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意外八卦
夏日農村的夜晚，蟬鳴蛙叫，絲絲涼風吹來，十分适合飯後散步。
就是蚊子多了點。
又一次揮手趕走耳邊嗡嗡叫的蚊子，甘藍差點沒瘋，她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身上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蚊子包。
倉庫的位置比較偏僻，因為地方要大，所以特意挑的遠一些，寬闊一些的地方，在一個村子來講，最寬闊的地方莫過于村口，所以這倉庫的位置也幾乎在村口的方向。
甘藍一路走着，喂着蚊子，腳步極慢，正常人兩步能走到的距離，她非得走四步。
走到半路，她果然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啜泣聲。
仔細一聽，果然是苗木的聲音。
“苗木？是你在這嗎？”
啜泣聲戛然而止。
甘藍在原地站定：“你出來吧，我都聽到了你的聲音。”
這個時候的晚上，哪怕天上月亮挂着，滿是星星，沒有路燈的情況下，能看到的也就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甘藍在苗木竄出來的時候小心後退了一步，确認出來的人是苗木之後，才繼續穩穩站着，低聲斥責：“你這孩子怎麽回事，不是來給你姐姐送飯的嗎？怎麽弄的渾身髒兮兮的？”
苗木擡手，摸了把自己的眼睛：“姐姐她……她……”
甘藍看向苗木手裏的東西，微微皺眉，走過去扯下他手裏攥着的破碗：“碗都破了，你還拿着它做什麽？就不怕它劃破你的手嗎？”
甘藍不喜歡這四個孩子，也不打算對他們怎麽樣，最多就是等他們長大了，讓他們自生自滅，這會兒苗木拿着破碗，這破碗的邊緣确實鋒利，她還不至于看到還假裝不知道。
碗已經破了，沒辦法用，甘藍順手就丢到了一邊，确認不會被人不小心踩到之後，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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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媽……”
“行了，哭什麽，有什麽好哭的？不就是個破碗麽，破了就破了，自己把臉擦幹淨，髒死了。”甘藍皺眉道。
苗木迅速擡手，又摸了把臉，手裏的泥染到臉上，瞬間跟他臉上原本的鼻涕眼淚混在一起，成了一坨水泥。
甘藍是真的嫌棄這髒臉，傻乎乎的，哪有用沾了泥的手去擦臉的？
她伸手摸了摸，從懷裏掏出一塊還算能用手帕：“拿去擦幹淨，就你那手，越擦越髒，這要是有鏡子，你真得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苗木迅速接過手帕，想也不想就往臉上擦。
只是那水泥臉要真那麽容易擦幹淨，就不叫水泥臉了。
甘藍不去看他的樣子，自顧自說道：“你跟你姐姐說是我叫你送去的？”
苗木的手一頓，不高興道：“她那個人我看是瘋了！”
“不是跟你說別說這事麽，你還說？”甘藍反問道。
“那不就是你讓我送過去的嗎？憑什麽不能說？”苗木硬着頭皮道。
甘藍扯了扯嘴角，傻小子，明明是你自己提出要送飯的，怎麽是我讓送的？
“行了行了，我跟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反正你也不懂，既然你姐姐不願意吃就算了，随她去，我們走吧，回家。”甘藍拍了拍苗木的肩，讓他往前面走。
兩人走了一段路，苗木先撐不住了，邁步就跑：“我先回去了，我困了。”
甘藍搖頭，仍然維持着慢吞吞的速度往前走。
走到竹林邊緣的時候，她突然聽到前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以及後面的腳步聲。
停下腳步往後一看。
怎麽老是你？！！！
就在這時，前面聲音傳來的地方突然喊了一聲：“荷花！”
甘藍：靠，怎麽老是你們？！！！
葉長雲挑着一擔東西，腳步輕盈，往前跨了一步：“誰在前面？”
他這一喊，竹林裏的人開始慌亂，響了兩下之後迅速跑遠，也沒來得及跟人打招呼。
甘藍聽着，竹林裏的人确實已經跑遠了。
“你在我身後跟了多久？”甘藍問道，葉長雲不可能突然出現在自己背後，自己轉身就能看到他，說明他在自己身後跟了很久。
葉長雲臉一板起，看着兇惡不少：“也不是很久，從你找到你兒子開始吧。”
甘藍忽視他的表情，眯着眼，回憶了一下之前自己跟苗木的對話，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瞬間松了口氣。
