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兩人走到公交車站那邊不久就打到了出租車。
周遇寧剛到她自己的住處就先去書桌那邊拿了兩片布洛芬幹吞下去, 之後開口讓沈程先去洗澡, 這樣盡可能不耽擱他的時間。對她而言,今天是周日,還有一天時間可以在家裏休養生息。
沈程知道周遇寧昨晚硬熬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時節春寒料峭, 衣物穿得還挺多的, 汗濕過的衣物繼續穿着肯定不會舒适, 他随便找了個借口, “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你先洗吧。”說時走到陽臺那邊打張新遠電話去了。
他昨晚下樓給周遇寧買衛生用品的時候,順便打了個電話給張新遠。刀疤男和他提口過今天早上四點出門,他定位了下當前位置到回聲酒吧的距離, 五十分鐘左右的車程。所以他預估了大概淩晨五點左右交易的時間表給張新遠。他之前剛到刀疤男的住處就留意到了衣帽架上的那頂黑色鴨舌帽, 不過即便戴着鴨舌帽,也不能避免和劉慶隆正面撞上的概率。
為了那一半的危險概率,沈程當機立斷通知了張新遠明天一早來接應他行動。他諒解張新遠即将升為人父的緊張心情,并沒有讓張新遠正面出面,只是讓他掐着點開警.車鳴笛路過回聲酒吧前面的那條街道而已。這樣他萬一遇到突發情況可以趁亂迅速脫身,張新遠也沒有什麽出格行為會引起他周邊人的注意。最壞的下下之策是他沒辦法脫身,張新遠調頭回來把警.車停在回聲酒吧前面。
所以今天早上預計快到回聲酒吧時, 他就發短信通知張新遠準備就緒。等他從刀疤男車上下來,快步行到回聲酒吧前,他精确提醒張新遠五分鐘後鳴笛過來。
今天計劃順風順水着,他被人帶路進去後都沒看到劉慶隆, 接貨的人驗貨後覺得沈程是個生臉,本來還多事要試探沈程,幸虧張新遠開的警.車鳴笛聲從遠處響起,這才不得不打消試探沈程的計劃,速戰速決錢貨兩訖,他才得以有驚無險地及時脫身回來。
“幫我查下這個手機號碼的來源,應該不是實名制認證的號碼,查不到的話就先查這個號碼購買的源頭再說。”沈程吩咐電話那邊的張新遠起來。套到刀疤男的手機號碼,這是他今天的意外收獲。
幹這些違法的嫌疑犯一般都會謹言慎行盡量低調降低被人辨認出來的概率,刀疤男臉上那道突兀的刀疤顯然是個硬傷,沈程篤定刀疤男會在某個時間主動聯絡他。他最終的目标是刀疤男拿貨的生産基地,現在警.方嚴.查,能夠一次性拿到這麽多貨的源頭肯定是個特大制.毒.窩.點。
“好的,我立馬去查。”張新遠聽到沈程的進展明顯激動不已,說完後就挂了電話。
周遇寧早就被刀疤男的住處惡心得要命,她進去浴室後迫不及待地把身上的衣物脫下來,擠了大把的沐浴露和洗發液沖洗起來。要是擱平時,以她的痛經程度,例假期的頭兩天她是壓根不敢沾水洗頭的。很久前她去看中醫時坐診的老中醫提醒過以她的體質例假前期洗頭容易邪濕入侵,加重病情,後面她沒時間沒繼續去看中醫而已。今天情況特殊只能破例了。不過她還是怕自己洗頭會加重痛經程度,匆匆沖了下泡沫就出來了。
正好沈程這會已經打好電話,進去浴室那邊沖洗起來。
周遇寧胡亂吹了下滴水的頭發,察覺到剛才吃下去的止痛藥壓根沒見效,要是平時一片吃下去半小時左右就會緩解痛覺的,其實是她前段時間在南迦巴瓦峰那邊雪山上受了寒氣的緣故,到這會才發作出來而已。
