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流言
餘桐把那三雙鞋子中的一雙送給周勇,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個是我做的,成衣鋪子的掌櫃瞧不上,這雙送給你,謝謝你和你爹的照顧,禮物不好可別嫌棄了。”
周勇立刻不吭聲了,濃濃的眉毛飛揚喜悅,把鞋子比在腳上,高興道:“正合腳,很好看啊!”
“周哥哥不嫌粗糙就好...”
街角處,看見這一幕的餘花眼眶含淚,氣得雙眼發紅,把準備送給周勇的小香包扔在地上,狠狠的踩幾腳。
那狐媚子果然和她娘一樣,小小年紀就學勾引人!
她送鞋子,那我就送衣服,看她還能比得過自己!
絲毫沒看到餘花憤恨離去,餘桐心情不錯,做的鞋子賣不出去還可以送人,周勇還挺喜歡阿。
他們到家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餘良幹活回來,癱坐在門前的椅子上。
“爹,我們回來拉。”
“好,今天怎麽樣?”
餘良聲音裏滿是疲憊,餘桐忍不住心酸。爹是讀書人,加上這段時間沒能吃頓好的,每天下地幹活,累得幾乎脫形。她綻開笑容,說今天有好吃的,然後說要給餘良按肩膀。
廚房裏薛氏一邊燒柴做飯,一邊說起今天的見聞。
餘良讓餘桐按得舒暢,聽了薛氏的話,嘆道:“哎,周勇那孩子...真讓人心疼,從小就沒了娘,他爹倒是個有本事的,也為孩子着想,這麽多年一人把周勇拉扯大,現在也算熬出來了。對我們又這樣照顧,今天咱們倒能好好吃一頓了,李軒這些日子幫着咱們家,真是連累他,脾氣又倔,讓他回家去,只這件事,總不聽咱們的勸,哎。”
薛氏:“這都是夫君教導的好,只盼着他們能學到受用的學識,或是考功名或是将來也不至于目不識丁。”說着忙問李軒怎麽還不見回來,聽餘良說他在小溪邊,忙讓餘桐去把李軒叫回來吃晚飯。
“趁着天還沒黑,快去快回。”
“娘我知道了。”
Advertisement
順着羊腸小道,離他們不遠的小溪。餘桐見溪邊一處居然亮着火堆,她悄聲走近。
李軒烤着一串什麽東西,正往嘴裏丢。
餘桐以為他在烤鳥一類的小動物吃,可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螞蚱。旁邊還擺着幾串沒烤好的。
她突然內心一震,腦袋炸開了一樣。
在現代,餘桐是知道有些地方有吃炸螞蚱的小吃。可在這裏,螞蚱、蝗蟲一類的卻不是他們會吃的東西,至少她從未見過有村民抓這些昆蟲吃。
李軒枯瘦的背影那樣單薄,這個十二歲都不到的男孩,為了他們貢獻出自己的所有。
餘桐內心裏深深被他的質樸和奉獻感動而難過,也為曾經內心滋生的自私念頭感到羞愧。
這一刻,餘桐有種沖動,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自己賣了,立刻賺一筆錢讓爹娘和李軒度過這個艱難的時刻。
他們等不到田裏稻子成熟,等不到也許會慢慢變好的未來。
“桐兒。”李軒發現了餘桐,看着手裏的蟲子有些局促。
“我也要吃。”餘桐湊上去接過他手裏的一串,咬在嘴裏有古怪的味道,其實不算難以下咽,只是覺得沒鹽。
餘桐咽下一口道:“下次帶點鹽來。”
“好。”在火光中,李軒嘴角微翹。
晚上入睡前,李軒還有心打趣道:“早知買了肉回來,我就不吃那些東西,白占着肚子。”
“誰說的,昆蟲可比肉有營養,蛋白質很高的。”好像比豬肉還高?
“蛋白質為何?”
“...就是可以長胖的東西?…呃,我睡了。”
夜黑風高,田寡婦家,村長疊在寡婦身上,喘息聲不止,馬踏撫着寡婦的腰身,心裏卻想着今天見到那秀才家的小娘子,一邊用力,直把寡婦連連求饒。
馬村長依然不盡興,心道那窮秀才是個沒用的,總有好運用完之時,一定要讓他翻個跟鬥,好讓自己撿着好處,到時他也能一親芳澤。
他又想起今天去鎮上幫鎮長出某策劃,今年的糧食收成不好,今天聽到風聲,朝廷可能就要加收稅收了。
各人心思,一夜無夢。
這天餘桐傍晚去澆菜,經過村裏一戶人家的院子,一個綁着朝天辮的男孩趴在牆頭,沖餘桐扔小石頭。
“壞女人,讨厭鬼,不知羞……”
小男孩一邊拍手罵人,一邊用石頭丢餘桐。
“你再扔一次試試,小心我揍你!”
兇着臉吓唬,小孩一呼嚕爬下去,隐約聽到牆那邊剛才的男孩還在唱罵。
餘桐不去管。
可不出幾天,餘桐發現村裏人個個一見她就竊竊私語,遇到她的娘和爹更是沒好臉色。
餘家這段時間,爹和李軒在地頭忙的昏天暗地,她和娘也沒閑着,就沒留意村裏又發生了什麽大事。而且還是針對他們全家。
不能不調查調查了,她和李軒私下商量着看什麽情況。
經過李軒的暗中收集得到的消息,原因大概有幾點:第一,餘桐和她的娘到處勾引村裏的漢子。其二,來餘良這裏上課的學生全都是去玩的,還白交了學費。
餘良也很快得知了,幾乎氣暈,直呼世風日下,愚蠢小人矣。可他再怎麽氣,今年恢複上課時間後,除了李軒,一個學生都沒來,而去年還有七八個學生。
餘桐和娘這裏就更恐怖了,尤其是娘。
村裏的婦女平時就對和她們不一樣的薛婉非常排斥,此時傳言在村裏流傳,更是遭到村婦們最猛烈的排拒,有幾人已經商量怎麽讓村長主持公道,把薛婉要麽浸豬籠要麽趕出村子。
餘桐聽到這裏時,差點要讓爹連夜帶她們離開。有些村人狠起來,是無知又可怕的。
“別聽那些人嚼舌頭,我們過我們的,若是跑了,豈不是随了他們的願。”
餘良拍拍吓壞的女兒安慰道,他已經和薛婉商量過了,他們最後采取置之不理。
薛婉和他夫妻一心,他們不懼怕這些無中生有的流言。況且這事是誰在領頭挑起?他覺得大嫂是逃不了幹系的。
得了那兩塊地,大嫂該急得很,現在她倒改了行事,在外頭到處傳是非。
餘良以不變應萬變,他認為流言止于智者。和他們計較落了下風,沒憑沒據,他們還真敢無故傷人?
餘桐不知她家爹怎麽想,安慰她的話完全沒用。她也說不動他們要早做準備以防萬一。
就連一向和她統一戰線的李軒也覺這件事不用害怕,不過對村人诋毀師娘的清譽大怒。
李軒道:“等着看吧,我知道這件事是誰幹的,總要為此等下作之事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