我高三最後一年還能長個兒嗎?”
沒大沒小,叫“姐夫”叫得這麽順口?
“哥,你真的是M市的人嗎?天吶,我以為土生土長的M市人都不能吃辣!你看我,我就不行!你好強!”
……這是什麽清奇的吹法?
“卧槽!你是游戲策劃啊!!!太酷了!!!怪不得我姐能看得上你,就是要很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很酷的姐!”
……之後又對呂莊大學的專業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兩個人讨論得熱火朝天。
江橙穎無力吐槽,實在看不下去了,咽下最後一口米飯,清了清嗓子問:“聊嗨了?說說你離家出走的事情?”
段子彥瞬間哽住,嘿嘿笑着,撓了撓頭,猶豫了片刻才說道:“就是……當了家裏這麽長時間的乖小孩,想在成年之前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
江橙穎看着他有些躲閃卻發着亮光的眼睛,竟覺唏噓。
段子彥看上去大咧咧的,成績不突出,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好像就是打游戲的本事,卻要時刻在他母親面前扮演一個乖小孩。
她知道那個女人對段子彥的期望有多高,也知道她在自己親兒子和表面和諧的段子轶之間有着與生俱來的偏心。或許是如今段子轶正在段父手下做事,也或許是即将高三成績依然在中游徘徊的段子彥讓她看到了兩個兒子之間的差距,無形之中給予了這個不谙世事的孩子更大的壓力。
江橙穎問道:“你有想過做職業選手嗎?”
段子彥以為賣慘能讓姐姐不那麽嚴厲,卻沒料到她的關注點并不在那裏,只得老實說:“沒。我們隊長他以前就是打職業比賽的,我聽他講過職業選手的生活,我覺得不适合我。”
游戲之于他是一種消遣,可能是有那麽些天賦,能讓他和隊友一路高歌殺進線下比賽,可終究他有自己的生活。如果讓他把娛樂變成了工作,他大概會厭倦。
“挺好的。”呂莊邊聽邊鼓勵他,“說明你對自己的還是有清醒的認識。”
Advertisement
“……”江橙穎心說,你這種誇贊還不如不誇,“所以就掙紮了一下,當了回叛逆小孩?”
段子彥點點頭。
“手機用的是朋友的。吃住呢?卡凍結了,住酒店也要身份證呢。”
“住隊長家裏。吃住我們隊長都包了,他以前打比賽的獎金拿去投資,據說掙了蠻多錢的。”
“學校怎麽說的?”
“請了病假。反正我每次早晨起不來的時候,我媽都幫我請了病假。”
真不知道那個女人是怎麽做到一邊望子成龍一邊放縱溺愛的?
“哦……”江橙穎拖長了尾音,“聽上去像是策劃了蠻久的。考慮很周全嘛。”
段子彥不可置否,低着頭等着挨江橙穎的教訓。
可是江橙穎伸出手,朝他頭頂輕輕拍了拍,語氣裏遺憾而悵惘,又隐隐帶這些期望地說:“你知道嗎?人們這一輩子想做到為自己而活很難,但只要有哪怕一次,将那點念頭變成行動的勇氣,都是好的。”
沒有辦法否認,段子彥這次“出格”的行為确實存在着很多隐患,也有太多值得提醒和指責的地方。可她說不出口,一沒立場,二不想。
人們要為自己活,很難,真的很難。
家庭、倫理、世俗的眼光、和這個社會格格不入的價值判斷,甚至連性別、性向,都會成為前行路上的藩籬和阻礙。
因為太難,所以勇氣是種難能可貴。
有的人,比如江橙穎自己,是環境逼她做出了選擇,雖然有些身不由己的意味在,可到最後發現,不是所有人都有為自己而活的勇氣。
有的人,比如呂莊,和睦寬容的家庭氛圍讓他與生俱來就有着自我選擇的機會,沒有困頓和焦慮需要面對,只踏踏實實做自己想做的就可以。
現在的段子彥,既要體諒母親的心,卻又有一腔的不甘心,只能暗搓搓的做出這種近似“迕逆”又不會造成任何影響的事情。
少年人大都如此。能力沒有強大到足以支撐起自己的雙翼,要麽在險處試探一二,被焦心的家長叼回;要麽一頭沖向廣闊的天空,在粉身碎骨和艱難撲棱翅膀飛向更遠的地方之間,獲得一個截然不同的結局。無論哪種,都要付出代價。
可她想讓段子彥看到,他心中那團火焰,星星點點,那裏迸發出來的勇氣讓他曾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奮不顧身,遲早有一天會熊熊燃燒,擁有支撐他內心的更強大的力量。
段子彥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問:“姐,你的意思是我做的對嗎?你真不罵我啊?”
