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陷入困境的瑪賽族
話說, 當小丫頭捧着一大把熟蕨根, 頭也不回地朝村子跑去時，烏蒂鮮并沒有立刻跟上去。她看了眼藏在不遠處草叢中的阿紫，就轉過頭來, 面色平靜地在原地等待着。
一會功夫, 烏蒂鮮就聽到剛才收了蕨根的那個小姑娘正唧唧哇哇地說着什麽, 而同時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也在不斷發問。
當她們跑過來，看到這個孤身一人的陌生小姑娘時, 那個女子雙手合十放在額前，朝烏蒂鮮彎腰鞠了個躬。
很快, 雙方就發現, 彼此語言不太相通，但有些事情，就算聽不懂, 也能看懂。
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都在邀請烏蒂鮮進她們村去。
這個幾乎沒什麽遮蔽的小破村落, 即便站在外面, 也能清楚地看到裏面的情況。因此, 烏蒂鮮之前就囑咐過阿紫, 讓她在外面呆着。如果情況不對, 烏大人自然會立刻大聲喊叫，從而召喚自家的外援進場。
進到村子後, 烏蒂鮮對這個小部落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這是一個正處在惡性循環中的部落。
放眼望去，烏蒂鮮沒有看到一個像樣點的壯勞力。勞力不足導致食物匮乏，食物匮乏造成了饑餓, 饑餓導致族人瘦弱，瘦弱的族人更難獲得食物……
如果沒有意外發生的話，也許用不了一年時間，這個部落就将成為無數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無名部落中的一員。
不過現在，意外已經來了。
進到村子後，烏蒂鮮受到了熱情的款待。真的，雖然沒吃沒喝的，可讓幾十位瘦得皮包骨頭，有氣無力的人，能夠站起來、走過來、握她的手，這已經是瑪賽族最熱情的表現了。
烏蒂鮮也不含糊，她對着幾個情況稍微好點的大人，拿出了幾個蕨根，然後連比劃帶手勢地說道：“吃，挖，走！”
當五六個還有點力氣的大人跟着烏蒂鮮走出村子，來到幾株蕨葉面前時，他們不但沒有驚喜，反倒難過地險些哭了出來。
在幾人搖頭擺手的阻攔中，烏蒂鮮沒辦法，只能現場生了堆火，然後把剛挖出來的蕨根丢進去烤了起來。
因為蕨根不算太粗，不一會，火堆裏就散發出一陣陣熟澱粉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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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直都苦着臉，不斷搖頭的瑪賽族人，此刻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當烏蒂鮮用樹枝把烤熟了的蕨根從火堆裏扒拉出來，剝去了那層黑不溜秋的外皮後，白中泛着點淡黃的蕨根肉就這麽顯露了出來。
烏蒂鮮也不解釋什麽，在一片驚呼聲中，吭哧吭哧就一口氣吃了四根烤蕨根。別說，這一吃，她才發現，自己還真有點餓了。
瑪賽人看着吃了毒根草的小女孩不但沒事，反而還繼續挖起了毒根後，腦子還能轉一轉的阿瀾拿起一根烤熟的蕨根和一根剛挖出來的蕨根，對比了起來。
烏蒂鮮也用自己那有限的語言解釋起來：“生，不吃。火燒，吃。”
阿瀾反複問了幾次後，吸了口氣，學着阿烏的動作，把那根烤熟的蕨根剝皮吃了下去。
其餘幾個族人都異常緊張地圍着阿瀾，因為瑪賽族如今若說還有首領的話，也就是阿瀾了。
是她帶着大家在食物匮乏的情況下，撐了下來。本來她若是自己一個人的話，填飽肚子還是能做到的，可為了這些拖後腿的族人，阿瀾也幾乎餓得快不行了。
半個鐘頭過去，瑪賽族中爆發出一片歡呼聲。
她們用力抱了抱阿烏，就紛紛投入到挖蕨根的行動中去了。
這天晚上，餓了無數個日夜，早已忘記吃飽是什麽滋味的瑪賽族人淚流滿面地抱着大把的蕨根吃個不停。
要不是在烏蒂鮮的強力幹涉下，當晚可能就要有人被這頓蕨根飯活活撐死。
有了這個開頭，烏蒂鮮在瑪賽族受到了從上到下的歡迎，不過她還是沒有把阿紫叫出來，因為她怕這群太久沒開過葷的家夥，見到阿紫會忍不住發昏……
就在昨天，瑪賽族的兩個僅剩的“壯”勞力——克洛和青奂，歡天喜地擡着個什麽東西就沖了回來。在他們身後的天空中，竟然還盤旋着幾只大鳥。
待烏蒂鮮從歡呼的人群中擠進去一看時，還真吓了一跳。
因為，阿謝的哥哥——克洛，之前憑着靈敏的嗅覺找到了一群正在進食的禿鹫。
他和青奂一起，觀察了一會，發現是一頭死去的黃蹄牛。而且，據青奂仔細查看，那頭牛的後腿上還有不少肉！