“既然沒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是，沒事別跟在別人身後。”說完，甘藍迅速離開。
她覺得自己跟葉長雲有仇，不然怎麽總是在這種尴尬的局面遇到？
葉長雲也好，還是這個家裏的幾個孩子也好，甘藍都沒怎麽放在心上，反正她遲早都會離開這裏，沒必要跟這裏的人走的太近。
不過得想辦法換點錢，她要離開這裏，身上沒有錢肯定不行。
這一晚突然聽到的“荷花”兩個字很快被甘藍抛到腦後，不過她也很快知道了原因。
苗荷花懷孕了。
從懷孕的時間看，是在溫然跟高振波還沒有離婚的時候就懷上了。
原本說好的，高振波跟苗荷花結婚，苗荷花她爹就可以幫着高振波要到那個回城的名額，等高振波回了城，就可以想辦法帶着苗荷花一起回城。
但現在苗荷花懷孕了，她爹不願意讓高振波現在離開，表示除非這胎生下來，不然高振波絕不能走。
高振波想回城已經想瘋了，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回城的機會，還不惜跟相愛十年的戀人離婚，就是為了回城，偏偏事到臨頭給了他當頭一棒。
苗荷花也好，還是苗荷花她爹也好，都不願意高振波回城，高振波就算想回城也回不去。
甘藍跟一群老太太坐在樹蔭底下，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分了幾粒南瓜子，一邊低頭剝殼，一邊聽八卦，聽到關于高振波的八卦更是激動不已。
她掐指一算，現在已經是76年，距離高考恢複還剩一年時機，也就是說高振波就算沒有跟苗荷花在一起，一年後也能通過高考離開這個他厭惡不已的村子。
現在苗荷花懷孕，懷孕期間加上生産至少得一年多，而每年村裏回城名額都是有限的，而且不是什麽時候都有，都得等到特殊的時候，這意思是也許等到高考的消息正式放下來，甚至高考結束，高振波都不一定能拿到回城名額。
這麽一想，甘藍瞬間就樂了。
該，叫你出軌抛妻！
“說是只有一個月大，騙誰呢，三個月還差不多。”
“可不是，就那個肚子，說只有一個月誰信呢，依我看，至少有三個半月了。”
“這麽久啊，那不是說那姓高的前頭還好好的，荷花就懷上了？”
“怪不得荷花家這麽急着結婚呢。”
“要是不結婚，這事鬧出來，荷花可是要沉塘的。”
甘藍聽着汗了一下，她還真沒有親耳在身邊的人這裏聽到過“沉塘”兩個字，這還真是一次新奇的體驗。
“大嫂子，現在是新時代了，不能沉塘，以後可不能再這麽說。”
“怎麽不能說，現在不沉塘，那鬥不也是一樣麽，不是說搞破鞋都要被槍bi麽？跟沉塘也差不了多少，不都一個樣麽，槍bi還不如喂給河……呢。”
老太太還算有點理智，沒有說出“河神”兩個字，其他人也權當不知道。
這年頭嚴格奉行“子不語，怪力亂神”，神神怪怪的東西一抓一個準。
甘藍初來乍到，也不多嘴，只顧着剝殼，吃仁，時不時留出一耳朵聽些八卦。
這不，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她認識的人身上。
“長雲也倒黴，攤上那麽個爹，說是他爹打算為了一百塊錢給他娶個傻婆。”
“隔壁村那個傻婆？那傻婆都二十五了吧？”
“可不就二十五了，年紀一大把，一張嘴就滿嘴哈喇子，這樣的人留在家裏也是個負擔，說是索性嫁出去算了，誰家願意要，就給一百塊的嫁妝，這不就被長雲爹看上了麽。”
“這……長雲好端端的，就帶了三個娃，怎麽就娶個傻婆呢？”
“就是啊，可誰叫他攤上那麽個爹呢？”
“真可憐。”
甘藍聽着，終于忍不住，弱弱地問了一句：“這樣的親事，他不會答應吧？”
從她見過的幾次葉長雲的情況來看，那人完全不像她一開始以為的軟弱無能，恰恰相反的是，那人有主見得很，怎麽看都不像是會輕易妥協的人。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葉長雲會願意答應接收他哥的那幾個孩子。
甘藍這一說，直接就戳到了老太太們的八卦心，分頭開始說起了葉長雲的事。
什麽耳根子軟，婚事不順，聽話，孝順，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爹說什麽就是什麽，所以之前他爹說讓他□□，他也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甘藍不知道別人怎麽樣，只是她越聽着，越覺得這些人說的葉長雲跟她見到的那個不一樣。
老太太們聊着聊着，不知道聊到了什麽，目光突然齊刷刷落在甘藍身上。
甘藍懵懵地看着，只差翻出一腦袋問號給自己套上。
“不行不行，他們在一起就七個孩子了，這不是害人麽？”
“也對，這還真不行。”
甘藍後知後覺知道了老太太們的意思，心裏一陣慶幸。
吓死了，差點就被莫名其妙牽紅線了！
果然不能跟閑着無聊的老太太們走的太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