“……我為什麽覺得你心裏一直期待被我罵啊?抖M嗎?”江橙穎眼角抽動,“我可沒說你做的對,你也是個大人了,這事兒該反省的地方更不用我說,我罵你不是浪費口舌多此一舉嗎?”
何況他回家以後還少不了要挨父母的罵呢,她何必給他添堵。
“啊!說起大人……”段子彥被江橙穎話中的內容牽動了心神,想起自己心裏藏了好久的事情,借機說道,“我們學校明年畢業前有一個成人禮,你能不能來參加啊?”
江橙穎愣住,她還以為段子彥讓她去參加過兩天段父給他辦的生日會,沒想到是學校的成人禮。
她有些尴尬地說:“你爸媽肯定會去的,我就不去了。”
本來無論是生日會還是成人禮,她都沒有參加的打算。段子彥親近她是段子彥的事情,她和段家保持距離是她的事情,一碼歸一碼。
像是料到了她的回答一般,段子彥眸光黯淡了下來,點了點頭:“知道了。”
江橙穎還欲說些什麽,突然電話震響,接起來一聽,是工廠生産線那邊出了些什麽問題。她對餐桌上的兩位男士說了句“我出去接個電話,你倆再吃點”,匆匆出了包廂走到外面安靜的地方。
少了江橙穎這個紐帶的包廂裏,呂莊和段子彥大眼瞪小眼,沉默地等了許久也沒見她回來,氣氛一時有些僵硬,呂莊皺了皺眉,打破沉默:“你好像很喜歡她,你……姐姐。”
這次是不帶任何醋意的發問。
他看得出來,雖然江橙穎沒有給過段子彥任何大姐姐般的和煦臉色和溫柔對待,但段子彥是真的很粘人,很親近她,那種感覺就像姚小宗對待自己一樣,帶着崇拜和敬仰,又忍不住撒嬌賣萌。
江橙穎不在時的段子彥沒那麽糯軟,立刻變成了一個小大人,變臉速度比起呂莊印象裏的段子轶有過之而無不及。段子彥想了想,說:“也沒有很喜歡她,但就是喜歡和她呆在一起,和她相處很舒服,很自然……是不是很奇怪?”
呂莊沒說話,沒有否認,點了點頭表示洗耳恭聽。
“我從小就知道,姐姐不算是我們家的人。”段子彥說,“她有自己的家,雖然和我有同樣的母親,卻覺得她們之間沒有一點感情。”
江橙穎只會在年節期間抽一天過來坐坐,比起家人,更像客人。像個冰雕似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有時會一個人獨自擺弄着速寫本。
“我小時候不懂事,纏着她亂說了很多話,也問了很多問題。我記得有一次她耐不住我使勁問,對我說‘不是所有有血緣關系的人都叫家人’。那個時候我聽不懂,可是她對我們家沒有任何感情,這些事我都知道。”
都知道,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親近她,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努力為她和段家搭起聯系,甚至想讓她參加他的成人禮,妄想她能融入他的家。
“沒有辦法不和她說話。你知道嗎?和姐姐聊天是件很快樂的事情。她永遠不會打斷你,永遠不會說你的異想天開是無稽之談。而她的一言一語都那麽亮眼……姐姐她很優秀,很成熟,是我一直想要努力的方向。”
他眼裏的江橙穎,比起親人,更像是偶像,是有那麽一些遙不可及,卻又觸手可及的存在。
“可能是喜歡的吧……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家人都不會像她一樣聽我說很多話,他們做不到,也沒有辦法理解我。他們把我當小孩,以為我什麽都不懂。只有姐才拿我當大人,會說喜歡打游戲沒有什麽不好,重要的是自己怎樣對待游戲;會告訴我要怎樣對自己的言行負責,而且還會教我追我喜歡的女生。”
“……”呂莊努力忍住沒吐槽。
沒錯,江橙穎母胎單身這麽多年,大概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撩妹,她拍過的妹子一抓一大把,喜歡她的姑娘在微博上還能争風吃醋。可這跟你有什麽關系呢?男人追女人,和女人追女人,明顯是兩個不同的副本啊!
“對了!我姐會談戀愛這事兒也很讓我詫異。”段子彥矛頭突然指向呂莊,“憑什麽我暗戀的事情都跟她說,她戀愛了卻不告訴我啊?”
“你誰啊?你暗戀的事情是我求着你說的嗎?”呂莊還沒來得及回應,江橙穎就推門進來,在段子彥的後腦勺彈了一個爆栗,“我親爹都不知道我談戀愛呢,輪得到你?”
江橙穎本是随口開玩笑,沒想到呂莊卻認真了起來。他正襟危坐,習慣性推起了眼鏡,有些緊張地問:“怎麽回事?你爸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嗎?”
