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珈瑭姐,珈瑭姐……”許半樂伸出手在葉珈瑭的面前晃了晃。“珈瑭姐,你在想什麽呢?”
“噢,沒什麽。”葉珈瑭這才回過神來,心裏暗嘲自己為什麽要把與靳希南有關的事情記得這麽牢?
葉珈瑭想起那些想忘也忘不掉的舊事,心情莫名其妙感到一陣煩躁,見許半樂頂着一張苦大仇深的臉繼續和那些噴子進行新的一輪厮殺。
有一個人這樣維護自己,說不感動是假的,葉珈瑭拍了拍她肩膀,打趣她說:“看來我得給你加工資才行。”
“不不,珈瑭姐,我這樣做不是為了讓你給我加工資的,這些噴子嘴巴賤得,我就是忍不住想手撕他們,教育他們好好做個人。”
“好啦好啦,許老師你犯不着跟他們生氣。”葉珈瑭拍了拍她的肩膀,“做藝人不要有玻璃心,哪個藝人沒有被人黑的時候?只有不紅的藝人才不會被人黑。”
“一個藝人的價值不在于你的粉絲吵架厲不厲害,而是要靠作品說話的。”
“好吧,既然珈瑭姐你這樣說了,我也不跟那群瘋子撕咬了。”許半樂把手機關了,扔到一邊去。
坐着不動三小時看劇本,葉珈瑭起身活動活動筋骨,發現下半身突然沒有了知覺。恐懼一下子湧上了心尖,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
她的雙腿,好像又再次站不起來了。
葉珈瑭咬牙将恐懼壓制在心底,雙手撐着茶幾,試圖想要站起來,可惜雙腿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勁兒來。
仿佛又回到兩三年前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裏,她無數次試圖撐着拐杖站起來,雙腿卻一點勁兒也使不上來。使盡吃奶的力氣好不容易站了起來,可沒等她穩住,又重重地摔倒在地。
一次又一次,摔得鼻青臉腫,還記得那幾年裏,她身上的皮膚長期都是處于紅腫淤青的狀态,沒有幾處是好的。
恐懼在心底慢慢擴散,葉珈瑭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掐入掌心,臉上的血氣已經褪得幹幹淨淨。
許半樂察覺葉珈瑭的臉色的不對勁兒,緊張地問:“珈瑭姐,你怎麽了?臉色怎麽突然變得這麽難看?”
“我的雙腿失去知覺了。”葉珈瑭不想吓着許半樂,語氣盡量平靜道:“你現在馬上幫我給一個人打電話。”
Advertisement
——
病房裏。
莫丁乙如常給靳希南做身體檢查,“你這恢複得不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過幾天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但出院後也不能大意,記得不要過量活動,還是要繼續保持休養。”
“嗯。”靳希南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莫丁乙的話聽進去,目光漫不經心般落在莫丁乙身後的小護士身上。
剛才莫丁乙進來,靳希南看見他的身後跟着一條小尾巴,她的臉和大半個身子都被莫丁乙擋住了,從側面看那身高體形……
靳希南的心跳猛然加速,雙眸裏仿佛一下子注入了細碎的陽光。
可待他看清楚小尾巴的真面目時,眼裏的亮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這小尾巴是個貨真價實的實習小護士,身高體形與葉珈瑭相似,所以靳希南才會以為……
這大概是傳說中的夜有所夢,所以日有所思,一個相似的身形都以為是她。
就在靳希南恍惚走神的須臾間,莫丁乙的手機響了起來,見來電人是葉珈瑭,他迅速按下接聽鍵。
“喂,珈瑭……嗯,我今天上班呢……你的腿不是已經好了嗎?怎麽現在又……好,我現在馬上過去。”
珈瑭兩個字吸引了靳希南全部的注意力,他悄悄豎起耳朵仔細聽。靳希南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聽莫丁乙話裏的意思是葉珈瑭的腿有事兒,見莫丁乙的臉色凝重,靳希南知道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靳希南的心沒由來的像是被人緊緊攥住。
莫丁乙挂上電話,有意無意地睨了靳希南一眼,最後什麽也沒說,只交待了身後的護士幾句,便匆忙離去。
靳希南粗魯地拔手腕上的針管,利索下床脫鞋。身邊的小護士臉色頓時變了,“靳先生,您這是幹嘛呢?趕緊躺回去……”
徐旭和齊瑤也趕緊圍了上來,“靳老師,您這是怎麽了?”
