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痛經
容泠這幾日身上不太舒服,是小時候受寒帶來的毛病,前世未出嫁時還好,母親對她關愛得緊,又是藥膳又是名貴藥材,流水般地給她調養,雖說不見得多有用,但好歹也能緩解緩解。
至于嫁了那個負心人之後,容泠便只好用棉被把自己裹起來,再抱着個湯婆子,抵在腹部,冬天倒也勉強能撐得過去,夏天就是真的折磨人了,滿頭大汗不說,還難受得徹夜難眠。
多少個日日夜夜,容泠都是把自己蒙在被子裏,告訴自己不用再憋着,哭累了睡過去才會好受一些。
如今重生以後也有好幾個月了,之前沒覺得怎麽樣,近日也許是因為入了夏,容泠貪涼,用冰塊把屋子裏弄得像冰室一樣,順帶着把這毛病也帶了出來。
容泠坐在床上,蜷縮着身子,将頭埋在臂彎裏,腹部脹痛,還伴随着抑郁暴躁等不良情緒。容泠自認為脾氣算是好的了,卻也忍不住想要跳腳罵人。
“主子,皇上派人傳話說今晚會過來,您……”青桃半跪在床前,小聲征詢着容泠的意思。
“不見。”容泠心情暴躁,說話也簡單粗暴、毫不客氣。
“這、這不太好吧?”青桃皺着小臉,猶豫道。
“就說我不舒服,想一個人呆着。”容泠有些不耐煩,剛剛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會兒,又開始疼起來了。
“也好……”要是皇上來了,主子再這麽暴躁易怒,怕不是要完。
青桃心想,她從小跟在容泠身邊,對自家天仙似的主子再了解不過了,看上去是個置身之外,對凡塵不屑一顧的清冷仙子,可實際上不易怒的人才是真的惹不起,主子暴躁起來可是誰都敢罵的。
當年老侯爺都被主子怼過,氣得胡子都飛上了天,雖然最後指着主子吹胡子瞪眼“你你你”了半天,一句重話都沒說出來。
不過皇上那般的人物,雖然看起來并不像傳言中描繪的那樣冷血無情心狠手辣,但肯定是個厲害人物,可不能輕易得罪。
青桃思量了一番,又怕皇上因此去了別人那裏,主子聽了肯定會難受,加上這特殊時期的暴躁加成,怕不是要把屋子給掀了……
越想越可怕,青桃小臉皺成了一團,在心裏嘆了口氣,不知所措。
好巧不巧,正在這糾結的關頭,新來的頂替夏風位置的小宮女驚蟄走了進來,也許是見青桃許久不出來,幹脆自己前來禀報了,只聽她正正經經道:“主子,阮常在求見。”
Advertisement
青桃難以置信地轉頭盯着驚蟄,直把驚蟄盯得心慌慌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而青桃則在想,你看不懂屋裏凝滞的氣氛嗎?主子本就心情暴躁,連皇上都拒而不見,你還提起什麽阮常在?
果不其然,容泠炸了:“我連皇上都不想見,還會見她?讓她哪涼快哪呆着去!別來煩我!”
驚蟄先是被青桃盯得心慌慌,又是被這麽猝不及防地一吼,直接愣在了原地,心裏漫無邊際地想,說好的海棠苑的主子性情溫和的呢?現在想換還來得及嗎?
“你、你先出去吧,把阮常在打發了。”青桃适時地解救了呆若木雞的她。
“哦……”驚蟄神情幻滅地走了出去。
驚蟄走後,青桃不敢觸黴頭,又忍不住想要提醒一句:“主子,您還是收收脾氣吧,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您的形象豈不是都毀了?”
容泠深吸一口氣,青桃縮着脖子等着挨罵,卻見容泠緩緩地又将那口氣呼了出來,語氣平靜了下來:“我知道了。”
暴躁是暴躁,不是愚蠢,至少現在自己還惹不起皇上,不能瞎耍性子。容泠冷靜地想。然而,容泠并不知道,這冷靜根本持續不了多久。
祁景煜聽了小太監的回話,挑了挑眉。嗯?不見?
