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的話如五雷轟頂，孫美花腦子被打懵了，她回頭看着沈老頭，“老頭子，你兒子說什麽來着？”
“他剛才是不是說要分家？”
沈老頭很清晰的聽到自己兒子說的話，他面色沉沉的應了一聲：“嗯。”
在離婚的事沒發生前，沈老頭子覺得分家也沒什麽的，畢竟兒子都結婚了，但現在他有點猶豫，主要是因為不知道那個女人會不會跟老三好好過，別到時候分了家他卻又成了孤家寡人。
孫美花張了張嘴，眼神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堯青，他們剛才說的不是幾塊布嗎？怎麽突然就成了分家了。
“沈堯青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嗎？”她暴怒叫道，然後拿起桌上的布就直接砸了過去，“我養二十幾年，你現在卻因為那個女人拿不到幾塊布就要跟我說分家？”
沈堯青也沒避開，結果直接挨了這麽一下，他看着掉在地上的布，沉聲道：“兒子不孝，既然你們不願意聽從兒子的意見，又這麽容不下她，那我們就只好分家了。”
“你別忘了是她先要跟你離婚！”孫美花都快被他氣死了，她疾步走過去要找顧錦文算賬卻又被沈老頭拉住，“是不是那個女人撮着你來跟我們說這些的？”
“是我自己要分家。”沈堯青就接着話，“我記得娘曾經跟我們說過年經時候也經常跟爹鬧離婚。”
“夫妻之間吵吵鬧鬧都是常事，娘為什麽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我跟錦文離婚？”
孫美花被他一番話給噎住了，她的腦袋氣得發暈，額際也突突地跳，沈老頭忙扶着她坐下。
“有話好好說，你砸他幹什麽，都二十幾的人了你還打他，像不像話了。”沈老頭就道。
孫美花哪裏聽得進他的話，她按着額際，怒火十足看着沈堯青，“分什麽家，你妹妹還在上高中，這家裏的東西都只有一分子，你讓我怎麽分家！”
現在家裏的錢財收入全靠老三那點工資，要是分了家，老三把這錢都拿去給那個女人吃好的養身子，他們這一大家子還怎麽活？
再一想到以後要點錢還得拿手裏的糧食去換，這眼睛也冒了金星，她又立刻跟沈堯青強調，“分家，你想都別想！”
她這麽一呵斥，又說着敏感的話題，另外兩房直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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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秀秀剛才在屋裏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心裏那個氣啊，本來挨打的是顧錦文，自己卻替了她，現在拿她幾塊布怎麽了？
沈堯青撿起地上的布，看着出來的楊秀秀，直接道：“二嫂，把你剛才那些布拿出來。”
楊秀秀一愣，媽呀，這是什麽男人啊，到手了的東西還要叫她拿回去，想都甭想！
“三弟，剛才那些我都按我的尺寸剪了。”她笑道，“就這麽兩塊布，你不至于這樣吧，又不是不給你們。”
沈堯青面色鐵青，轉眸看着沈堯永，沈堯永就推了推楊秀秀，“你快去拿回出來。”
楊秀秀瞪了一眼自己窩囊的男人，“都說了我剪了，怎麽拿。”
沈堯青聞言眉峰微凜，語氣不容置喙，“剪了也拿出來，就算錦文用不到也應該給安萍她們。”
孫美花聽着兩人對話，腦海立刻轉了彎來，家是不能分的，今晚老三是因為那兩塊布才這麽鬧騰，于是就轉頭看着楊秀秀道：“叫你去你就去拿，愣着幹什麽？”
楊秀秀氣得跺腳，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出來，到手的兩塊布就這麽沒了。
看着孫美花一臉怒色，她只好轉頭就去房間裏把那兩塊布拿了出來。
沈堯青收好那兩塊布看着幾人，“今天太晚了，明天下工回來後，我們談談分家的事，如果沒什麽大問題，商定之後我就去找支書做個證明。”
孫美花一聽他拿了布還要分家，嘴裏就哎喲幾聲就開始裝暈倒。
沈堯青沒理會她的這些小動作，看了一眼沈老頭和兩位大哥，“爹，哥，你們幾個也想想吧。”
說完直接拿了布就進了房間。
顧錦文在房間裏對剛才幾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她本來只是想拿一塊布，誰知道沈堯青竟然給她這麽大個驚喜。
分家好啊，這家一分，沈堯青有工資，等到她能上班賺錢的時候，他們離康王大道又進了一步。
“你剛才說分家了？”她下床朝男人走過去。
沈堯青嗯了一聲，把布遞給她，“看看想做什麽，如果不會到時候問一問大嫂。”
