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詭異的感覺剛升騰心間, 鼻尖聞到糊味，哎呦一聲麻溜跑回廚房，把竈火關了。
她微微低頭，松開手掌，拿起項鏈，一個心形小窩窩留在了手心裏。
剛才攥得好大力。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随即有些惆悵地嘆了聲氣。
想了想，還是把項鏈放回了卧室的首飾盒裏。
這個首飾盒她之前有翻看過, 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原主和應舜臣結婚, 僅僅只領了結婚證, 婚禮、婚戒什麽的都沒有置辦。現在裏面放的唯一的首飾是應老爺子之前給她的龍鳳手镯。
梁雯把項鏈放在最下面小抽屜內。
該吃飯就吃飯，該洗澡就洗澡, 該睡覺就睡覺, 平靜如常。
只是躺到床上後, 盯着床頭鐘的分針, 轉過一半又一半，怎麽也睡不着。
就像……忘了什麽，或是丢了什麽。
折騰到夜裏一點多, 外面的燈突然亮起來, 趿拉拖鞋的聲音由遠及近。
梁雯趕緊閉上眼。
門開, 一道光影慢慢滑進來。
腳步聲落到床邊，床墊輕輕一陷，梁雯頓時屏住呼吸, 七上八下的心又開始八上七下。
過了一會，旁邊那人翻了個身，她剛松了口氣，突然一個溫暖貼上了她的唇……
軟軟的，帶着微微的酒味。
梁雯的腦海裏咻的一聲放出無數煙花，直直竄出，璀璨奪目。
她死死攥緊拳，一動不動。
好在這個溫暖在她在丢盔卸甲之前撤離了。
那人翻了個身，似乎心滿意足地睡了。
夜裏，一個睡得沉穩，一個瞪着眼睛，臉紅了一夜。
***
早上梁雯頂着黑眼圈起床，剛走出卧室門，便看見應舜臣好整以暇坐在客廳沙發上，翻看着劇本之類的東西。
她不自然地錯開臉，看見左行圍着圍裙在廚房裏忙碌，便麻溜跑過去，小聲打招呼，“早啊！”
被自動忽略的應舜臣緩緩擡頭：“……”
左行回頭一看是她，立馬笑得跟花似的，大聲道：“恭喜恭喜！柴漾看上的人沒有不紅的！”
梁雯頓時皺起臉來，“……”
左行毫無覺察，“我看好你呦。”
梁雯杵成樹樁裝死。
這時門鈴皺響，左行跑過去，開門一看，是羅杭，柴漾最得力的助手，所有經紀公司都想挖走的人。
“早上好。”
羅杭沉聲道：“請問梁小姐在嗎？”
左行把人請進來，“在。”
羅杭點頭道謝，走了進去，看着惺忪懵眼的梁雯，“梁小姐，你在夜店跳舞的照片被人爆出來了。”
左行先吸溜一聲，這人果然名不虛傳。shi到腚門口了還能這麽鎮定。
梁雯聽了後，哦了一聲，“這麽快！”
左行：“……”一對鎮定鬼。
他上手百度。
新聞标題又黑又毒：到底是神仙跳舞？還是野雞蹦跶？
昨日舞蹈學院學生梁雯以一曲凄美舞蹈一夜成為抖音紅人。今日就有人在微博爆出梁雯并非純情小姐姐，上學期間常出入夜店，跳鋼管舞，露臀舞，甚至有目擊者稱她經常跳到男人的大腿上。
文後附上幾張微博私信聊天記錄，認識梁雯的人紛紛跳出來，說她經常缺課，就是去夜店厮混，起不來床自然上不了課。這字裏行間給人無限旖旎遐想。
還有說她仗着自己長得好看，常常戲弄嘲諷仰慕者，狂妄自大，傲出天際。怕吃瓜群衆不相信，爆料者還仔細描述了幾個案例以示說明。其中一個案例當事人據說為了梁雯已經得了抑郁症休學了！
