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完結
朝堂上暗潮湧動,容泠這裏卻是風平浪靜。天冷了,雪景也賞過了,整日裏呆在暖烘烘的屋子裏懶得動彈。
祁景煜忙裏偷閑,總會抽出時間來陪她,聊聊宮裏的瑣事,也聊聊宮外的進展。
“太後暗地裏聯系了蕭國公府,準備對侯府動手了。”祁景煜說出這話時,容泠心裏并沒有什麽波瀾,不知何時起,她已經可以放棄那些小心翼翼,大膽地信任他,信任他的實力,也信任他的承諾。
“侯府這樣的世家,沾上污水不太好,就算是日後平反,也容易被人诟病,所以,我讓侯爺演了一出戲。”祁景煜邀功似的湊近她,眨了眨眼。
容泠知道他又是在暗示自己給點表示,心裏無奈,真像個小孩子,幼稚死了。于是別扭地閉上眼,往那近在咫尺的臉上輕輕一碰。
“太敷衍了吧?”祁景煜摸了摸臉頰,并不滿足。都這麽久了,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實在是太折磨人了,現在連讨個香吻都被嫌棄,唉,日子太艱難了。
容泠才不上他的當,上次也是這樣,他一委屈她就心軟,最後還不是被“欺負”得眼淚汪汪。
“快說。”吃一塹長一智的容泠冷漠地推了推他,催促道。
行吧,看來下次又得換個新套路。祁景煜心裏嘆息,言簡意赅道:“我讓侯爺假裝收到消息,連夜将家裏的藏品都運出去,就等着太後來劫了。”
“當然,還給太後準備了一份她想要的‘地圖’。”祁景煜笑了笑,眼裏沒有将要勝利的得意,而是理所當然般的從容。
……
果然,一切都像計劃中的那樣,太後派人僞裝山匪劫了車,搜出了她夢寐以求的那張“地圖”,也沒心思再對付侯府了,與蕭國公府密謀幾日,一舉動兵。
又一場大雪落下,容泠躺在床上,一夜無夢,她所擔憂的一切都在這一夜之後塵埃落定,眼前的迷霧散盡,回首才發覺,原來今生離前世那個固步自封的自己,已經走出了這麽遠。
幾日之後,太後“病逝”,說來也可笑,她籌謀了這麽久,機關算盡,最後卻連一點浪花都沒能翻起來。
太後背後的蕭國公府也一夕之間落了難,謀逆這麽天大的罪名,任他們怎麽掙紮也逃不了一死。
至于侯府的“污名”輕而易舉地就洗清了,容泠不便勞動,祁景煜又怕她想家,特意允了侯夫人随時入宮,母女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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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會鬧出多大的事呢,搞得我心裏惶惶的,沒想到這麽輕易地就解決了。”侯夫人坐在容泠邊上,噓寒問暖了一番,還是免不了提起這事。
“母親也真是愛操心,皇上和父親早有計劃,哪用得着您擔心?”容泠笑了笑,重生以來一直壓在胸口的重擔卸下了,心裏是說不出的暢快。
“你說的倒好聽,等你肚子裏的這孩子出生了,你也是有的操心了。”侯夫人笑眯眯地打趣她,就像京城裏所有的老太太一樣,說不了幾句就扯到孩子身上,一提起孩子就來勁,一點都免不了俗。
“也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要是個女孩子,肯定跟你小時候一樣能鬧騰,一點都不端莊。”侯夫人一生榮寵,也沒受過什麽委屈,對生男孩還是女孩也都看得開,何況自家的女兒怎麽說都是最好的,皇上又獨寵她一人,再生幾個也不成問題。
容泠不知道自家娘親在這麽短短的幾句話裏,已經想象起了未來兒孫滿堂的場景,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唉,您就嫌棄我吧,小時候的事情我又不記得了,還不是任您編排?”
“還說起我來了?小小的人兒,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你不記得你小時候……”侯夫人平白受了“冤枉”,頓時又要翻出舊事證明自己。
“您別說了。”容泠連忙打斷她,這些舊事要是被翻出來,她還要不要面子了?
于是,寵冠六宮的“妖妃”乖乖地在母親面前慫成了一個球,端茶倒水,小心翼翼地讨好着。
“哎,你別動,都幾個月了還不小心着點?”護短至極的侯夫人找回了面子,也沒真讓她端茶倒水什麽的,自家的女兒,心疼還來不及呢,怎麽會讓她勞累?