“都給我讓開!”靳希南顧不上跟他們解釋,急步去追莫丁乙。
徐旭和齊瑤不敢阻攔,生怕他出事,只得緊跟在他的身後。
靳希南出了病房,剛好見莫丁乙進了電梯,待他跑近的時候,電梯門已經關上了,只見牆壁上的熒幕顯示4。
四樓,靳希南沒有記錯的話,四樓好像是骨外科。
剛才聽莫丁乙打電話的時候說葉珈瑭的腿有事兒,骨外科那應該是沒錯了。靳希南連忙伸手按旁邊的電梯,徐旭和齊瑤也緊跟着進去。
靳希南瞥了一眼“左右護法”,“你們不必跟着我,出去!”
齊瑤搖搖頭,“不行,靳老師這是公衆場所,而且您還是個病人。”
徐旭體貼地把口罩遞到靳希南的手裏,“靳老師您先戴上這個。”
靳希南伸手按4號鍵,然後從徐旭的手裏接過口罩戴上。
“叮咚”的一聲響,廣播提示四層到了。
出了電梯,早就沒有了莫丁乙的身影,靳希南只得擡頭看指示牌找骨外科方向。
骨外科專家坐診室裏
莫丁乙推門進去,看見葉珈瑭坐在輪椅上,著名的骨外科專家張教授正在幫她針灸。
“珈瑭,你沒事吧?”莫丁乙臉色難掩擔憂,走近問道:“張教授,珈瑭她的腿是怎麽回事?”
張教授頭也不擡,繼續手裏的針灸工作,“局部神經受壓引起的。”
“嚴重嗎?她還能不能站起來?”當年那場車禍到底有多嚴重,莫丁乙是知道的,葉珈瑭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重新站起來,莫丁乙也是知道的。
所以,這會兒他最擔心的是事情就是葉珈瑭還能不能站起來?
“我現在對她采取針灸、局部牽引按摩理療。”張教授擡頭問葉珈瑭,“現在有沒有知覺?”
當長針刺入肌膚的時候,葉珈瑭感覺有種酥麻的刺痛感,點了點頭,“嗯,感覺有點疼。”
“好,那你現在試着擡起腳。”張教授說。
葉珈瑭按照他的意思,試着把腳擡起來,那種軟綿無力的感覺消失了,所以腳可以擡起來活動。她如釋重負,壓在心裏的一塊重石放了下來,高興道:“我的腳恢複知覺了,可以擡起來了。”
三個骨外科室都尋了一遍,靳希南都沒看見葉珈瑭,莫丁乙的身影也沒見着。
難道是他猜錯了?葉珈瑭她根本不在骨外科。
“靳老師你看,前面有一個骨外科專家坐診室。”齊瑤指着走廊盡頭處說。
“走,我們過去看看。”
診室的門虛掩着,靳希南走近正想敲門,聽見一道男聲說:“正常人長期坐着不動的時候,血液就會大量集中到一個地方,別的地方血液就會減少,就會腿部麻痹或知去知覺的等現象。你的雙腿的情況你自己是清楚的,所以我建議你每坐半個小時就要起來适當運動一下,平時早晨和晚上也要适當鍛煉身體。”
“我說的是适當鍛煉,那些劇烈運動是萬萬不可以的。”張教授伸手去推鼻梁上的眼鏡,“另外,你要定時過來做檢查。”
“好,我知道了。”葉珈瑭說,“謝謝張教授。”
“沒事就好。”莫丁乙松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葉珈瑭的腦袋,嘴角含笑,“你呀你,把我吓了一跳,真怕你又站不起來了。”
診室裏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傳到靳希南的耳朵裏,他那握着門把的手僵住了。
葉珈瑭的雙腿曾經受過傷?似乎還很嚴重。
那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她在他的世界裏消失了整整四年,這其間發生的事情,他一無所知。
徐旭和齊瑤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誰也不敢吱一聲。
過了一會兒,診室的大門被打開,莫丁乙從裏面出來,看見靳希南在門口站着,神色微微一愣,“靳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
葉珈瑭擡起頭來,正好對上靳希南的目光。
她眼裏藏着驚訝,顯然是沒有想到靳希南會在這裏。
靳希南把口罩摘了,邁步走到葉珈瑭的面前,視線投落至她的雙腿,微垂的眼眸裏有疼惜,“你的腿,怎麽了?”
他的聲音低沉,卻如同一股熱浪翻滾過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那些心酸委屈卡在了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不再是她的靳希南,所以再大的委屈再多的心酸都不再适合與他說。
“沒事。”葉珈瑭裝作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就是腿有些酸軟,過來讓張教授幫我做個針灸。”
失落感掃過靳希南的心頭,時間是改變的代名詞這句話一點也不假,想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嬌氣包,手指不小心弄破了一點皮流一點點血,她都能跟他撒嬌半天。
而現在,她卻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用着近乎淡漠的語氣跟他說沒事。
靳希南伸手拉過一張椅子,擡起葉珈瑭的腳放在他的大腿上,“還疼嗎?我幫你按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