最後一段二十秒的視頻直接上錘。她穿着黑色短裙，堪堪遮住屁股，雙腳繞在鋼管上雙手脫開，利索仰身，半露白皙渾圓，着實吸人。旁邊響起男人尖叫聲口哨聲。
這丫頭這是得罪誰了，剛準備進演藝圈就被人這麽黑。攢下的好感怕是要跌去三分之二。
梁雯快速翻看了下。應舜臣走到她身邊，問：“為了給你爸還賬？”
梁雯點點頭，坦然道：“是。”
方簡這時打來電話。
“小姐姐，你又紅了啊。”
梁雯：“……有事說事！”
“我的抖音號被瘋狂網友攻陷了。你快去看看吧。”
梁雯有些頭大，打開抖音。果然網友們在百萬點贊的視頻下面狂罵！
#嗚嗚！還我神仙小姐姐。
#神仙個屁，這是神仙被黑最慘的的一次。
#神仙or野雞，傻傻分不清楚！
#難道沒人覺得小姐姐的鋼管舞跳得非常好看？魅而不膩，色而不妖。媽媽呀，我快被掰彎了！雯攻我愛你！
#果然是一“炮”而紅！求鏈接，求種子？
#太失望了！虧我昨天裹着床單跳了半天！
#這年頭就沒有表裏如一的網紅嗎？不是整容就是德行差！
#堪稱紅得最快死得最快網紅！
“你們采取什麽應對措施？”應舜臣沉着臉問，“柴老師怎麽說？”
“應先生，我們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幫梁小姐注冊了抖音號。把這段夜店跳舞視頻用梁小姐的名義發了上去。”
應舜臣眸光一沉。
左行哎呦一聲，“劍走偏鋒啊！”
羅杭不緊不慢道：“第一，我們發視頻的時候以梁小姐的口吻道出事實真相。為父還債才去跳舞。”
“對！這樣能刷一波同情心！”左行摩拳擦掌。
應舜臣：“相信的人怕是不多。這年頭出事的藝人拿父母打掩護的數不勝數。網友們都看膩了。”
“應先生說的是。但這就是梁小姐的事實。不管誰去扒，只能查到這個。”羅杭緩了口氣道：“第二，我們對這條視頻下的評論進行了控制，引導網友繼續關注梁小姐的舞技。盡量把神仙跳舞這個頭銜戴穩。”
左行翻到梁雯的抖音號，“哎呦，底下吵炸了。”
#跳得真好看。永遠愛我的神仙小姐姐。
#這波操作真6。為了紅也是夠拼了。第一次見把黑料往自己號上挪。看着不膈應嗎？有本事別删，我們沒事就來罵罵！
#跳正劇催人淚下，跳鋼管讓人臉紅，你果然是我的神仙小姐姐。
#夜店女，夜店妞，舞蹈學院出野雞。為了紅，拼命跳，男人大腿不夠坐。
#你們眼瞎嗎？我雯為了給老爸還債，才去夜店跳舞。我雯這麽孝順還被罵真是好冤啊！
#誰說學跳舞的只能去夜店跳，她可以去舞蹈培訓學校兼職，再不行發傳單也比去夜店好。
#親這是9012年嗎？有些人還活在封建社會？去夜店跳舞怎麽了？怎麽就跟野雞挂上勾了？這是野雞被黑最慘的一次。腦子裏是屎看誰都是屎！
#哎呦抓到一個我雖然抽煙喝酒紋身泡吧但我是好女孩的現行哦！真為你父母感到羞愧。
分明有兩波水軍在這裏罵戰。
不過，照目前的局勢，好似舞技派水軍戰鬥力差些，野雞派氣勢更嚣張！
梁雯嘴角抽抽，難道羅杭給的錢少？
她拿過羅航手機，登上自己的抖音號，摁開+號，開始錄：
“不是所有父母都愛自己孩子，比如我父親。他三歲離開母親和我，和別的女人成家，再也沒問過我一字一句。去年他終于肯來找我，叫我一聲寶貝女兒，不是因為他愧疚，是因為他被人騙了，變窮了。若是你們，你們會怎麽辦？
