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說的可是蘇媚兒的事情？”
“你知道？”
她擡起頭，凝望着他！
“嗯，我也是猜測，九九，蘇媚兒差些毀了你的臉，主公這樣做，也是為了你！”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懊惱，我感覺自己才是那個劊子手，聖瑛仿佛是死在我的劍下，而蘇媚兒的悲慘命運也是我一手造成的！”
“九九，她們傷害了你，難道你一點都不恨她們麽？”
“我不恨，但我會記得她們對我不好，而且沒有誰就該死，沒有誰可以決定另一個人的命運！”
雪羽淡淡一笑，唐門婢女口裏兇殘可惡的唐門大小姐，竟然是一個如此善良之人！
從前，他總是冷冷地待她，從來沒有走進她的世界，也沒有了解過她！
他忽然覺得有些後悔，為什麽沒有早早地認識她，走進她！
雪羽起身，泡了一杯凝神的茶，茶香徐徐而來，他附身倒了一杯，遞給了唐九！
這茶好香，唐九細細聞了聞，一飲而盡！
喝了香茶，唐九覺得舒暢多了！
雪羽起身來到琴臺邊，為她撫琴！
聽着空靈的琴聲，唐九覺得沉靜，便趴在茶桌上，不知不覺睡着了！
雪羽今日撫琴，也察覺到似有一股力量在與自己的琴聲發出的內力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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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究竟得了怎樣的怪疾，他一定要鑽研出治好她的病的法子，九九，若是到了不得不與冷涯拼個你死我活的時候，若我敗了，我甘心認輸，可若我勝了，你可還願意留在我的身邊！
他凝神彈着琴，忽然聽到一個聲音！
“你以為這樣就能遏制住我，總有一天我會徹底占據這個軀殼的，哈哈哈哈——”
陰森恐怖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雪羽聽得起一身疙瘩，這個聲音分明似是從九九那裏發出來的，巨大的力量，他口裏吐出一抹血來，但很快，他凝神，用盡內力彈奏着琴曲，将那股力量逼退！
半刻，他才緩了一口氣！
起身，朝着唐九走去，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九九的身體裏住着一個妖魔！他睜眸，眼底露出一絲冷色！
近來，頭總是很痛，而且唐九越發地覺着身體裏有一股力量在慢慢變強，與另一股強大的力量彼此抗争，而那股變強的力量則是原自雪羽的琴聲！
唐九拍了拍腦袋，試圖讓自己變得清醒些，她懶懶地起身，右手撫了撫柔軟的絲被，只覺絲被下有什麽物體，她下意識地緊縮着被子，轉頭一看，雪羽竟然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着實吓了一跳！
他——什麽時候爬到自己的床上來了！
唐九倉惶地站起來，捂着被子緩緩走下床去！
遠遠地瞧着，雪羽精致的臉龐有些蒼白，唇間沒有血色，似乎小病了一場！
雪羽揉了揉腦袋，緩緩起身，神情淡然，從容不迫地拿過擱在屏風的衣衫，穿戴整齊！
他擡頭，望向彷徨失措的唐九，淡淡一笑，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你醒了？”
唐九咽了咽口水，用絲被緊緊捂住自己的身子，問到：
“你為什麽會在我的床榻上？”
“昨夜撫完琴，忽然覺得身子冷，便借了你的身子用來暖身，九九，你不會介意吧！”
“你半夜爬到我的床榻上，只是為了暖身子？”
唐九怔住，她走來，伸出溫熱的小手，觸摸着他猶如寒冰的大手，立刻縮了回來，她再細細一看，雪羽臉色似是有些難看，她有些擔心！
若不是他這副有些病态的模樣，唐九許是真會相信他喜歡自己這樣的鬼話！
“莫不是九九以為我還有別的心思！”
怎麽會！他的身邊有着風華絕代的雪姬，有着尊貴的公主殿下，而她只不過是一個身犯怪疾的怪物罷了！
她不敢妄想，也不再妄想！
“若是下次還要借我的身子暖身，提前知會一聲，不然還真是吓着我了！”
她苦巴巴地笑了笑！
“哦？九九希望還有下次！”
他與她雙眸對視，眼底的柔光似是夜裏綻放的煙花，絢麗而令人心動！
他向她靠近，彼此的呼吸聲柔軟交織！
唐九有些暈，輕輕推開他！
“雪羽，麻煩你，請求你，不要再同我開這樣的玩笑了，一點也不好笑！”
說完，她便雙眼迷濕地跑了出去！
為什麽，待在他的身邊，是那樣幸福，可卻又那般痛苦，她對他的愛，與永遠也得不到回應的結果，互相交織，讓她好生絕望！
屋內，雪羽凝神，緩緩坐下來，随手拿過一本竹卷，漫不經心地看着！
本是心如止水的他，似是深陷被攪亂的一潭春水，越陷越深！
不是他不表明心意，而是，若本就是無望的愛情，那就不要開始，因為，愛的時候有多麽幸福快樂，恨的時候便有多麽痛苦不堪！
近日來，雪羽的身子日漸消瘦，臉色也很是難看，眼圈有些發黑，似是一副壯實的身體在日益掏空！
雪姬很擔心他！
可雪羽卻避而不見！
