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玩脫了
“你家姚宗喜……喜歡年齡大的啊?”韓桐樂不可支,“你倆眼光還真像,不過這說明我們橙子是真的不錯。”
“我們橙子”這個稱呼落在呂莊心頭突然顯得格外刺耳,他心裏“咯噔”一聲,神色微妙,語氣也有些不愉快:“你跟陳醫生在一起久了,語氣都變得像江橙穎的娘家人了。”
“嘿嘿嘿。”韓桐撓着頭,“你都不知道當年我跟着攝影協會他們出去郊游的時候,我纏着舒羽,舒羽黏着橙子,我們看橙子的那種字面意義上的居高臨下的感覺,就像是看小女兒春游似的……”
八字還沒一撇呢,呂莊就開始護短:“不準說她矮。”
“……那咱們就說說小宗?”
“小宗的事有些雜,我一時半會兒也跟你也說不清楚。”
姚宗給江橙穎當助理一年,很多事情比呂莊自己要了解得多。何況這一個多月呂莊在江橙穎身邊做事沒有出什麽岔子、能讨得江橙穎歡心,姚宗同學可謂是功不可沒。
“反正我現在就是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假意激我。”
“那你就這麽說,‘哥也喜歡江橙穎,咱倆公平競争!’”韓桐熱衷于給發小出馊主意,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不合适的那種,“不不不,你可說不出來這種話。而且人家現在是病人,不好對付,随便賣個弱都能秒殺你。”
韓桐一心二用的本領很強,一邊在鍵盤上打着字,一邊還能調侃呂莊。呂莊也無心怼他,耳朵裏聽着韓桐碎碎念,手上把玩着手機,盯着相冊出神。
相冊最近的幾張是他頂着江橙穎手作發帶留下的黑照。為了搭配,她把一頂珍藏的淺栗色假發都給他戴上,那副慘不忍睹的模樣,他自己都不忍直視!
昨晚她手機沒電,迷糊中搶過他的手機就拍了下來,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抱着抱枕倒在沙發上就睡過去了。
像這種黑歷史本應該早早處理掉,可鬼使神差地留到了現在。他也不懂自己留着這些是什麽心态,似乎看到這照片,就能看到那晚鮮活而生動的女孩。
“先不說姚宗了。我問你,江橙穎繼父家的情況你知不知道?”
呂莊退出相冊,撿着他心裏在意的事情問。一想到江橙穎那天哭得令人痛心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想要了解更多。
韓桐停下在鍵盤上的動作,看了一眼呂莊,眼神有些閃躲飄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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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莊見狀,沒有給他任何喘息:“姓段?”
韓桐點頭:“嗯,不光是姓段的問題。城北的段家,知道嗎?”
呂莊皺眉:“宏際地産的那個段?”
“沒錯,就是那個我老爹的表面朋友兼競争對手,段宏叔叔。可以呀莊兒,你爸從來沒帶你參加過什麽局,你還知道的怪清楚的?”
“……”
其實他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是有了點想法,就在手術室門口旁敲側擊地問了問呂建寧而已。害得呂先生頗有些激動地以為兒子對繼承自己的事業有了興趣,拉着他說了半天。
聽呂父的意思,段宏的夫人是生下兒子後難産去世的,後來再婚也比較低調,女方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大的背景。
這樣的信息還不足以确認江橙穎的繼父就是段宏,直到今天問了韓桐,呂莊才真正确定了那天來工作室的男人就是那位夫人生前留下的兒子,江橙穎口中曾經屢屢欺負她的“哥哥”。
“我之前跟你說過吧,江橙穎不喜歡富二代,估計是遷怒。她家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都是從舒羽那裏聽的大概,段叔叔那個大兒子好像和她關系不好。”
呂莊垂眸,心道何止是和那位關系不好,她怕是對整個段家都沒什麽好印象。“你怎麽不早跟我說?”
韓桐擡頭叫怨:“你特麽又沒問我,我幹嘛要跟你說?我長舌婦啊?再說了,你自己這個樂寧小少爺的身份都瞞着別人呢,我閑得沒事到處說別人的私事我有病?”
“……對不起,你在我眼裏一直都屬于八卦派的那類人。是我錯怪你了。”
呂莊一本正經的道歉讓韓桐鼻孔冒氣,磨着後槽牙恨恨地想,就你這樣還想追橙子?姚宗怕是都比你有希望!
正要開口下逐客令,韓桐就看呂莊手機屏幕一亮,然後他整個人渾身上下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站起了身。
“莊啊,怎麽了?”
呂莊單手插兜,揮了揮手機,邁着長腿往門口走去:“呂老頭給我複職了,老板叫我拾掇拾掇明天去上班。”
“怎麽這麽急?”