不管他？人世間的倫理道德壓得人喘不過氣。管他？我一個在校生，用什麽幫他還債？跑去夜店跳舞并非我所願，只因來錢快。”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聲調微冷，表情冷漠。
她接着道：“想必很多人和我一樣生活在深淵，為了這樣的父母舍掉自己的人生。以前是我傻我蠢。現在我不幹了！他愛咋咋吧！
另外，小人所見無不惡。我跳舞掙錢清清白白，不接受诽謗污蔑。
最後，願和我一樣遭遇的人，早日脫離深淵。索取型的父母，不值得愛。”
說完，發了出去。
擡頭一看，三個人六只眼齊齊盯着她。
她一臉淡定，“正面剛，不用繞。”
“……”羅杭：梁小姐原來走得是這種風格。
“……”左行：我靠。難道平時我臣是被壓制的一方？
“……”應舜臣：哦。之前擔心可能白廢了。這哪是會被欺負的人。
這條視頻發出去，頓時炸了鍋。
#卧槽。第一次見蒸煮這麽剛的。厲害了！繼續吃瓜。
#看哭了。我媽就是這種人，只會說我為你付出那麽多問你要點錢算什麽。她哪裏是要一點錢，分明是要我命。
#這樣的人渣還叫什麽爸爸，讓他去死！
#到底是誰他媽爆的料，小姐姐夠慘了，還被人這麽潑髒水。草泥馬！
#嗚嗚。我父母就是索取型。我工資卡被他們拿走，每個月只給我一千塊生活費，除了吃飯，連買姨媽巾都不夠。
#樓上的腦子是進水了嗎？你是他們的奴隸嗎？趕緊麻溜地去銀行挂失啊。別傻了！
#哇哇天啊，小姐姐素顏出鏡，好大的膽子，但好美啊。
梁雯看到這裏這才驚覺自己頭發亂亂，臉也沒洗，頓時一臉黑線，跑去玄關照鏡子。
左行啧啧兩聲，“雯雯這麽美怕什麽啊？你的同款我都想要！”
“……”梁雯：一說話就油膩的男人沒救了。
應舜臣不動聲色道：“左行，你很閑？”
“很忙，非常忙！”左行立馬慫，灰溜溜去發郵件。
應舜臣轉身看着梁雯，慢條斯理道：“清水出芙蓉，素顏也好看。”
梁雯頓時臉紅起來，咳咳兩聲，捂着嘴，支吾着：“大清早沒喝水，嗓子疼！”
左行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應舜臣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應舜臣氣定神閑轉過身，“羅杭，是誰爆的料？”
羅杭一頓，應舜臣竟然不知道？他看了一眼找水喝的梁雯，道：“席佳萌和她母親金芸。”
應舜臣臉色一沉。
“目前還沒有證據。”羅杭道：“但是前天金芸恰好以這件事情威脅過梁小姐。”
前天？梁雯喝醉酒的那天。當時她明顯心情低落，說着什麽想站到高高的地方，別人就夠不到她。
她寧可喝悶酒，也不願跟他說……應舜臣的臉黑得更厲害。
帶着難以言說的憋悶，他喊了聲，“左行！”
左行立馬沖過來，“在！”
“去公司。讓焦楓在辦公室等着。”應舜臣冰涼吩咐。
左行暗叫不好，感覺要出大事。可見應舜臣臉色難看，只得喊了聲，“好！”
走之前，應舜臣把梁雯叫到卧室。他二話不說從首飾盒裏拿出那條項鏈。
梁雯：“……”
“為什麽不戴？”
梁雯：“要戴上啊？”
應舜臣咬牙切齒，“難道不是嗎？”
梁雯哦了一聲，走到應舜臣面前，轉身，撩起頭發，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
應舜臣眸光沉了沉，解開項鏈扣，從前面繞過戴好。
