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吹笛手

第12章

池袋，常被作為戲劇、小說、電視劇的背景舞臺，是東京著名的商業熱點地區之一。

這裏有無數大百貨店、電器店、時裝店、電影院、餐飲店、游藝中心。車站西口則是東京藝術劇場、立教大學等文化設施。而池袋最繁華的地方是從車站向東西延伸，是傳說每天有一百萬人流量的街道。

此時的我妻猬，正站在這條繁華街道，旅館客房內的落地窗前。透過玻璃窗戶，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到街道下方的繁華景象。來往的各色車輛，穿着時尚的人們，趴在窗上向下看，似乎連自己都能融入那繁華的景象中。

“好厲害……”

這是出生以來第一次，來到這麽繁華的地段。

不是動物，不是戰場，而是屬于人類的集會。

是屬于我妻猬可以融入的世界。

“媽，媽媽……”猬回頭看向倒在床上爛醉如泥的媽媽，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起來。媽媽已經睡死過去了，抱着枕頭嘴裏還說着：“我還能再來一杯！”的夢話。也難怪會這樣，從進入池袋後就進入居酒屋，一邊吃着燒烤，一邊一瓶接着一瓶不停的喝着酒，能在入住飯店後才倒地不起已經夠厲害了。

“媽媽，起來去洗澡吧，你身上味道好臭的……像是大叔一樣，不管你了喲。”猬雖然嘴上抱怨着，擺出看上去像是不願意接近酒鬼的表情。卻還是跑去倒了杯熱水放在櫃子上，爬上床小心翼翼的輕輕晃動我妻媽媽的身子。

“起來了啦，媽媽。”

“嗝~，小哥，再來一瓶……唔……”

“不是再來一瓶了啦，猬不是居酒屋的大哥哥。”猬使勁架住我妻媽媽的腋下，想要将她扶起來靠着枕頭，可是她太瘦小了，完全沒辦法拉動一個大人，反而被反應過來的我妻媽媽一個撈月給帶進了懷裏，整張臉都被自家媽媽給按進了兩大團軟綿中。

“好暖……好軟……”我妻媽媽說着夢話，還不忘記對着猬的腦袋蹭蹭，并調戲的親了一口她的呆毛。

整張臉都被憋紅的猬掙紮起來，使勁按着媽媽的兩團軟綿喊道：“雅蠛蝶——！”

“戒醬~，雅蠛蝶……好癢喲~……哈哈哈，真是不聽話的戒醬。”

猬很郁悶的看着抱着她，卻在喊着爸爸愛稱的媽媽。沒錯，這個戒醬，是我妻媽媽對我妻爸爸的愛稱，全名是我妻戒。

關于為什麽我妻媽媽不是用君稱，而是醬稱，似乎是因為醬的發音更好聽？！反正就是猬不懂的大人的興趣那種東西啦。

雖然戒這個字，讓人有一種很自律、板板整整的感覺，但根據猬所知道的媽媽爆料，我妻戒是個表裏不一的男人，外表冷靜，內心則狂熱。就是這種悶騷的屬性，才被快要國中畢業的我妻媽媽一路從車站窮追猛打到家門口，最後終于在高中的時候被我妻媽媽拿下。

“猬不是爸爸啦——！”猬掙紮着，眼看着媽媽嘴角的口水要流到自己的身上，她都要哭了好不好。

我妻爸爸一直有限制妻子喝酒，因為我妻媽媽的酒品很差，有喝多了就直接睡在馬路上的黑歷史，還好當初被偶然路過的爸爸撿回家了，要不然這麽個大美女睡在大街上讓壞人發現了怎麽辦！

雖然，猬也追問過媽媽被爸爸撿回家後發生了什麽，但每次提到這個問題，我妻爸爸總會默默的打開電視機調到猬最愛的頻道，微笑着說：“寶貝，動畫片開始了喲。”

猬相信，那一定是爸爸也不願意提及的黑歷史，一定是有故事。

我妻媽媽并不是酒鬼，她只是開心過頭才會喝幾杯，然後逞強過頭就爛醉如泥了。雖然現在的媽媽也還是會死要面子的逞強，但是她現在只在家人面前喝的爛醉如泥。我妻爸爸說過，就這一點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爸爸如果知道你喝酒了，會生氣的！”猬實在是逃脫不了自家媽媽的八爪魚攻擊，只好搬出來百試百靈的我妻爸爸來。