就連公主求見，也被推拒了！
而唯一能見到雪羽的便是唐九！
唐九腦袋疼得厲害，有時候還會神志不清！
她清醒的時候便關切了問了幾句，詢問雪羽是否需要找個大夫，雖是沒有明顯的症狀，可他确實是日益消瘦了！
不過，多半都是神志不清！
雪羽将她關在房中，哪兒也不準她去！
堂堂金陵閣的榜首避不見客，已經傳開了陽都城，世人本以為雪羽這個榜首的位子坐不久，次月便會有人取而代之，只不過，次月，次次月，金榜上，榜首還是雪羽！
他避不出戶，甚至金榜之争時，也未露面！
或許，當一個人清雅絕俗到極致，就算深處青樓這樣的煙花之地，也覺得清高自守是理所當然，不僅不會失去世人的追捧，還會讓世人更加死心塌地地追随于他！
世人眼裏，他就是高雅的，聖潔的，不需要攀附，不需要随波逐流，只需要立在原處，做他高高在上的冰雪琴師！
兩個月過去了，雪姬也才見過他一次！
雪姬不明白，她的羽兒為什麽會忽然變成這樣！
柳色的石臺下，雪羽一襲白衣，清風拂過，他的白衣随風揚起，所到之處，似是飄舞着片片桃花！
他的背影消瘦颀長，此番，似有些弱柳扶風！
雪姬着了件淺藍色的衣衫，步履輕緩，朝他走來！
“羽兒，你可知，我很擔心你！”
他的身子背對着她，眸子望着遠方！
“雪姬，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雪姬小跑過來，纖細的胳膊挽着他的腰腹，将他緊緊摟住！
雪羽被摟得很緊，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輕咳了兩聲！
“雪姬，不要這樣！”
他語氣輕淡，他早已不是那個年少的雪羽，可以肆意地躺在她的懷中，可以被她緊緊地抱着！
“雪羽，我喜歡你，我對你不再是姐弟之間的親情，而是男女之情！”
似是一個響雷砸在他的頭上，他一怔，一只大力的手不由得緩緩掙脫她的纖細的雙手！
雪姬是他最親的人，他不忍心看到她受到傷害，但是，她要的愛，他給不了，他站在原地，左右為難！
雪姬的手被他緩緩掙脫，她的心忽然一冷，清淺地笑了笑！
“羽兒，你的心裏是否愛着唐門大小姐？”
“我不想騙你，我的确愛着她！”
他幹脆地承認！
她的心一顫，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是寒涼的！
“你可知唐門與你的娘親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他單薄的身子微微側過來，柔軟的陽光透過柳葉照射下來，青石斑斓斑斓！
他蒼白的臉有些發青，唇間沒有一絲血色！
雪姬看在眼裏，心中焦急！
這些日子，他究竟遭遇了什麽！
房間裏只留着唐門大小姐，他們之間究竟有着怎樣的秘密！
比起向他表達濃濃的愛意，此刻她更多的是擔心！
“雪姬，小時候我問你，我的娘親是怎麽死的，你一個字也不肯說，可現在！”
“我不說，是因為我不想你陷入仇恨之中，我希望你快樂地生活下去，而你現在和仇人住在一個屋檐下，并且，你還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她！”
“殺我娘親的是唐門冷涯，與九九無關！”
“羽兒，你離開昆侖雪山，不就是想着報仇麽，她是冷涯的義妹，你們是不會有未來的！”
雪姬緩緩走來，拂袖裏拿出一塊絲巾，輕輕擦拭着他額間細密的汗珠！
她真的很擔心他！
“我們先不談論這些，羽兒，你可以告訴我，這些日子，你在做什麽嗎？”
他閉眸，沉靜一番，不打算說！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為了唐姑娘，聽聞唐姑娘犯有怪疾，該不會你是着想治好她的病，才将自己弄成這樣！”
不愧是雪姬，他想要做什麽，都瞞不過她！
他沒有反駁，表示沉默！
每當看到他這副神情，便是默認了！
半刻，他淡淡地說到：
“雪姬，我有些乏，想回屋了！”
他轉身，淡然離去！
雪姬站在原處，思索了許久！
羽兒是她唯一的親人，唯一的愛人，她願永遠待在他身邊，伴随他左右！
羽兒，你就真的那麽愛着唐姑娘麽！
她不願看着雪羽苦受煎熬，她也只能是在一旁助他一臂之力！
春樓
雪羽進屋，緩緩坐在床榻上，唐九躺在床榻的裏側，昏迷不醒，他随手翻閱着書籍，地上、桌上，床榻上全是流煙尋來的醫書，随意擺放着，亂成一遭！流煙每次來送書，都不願踏足屋內，實在是太淩亂了，也沒有人過來打掃！
雪羽愛幹淨，他怎麽也無法想象這竟然是雪羽的住處！
流煙不明白，他為何對唐門大小姐的事情如此關切！
雪羽自是不承認他對九九的情義，随口一說，便也将流煙糊弄了過去！
雪羽消瘦了，流煙看在眼底，倒是更加看不明白了！
只是帶了些珍貴的藥材，熬成湯藥給他喝！
藥材是堂主吩咐帶來的，都是百年難尋的藥材，有些是補身子的，有些可以增強功力！
流煙倒是更納悶了，堂主吩咐帶的藥材，卻不許自己在雪羽面前前提！
堂主和大人究竟隐藏着什麽！
以前接到任務，認準目标用心去做便好了，可現在，流煙倒是一頭霧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