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一直等着
“好了好了, 可算是拉開了。”
“這兩個孩子打架可真兇。”
“可不是麽, 看看這樣子, 一個個都鼻青臉腫了，這兩姐弟是有什麽大仇不成？”
“你傻呀, 肯定是之前說苗禾讓苗木偷錢的事，那還是沒做的，要真的做了，這可是大事，肯定要被批.鬥。”
“也是, 這苗禾這孩子, 怎麽長成這樣了呢？”
“她不是一直都這樣麽，以前也這樣, 就是以前沒有鬧得這麽兇, 就是苦了甘藍了, 這幾個孩子, 一個比一個難搞。”
“就是說呢, 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 偏攤上這麽一大家子，後面幾個小的就算了, 就說苗禾, 這不住在家裏呢就想着偷家裏的錢，要是在家裏可還得了？”
“真讓她把錢偷出來，你說那一大家子可怎麽辦？”
“是啊是啊，真可憐。”
周圍一群人圍着說話, 聲音不大不小，仔細聽還是能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
甘藍作為當事人，竟然逐漸習慣了村民們對她飽含同情的态度，不過這恰好也是她需要的，否則有些事還真的難辦。
她左右看了看兩人，苗禾也好苗木也好，臉上都帶着傷痕，只是苗禾臉上多是被拳頭揍出來的痕跡，而苗木臉上多是被指甲刮出來的傷痕。
她先把苗木從葉長雲手裏拎了下來，按着他的肩：“你還要鬧嗎？”
苗木不滿地“哼”了一聲：“明明就是她不對，她要搶我的東西！”
甘藍嘴角抽搐，想也知道苗木說的他的東西到底是什麽，這倆孩子怎麽總惦記着她口袋裏的錢呢？說你們是白眼狼真沒錯！
想歸想，她沒有直接教訓苗木，而是看向苗禾，皺眉，壓低聲音道：“苗禾，你要想清楚你自己現在的處境，如果你還想再幹兩個月的活，只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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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禾現在對幹活深惡痛絕，聽到甘藍的活果然不再鬧，只是用眼神狠狠瞪着甘藍。
甘藍沉着臉，故意意有所指：“你還差半個月就不用繼續住在倉庫了，你跟苗木是姐弟，就該好好相處，以後你們長大了還要相互扶持，至少等你結婚的時候，苗木這個弟弟還得背着你出門。”
苗木當即表示不滿：“我才不背她，她肯定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苗禾也很不高興：“誰要你背，跟你這樣的人當姐弟簡直倒了八輩子黴！”
眼看着兩人一言不合又要打起來，甘藍再次把兩人拉開：“還想打架？都回去，苗木，回家去做飯！”
甘藍自知自己肯定說不動苗禾，索性先對苗木下命令。
苗木對着苗禾重重哼了一聲，轉身看着甘藍：“娘，我要吃肉。”
“家裏的臘肉還有多少？”這個季節太熱，存不住肉，運氣好存兩天壞，運氣不好存一天就會發臭，甘藍要是能拿出新鮮的肉，鐵定會被察覺到不對勁。
臘肉裏的鹽分比較高，放在陰涼的地方存着，能存很久，也是村裏大家吃的最多的肉。
之前跟王桂花換的肉早就吃完了，家裏的肉是之前甘藍借口家裏寄來，從空間裏拿出來的。
臘肉這東西吃多了對身體不太好，所以甘藍沒有經常性讓幾個孩子吃，美其名曰“家裏的肉不多了，要省着點吃”。
“還有兩大塊肉。”苗木張開手，比了個大大的圓。
甘藍失笑，擡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下：“比什麽比，我會不知道家裏的肉多大嗎？行吧，你去切一點，跟之前一樣，一人一小塊吧。”
苗木激動蹦起來，一如既往捧場：“娘，你真好。”
說完，他轉身就跑，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吃到肉。
苗木跑了之後，苗禾的情緒稍微穩定，至少不像之前那樣擺出動不動要打人的姿态。
甘藍看着她：“說實話，在你跟苗木之間，我肯定會偏向苗木。”
苗禾憤憤然看她：“那又怎麽樣？反正我肯定不會聽你的話，你跟所有人一樣，都喜歡男孩子，說什麽傳宗接代，孩子又不是你生的，以後怎麽樣誰也不知道。”
甘藍笑了下：“你一定要這麽說我也沒辦法，不過我以為你會更有志氣，比如說以後一定會過好日子之類。”
雖然苗木跟苗禾都各有各的毛病，兩個人都有很多點讓她看不慣，但至少現在的苗木聽話，在一個不聽話的苗禾和一個聽話的苗木之間，還是選苗木比較好。
甘藍這麽一說，苗禾立即昂首挺胸：“我以後一定會嫁個好男人，過上好日子，頓頓吃肉，天天吃糖。”
甘藍：……能不能有點出息？
“既然你這麽想，那我沒什麽好說的了，”甘藍擡頭看着葉長雲，“把她放開吧。”
葉長雲松了手。