她昨天強忍着惡心在刀疤男的住處呆了一晚,心裏想着償還他之前數次救她危急的人情,這舊賬都沒還清,她不願意自己再在沈程眼皮底下出狀況繼續麻煩到他,顧不得過量又撐着起來去吃了片止痛藥。她想熬到沈程離開後再喊何星曦過來送自己去醫院,只是怕浴室裏的沈程會聽到自己和何星曦的對話,眼前幹脆發了條短信給何星曦。
可惜的是沈程沖完澡後,浴室方向就傳來洗衣機的聲響。他沒帶換穿的衣物,所以洗澡後把他自己身上的衣物放進洗衣機裏洗了起來。
周遇寧靠坐在沙發那邊幹等沈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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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把小時後,沈程才從裏面出來,果然穿回了剛清洗烘幹的衣物。
周遇寧用力去掐她自己的右手虎口位置,勉強讓自己清醒一點。
“你沒事吧?”沈程剛從浴室裏出來就看到她臉色蒼白如紙,比剛才洗澡前看着嚴重多了。
“沒事。”周遇寧簡短應道。
“那我去機場了。”沈程和周遇寧告別。
“不好意思,今天沒辦法送你。”周遇寧抱歉開口,她本來理應盡下地主之誼送他去機場的。
“沒事。”沈程察覺到她似乎坐立不安,而且疑似希望他早點離開,他說完轉身往外面走去,快走到門口時他想起周遇寧慘白的臉色,留了個心眼,腳尖抵在門縫一側然後用力關門。
果然,他前腳剛邁出大門,沈程就聽到周遇寧去打電話了,“星曦,你去哪了?我剛才發你短信都沒看到你回複,我肚子痛你現在過來送我去下醫院——”房間裏面傳來周遇寧病怏怏的聲音。
“我今天去外地找靈感去了,剛才沒看手機,一時間回不來,姨媽痛嗎?要不我打電話給徐庭維?”
“不用麻煩徐庭維了,也沒那麽嚴重,我先吃顆止痛藥再打車去醫院好了,你不用擔心我。”她不會濫用他人的感情,不假思索拒絕了何星曦喊徐庭維過來的提議。
周遇寧挂了電話後,吃力地起來去拎她自己的包。她得趁着自己沒休克前趕緊出門去醫院。
她剛起來拎了包,沈程突然從外面大步走回來,打量了一眼她洗漱後單薄的衣着,随手打開衣櫃,從裏面撈了件看着最厚實保暖的長款羽絨服往她身上一披。
“你怎麽回來了?”周遇寧錯愕問道,她記得他剛才是離開了的。
“東西落了。”他答非所問地應了一句,下一秒随手接過周遇寧手上拎着的迷你單肩包,然後在周遇寧前面半蹲下去說道,“我順路帶你去下醫院,然後再去機場。”
她還杵在原地沒什麽反應,他又催了一句,“走吧,我趕時間。”
“哦。”周遇寧渾渾噩噩地朝他背上趴過去,也沒精力去核對他口中的順路路線的真實性。
沈程背着周遇寧大步往電梯裏走去,她趴在沈程寬厚的肩背上,迷糊中感知到他呼吸似乎挺急促的,是他趕得太急的緣故。不到二十分鐘,沈程就開着周遇寧的車把她送到了最近的醫院,幸虧急診科裏暫時沒別的病人不需要排隊。
沈程把周遇寧扶坐到醫生辦公桌前面的椅子上,按照周遇寧說的把她單肩包最裏側的拉鏈拉開,拿出周遇寧的醫保卡遞給醫生。
坐診醫生例行公事問詢起來,“哪裏不舒服?”
“痛經,已經吃過止痛藥了。”周遇寧努力打起精神應道。
“以前有痛經史嗎?”醫生飛快打字。
“有。”
“幾年了?”