梁雯低頭看了一眼，心形鑽戒剛好落在心窩裏，恰到好處。
“明天我要進劇組，你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如果我忙着，就告訴左行。”
梁雯低着頭嗯了聲。
“在這行待久了就知道，什麽緋聞謠言都抵不過時間。何況給你潑的髒水，她們蹦跶不了幾天。”應舜臣頓了下，“一切有我！”
梁雯緩緩擡起頭。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亮，應舜臣不自在起來，耳垂瞬即滾燙起來。
他轉過臉，“行了。自己長點心。我去趟公司！”
走到門口，他頓了下，頭也不回地說了句，“晚上見！”
梁雯：“……”
羅杭在兩人談話期間，把梁雯方才的正面回應視頻又發到了微博上。頓時又掀起一片浪潮。
羅杭組織幾個影響力大的大v號開始刷#索取型父母不值得愛#這個話題，試圖把梁雯的回應內容往這個話題引導。至于酒吧豔舞不過是被逼無奈的表面行為。有深度有同感的網友自然不會再糾結豔舞這件事，畢竟這個社會深受原生家庭影響的人不是少數。
加上昨天的#神仙跳舞梁雯#的餘威還在，這個話題也快速成為熱搜之一。
羅杭又交代了幾句便走了。
今天還要去舞蹈學院排練，梁雯頓時有些頭大，她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因為她，母校還有梅舟老師，以及兩個月後即将彙演的《舞伎》，都受到了牽連。衆口铄金，不是真的也被人當做真的，這個世界有時候殺人的不一定是刀，是舌頭。
可恨的是金芸切斷了這件事情與她有聯系的所有渠道，羅杭找人順着爆料逆流而上，怎麽也找不到最開始爆料的人是誰。即便找到了，怕也無濟于事。
剛走進學校果然朝她投射異樣目光的人多起來。梁雯從沒有覺得通往排練室的路如此漫長。
剛拐了個彎，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沖過來，梁雯吓了一跳。
女孩雙手背後，好似拿着什麽。
梁雯心中警鈴大作，腦海裏已掠過無數可能，包括潑硫酸。她往後一退，女孩一臉激動往前一站。
就在梁雯臉和命都要，準備拔腿逃走的時候，女孩從身後拿出一個粉色本子，一個筆，雙手遞過去。
“你好。我是舞蹈學院大一新生。算……是你的師妹。我很喜歡你，你能不能給我簽個名？”
“？？！！”梁雯：不可能！
女孩一臉期待，“可以嗎？”
梁雯嘴角抽了下，“你……你先等下。我發個微信！”
她迅速低頭給羅杭發去微信：【羅杭。有人堵我要簽名。不是你安排的吧？】
羅杭：【沒有！】
【真是我粉絲？】
【梁小姐，你可以稍微自信一點！】
梁雯：【行吧。】
她收起手機，笑了下，接過本子和筆，翻到內封。
“想要我寫些什麽？”
女孩激動得不行，“我叫霍柔，霍去病的霍，溫柔的柔。雯雯姐你随便寫，我都行。”
梁雯想了想，“你最近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比如考試、面試之類的？”
霍柔一愣。
梁雯笑得神秘兮兮，“有人說我是錦鯉本鯉，能帶來好運。”
霍柔瞪大雙眼，“真的嗎？後天期中測試。師姐你懂得，跳不好老師會罵。”
梁雯點點頭，“to霍柔。願你期中測試順利通過。祝一切安好！”