江橙穎被他逗笑了,她擡手撫摸着他的眉心,笑着說:“他忙着籌備自己的二婚呢,沒空理我。不過我奶奶已經知道了,還說記得以前你跟着姚老師去她那裏的事情呢。”
江橙穎講這話的時候很随意,也沒有很鄭重。随後結束了飯局,送段子彥回他隊長那裏,自己又趕着去工廠處理緊急問題,呂莊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後來的後來他才意識到,既然江家奶奶和他媽關系甚篤,那他母親豈不是早就知道了?!
此時的他還處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父母、但最終沒有說、并且讓江橙穎幫忙連姚宗都瞞着的狀态,并沒有察覺到事态早已不在計劃內了。
這個十一長假的前幾天,他沒能離開L家的工作,江橙穎也在生産線上和材料廠商斡旋,兩人直到線下比賽的第一天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在觀衆席喘了一口氣。
身為做游戲的人,呂莊本質上也是個愛玩游戲的人,基于自己對游戲的熟知,對每個選手的都能有很精準的點評。
但江橙穎覺得,呂莊和主播的差距就是,他太正經!太不會聊天!太敢直白揭露別人的毛病了!
“他的連招很不錯,技能循環一看就是精心試過的。但抗壓能力沒有對面強,一殘血就慫,很不符合我們對他選的那個職業的定位。”
“你弟……我是說段子彥,他真的是,在這群人裏面最菜的了,抱着職業選手的大腿确實厲害啊。”
您忘了別人當時是怎麽花式吹你的了嗎?放過段子彥吧,他好可憐!江橙穎聽不下去了,出言道:“他沒有點強的地方嗎?”
“有啊。”呂莊坦言,“敢打敢沖,不服輸,關鍵是他的招數太賤了,能把包括隊友和對手在內的所有人都惡心到。果然本質還是個熊孩子啊……”
承蒙呂莊擡舉,段子彥的隊伍成功進入四強。而第一天比賽結束,江橙穎參與拍攝的定妝照也在平臺上被瘋狂轉發了起來。
一時間,關注江橙穎的女粉紛紛變身檸檬精:
——說好的拍一輩子女孩子呢,你卻拍起了小哥哥!
——老娘還沒握到橙子的手,這群玩游戲的男人竟然已經見到了橙子本尊!
——媽媽別攔我,我要和女神打同款游戲!
江橙穎無心留意,她沒精力按官方的意思出來宣傳炒作,更懶得搭理那些比賽一戰成名前來蹭熱度或純粹想勾搭她的選手。
破天荒的,她發了張難得曬貓的照片。
橘貓貴妃高傲地站在飲水盆邊,身後是虎視眈眈的少将軍——呂莊家的阿宅。據說是小宗好不容易出院回家,姚樂嘉心思都在女兒身上,無心照料阿宅,讓呂莊把它抱了回去。
她配的文字說:貴妃和失散多年的家人。
就在網友還在猜測她的意思是不是暗示自己有對象的時候,賽程進展到最刺激的四強比賽。
雙敗賽制,勝者組和敗者組,贏的升入勝者組,輸的降為敗者組,輸掉兩場比賽的隊伍結束他們的旅程,直到最終勝者為王。
段子彥這幫狐朋狗友拼湊起來的隊伍,不敵對面從游戲剛出就在一起玩的死黨隊伍,第一輪比賽後就進入了敗者組。
江橙穎擔心地看着大屏幕上,小孩垂頭喪氣,口罩遮住了全臉,好像在和隊友講話。一邊擔心被父母或者認識的人看出來,一邊又操心比賽成績。
“替他緊張嗎?”呂莊在一旁問。
江橙穎搖頭:“不會。”
段子彥別的本事可能欠了些,自我疏導的能力卻很強。
“如果他再年輕一點,我可能真的會建議他做職業選手。”呂莊說,在所有隊友最後一波攻擊都有些亂了陣腳的時候,最沉穩發揮的居然是段子彥這個最年輕的選手,“如果他有專業的訓練的配合,一定會是很出衆的人物。”
江橙穎輕笑道:“或許吧,可他知道自己要什麽。別說職業選手,你以為他沒有一顆想要獲勝的心嗎?當然有,不然也不會坐在場上。可是獲勝對他來說,不是證明自己在這個領域的優秀,不是拿冠軍拿獎金……他想的遠比那更沉重。”
想向父母證明他一個人能做到他們沒有想過的事情。
想告訴他們,請你們不要無視我的心聲,不要忽視我的能力。
想做出點什麽給他們看看,讓他們知道他不是他們以為的樣子,不是按他們的幻想就能走出一模一樣的路。
似乎是為了驗證江橙穎說的話,在接下來的比賽裏,段子彥的發揮已經到了超水平的地步,直接帶動起了隊友的熱情和手感。
然後,親眼看他們從敗者組翻身而起,在勝者組披靡。
她看得熱淚盈眶,好像看到了努力和生活中的冷眼和偏見戰鬥的自己,努力成為強大的人的那個不服輸的自己。
