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葉珈瑭把獎杯小心翼翼地收回錦盒裏,拿起手機準備給靳希南發信息。
握着手機半晌,也沒有想好要給他發什麽內容。
應該跟他說謝謝還是恭喜你?
目光定格在那張卡面上的最後一句話——從今天起,我想跟你分享我人生中的每一個榮耀,可以嗎?
腦袋靈光一閃……她好像知道想要給他回什麽信息了。
【這幾年獲了不少獎,應該放滿一面牆了吧?有機會的話,帶我去參觀一下。】
猶豫了幾秒鐘,葉珈瑭咬了咬牙,把信息發了出去。
信息發了出去,葉珈瑭的心卻變得忐忑不安,耐着性子在等回複。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葉珈瑭洗了個澡出來,手機還是沒動靜。
葉珈瑭抱着手機,垂頭喪氣地在想:他睡着了,所以沒看見?
淩晨兩點多,他應該睡了吧。
算了算了,她也去睡吧。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了起來,在這寂靜的夜裏,生生吓了她一跳。
這麽晚了,誰呀?
該不會是靳希南吧?
好像也只有他才會做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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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一看,果然是靳希南。
“這麽晚了,你找我有事?”葉珈瑭問。
靳希南見她身穿着睡衣,“你去把衣服換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都這個點了,葉珈瑭想不出來,他到底要帶她去哪。
見他神色着急,忍不住問道:“很急嗎?現在已經很晚了,明天去,不行嗎?”
“可我等不及了……”
“好好,你等我幾分鐘,我現在馬上去換衣服。”
白色的寶馬在公路上疾奔馳,車窗外面的景物和建築飛快地往後倒退,葉珈瑭沒忍住,問:“這麽晚了,你要帶我去哪裏?”
靳希南沒有答話,直至車子拐入一條小街巷,“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
這是一片老城區,小街巷的車道狹窄,勉強只容得兩輛小轎車同時通過,要是白天有小販在街邊擺攤,交通阻塞是家常便飯的事。盡管小街巷燈光幽暗造成視線受阻,盡管她許多年不曾踏足這個地方,可葉珈瑭對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依舊倍感熟悉。
直至街道的盡頭處,靳希南才把車停下。
“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靳希南替葉珈瑭打開車門,重複着剛才的話。
葉珈瑭站上空曠安靜的街道上,仔細打量着沐浴在幽暗燈光裏的景物,幾年沒來了,應該說不敢來,她沒有想到這裏的一切沒有太大的變化,跟她記憶中的模樣還能對得上。
她沒人有回答靳希南的話,沿着街道的邊沿走,走到一棟舊式三層樓房前停了下來。
這棟樓很有年代感了,斑駁陳舊的外牆很符合它的年齡,如果市政府要換新貌,它肯定會第一時間上拆除的名單。
“我原本以為這裏早就應該要被拆除了,沒有想到它還在。”葉珈瑭走近鐵鏈緊鎖的生鏽大門,伸手去拽了拽那把上了鎖的銅鎖,“咦,姚大姐不繼續出租這裏的房子了嗎?”
姚大姐是這棟舊樓的房東,一個嘴碎又喜歡貪點小便宜的中年大媽,嘴巴是兇了點,但心地還是挺善良的,說白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靳希南未成名前,就在這裏租的房子。再後來,這裏成他們兩人的甜蜜小窩,平時不拍戲,兩個人哪裏都不去,就膩歪在那個面積僅有三四十個方的小房子裏。
葉珈瑭回國後數月,一直沒敢回來這裏。
這裏是承載了她最快樂最肆意的時光,她害怕觸景生情。
但是沒有想到,靳希南會把她帶回這裏來。
“你怎麽把我帶到這裏來了?”葉珈瑭問。
靳希南不答反問,“你想上去看看嗎?”
葉珈瑭的視線再次落在那把銅鎖上,“我們都不會飛檐走壁,怎麽上去?”
靳希南淺笑,從口袋裏摸出一串鑰匙,“我們不需要懂得飛檐走壁,只需要有一把鑰匙。”
這下輪到葉珈瑭吃驚了,“你……你怎麽會有這裏的鑰匙?”
這不是應該只有房東才會有的鑰匙嗎?葉珈瑭腦袋靈光一閃,“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這裏的房東易主了,你就是這裏的新房東吧?”