她刷刷寫好，還在簽名後畫了一條小魚。
她字寫得還行，怎奈畫工一般。小魚也僅夠看出是條魚而已，沒什麽細節。畢竟是她簽出去的第一個簽名，她寵粉的努力要讓粉絲看到哦。
果然霍柔接過去一看，高興地連蹦帶跳，“謝謝謝謝！”
梁雯非常大氣地擺擺手，“加油。”
霍柔重重點頭，“雯雯姐你也加油。黑暗一定能過去。我永遠支持你！”
梁雯聽了心頭一暖，陰霾的心情瞬時變好。
到了排練室，方簡跑過來，一臉擔憂，“雯雯，你沒事吧？”
梁雯：“挺好的。”
裴禹、趙琦、秦越也走過來關心她。
梁雯心頭更暖了，“我沒事。真的挺好的。”
裴禹在幾人中年齡最大，他看着梁雯不像強顏歡笑，便松了口氣道：“雯雯，我們要是早點認識你就好了。可以幫你一把。”
趙琦和秦越同時道：“是啊。”
梁雯笑了笑，“以前我很傻，怕你們看不上我。”
幾人同時笑起來，方簡最賤，“現在你這麽紅，怕要看不上我們喽。”
梁雯氣得打他，幾人鬧做一團。
這時梅舟老師走過來，“雯雯，邢主任叫我們兩個過去一趟。”
梁雯收起笑容，金芸果然也啓動了邢西敏這顆棋子。
邢西敏見了她就一臉痛心疾首，“我說梁雯，你要是缺錢家裏有困難的話可以跟老師講。怎麽跑到酒吧那種地方跳那種舞？！我們舞蹈學院的臉面放哪去啊？！”
梁雯還沒說話，梅舟一臉不樂意，“邢主任，你讓雯雯一個小姑娘來撐咱們舞蹈學院的臉面也太搞笑了吧。再說，去酒吧跳舞怎麽了？跳舞還分三六九等，我看主任你是糊塗了。”
梅舟和邢西敏是多年同事兼朋友，說起話來直來直往。
邢西敏被梅舟當着梁雯的面數落了一番，當即臉面挂不住了，斥道：“梅舟。你不要偏袒她！她犯了錯，必須接受懲罰！”
梅舟冷笑一聲，“你以什麽名義處罰她？罰她什麽？”
邢西敏氣得臉色發白。他夾在金芸和應舜臣中間，兩頭都不能得罪。怎奈他和金芸之間有不可說的秘密。他只能先顧着金芸這邊。
原本只打算緩發梁雯的畢業證，現在看來梅舟太張狂了，壓根沒把他這個系主任看在眼裏。
“梁雯嚴重損壞學校聲譽，在社會上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按照學校規章制度，系裏決定開除她。”
梁雯頓時眯起眼睛，冷笑起來，“邢主任，你現在是把古典舞系當做自己一言堂了。”
“梁雯，我看在應舜臣的面上給你機會，讓你通過畢業補考。是你不珍惜，又惹出這麽多腌臜事。你不反省也就算了，還敢亂說話？！”
他轉臉看着梅舟，“《舞伎》的女主角必須換人。你重新安排人頂上去！”
梅舟：“你沒看抖音裏大家都在稱贊雯雯嗎？讓我換人，不可能！”
邢西敏跳腳：“梅舟。你能不能有點大局觀？新舞劇用有污點的舞者，萬一演砸了怎麽辦？你付得起責任嗎？”
梅舟：“出了事我擔着！人，我不換！”
梁雯鼻頭一酸，“梅舟老師！”
“你！”邢西敏氣結，“就是你這臭脾氣，現在在系裏連個一官半職都沒混上！”
梅舟譏諷反擊：“是啊。就是因為你，所以我才願意無官一身輕。”
這時，梁雯手機微博推來一封私信。
是神秘人F！
***
鼎娛經紀公司總部大樓。
大boss焦楓的辦公室內圍了一群人。碩大的蛋糕上插着數字1。
席佳萌站在蛋糕前，擺出漂亮造型。助手安悅拿着專業相機，不停地給她拍照。