顧錦文接過布放到一邊，又聽外頭孫美花嘴裏罵着沈堯青不孝順，罵自己不要臉，便蹙眉道：“可是，娘好像不答應？”
沈堯青垂眼，看着她一張俏麗的臉微皺，便慢道：“反正以後都要分家，早分晚分結果都一樣。”
“你想想我們這個家要怎麽分？”
顧錦文聽着他詢問自己意見，便笑了笑，伸手給他整理有些微亂的襯衣，“這個我太懂，我都聽你的。”
她纖纖指尖劃過胸口，沈堯青激身子一顫，他低頭看着她，室內昏黃的光柔柔打在她臉上，似輕沙淺覆，她微白的臉透着柔眉，讓人忍俊不禁。
他抿着唇，下颌緊繃，伸手按住在他胸口不安分的手。
她的手微涼，握在手裏，像一塊美玉，涼滑細膩。
“顧錦文。”沈堯青緊緊抿唇，他星眉斂起，一又眸直勾勾盯着女人，“要分家了，以後的日子我會讓你過得好。”
顧錦文看着男人一臉凝重，那銳利的眼芒收斂了一些，好似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要說一般，“我相信你啊。”
男人掌心緊握，呼吸微促，他喉結滾動，薄唇扯出了一句話：“所以你以後不可以負我。”
顧錦文聽着他直白的話微怔，她揚着眉看着他，他深沉凝重的臉上，有種難以言喻的威嚴。
她心裏偷笑，他這麽正式少見呢。
她欲要張口應着他，門外傳來一陣大喊——
“娘……你怎麽這麽傻啊……”
“……你別出事啊……”
兩人同時愣怔，沈堯青松手，轉身出了門。
顧錦文随後出了房間，正好聽到沈大哥對沈堯青道：“不行，快送人去衛生院，吃了六六粉啊！”
“要命啊這是！”
顧錦文心裏咯噔一下，雖然不知道沈堯歡口中的六六粉是什麽，但很明顯這應該是什麽農藥。
她看着孫美花門口擠滿了人，便疾步沖上前朝裏面喊：“快，先催吐，多灌水，然後用筷子刺激咽喉後壁。”
楊秀秀從房間裏出來直接将她推開，冷然道：“我說老三家的，你別在這兒搗亂了，娘看見你就不想活了。”
顧錦文被她這麽一推，差點摔在地上，她現在沒時間搭理這個女人，再沖了上去，朝裏面的沈堯青大喊：“沈堯青，你快給她灌水，再扣喉，把藥吐出來。”
沈堯青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孫美花兩眼一翻，直接偏過頭，嘴裏哼哼地喊：“我不去，要死就死在家裏。”
“我……不活了，兒子不聽話，翅膀硬了，有了媳婦忘了娘……”
“要分家了，我活着也沒什麽意思……”
“老頭子，下輩子我……”
沈老頭又氣又驚恐，他拿着水要給她灌下去，“你簡直胡鬧，快給我喝下去。”
孫美花一擡手直接把碗打掉，嘴裏還在哼，“我……我不喝，我喘不上氣了……”
“老三，老三呢……”
顧錦文皺眉，立刻轉身進了房間拿起燈轉去找肥皂，可轉了半天也沒見到影子，她轉身回了堂屋打算問問幾人，可往屋裏看了一眼，孫美花還死活不願意喝水催吐。
聽着她聲音有力，又一直不啃催吐和去衛生院，顧錦文心裏狐疑了片刻，然後低頭看了一眼周邊。
孫美花房間門口旁邊有個白色的小膠盒，小膠盒旁邊還有一些粉末。
她蹲下身看了一眼膠盒，上面寫的是六六粉，她用手粘了粘那點粉末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一瞬後，她擰眉起身，拉着要跑出去的周芙道：“大嫂，家裏沒有肥皂了，用糞水催吐最有效。”
“必須給娘灌下去把藥吐出來，不然……”
糞水催吐村裏有不少人用過，周芙也知道，這會她正要去拿呢，“我知道我知道。”
她二話不說就去了廁所。
顧錦文站在門邊，聽着一群人哄着孫美花喝水，嘈嘈切切的聲音中，沈堯青突然怒道：“二哥，按住她，我掰開她的嘴。”
“我不……”
孫美花還沒說完，便沒了聲，正好周芙拿着一個瓶子匆匆走進門馬上沖進了房間，“來了來了……”
顧錦文嘴角抽了抽，然後轉身走一邊坐下，她聽着房間裏傳來孫美花掙紮和咽下去的聲音，心裏就有了底。
很快，房間裏傳來孫美花嘔吐的聲音，“天殺的，你們給我……嘔……”
“娘，我們是沒辦法啊。”周芙看着她吐得難受，給她順順背，“三弟雖然說要分家，可你也不想不開啊。”
孫美花覺得自己要死了，想着剛才被灌着的那東西，胃裏又是一陣翻滾，她又忍不住吐了出來。
“快……快給我水，我要刷牙……”
沈堯青緊抿着唇，看着她吐了一地，緊握的手微微松開。
待裏面安靜了片刻，顧錦文起身走過去看着還躺在地上的孫美花，淡淡道：“娘，現在天也晚了，衛生院也很遠，要不我給你把把脈吧？”
“滾。”孫美花直接從地上撿了個東西砸過去。
沈堯青眼急手快，在那東西砸到人前直接用身子擋住了它，他後背輕輕傳來刺痛，垂首對女人道：“你先回房間。”
顧錦文擡眸微微颔首，直接回了房間。
沒一會，沈堯青進了房間，對她道：“我要帶娘出去一趟，你今晚先睡，不用等我。”
顧錦文看着他一張臉陰沉如墨又略帶慌亂的臉，直接道：“你不用去了，娘剛才吃的不是六六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