于是，這兩人就扛着一群禿鹫的尖嘴利爪，硬是搶回來了一大塊帶着點腐臭的牛肉。
烏蒂鮮這時才注意到，天空中那些久久不願離去的大鳥，正是被人搶了食物的禿鹫！
那頓帶着輕微腐臭的肉湯吃得瑪賽族人喜笑顏開，而烏蒂鮮則“好心”地把自己那份偷偷分給了幾個半大孩子。
這件事也讓她打消了把阿紫帶出來的念頭，至少，在瑪賽族人還沒從饑荒中走出來之前，她是不打算讓阿紫這麽大一塊新鮮肉跑出來挑戰別人底線的。
因為有了說話的對象，烏蒂鮮的瑪賽語進步神速。
五天之後，她已經能聽懂不少語句，并且說出一些日常詞語了。
通過交談，烏蒂鮮得知瑪賽族并不是一直住在這裏的。之前他們所在的地方據說太靠近山神而引發了恐怖的事情，為了保命，他們在阿瀾的帶領下逃到了這個荒僻地方。雖然因此确實躲過了山神的追殺，可也讓瑪賽族的這些族人落到了更難獲取食物，結果險些崩潰的局面。
除此之外，烏蒂鮮也學到了瑪賽族的取水之道。
在瑪賽族附近，并沒有可見的水源，但他們卻一直沒出現缺水的問題。
之前烏蒂鮮就發現了，在瑪賽族附近有一條幹涸的河道。從河道兩邊岩石上的水線痕跡能看出，當年這裏有一條水量豐沛的大河。但如今這條河道中，卻是一滴水都看不見了。
然而阿謝卻鎮定地告訴烏蒂鮮，“我們惹怒了山神，所以水神也不好直接露面，但她不忍心看我們渴死，所以只是悄悄藏了起來。只要我們願意找，還是能找到她的。”
烏蒂鮮聽得雲山霧罩，但很快，她就被阿謝帶到了那條幹河道中。接着，阿謝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默默祈禱了幾句後，就開始刨坑。
當她刨了半個多小時後，烏蒂鮮就看到那坑底緩緩滲出了夾着泥沙的黃水。
原來，在這條幹涸的河道下面隐藏着改了道的河水，這就使得瑪賽族人從不用為飲水而發愁。
而随後的日子中，阿烏也教會了瑪賽人如何盡量保護蕨葉完整以及保留下部分沒有成熟的蕨根，從而使得這種蕨類植物能每隔幾個月就可以收割一次，讓瑪賽族能夠不斷獲得食物。
由于這種蕨類植物對土地養分有一定要求，所以在沒有額外的肥料之前，也沒法子加種培植，因此烏蒂鮮也就沒有提出種植的事情。
在瑪賽族呆了十來天後，烏蒂鮮看着這個小部落漸漸恢複了生氣，開始向着好的方向發展。因此她認為，也到了自己應該離開的時候了。
送行的人中，小姑娘阿謝最舍不得烏蒂鮮離開。因為族人幾乎沒有與她同齡的女孩，阿烏的到來，不但解決了部落的危機，也讓她體會到了朋友的珍貴。
烏蒂鮮也不煩她跟着自己，只把這一路上的事情挑了一些出來，當故事一樣将給阿謝聽。阿謝則每天都一大早就準備好清水給阿烏姐姐送去。
一段時間下來，這兩人還真處出了些感情。因此，當阿謝聽說烏蒂鮮打算離開村子繼續北行時，竟死死抱住她的手，不斷哭喊着“別去，別去……”
費了些功夫之後，阿烏才弄明白了阿謝大哭的真正原因。
原來瑪賽族原來的村子就在北邊，而據說那裏距離瑪賽族的禁地——神山，非常近。
而瑪賽人也認為，正是因為太近了，這才惹怒了山上的神靈，從而使得部族，每到夜晚，都會經歷一場可怕的事情。
幾乎每天夜裏，村子中都會有人失蹤，而且失蹤的人并不是什麽老弱幼小，他們幾乎都是村子中最強壯高大的人。
最開始，當村子裏的人聽到夜裏的驚呼聲時，還有人跑出來查看，可結果，所有出來查看的人也都慘死或者消失，沒有一個例外。
起初，人們只以為是什麽猛獸襲擊村子，從而造成了慘劇。可随後他們就發現，這頭“猛獸”實在太可怕了。最厲害的一次，是族長決定要發動全族之力對抗那頭猛獸，結果，一個晚上就有近四十人丢掉了性命。那一夜過去之後，瑪賽族元氣大傷，不但族長大巫齊齊死去，之後的繼任者也再不敢提出類似的建議。
然而，瑪賽族全盛時期也就六百人而已，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他們想盡法子也無法阻止族人的逝去。
漸漸的，人們開始在夜裏祈禱，希望今夜這可怕的猛獸不要挑中自己。而哪怕晚上聽到外面有了動靜，也幾乎沒人再敢沖出去做些什麽了。
就在三個月前，阿瀾為了保住瑪賽族最後的一點希望，帶着僅存的族人向南搬遷到了這裏，遠離了那座神山禁地。
作者有話要說： 阿紫：白癡二姐為啥帶着一群人出來挖草根？他們怎麽不去抓灌木叢裏那窩刺豬？為啥挖個草根他們能開心成這樣？莫非是這群人不能吃肉，只能吃草？既然這樣，那我就只好自己一個人吃肉了……
半夜偷溜出來吃宵夜的阿烏：瑪蛋，阿紫你怎麽就只給我留了三根刺豬尾巴？！肉吶！！！
阿紫：啧，要不是尾巴上的肉太少，你現在估計只能見到一地刺豬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