“這裏還缺個女主人,有興趣嗎?”話剛落音,靳希南也把鎖給打開了。
頭頂的燈都是聲控燈,自動亮了起來,投下一片澄亮。
“終于把那種有看鬼片即視感的老式燈泡燈給換掉了。”葉珈瑭怕黑,她以前跟姚大姐提過很多次,說要把這種可見度極低的電燈泡給換了,可姚大姐心疼那幾個錢,每次都豎眉兇她說:“你以為只是換幾個燈泡那麽簡單啊?那麽大一個工程,你知道得花多少錢麽?你們給的租金可是全市最便宜的了,哪來那麽多狗屁要求啊。”
葉珈瑭表示十分難以理解,不明白換幾個燈泡也成了要花大錢的大工程。
這件事情,葉珈瑭也以開玩笑的口吻跟靳希南吐槽過。
葉珈瑭跟在靳希南的身後,“這棟樓,你什麽時候買下來的?”
“你走後的第二年。”靳希南說。
“你……一直都沒有退房嗎?”自從靳希南跳槽到佩寧影視後,他的發展勢頭猛如虎,接了一部大IP+大制作的電視劇,在黃金暑假檔播放,靳希南三個字一夜爆紅。
随後,發展資源越來越好,靳希南把握好時機,扶搖直上。
那個時候的他,已經不再是觀衆喊不上名字來的小藝人了,而是水漲船高的超高人氣偶像,根本不需要再住在這個破地方。再說了,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已經嫁給了白敬言,難道就不怕觸景生情?
“為什麽要把這裏買下來?”葉珈瑭問。
靳希南掏鑰匙打開走廊盡頭的最後一間房,當燈光亮起來的那一瞬間,葉珈瑭迅速浏覽着整間屋子,整個房屋的擺設,還是跟四年前一模一樣,基本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屋子裏很幹淨,地面上桌子上……沒有半點灰塵,就連桌子上的擺件,杯子什麽的都是幹幹淨淨的,完全看不出來這是幾年沒人住的房子。
如此看來,應該是定期有人來打掃的。
空氣裏隐隐約約彌漫着一股清甜的味道,這種味道實在是太熟悉了,是她最喜歡的櫻花香。葉珈瑭擡腿走向電視櫃,果然她以前買的那個香薰機還在。
點香薰,是葉珈瑭日常必不可少的一件事情,而且只喜歡這種櫻花香。
葉珈瑭一點一點打量這個屋子,靳希南就安靜地站在她的身邊。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變化的,至少有一面牆已經被空出來,做成了榮譽陳列櫃,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獎牌和獎杯,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這些年獲得獎都擺在這裏。
但是正中間的位置空了出來,葉珈瑭問:“這裏原來是擺放金鹿獎的嗎?”
“嗯,是。”靳希南答。
“誰能想到你會把所有的獎杯都藏在了這裏。”這也是葉珈瑭絕對不會想到的事情。
“把它們放在這裏最合适了。”靳希南名下的房産無數,可沒有哪裏覺得比這裏更合适。
每一次得獎後,他都會親自把獎杯給帶回來,親手擺上去。
心裏像被許許多多的棉花塞滿了似的,葉珈瑭覺得難受得厲害。她轉身推開卧室的門,一擡眼看見的就是一幅挂在床頭前的合照。
照片裏,靳希南從身後抱着她,親吻着她的臉頰,兩個人的眼裏像揉碎了萬千星辰。
書桌上大大小小的相框,全都是兩人的合照,床單被套是她挑的,櫃子裏挂的是她沒有帶走的衣服,床邊擱着她的拖鞋……
無論是客廳,還是卧室,處處都有她的影子。
葉珈瑭随手拿起書桌上的一張合照,過往的事情一幕一幕地在她眼前飛快掠過,到最後,就連她自己也沒察覺眼淚什麽時候浸濕了臉。
靳希南拿紙巾一點一點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猛地用力将人擁入懷裏,“別哭了,我在,我一直都在。”
誰知眼淚越發洶湧,像掉了線的珠子,怎麽也止不住,“靳希南,你為什麽要把這裏買下來?你不是跟所有人一樣都相信我已經嫁給白敬言了嗎?”
“那個時候,我是相信了,可我就是放不下……”靳希南把她抱得很緊,“每一次我累得快要爬不起來的時候,我都會回來這裏坐上一天。說出來可能你不相信,天大地大,可只有這裏才能讓我心安。”
“我知道你不會回來了,可我還是舍不得把房給退掉。”
“可我又在想,也許某一天你會回來。如果他對你不好,這裏會成為你新的避風港。”
葉珈瑭像瘋了一樣咬着靳希南的肩頭不肯放,靳希南忍着痛不哼一聲,等她松開,俨然已經多了一個很深的牙齒印,隐隐還帶着紅色的血。
她紅着眼,嘶啞着聲音:“你怎麽這麽傻呀?”
“我不是傻,我是瘋了。”靳希南捧着她的臉,“我說過,我做事情從來都不喜歡半途而廢。從我決定要跟你在一起的那天起,這條路哪怕是摸黑到底,我也會堅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