金芸喜笑顏開，“這次佳萌電視劇首秀就拿下收視率第一的成績，多虧焦總幫助。佳萌，你可要記住焦總的提攜之恩啊。”
席佳萌露出嬌憨的表情，“媽媽，這還用說嗎？我心裏一直都非常感激焦總，還有諸位同事。不是你們，就沒有我今天的成績。”
焦楓年齡四十有餘，混跡娛樂圈半輩子，眼睛毒辣地很。他簽下席佳萌，力推她做《餘生》這部戲的女主，當然看好她給公司帶來的利潤。自然給她能給的資源，給她該有的禮遇，比如今天在他辦公室親自為她慶祝收視破1。
他爽朗地笑起來，“我焦楓從不虧待手下的藝人。只要有成績，該給的我全給。”
見大boss這麽給面子，其他人紛紛上前祝賀席佳萌。江哲這段時間進組拍戲，也發來祝賀視頻。席佳萌開心地冒泡，覺得一切又重回掌握之中。
金芸湊上前，壓低聲音道：“聽說應舜臣複出的第一部 戲明天就要開機了。焦總，你看能不能給佳萌安排個角色？這可是雙贏啊！”
焦楓走到玻璃幕牆前，似笑非笑道：“金姐，你為了佳萌可是什麽要求都敢提啊！”
應舜臣的第一部 戲多太多人想分一杯羹，僅鼎娛旗下很多比席佳萌資歷老的藝人向他說情，他都拒絕了。席佳萌憑什麽摻一腳？
金芸攏了攏鬓角的頭發，“佳萌的實力想必你也看到了。她可是鼎娛新人裏第一個新劇收視破1的女藝人。就憑這點，我這個做媽媽的想為她争取點機會。想必焦總應該能理解吧。”
焦楓抿着唇，沉吟了一會，“等會舜臣會過來。他和導演關系好，你要是請得動他幫你，這事其實也不難。”
金芸暗叫不好。原想着焦楓能量大，憑着佳萌新劇亮眼的收視率，給佳萌在應舜臣新戲裏安排個角色。明眼人都曉得只要是他挑中的戲，得獎幾率極高。到時候佳萌跟着沒肉吃也有湯喝。萬一混到最佳新人獎，她做夢都笑出聲。
她擔心的是梁雯會不會跟應舜臣亂嚼舌頭。她也搞不懂，梁雯怎麽會認識應舜臣。親戚關系？哥哥和妹妹？總不會是舅舅和外甥女吧？
正胡思亂想呢，應舜臣從外面走進來。果然是最年輕影帝，氣場大開，其他人見了他立馬站到一邊。左行緊跟其後。
應舜臣走到蛋糕旁，看着數字1，沉聲道：“很厲害嘛！”
席佳萌頓時臉紅起來，“師兄，我這點成績算不得什麽！我要是有與師兄合作的機會，一定會取得更好的成績。”
金芸緊張地看着應舜臣，這人年輕面黑，是個不好相與的。不過沒有佳萌哄不住的男人，說不定應舜臣吃嬌憨妹子這一套。
應舜臣不置可否，徑直走到焦楓面前，“讓其他人先出去。我有事和你說。”
應舜臣雖比焦楓年輕十來歲，但兩人算是忘年交，私下關系不錯。
焦楓：“慶祝會先到這裏吧。”
席佳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巴巴地看着媽媽金芸。
金芸非常自來熟地走到應舜臣面前，親熱道：“舜臣，好久不見。”
焦楓呵呵笑着，“舜臣，這位是金芸金姐。我們都是看着她的戲長大的。”
席佳萌順勢走過去，乖巧坐到應舜臣旁邊，笑道：“我可是看着師兄的戲長大的。”
左行無語望天：這對母女臉皮可真厚。
應舜臣一雙黑眸冷冷看過去，頓時空氣凝結。
席佳萌被盯得心肝抖了下。
焦楓打着哈哈，“行了，你們先出去吧。”
金芸不死心還想說什麽，被焦楓使了個眼色，她只得起身。
這時，應舜臣慢條斯理道：“金姐好像有話想說？”
金芸一聽，頓時激動起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你能不能跟導演說一聲，給佳萌在你的新戲裏安排個角色啊。什麽都行。”