苗禾瞪了兩人一眼，還想跟甘藍吵一架，但是看到葉長雲板着臉兇巴巴的樣子，到了嘴邊的罵聲又咽了下去，只留下一句：“你等着，我以後一定會過上好日子，不稀罕你的肉！”
甘藍淡淡點頭：“嗯，知道。”
“哼！”苗禾轉身就走。
打架的兩個當事人都離開了，周圍的人終于松了口氣。
“甘藍啊，你也該想想怎麽管管他們，再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是啊，甘藍，這苗禾年紀大了，再過兩年就要相看對象，她現在這樣子不管管，以後還有哪家人敢要她？你這個當後娘的也要撐起了，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甘藍苦笑：“嬸子，也不是我不想管，只是我到這家的時候，苗禾就已經這麽大了，她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我也不知道，我也想管她，可她不聽我的，我能怎麽辦？”
言下之意，苗禾變成現在這副德行跟她可沒有半毛錢關系，以後關于苗禾的教育問題可不能全推到她身上，她也是個無辜受害者。
“這麽說也是，苗禾之前也那樣。”
甘藍嘆了一聲：“是啊，而且她都十三歲了，這年紀的孩子現在這個樣，以後大概也是什麽樣，我想讓她好，想管着她，也得能管到，我之前也沒有當娘的經驗，不知道怎麽管孩子，突然鬧出這麽大一個孩子，她也不聽我的。”
“實在不行的話就打一頓，小孩子嘛，打一頓就聽話了。”人群中有一人說道。
甘藍看過去，見說話的人是差不多三十來歲的婦人，這年代這個年紀的人家裏的孩子應該跟苗禾差不多大。
她看着對方微微一笑：“你家裏的孩子也打嗎？”
“打，當然大，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不聽話就要狠狠打，打得他聽話為止！”婦人咬着牙道，顯然家裏的孩子确實很調皮。
“打得過嗎？”甘藍又笑着問她。
“我才不打，肯定是讓家裏的漢子打……”說到這裏，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甘藍臉上帶着一點點憂傷，無奈道：“也是，孩子不聽話，打一頓就是了，可是我打不過，家裏又沒有個能幫上手的男人。”
這要是正常情況下，甘藍這麽一說，衆人肯定要熱心拉着她給她介紹對象，這可是村裏的女人們最熱衷的事。
可偏偏甘藍的情況太特殊，她不是一個人，還帶着四個孩子，而且還不是親生的。
倒不是男人負擔不起家裏的四個孩子，這年頭家裏稍微還可以的，基本都能生上四五個孩子，可是誰願意給別人家養四個孩子？
哦，對，還有個給別人家養三個孩子的男人。
衆人想着，看着甘藍身後。
葉長雲過來也是打算找甘藍的，順手解決苗木苗禾打架事件，可是在外人看來，他就是個路過的，事情做完了，就沒他什麽事了。
為了不顯得自己的存在太過突兀，他給自己找了點事，轉身開始整理身後的柴堆。
衆人看過去的時候，葉長雲正在認真整理柴堆，一點點把柴堆堆放整齊，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會兒話題的中心人物卷上了他。
氣氛一度陷入尴尬。
甘藍擡手，捂着嘴咳嗽兩聲：“我差不多要回去了，大家……”
“對對對，我們也要回去了。”
“還得回去做飯呢，不然家裏那口子回來可得有話說。”
“可不是麽，我家那口子脾氣躁，要是回來吃不上一口熱乎的，肯定又要抱怨，啰嗦的要死。”
“就是就是，我家也是，忒啰嗦。”
說這話，一群人立刻分散而去，各回各家。
這樣的動靜葉長雲自然注意到了，等到人基本走完，他轉過身：“你剛才是不是咳嗽了？身體不舒服？”
甘藍憋不住，這次是真的岔氣了，猛地咳嗽了好幾聲。
葉長雲伸手在她背上拍着，皺眉擔心道：“不舒服的話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不用，”甘藍連忙擺手，笑道，“哪跟哪啊，我就是憋笑憋的，你剛突然問我，我又笑岔氣了，所以才會咳嗽。”
葉長雲無奈：“有那麽好笑嗎？”
“可不是麽，”甘藍笑着轉身，越想越好笑，眼睛裏都滿是笑意，“我跟你說，就我們倆的關系，就算走的稍微近點，別人也不會說什麽，因為他們不敢給我們倆牽線。”
“為什麽？”葉長雲疑惑。
“還能為什麽？怕結仇呗，”甘藍眼底含笑，“畢竟這十裏八村的，就我們倆個大傻子給別人養孩子，單獨拎出來還好，這要是擱一起，就是七個孩子，還都是別人的孩子，腦子裏的可能性太大了，誰敢給我們介紹？”
葉長雲也笑：“等我們結婚的時候，一定要請大家吃飯。”
甘藍挑眉看他：“你以為我聽不出你的畫外音嗎？想結婚，你還有的等！”
葉長雲輕笑，低聲道：“一輩子都等了，不差這兩年。”
一輩子的等待，在見到你的那一刻，就值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