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拒之門外,上一次似乎還是在王府的事了,他記得自己當時很大度地滿足了那個記不清了的人的“心願”,說不見就不見,晾了她幾個月,那人想方設法偶遇也好求見也好,自己都輕飄飄地怼了回去。
後來?好像也就沒怎麽聽說那人的事了,印象裏似乎是被誰“不着痕跡”地弄死了。
怎麽容泠也要玩這一出?祁景煜輕笑一聲,弄得前來回話的小太監把頭低得更深了點,吓得差點跪下來求饒。
“讓驚蟄過來。”祁景煜想要知道到底為什麽。
容泠再也不會想到,自己剛解決了一個眼線,就進來了另一個眼線,還是皇帝親自塞進來的。
祁景煜也沒想到,日後被容泠發現了的“災難”。
驚蟄在海棠苑裏本就沒什麽存在感,又是後來補缺的,平日裏只“傻乎乎”地悶頭做事,也沒什麽人在意這麽個不起眼的小宮女。
因而當她悄悄溜到禦書房時,海棠苑的小宮女們根本沒有人注意到身邊似乎少了個人。
“她怎麽樣?”祁景煜放下案頭的枯燥無趣的奏折,問。
祁景煜沒有明說,然而驚蟄卻是明白皇上想問的是什麽,收起了平日的裝出來的呆愣,細看起來眉眼間竟是有種好看的淩厲。
“娘娘身子不舒服,有點……暴躁。”驚蟄猶豫着用出了這個詞。
“暴躁?”祁景煜果然沒太理解到這一點,在他看來,容泠再怎麽鬧,也是像小貓伸爪子撓人似的,惹急了也只是惱羞成怒,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暴躁起來?
“誰惹她了?”沒等驚蟄細說,祁景煜第一反應便是有人把她惹急了,但、容泠那種對所有事都置身事外的性子,要是真出了能把她惹急了的事,自己怎麽可能會一無所知?
“宮裏目前還沒人敢招惹娘娘,只是,”驚蟄頓了頓,還是直言道,“只是娘娘身子不舒服,難免心情不太好。”
“……”祁景煜再怎麽遲鈍也該明白過來這個身體不舒服指的是什麽了。他下意識回想起當年自己還住在母妃身邊時,每月總會有那麽幾天……一言難盡。
驚蟄見祁景煜沉默,還以為皇上因為被拒而不見不高興了,連忙補充道:“皇上息怒,娘娘只是不想因為無意之間的言語不當惹得皇上生氣。何況,娘娘只是婉拒了皇上,對阮常在則是直接讓奴婢罵走了呢,可見娘娘心裏還是有皇上的。”
驚蟄一股腦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無意間、毀了娘娘的溫和形象?雖說自己是皇上的人,可心裏對容泠還是有點好感的,可不希望容泠因為自己這幾句話就被皇上厭棄了。
“罵走了?倒看不出來她還有這樣的一面。”
驚蟄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進水了,今天的一切都不太正常,她怎麽似乎從皇上的語氣中聽出了一點遺憾的意思?
“你先回去吧,別被人看見了。”祁景煜無心政務,又讓李總管去把姜太醫喊上,一同去了海棠苑。
“主子,皇上帶着太醫一起來了!”容泠剛安穩了一會兒,正昏昏欲睡,又被青桃這一嗓子給喊醒了。
“……”對于青桃這一驚一乍的性子,容泠也是懶得再說什麽了,只擡頭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主子,您要不要打理一下自己?這、這樣好像有點憔悴了?”青桃被這一眼盯得立刻放低了聲音,不敢喧嘩。
“你用詞倒是挺委婉的。”容泠懶得動彈,她這大熱天的把自己裹在被子裏,還抱着湯婆子滿頭大汗的樣子,說憔悴都是輕的。
唉,是撐着起來打理一下,還是讓祁景煜見識見識自己現在的模樣?容泠長嘆一口氣,很想要自暴自棄。
然而她還是在青桃的追魂索命連環吼下被拖着換了身清爽的衣服,坐在了梳妝鏡前,任由着青桃飛速地給自己洗了把臉,梳了個簡單的發髻。
鏡中人未施粉黛,臉色有些蒼白,唇色也是淡淡的,看上去卻并不狼狽,反而有種憔悴的美感。不得不說,底子好,怎麽着都好看。
祁景煜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容泠半閉着眼,生無可戀似的坐在鏡前,青桃手忙腳亂地挑選着發簪。
看上去似乎沒什麽,只是容泠眉頭微蹙,一手虛虛地捂在腹部,另一手攥着衣角的小細節還是顯露出了她身體不舒服的事實。
祁景煜一時竟有些猶豫自己突然前來是不是打擾到她了。好在自己來時帶上了姜太醫,給她好好看看,也好減輕一點痛苦。
姜太醫被皇上突然點名傳召的時候還滿心裏上次假孕事件的陰影,還以為這兩個祖宗這麽快就又有了新的玩法,一路上還在好奇除了假孕還有什麽需要太醫配合的,難不成是下毒?
姜太醫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蒼老的心裏都腦補出了事情的完整經過,提前給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問診?
按理說這樣和平應該是最好不過的,然而,姜太醫總覺得心裏似乎有點遺憾?不行不行,老年人了,思想要和平一些,遇到事怎麽能總往壞處想呢?世界還是很美好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日後,姜太醫:mmp,你們玩你們的,為什麽總要扯上老夫?
更新時間大概就是晚上六點或九點,麽有就是咕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