應舜臣哦了聲，“行啊。”
金芸和席佳萌皆喜。
“倒是有這麽個角色特別适合席佳萌。”
焦楓微微皺起眉來，有種不祥的預感。
金芸沉浸在驚喜中，壓根沒覺察出來。
她急道：“什麽角色？”
“最佳閨蜜。”應舜臣輕啓薄唇，吐出這四個字。
金芸和席佳萌一臉懵逼，應舜臣的新戲是古裝戲，哪裏來的閨蜜？
“表面上對好朋友兩肋插刀，實際背後戳刀。長得一般，野心卻大，踩着好朋友的脊梁往上爬，也不嫌硌腳。這種角色，想必席佳萌會演藝地非常順手，”應舜臣涼涼道：“畢竟是本色出演！”
席佳萌的臉被臊得又紅又白，當即眼圈泛紅，雙手哆嗦地不行。
金芸氣結，應舜臣分明是在戲弄她們母女。壓根就沒想過給佳萌角色演。
她咻的一聲站起來，“真是開眼界了。娛樂圈現在越來越沒規矩。以大欺小，倚強淩弱。焦總，我們受不得這樣的羞辱。”
焦楓尴尬至極，他也沒料到應舜臣無欲無求的一個人，怎麽就突然對金芸母女發難。
“舜臣，你有什麽話直說。都是一家人，不要鬧得彼此難堪。”
應舜臣換聲道：“說到這裏，我勸你早點跟她劃清界限。別到時候惹上一身惡臭，洗也洗不幹淨！”
席佳萌繃不住當場哭起來，“師兄，我做錯什麽，讓你這麽說我？！”
金芸也開始嘤嘤哭泣，“太欺負人了。焦楓，當初簽下佳萌的時候你怎麽說的？你說會好好護着她。現在應舜臣這麽羞辱佳萌，你可得說句公道話。”
焦楓頭大，只好板着臉道：“舜臣，到底怎麽回事？”
應舜臣涼涼道：“她們心裏清楚。”
焦楓看向金芸，聲音也冷硬起來，“金姐，簽佳萌的時候，我可說過。任何事都不要瞞着我。不然咱們好聚不好散！”
金芸仗着應舜臣沒證據，厲聲道：“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麽？焦總，你難道不相信我？”
這時，左行手機叮響了一聲。
他低頭一看，頓時瞪大眼睛。他走過去把手機遞給應舜臣。
應舜臣瞥了一眼，“老焦，你有得焦頭爛額了。”
焦楓不明所以，這時所有人的手機都叮響一聲。
新聞推送：《餘生》女主席佳萌穿着暴露出入夜店，知情人爆她私生活混亂，不知江哲還願意和她餘生共歡喜？
視頻只有幾秒鐘。席佳萌穿着過膝小黑裙，雙肩，正擠過人群往裏走去。
着裝其實不算暴露，幾秒鐘的視頻也看不出私生活混亂。
可娛記們為了噱頭，博人眼球，向來殺人于無形，随便幾個詞安上去，就能毀掉一個人的名聲。
焦楓臉色一黑，“金姐，這怎麽回事？”
金芸眼珠子直轉，她現在也一臉懵逼，不知道這視頻從哪裏來的。
席佳萌徹底傻掉，穿着暴露、出入夜店、私生活混亂，這幾個詞不是用來形容梁雯的嗎？怎麽忽然用到她身上了？
金芸猛地回頭，“佳萌你快給焦總解釋啊！你怎麽會去那種地方？”
席佳萌被媽媽吼得一個激靈，“我去夜店是為了救梁雯。她被人下藥，有人告訴我，我過去救她。對，就是這樣！”
焦楓難以置信，這事怎麽又跟梁雯扯上關系了？
他知道梁雯的身份，原本想等應舜臣來了問一問他媳婦被人爆料的事，只是沒來得及。
精明如他敏銳地覺察出這事不簡單，他當即道：“真的？”
席佳萌重重點頭，“焦總，我不敢騙你。”
她話音剛落，又有新聞推送響起。
新聞标題：大反轉！！《餘生》女主角席佳萌堪稱史上最婊最渣最毒閨蜜。我們欠神仙小姐姐一個道歉。