我妻媽媽每次喝醉耍酒瘋，只要搬出我妻爸爸來，很快就會消停下來。

使用了【我妻爸爸】攻擊的猬，淡定的聽着抱着自己的人小聲抽泣起來。

“嗚嘤嘤……對不起啊戒君，我不小心喝多了……”我妻媽媽明明醉的都爬不起來了，腦袋裏卻十分清楚自己喝醉了的事情，并且能很清楚的表達出自己哪裏難受。

逐漸冷靜下來的我妻媽媽，扒拉出快被自己悶死的人，她失焦的瞳注視着手中捧着的臉好久，才疑惑的問道：“戒？變小了？不……猬醬！”才反應過來自己抱着的不是好久沒見的老公，而是自家寶貝女兒的時候，我妻媽媽放心了好多，“媽媽想……吐……唔……”

“咦——！”

“嘔——！”

猬只聽見一聲讓人渾身戰栗的聲音，之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鼻腔中充滿了讓人惡心的味道，身上粘呼呼的還有酒臭味，這一身的狼狽似乎引得她在下一秒也會跟着我妻媽媽一樣吐出來。

“對，對不起啊……唔，小猬醬……媽媽不是故意的。”

我妻媽媽吐過後，人似乎也清醒了不少。她歉意的看着自家寶貝，并在內心中鄙視了一下自己的酒品。因為好久沒見到自己的小寶貝，結果喝多了吐了寶貝一身什麽的，她真是個失職的母親。

“媽媽你沒事吧？”比起自己身上的狀況，猬還是更擔心喝多的媽媽，“要不要我出去給你買點醒酒的飲料啊？記得爸爸說過，牛奶似乎能醒酒？”

暫時不想說話的我妻媽媽單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擺了擺然後指了指浴室。

“哦，那我先去洗一下。”了解的猬蹦下床鑽進了浴室內，我妻媽媽打過了客房服務電話後，緊随其後進去，幫手臂裹着石膏的猬洗了澡。

等兩人出來時，客房服務已經将吐髒的被子拿走，鋪上了新被子。

幫猬換上新衣服，我妻媽媽整個人已經癱軟了，只穿着一條內褲和一件白t恤的她，動作十分豪邁的伸展開身體躺在沙發上。

“猬？”我妻媽媽一扭頭就看到自家寶貝拿上錢包，小心翼翼的披上外套的動作，“現在已經六點了，外面天都黑了，你要去哪兒？”

“不用擔心，我只是去旅館對面的便利店一趟，很快就會回來的。”猬臨走前回頭對擔憂的媽媽笑笑，才開門離開。

離開旅店後，猬以最快的速度跑進便利店。

“歡迎觀臨~，請問需要什麽。”便利店員态度良好，只是她忽然的詢問吓到了沒有準備的小女孩。

猬控制不住的整個人都抖了一下，臉頰瞬間就冒出了冷汗，并下意識的佝偻着背。“那，那個……”想說的話又一次滾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沒有那樣的勇氣。明明之前還能跟陰妖子歐尼醬好好談話的，為什麽現在卻……

膽怯、猶豫。

孝支歐尼醬說過，只要像直球那樣打出去就行了，沒什麽可怕的，痛痛快快的打出去。

……加油猬。

…………你辦得到的。

………………只是交流而已。

……你辦得到的——！

“……大，大姐姐。請，請問——！牛奶和，和嚓……茶葉在什麽地方！”冒着差點咬到舌頭的風險，猬整個人都像是被澆了一桶冷水一樣，後背都濕透了。她用閃耀着期望的眼神望着在櫃臺內呆住的店員。她很害怕，緊緊地攥着小拳頭，只有口中憋着的一口氣支撐着她，一旦洩氣的話，便前功盡棄了。

“啊。”店員稍微愣了一下，露出了“這孩子真可愛”的表情，指着店內門邊第三個架子。

“在那邊第三個架子上喲~小妹妹。”

“啊，是！呼……”能獲得答案，讓猬稍稍松了一口氣，“謝謝你。”禮貌的鞠躬然後離開，向着第三個架子走去。

猬覺得，交流什麽的，果然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呢，一，一般情況下，好像也沒有人會忽然拒絕她的詢問吧？畢竟這是店員姐姐的工作啊……不過，好興奮，興奮的手心都冒汗了。

總感覺……

還可以再戰一次！

猬很開心的握了握拳頭，正站在第三個架子前的她一擡頭，瞬間就哭了。

qaq媽媽呀救命——！有一個很兇的蜀黍在看着我呀。

看到目标架子邊還站着一個看上去很兇不好惹的金發蜀黍。哪怕猬有再戰一次的想法，心靈也無法承受從c級店員大姐姐一躍上s級酒保蜀黍這種大跳躍啊。她膽怯的向後退了一步，與眼前這位似乎要買香煙的蜀黍拉開距離。可是，她要買的牛奶和茶葉都被蜀黍擋住了！

