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養魚
“桐兒,上回教你的針法可會了?”
薛婉倚門而立,手裏拿正在秀的鞋樣,餘桐從盯水池裏的魚卵回頭。
都三天了,她的魚寶寶還沒孵化出來,魚卵是透明的,應該是可以孵化出來呀,難道是溫度不對?
“桐兒…”
“娭?”
薛氏走過來看她在鼓搗什麽,“你看你一天天的沒個女孩子的模樣,這可怎麽辦?娘問你上回教你秀的鞋面可會了?”
從去年夏天起,女兒的脾氣、舉止明顯變了,若不是女兒沒有離開過身邊,薛婉都以為換了個人。
以前女兒溫柔乖巧,玩耍都喜歡女孩子玩的花繩,摘花。現在上山下水的,只和李軒周勇他們混,身上的衣服每天都髒兮兮,好好的衣服都洗薄了不少。雖然頑劣,薛氏夫妻兩也不敢打罵,何況女兒懂事,所做的事都是為了大家好。
“娘……”餘桐垂頭喪氣,“還沒秀好,只怕秀好了也…”拿不出手。
“快去把手洗一洗,指甲縫裏也要洗幹淨了。這秀活需得靜心,你……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跳脫的,一點不像我和你爹。”
“我哪裏不像阿!你看我這眼睛,這鼻子,和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等大了我一定能當村花!”餘桐笑嘻嘻的紮在娘懷裏,被她嫌棄的拉開,餘桐發現了,自家娘肯定有潔癖,要是條件允許,她能把餘桐裏外消毒一遍。
“又和我耍嘴皮子,娘可不管你了。”薛婉故意拉着臉,“你這個樣子,就是什麽花都沒人敢要娶你。”
餘桐看娘臉紅撲撲的,更加嬌媚,她忽問道:“娘,你這麽好看,外祖母一定很美吧?”
見過村裏和鎮上的普通人家,娘不管是氣質、習慣,都很像大家閨秀出身,但從未聽她說起自己的娘家。
“嗯,你外祖母是極好的。”只可惜她是個不孝女,娘對她很是失望吧。
薛婉神情黯淡,她摸着兒女的小臉蛋,不由更加酸楚。桐兒也大了,若是将來有一天...女兒能替她記住爹娘的養育之恩,此生自己是無法再償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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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外祖父是邊疆巡撫,娘記事起,府裏來往的人多不勝數,有朝廷大官,也有軍中小将等...我娘是京都大戶人家的千金,和爹門當戶對,人人稱羨的夫妻...”
沒想到娘這麽有背景!
外公外婆都是高門大戶,掌上明珠薛婉卻是個離經叛道的。從小在邊疆生活,外表看着溫柔似水,內心也有幾分邊疆胡人女子的豪邁。而她見過的大多數青年都是滿臉胡子,高大橫肉的軍中将領等,初見弱不經風的翩翩少年餘良,俊美又體貼,薛氏一顆芳心沉淪。
餘良對美麗善解人意的薛婉也是愛得不要不要的,可兩人身份地位懸殊,外祖父看不上餘良,立刻把女兒許配給邊疆知府兒子。
一心只想嫁給心上人的薛婉在心腹丫鬟仆人的幫助下成功私奔,兩人天雷勾地火,幹脆生米煮熟肉。家長得知後氣得三伏升天,為此巡撫大人和知府大人差點鬧翻。外祖父臉上無光,更是恨女兒不孝。不讓家裏人管,也永遠不再認這個女兒,随便薛婉和窮秀才私奔去,此生不得再回薛家。
聽了一下午,從說起外祖父祖母,到最後聽書一樣,爹娘的相愛相知,挫折險阻。
對于封建禮教禁锢的時代,大膽追求真愛難得可貴,但,“娘後悔過嗎?”
“娘有你們便滿足。”
薛婉臉上透着歲月沉澱後的寧靜笑容,餘桐心想如果以後有機會能讓娘回家鄉看看就好了。
關于小魚養在哪,餘桐想到了。
一切得等到她的人工養魚實驗成功,不然她爹可不會任由自己亂來。
彎腰低頭秀了半天,餘桐脖子酸得要命,眼睛都泛着淚花。如果幹得了地裏的活,她寧願下地!死也搞不定這種精細的繡花活。
堂姐想學來着,伯母不讓她跟着娘學。
她站起來活動僵硬的肌肉,拿一張寫過字的紙,在背面畫出養魚需要的池子簡略圖。
她要在稻田裏養魚!
稻子和魚一塊養,不僅能提高水稻的産量,減少蟲害,田裏的魚又是一項收益,可以自己吃也能拿去賣。
穿越到現在,總算發揮一點用處。之前餘桐都快被打擊沒了自信。
餘桐拿出設計圖找李軒,先找他通通氣拉戰友。
“真不知道你怎麽想到這麽些鬼點子的。”李軒雙眼發亮的看着她。
“你覺得可行?”
“桐兒真聰明!這個辦法很好,兩全其美!我觀察過那些魚,他們除了吃小蟲子,也吃水草等物,趁現在秧苗還未種下去,明天咱們和老師說之後就可以開始加固田埂和挖水槽。”
他比餘桐還心急,魚苗還沒影呢。不等第二天,當天晚上李軒就和餘良說了。
餘桐沒想到他爹這次這麽快同意,他們一說他就答應了。
餘良:“你們倒想得到,我記得在一本古閑書上也曾見過此等方法。倒是沒有細究,試一試也無妨。”
爹沒有答應讓他們在所有稻田裏實驗,只讓他們在其中一塊稻田裏試。她爹雖然在書上看過這種方法,但沒實踐過,也不敢肯定不會有問題。
餘桐也是半桶水,覺得爹這樣最保險,萬一他們搞砸,再把口糧都禍害完可不丢了西瓜撿芝麻。
其實她還想在田裏養泥鳅或鳝魚,但找不到苗種,這種滑溜溜的泥鳅不像魚大條又好操作,可以培育出大量的幼種。
李軒幹勁十足,每天從田裏回來身上都裹着一層淤泥。
看出李軒心裏是存了心事的,自洪災後,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餘桐以為他是為那些不幸去世的人難過,心中暗想李軒還是很有善心的。
餘桐碰見過幾次,他手裏拿一塊白玉佩,面向遠方發呆,一動不動的呆坐半個時辰。
一次她忍不住上前試圖安慰,李軒轉頭看一眼餘桐沒說什麽,繼續入定模式。幾乎以為他不會開口說話時,李軒聲音裏帶着落寞和年少的迷茫喃喃道“你說我娘她為什麽這般狠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