“可能四五年吧。”她這會痛得冷汗淋漓,倒是沒覺得這些問話有什麽不便。
沈程本來沒打算聽周遇寧這麽詳細的私人信息,他垂眸看了眼病歪歪的周遇寧,潛意識裏擔心她可能會突然暈厥過去,還是打住了走到門口外面去等的念頭。
“既然都已經這麽多年了,怎麽不早點調理好?既然知道自己有多年痛經史,平時買好止痛藥備着,經期一來立馬服用。”
“嗯。”周遇寧受教地應了一聲,她只希望這醫生火速問完早點給她開點特效藥再說。
“有沒有性.生活?”醫生繼續問道。
“什麽?”周遇寧痛得精神恍惚沒聽清楚,多問了一句。
“有沒有過性.生活?”醫生提高了音量,說時視線往風風火火把周遇寧送過來的沈程身上帶了一下。
“哦,沒有。”周遇寧飛快應道。
“給你開個新的止痛藥,等例假結束後再來做個B超檢查下。”醫生說時去打印機那邊取單子。
“有沒有見效快點的治療方法?”沈程估計醫生還是開的止痛藥,其實周遇寧已經服用過了,他不放心又詢問了一句。
“那再加個紅外熱療?要100%自費的。”
“可以的。”沈程雖然沒聽過這個治療方法,他頭一回看到周遇寧痛到這種萎靡不振的地步,眼前只想着讓她趕緊好起來再說。
沈程動作快着,沒一會就繳納好費用,之後扶着周遇寧到遠紅外治療室裏,已經有專業護士在那裏引導。
治療室裏面放着一臺類似做CT之類的機器,機器下面是個理療臺。周遇寧按照護士吩咐把厚外套脫掉平躺上去,護士忽然遞了顆獨立包裝的藥丸和一次性手套給沈程,随口解釋起來,“這個藥效會比普通止痛藥見效快很多,直.腸給藥,記得要完全推進去,要不然容易滑出來。”
護士口音有點重,不單周遇寧,沈程一時也沒聽明白,不解問道,“什麽給藥?”
“就是肛.門給藥,你帶上手套幫她推拿進去就行了,直腸粘膜會迅速吸收掉的。”護士見怪不怪地解釋起來。
“我自己來就行!”本來奄奄一息躺在理療臺上的周遇寧嗖得一下坐了起來,反應大的護士都吓了一大跳。
沈程本來也愁這種尴尬的給藥方式難以下手,幸虧她自己搶着說在前面才化解了他的無形尴尬。他把護士交給他的東西放在理療臺側邊,背對着周遇寧叮囑起來,“我先出去,有事再喊我。”
“嗯。”周遇寧慌亂應了一聲。等沈程和護士都出去後,她才把一次性手套戴上,再把拆封的膠囊推送進去。等她把手套扔到垃圾桶裏,重新平躺回去後,護士在門簾外問道,“可以了嗎?”
聽到周遇寧出聲後護士才進來運行儀器。沒過幾分鐘周遇寧就察覺到腹部往下區域緩緩發熱起來,不知道是紅外照射的緣故還是那顆藥丸的作用,折磨了她一整晚的絞痛終于偃旗息鼓了。
絞痛漸退,她就有精力去回想剛才的事情,一想到剛才護士交代給藥時沈程不知所措的表情,周遇寧就羞燥地直接雙手掩面。
還好以後不會再見面,畢竟止痛健康第一,她只能這樣催眠自己想開點。
半個小時一到,護士就準時進來提醒周遇寧可以出去了。
周遇寧把往上捋的衣物整理好,從理療臺上下來,之前磨.人的痛覺已經緩解很多了。
她去椅子那邊把厚外套拿過來穿回去,深吸了口氣才往外面走去。
沈程果然還在外面靠牆邊等她,陡然看到她從治療室裏出來,他不太自然地輕咳了下,仿佛這樣就能化解先前的無形尴尬。
“哎,這藥才用了一顆,怎麽不拿上?”理療室裏突然追出來剛才那位護士,說時直接把拆封過的整盒藥遞給周遇寧,剛才她看到周遇寧精神恍惚熱心地替周遇寧撕了一顆出來,其餘的放在桌子上,周遇寧沒看到而已。
估計是覺得周遇寧反應有點遲滞,護士不放心地對沈程叮囑了一句,“記得用藥期間不準同.房。”說時直接往邊上的沈程手裏一塞。
護士不提醒還好,這一提醒沈程破天荒手滑地沒接住這盒藥,啪嗒一下,藥盒落地,敞開的藥盒頂部裏面滾出了一排獨立包裝的藥丸。沈程手上本來還拎着周遇寧的單肩包,之前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周遇寧身上,忘記把周遇寧單肩包最外面的拉鏈及時拉回去,眼前彎身去撿,拎着的淺口的單肩包傾斜了下,裏面翻倒出來不少東西。他又眼疾手快地去撿翻滾出來的衛生用品,還是他昨晚幫她買的那一包。
等他手忙腳亂的撿完零碎站直回去,短短時間就狼狽得出了身熱汗,臉上乃至耳後根都可疑地發紅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程哥正經起來的時候是枚純情老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