雖然想過繞開對方，可是猬怕的根本連動都不敢動，更別提繞開對方去拿貨架上的東西了。

……qaq怎，怎麽辦。

“啧。”

不爽的咂舌聲讓猬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擋在眼前的人拿着煙走向了第四個架子的背面，似乎是去拿別的東西了？可是，猬扭頭去看向第四個架子上，正對着她的貨架上擺着的都是調料品之類的東西。

啤酒拌醬油？

不小心開了腦洞的猬，心想着這個叔叔口味還真是獨特。她快速的拿下架子中間的牛奶，又四處看看，最後才在架子頂端看到了她最後的目标物——茶葉。

茶葉包擺放的位置很高，但是對于一個國小生來說，只要跳起來雙手運用得當就能夠到。

猬低頭看了看自己暫時無用的手臂，如果蹦的話，身體兩邊不平衡可能會跌倒。猶豫了一下，猬努力墊腳去夠放在頂端的茶葉，“呃……好高……夠不到。”她只能摸到标簽牌，可是想要越過标簽碰到茶葉袋，根本就辦不到。

“啧，麻煩。”一只大手從猬的身後伸出來，替她拿下了茶葉。

猬低頭看着被強塞進懷裏的茶葉袋，仰頭看向幫她拿下茶葉的人，他兇巴巴的皺着眉頭，墨鏡挂在白襯衣的扣子處，穿着酒保的衣服，頭發是燦爛的金色，是，是剛才那個很可怕的蜀黍。

“那，那個……”猬緊張了，雖然很害怕，可是被幫助要感激才對，“謝，謝謝你，蜀黍。”

“哈？叔叔？”金發的男人低頭看着眼前似乎很怕他的小家夥，低聲嘀咕道：“我才二十三歲……”

聽見了的猬立馬改口道：“是，是！歐尼醬！”雖然才上國小的她叫眼前的人，不管是蜀黍還是歐尼醬都是可以的。不過，剛成年的青年人，一般都不會喜歡有小孩把自己叫的太老，眼前人似乎就是這類人呢。

“叮——”

“歡迎下次光臨。”

結完帳，在門鈴與店員姐姐的聲音護送下出了便利店的門。猬扭頭看向跟着自己一塊出來的人，“歐尼醬……”

“你一個小孩子這麽晚跑出來做什麽。”

莫名其妙的被毫不相幹的歐尼醬教育了。可想起這會可能還沒辦法緩過來的媽媽，猬稍微有些煩惱的說：“幫媽媽買醒酒藥。”

“別随随便便就跟大人走，池袋可沒有表面看着太平。”

猬試想了一下金發歐尼醬口中那個不太平的樣子，眼前閃過的是一幕幕真實槍戰的畫面。

早就跟在爸爸身邊習慣了突突突聲音的猬，一扭頭就看着身邊人熟練的點了一根煙夾在指尖，煙霧順着他的口吐出，漸漸消散在空氣中，煙草刺鼻的香味繞在鼻尖帶着一點點甜甜的味道，并不是太嗆人。

“歐尼醬，我媽媽說過，抽煙對身體不好。”

反被教育了的金發青年一愣，低頭看向仰視自己的小家夥，明明剛才還怕他怕的不得了，這會居然敢跟他搭話。

“會破壞嗓子的。”猬偷看了一眼看不出情緒的人，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歐尼醬你蹲下來一點兒。”

“幹什麽？”金發青年疑惑的蹲了下來。

猬掏了掏口袋，摸出幾顆來池袋前從媽媽哪裏搜刮來的小零食，她将那圓滾滾晶瑩剔透的糖果，放在了金發青年的手中說：“這個給你，我知道煙不好戒掉。所以歐尼醬難受的時候，就吃這個吧，很好吃的。”

最起碼比起抽煙來說，糖果更安全一些。

“哈？”金發青年傻傻的愣住了，他看着面前異常認真的将糖果塞進他手裏的小家夥，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說你啊，是誰教你這些的？你不怕我嗎？”

“唉？”猬疑惑的皺了皺眉，反問道：“歐尼醬很可怕嗎？”

雖然，剛開始是失禮的有這種感覺，可是從眼前的歐尼醬幫她拿茶葉後，這種感覺就消失掉了。猬忍不住想起跟孝支歐尼醬一起打球的旭歐尼醬，跟比較成熟的旭歐尼醬比起來，眼前人似乎真的沒有想象中那麽吓人。

金發青年沉默了一會，一下子用手蓋住，因為他的動作而抖了一下的猬的腦袋揉了揉，揉了幾下後，又順手摸了一下她那奇怪的像是耳朵一樣呆毛。

“聽好了，我叫做平和島靜雄，白天沒事見到我工作最好別随便靠過來，很危險哦。”