“九月秋招季,我對這些新鮮血液要把關一下;而且老板說有意做末日逐塵的競技比賽,害怕忙不過來。”
“好事好事。”韓桐嘴上這麽說,表情卻有些猶豫,“橙子那邊怎麽辦?我雖然關注不多,但她每年九月底都要策劃茶會,還挺辛苦的。”
呂莊臨走的腳步一頓,低頭拉開門,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就實話告訴她我先不去了,而且……我現在還沒想好要怎麽面對她。”
八月的最後一天,江橙穎名為“公主和地精”的新款裙子正式開啓定金頁面。
晚上刷到上新通知的陳舒羽心裏感嘆,這個女人真的可怕,簡直就是個攝影後期美工一體機,早晨拍片晚上就出圖。要是她沒這麽火急火燎地找她,估計橙子也會想個辦法找到同城的模特小姐姐合作。
店鋪客服加班處理着顧客的留言,期間還給她彙報了首日定金銷售數量。江橙穎的店鋪很少數情況才會有現貨掉落,生産的量基本上從定金就能把握。前面出的原創設計反響不錯,積攢了一些口碑,加上漫展用了初稿樣衣預售,返圖給lo娘們種了一些草,這次的銷售看上去格外樂觀。
但八月的最後一天,一向財迷心竅的江橙穎卻不那麽在意銷量了,呂莊的一條看不出情緒的消息将她牽絆住了。
她把自己悶頭在工作裏,早晨拍攝下午修圖晚上上新,就是一直不敢問呂莊,自己那副醉酒模樣有沒有吓到他,自己逼着他穿戴女孩子的衣服和飾品有沒有讓他心裏不愉快,他會不會因此讨厭她。
可她還什麽都沒問呢,他就說他複職了,明天要去公司上班走程序先不來了。
明天不來了,那後天呢?以後呢?
是不是就以這為借口,以後都不再見了呢?
她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曾經在書裏看到的名詞——“幽靈式分手”,是說那種沒有明确表态就突然淡出生活的分手方式。
明明他們還未曾在一起,她竟然覺得自己單方面被嫌棄了。
心裏的難受被她轉化成工作的動力,逼迫自己悶頭沉浸在今工作中,不要去想任何有關那個人的事情。
沉迷工作的日子和平日沒什麽差別,該怎麽過就怎麽過,來工作室約拍的姑娘們依舊能體會到江氏貼心服務,妝造攝影後期一體機差點變成永動模式。就這樣她還抽空确認了布料選擇和最終版柄圖,聯系工廠等預售結束敲定數量就可以開啓生産線。
可是,回到一個人大包小包開車出去拍攝的忙碌日子,心裏卻變得空落落的,點着最常吃的外賣喝着最喜歡的奶茶都變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他們只是度過了一個月的時光,卻讓她一想到車上再沒有一個人在她玩手游的時候絞盡腦汁給她講冷笑話,內心就有些戚戚然。
這樣的日子直到九月中旬,她收到了姚宗的聯系才有所改變。
她想了無數種姚宗可能辭職的原因,卻惟獨沒想到,自己會收到一個醫院病房的地址。
自從姚宗離開工作室以後就再沒有更新過社交平臺的動态,也沒有私信聯系,她雖然把姚宗的方式給了呂莊,卻也不覺得他能聯系的上,畢竟姚宗連自己的信息都不回複。
原來她病了。
走在醫院的路上江橙穎滿心的自責,為什麽她沒有早點發現?為什麽她沒有多和她溝通了解情況?她一邊懊惱着,一邊思緒又不自覺地飄向呂莊。
她酒後的第二天,他請假說去了醫院。
是不是她的助理是被受過詛咒的啊?怎麽大家都往醫院跑啊?
“小姑娘?請問您去哪個病房?”
護士站的小護士看着一個嬌小玲珑的姑娘站在臺前,像是陷入了沉思無法自拔的模樣。
“啊!”江橙穎回過神,“我去vip307病房,請問怎麽走?”
小護士一聽是探望VIP病房的人,連忙放下手頭的雜事向前帶路。
江橙穎打量着VIP區的景象,從門上的玻璃窗望過去全是寬敞的單人單間,和普通間幾個人擠一間相比簡直是富裕的可以。
她內心有些震驚,她的助理怎麽來頭都這麽不一般?
小護士停了腳步,輕聲說:“裏面有人在,需要我進去說一聲嗎?”
江橙穎低頭整理着自己頭上的發飾,禮貌地拒絕:“沒事,我等一下再進去。您先忙去吧,謝謝了。”
江橙穎今天幾乎是full set狀态出門。今天的裙子是偏向古典風的華麗款,穿了暴力裙撐才撐起蓬蓬松松的裙擺,像個行走的蛋糕。奶白色褲襪上是和裙子印花相配套的圖案,手上的包更不必說,就連妝容都比平日精致幾分。
小護士小聲應下,臨走前還不忘多看江橙穎兩眼,心道這姑娘簡直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洋娃娃。
待江橙穎打理好,正準備敲門進去,透過門上的玻璃她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些天在她心裏頻繁出現惱得她恨不得碎屍萬段的那個人為什麽在這裏?
江橙穎扶着牆,猶疑着沒有落下敲門的手。
屋裏呂莊稍微移動了一下,讓她清楚看到了病床上有些病态但一臉開心的姚宗,正拉着呂莊的袖口一臉撒嬌地講着什麽。
原、原來請假來醫院是這個意思啊……
心裏猛然抽動了一下,一陣酸澀湧上心頭。
合着她之前想那麽多都是自作多情啊!
他明明就、明明就不需要她想到“想對他負責”的地步啊!
原來他早就認識姚宗,可是他從來沒跟她說過。他什麽都不告訴她,讓她更加難過。
她茫然地撫着胸口,怔怔地看着病房內兩個人親昵的互動,猶如刺痛般的疼痛久久不能平複,就算是閉上眼也無于事無補。
“對不起,麻煩讓一下可以嗎?”身後突然出現醫生護士,對着她這個移動的大蛋糕說完,徑直推門而入。
“307病房的姚宗,查房。”
醫護人員進去後房門大敞的瞬間,江橙穎暴露在屋內兩個人的視線中。
三人面面相觑,病房裏兄妹倆面色俱是一驚。
完蛋了,玩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