“不過有句話還是得跟你說一聲,”揭過了這茬,侯夫人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現在宮裏是沒什麽人,可保不齊佛堂裏的那幾個會不會起什麽歪心思,你還是得自己小心點,別疏忽了。”
容泠還以為她要說什麽正經事呢,繞來繞去還是沒離了這些家宅瑣事,不由好笑:“母親您可放心着吧,她們翻不出什麽浪來的。”
“話可不能這麽說,萬一呢?”侯夫人不知內情,還是有點不放心,“皇上畢竟是皇上,身份地位擺在那裏,要是一個不小心讓她們鑽了空子,皇上起了恻隐之心,就不好說了。”
恻隐之心?容泠覺得祁景煜大概沒有這種東西,安貴人就不說了,沈婳和段玥要是敢跑到他面前委屈、哭訴,不被他一句話氣死都算好的了。
不過這話說出來母親也是不會信的,容泠只好憋着笑意,順着她的話應下:“知道了知道了,女兒會小心的。”
“就知道你聽不進去,唉罷了罷了,等孩子出生了也是依仗,她們翻不過去你的。”侯夫人也算是操碎了心,好在女兒也是個明白人,沒出過什麽大纰漏,放手讓她自己看吧。
祁景煜最近事忙,容泠留母親一起用了午膳,才送了母親出宮,回來時,就正巧碰見一個小宮女急匆匆地跑過來。
“慌裏慌張的做什麽?”青桃皺眉,呵斥了那個小宮女。
“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只是瞧見皇上往佛堂那裏去了,急着來告訴娘娘。”那個小宮女被吓了一跳,跪在地上,炮仗似的一口氣把話說了個幹淨。
旁邊的小宮女小太監見了這架勢,又聽了這麽一通話,自覺地伏在地上不敢出聲,生怕被遷怒。
“皇上去佛堂怎麽了,你慌張個什麽?”容泠臉色沉了沉,這小宮女突然這麽瞎嚷嚷一通,搞得人盡皆知,像是她一點風吹草動都大驚小怪,不能容人似的。
“可是,佛堂裏……”那小宮女欲言又止,半遮半掩更是勾起人的遐想。
“是誰派你來的,這麽急着拖我下水?”容泠冷眼看着她做戲,“我去了,就是拈風吃醋,不去,正中你們下懷。”
“不過,那又如何呢?”容泠不理會那小宮女蒼白的解釋,吩咐青桃準備轎辇。
“主子,您跑去湊什麽熱鬧啊?”青桃沒忍住多嘴問了一句。
“去看看皇上百忙之中抽出空去佛堂做些什麽。”容泠神色平靜,可青桃就是莫名從這句話中聽出了一點醋味。
糟糕,青桃心覺不妙,皇上也真是的,不說陪着主子,跑到佛堂去做什麽,這下好了,“如願以償”地讓主子吃醋了,看你怎麽收場。
等容泠晃晃悠悠地來到了佛堂,事情已經接近尾聲了,沈婳和段玥各占據了一個角落,神情恍惚地哭着,想來是被祁景煜怼到了懷疑人生,安貴人端端正正地跪在大殿中央。
“你怎麽來了?”祁景煜見她來此,很是意外。
“來找你呀。”容泠微微一笑。
祁景煜還沒來得及“受寵若驚”,就覺得背後一涼,餘光瞥了一眼青桃的神色,更是覺得不妙。這分明是找上門來算賬的吧。
這麽一想,再看這幾個人,更是越看越覺得不順眼。
容泠也不是真的不明事理地吃醋,也是想借此機會看看這幾人,特別是安貴人主動請求來佛堂之後。
安貴人并沒有因為容泠的到來而有所變化,她的臉上似乎只有過兩種情緒,平日裏的漠不關心,和那天的癫狂。
“看來太後也沒能動搖您的地位。”安貴人自言自語地下了這個結論。
“皇上說過,我若是想要解脫,就再鬧一鬧,”安貴人對現在這個局面很滿意,“請皇上成全吧。”
容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祁景煜,沒說話。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祁景煜對待其他人都是幹脆利落,卻一直沒有處置安貴人。
直到後來為了哄好“吃醋”的她,祁景煜甚至把自己當年助攻坑害太子的事都抖露出來了,她才知道,原來還有這麽多不被人知曉的隐情。
當年太子被二皇子陷害,雖說細想哪哪都不對,但謀逆之罪還是證據确鑿地定下了,祁景煜雖不是主謀,但也暗中推了一把。
至于二皇子被寵妾複仇,竟也是祁景煜推波助瀾的。那寵妾與安貴人是表親,安貴人從入府那一日起,便坦言了自己的所有價值,願意助他奪得皇位,只求偏安一隅。
只可惜人心易變,她也漸漸地被周遭的黑暗侵蝕,淪落至此,失去了靈魂,像是一個無差別複仇的工具,怨恨周遭的一切。
……
從繁盛熱鬧到凋零冷清,不過一年不到的光景。容泠回想起自己入宮後的一樁樁事,卻覺得像是過了一世。
好在一切都在變好,侯府也是,宮裏也是。尤其是春末夏初的時候,迎來了萬衆矚目的新生。
“恭喜皇上,是個皇子,母子平安!”
恭賀道喜的聲音不絕,祁景煜提了半宿的心總算落了下來。他走進裏間,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等你養好了身子,就做我的皇後,一生一世,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