猬雖然不明白平和島歐尼醬為什麽要這麽囑咐她，可還是點頭答應，然後自我介紹道：“我的名字叫，我妻猬。”

“刺猬？哈哈，跟你蠻相稱的名字呢，都是小小的一團。”平和島再一次揉了揉猬的腦袋，又順手摸了一下她那勾人的呆毛。

糖果對于小孩子來說有着非比尋常的吸引力，而清楚這一點的平和島将那些晶瑩剔透的糖果攤在猬的眼前，詢問道：“這些，真的可以給我嗎？”

猬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着平和島，反問道：“歐尼醬不喜歡糖果嗎？很甜很好吃的。”

“嘛……也不是讨厭。那麽，我就收下了。”平和島将糖果塞進口袋裏。

猬很滿意的抿着嘴，忽然驚醒發現自己之前幹了什麽後，臉噌的一下煞白。

她剛才好像用了跟同齡人說話的方式跟歐尼醬搭話，還警告他不要抽煙，還給了他自己私藏起來準備偷吃的糖果。糖果什麽的猬一點兒也不心疼，我妻媽媽還會買給她的，可是前來那個兩條……簡直太失禮了！

“那，那個……”一下子太嚣張什麽的真是對不起，“歐……歐尼……”

“你還站在那兒幹嘛，走啦。”

不知什麽時候，平和島靜雄已經站起走出五步遠的距離，他回頭看着站在原地佝偻着背部，像是一下子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的我妻猬，她那個樣子真的很像是團成球的小刺猬，有點可愛又有點讓人感覺不太爽快的怯懦。

“走？”猬疑惑的盯着等着自己的人，“……去，去哪兒？”

“送你回家。”

猬記得，爸爸曾經教過她，不可以跟陌生人一起走；不可以吃陌生人給的食物。如果陌生人要帶你去見爸爸媽媽一定要按下安全按鈕。

“喵~。”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腳邊的貓蹭着猬的鞋子，一下子将走神的猬拉回了現實。

它還很小，顏色是三花。

便利店門口會有貓什麽的是猬完全沒想到的，倒不如說，池袋這種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居然有貓什麽的，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

猬低頭，為難的看着眼前求投喂的小家夥，“不可以……”這裏有車子很危險。

“真是的，為什麽這裏會有貓啊。”有人比猬更快一步的将那脆弱的小生命抱了起來。

腿長的平和島靜雄單手托起那只不停喵喵叫着的小家夥，他看着手裏将尖銳的牙齒秀給他的小貓咪，那小家夥好像是在對他說：“咬你喲。”

猬呆呆的看着被小貓的尖牙咬了一口，喊了一聲疼卻沒有将貓咪甩開的人，這只小貓咪還十分的不老實，順着平和島的手臂要往他肩膀上爬，還試圖蹦往猬站着的方向，但均被平和島靜雄防禦住又給撈了回來。

“哈哈哈。”看着這一大一小鬥智鬥勇，被戳中了笑點的猬，捂着肚子看着被小貓咪難住的平和島歐尼醬，說道：“它，它只是餓了而已。”

猬将牛奶打開一個口，倒在手心中喂給這只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進食過的小家夥。它咕噶咕噶猛喝着牛奶，急切的将一只爪子踩進了牛奶中，大半的牛奶都被灑在了地上，它卻毫不在意的全部舔幹淨，喝完後，似乎還不滿足的朝着猬發出“喵~”叫聲。

将小家夥喂的飽到肚子都滾圓了，猬才擡頭看向一直等待着她的平和島：“歐尼醬，你能送我回家嗎？”

猬相信着，對動物溫柔的人都不會是壞人。爸爸說過的那些話是将陌生人定義為壞人，平和島歐尼醬不是壞人，那麽這些注意事項就不用在意了。

“走吧。”平和島靜雄将地上團成一個球的小貓咪撈起來，他自然的接過猬手中的袋子，跟在猬的身後向着旅館的方向走去。

抵達旅館門口，猬感謝道：“謝謝你，平和島歐尼醬。”她将喝剩下的牛奶放進袋子裏裝好塞到平和島靜雄的懷裏說道：“這個留給這個孩子。真的十分感謝你送我回來。”

猬鞠躬，然後轉身跑進旅館。

她忽然又想起什麽來，忽然停下又跑了回來，對站在門口沒走的平和島靜雄說：“它是男孩子喲，三花的公貓。”說完，笑了一下後跑走了。

平和島靜雄完全沒明白猬想要表達什麽，他低頭看着在手心中睡着的小貓咪挑挑眉，然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