最後的冠軍之争異常激烈,激烈到已經無法用眼花缭亂來形容。大屏幕上,豆大的汗水清晰可見,不住變換的指尖在鍵盤上飛快跳躍。
江橙穎屏息凝神,冷靜地看着段子彥的隊伍最終不敵對面,以微弱的劣勢與冠軍失之交臂。
這是情理之中的結局,也是這次反抗叛逆的必然結局。他沒有完全的成功,跳脫出日常圈的幾天後必将灰溜溜地回到原點,聽着千篇一律的教誨,回想着這幾天熱烈而無法複制的最後的青春。
江橙穎端起相機,對準焦,将鏡頭裏眼眶濕潤卻意氣風發的少年定格。
她知道這孩子的秉性,也欣賞他的勇氣。她看出來,他希望自己能和段家和解,只是她不願。
她和他沒有芥蒂,和段家剩下三人,是純粹氣場不合。
其實她早就說過,有血緣的不一定都能稱之為親人,但如果必須選一個,段子彥一個就夠了。
“希望你高三這一年,以後的很多年,能時刻想起來,這樣堅韌有毅力的自己。”
在後臺,段子彥飛奔而來,聽到她這麽說着,并溫柔拍着他的肩頭,心頭一陣狂喜。
“姐……那個,我們隊等下有個慶功宴。你能不能賞臉來一下?”
心裏想着在慶功宴上好好向隊友澄清一下兩個人純潔的姐弟關系。
“慶……亞軍嗎?”江橙穎笑道,“行啊,我可以去。你去嗎莊哥?”
策劃還是不要和選手走得太近,呂莊搖搖頭,婉言拒絕:“今晚我媽做飯,小宗嚷着讓我回去。我等下先回家吃飯,你這邊結束了我來接你。”
末了又添了一句,“不許喝酒,一滴都不可以!”
她的醉态,他一個人見過就夠了。
他的鄭重其詞令江橙穎失笑,乖巧點頭:“你放心吧。”說着在他唇角飛快地親吻了一下,跟着段子彥離開了。
這個吻極短暫,轉瞬即逝。可是一絲一毫的感官印象都清晰無比,直到他回到家還有些恍惚。
小宗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樣,終于看不下去了,索性問道:“哥,你準備什麽時候告訴我和爸媽,你戀愛了啊?”
姚樂嘉端着果盤進來,和倆孩子坐一起,也有些不滿:“就是說啊!橙穎這麽好的姑娘,我巴不得你娶回來呢。我又不會難為她,憑什麽不告訴我?是不是你老娘我老了,你都懶得和我講話了?”
呂莊又驚又慌,連忙否認:“嫌棄誰也沒有嫌棄您的道理啊!我沒有不講,只是覺得時候沒有到……等等等等下,你怎麽知道……?”
姚宗嬉皮笑臉:“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你也太低估我和媽的八卦能力了!”
呂莊克制住砰砰直跳的心,對姚樂嘉說:“我們在一起這才半個多月,本來想穩定下來再告訴你的……爸知道了嗎?”
“還沒告訴他呢。”姚樂嘉捧着臉,“你親口告訴他,他會更開心的。”
為父母者,最難得的恐怕就是做到像呂家爸媽這樣,不幹涉、不插手、不強求,只要兒女自己幸福,他們就會跟着開心。
呂建寧最近出差不在家,仨人也好久沒在一起說話,一時間母女兩個人纏着呂莊講他和江橙穎之間的故事,不亦樂乎。
“我就跟你爸說呢,你這小子悶聲發大財,你看,要是這事兒我不問,你還要瞞我們多久?你爸要樂死了,給你停個職連對象都找上了……”
“媽,我認為不是停職的原因。明顯我和韓桐哥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啊!”姚宗激動地說,“不然哪輪得到我哥撿到橙子這個大寶貝呢!”
“……”呂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任憑兩位女士調侃。
突然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呂莊遲疑了一下,響過三聲後接了起來。
沒等他“喂”出聲,對面就已經喊了出來。“喂,是呂莊哥嗎!是我!”
他聽出來了,是段子彥。他聲音裏滿是緊張和慌亂,讓呂莊內心不由得咯噔一下,一些不好的念頭湧上心,莫非是江橙穎喝多了?
他亂想着,就聽段子彥說:“我姐……我姐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吃飯的時候突然昏過去了!我現在正在車上準備送她去醫院!”
心底驟然山崩地裂,下一秒身體已經動了。還沒來得及和姚樂嘉她們說清楚,就抄起車鑰匙沖出了客廳。
“你們去哪個醫院?我現在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