今早有人上錘爆料神仙小姐姐梁雯夜店跳豔舞，私生活混亂。梁雯憤而公告，自己為父還債，才去夜店跳舞賺錢。一個小時前有人爆料《餘生與你共歡喜》女主角席佳萌出入同一家夜店。梁雯去夜店是為救父，席佳萌總不會也是同樣的理由吧。于是#表裏不一席佳萌#蹭的一下上了熱搜。
吃瓜群衆正看得激動時，又有人爆料說拍梁雯豔舞視頻的是某位苦追席佳萌而不得的富二代。他之所以去夜店，是因為席佳萌說自己會去夜店玩，讓富二代來夜店找自己。（爆料人有富二代和席佳萌的聊天記錄。）其實席佳萌并不在夜店，富二代醉醺醺地去了夜店拍了梁雯的視頻，逼梁雯喝酒。
重點來了！梁雯被人下藥，富二代溜走，丢其不顧。有人試圖強、暴梁雯，被好心人救下。劇情反轉地讓人目不暇接。
席佳萌之所以會出現在夜店，是因為她接到一個神秘電話。她不來夜店帶走梁雯，神秘人就曝光她的劣行。她怕事情暴露只得來夜店帶走梁雯。
底下吃瓜網友再次炸鍋。
#細極思恐啊！席佳萌為躲避富二代騷擾，不惜犧牲自己的好閨蜜。她剛好同時處理掉兩個眼中釘？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演！
#卧槽。席佳萌真他媽婊。富二代和梁雯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認識這麽個賤人，第一次吃瓜吃惡心了。
#不對，我雯難道壓根不知情？今早她自證清白的時候壓根沒提中迷藥這一段！我勒個去！
#enmmmmm。爆料人知道得這麽清楚，應該就是富二代身邊的熟人。看不慣席佳萌又毒又賤，才及時爆料她。
#我jio得，這個爆料人就是救了我雯的好心人，也是威脅席佳萌的神秘人。
#心疼梁雯。
#心疼梁雯+10086。
#同時心疼鼎娛。簽了這麽個貨色！啧啧。
焦楓當即摔了手機，“金姐，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吧。”
金芸徹底慌了，“焦總，這肯定是對家要黑佳萌才放的黑料。佳萌就是好心去救那個丫頭，沒想到惹出這麽多亂子。”
左行早都憋不住了，“金姐，誰都知道之前高家的小少爺一直在追你女兒。這信息一來二去都對上了，還掙紮個什麽？！”
席佳萌的妝都哭花了，變得醜兮兮的，再加上她做下的惡劣事，焦楓見了更加生厭。
“哭什麽哭？你讓公司蒙羞，讓我被人笑話。金姐，你好好想想該怎麽賠我吧！”
這時，席佳萌的手機響起，屏幕上赫然三個字：高一豪。
她吓到炸，“媽媽，接還是不接？”
金芸氣得眼前一黑，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蠢貨！”
席佳萌一下子被扇暈過去。
應舜臣站起來，“老焦。原本你要是拼命護着她，我就獨立出去成立工作室。還好沒走到這一步。我們緣分還在，那就繼續合作吧。”
“……”焦楓：他這是倒了哪八輩的血黴啊。一個個都他媽不省心！還有應舜臣這家夥，在一旁看他笑話。一點預警都不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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