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照片 共處
裝修雅致的客廳,木質矮茶幾整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茶具,賀顯沏好一杯茶夾到面前精神铄然的中年人跟前。
“舅舅,來嘗嘗這茶”
男人拿起來閉上眼聞了聞輕輕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笑着對賀顯說:“果然是好茶啊”
賀越之,高訊集團董事長,也是賀顯的舅舅。
賀越之年過六旬但身體康健,注重養生之道,平時沒什麽別的愛好,但對茶是愛到了骨子裏。
賀顯說:“一直想着給您帶什麽禮物,托人尋了好久才打聽到這廬山雲霧”
賀越之滿意的說:“那真是巧了,我早些閑着的那陣子還念叨着去找人搞來這個,後來給忙忘了,這可不,你就給送來了”
賀越之說到茶興致很高和賀顯聊了好一會兒他之前收藏的那些珍貴茶葉
什麽武夷山母樹大紅袍、明前西湖龍井、鳳凰水仙、君山銀針和這廬山雲霧,說到最後賀越之嘆了口氣:“要說那最可惜還是那金瓜貢茶,這輩子是連味兒也聞不到喽”
賀顯跟着賀越之多年,深知賀越之是個茶癡,也對茶葉了解不少每次來總能和賀越之聊很久。
直到了飯點兩個人才算聊完,賀越之對吃穿用行都講究,這點賀顯也是受賀越之的熏陶。
賀越之是賀顯的舅舅,賀顯從13歲開始就跟着賀越之,賀越之沒有子女,對賀顯的培養很是用心,從說話做事到談生意,一言一行都仔仔細細教導賀顯,可後來賀顯去學了法律,成了一名律師。
賀越之也從沒說過阻攔的話,當時對賀顯說:“我不幹涉你,你選什麽道兒都是你自己走,以後常來看看我這老人家就行”
“唉,你和昭平那孩子都不常回來,我這孤家老人一個,實在難熬啊”
賀顯問:“昭平沒回來嗎?”
賀越之哼笑了一聲,眼神卻是滿滿的寵溺說:“那孩子剛回國就野瘋了...我看他是越來越不受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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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就不該一時心軟讓他出國,這倒好,學了一腦子知識把義父都忘了”
賀顯沒接話,給賀越之盛一碗湯,湯底微黃乳白有淡淡中藥味道。
飯吃到半飽,賀越之沉吟了一會問賀顯:“聽說城景那邊最近很亂啊”
賀顯點點頭回道:“嗯,最近姜凱東動作很大,看那意思是要下狠勁兒了”
賀越之笑道:“這是要提前了生前事了啊”
“這老家夥和我鬥了半輩子,從他出了事就沒再見過幾面”
說完啧啧兩聲感慨的說:“誰能想到啊...”
想到什麽,賀越之沒往下說。
賀顯垂下眼,金絲邊眼睛遮住眼神。
賀越之說:“你在城景那裏也待了幾年,這城景沒了姜凱東也不成氣候,看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恩,好”
“姜凱東是不是還有個當醫生的女兒?”
賀顯慢慢放下湯匙說:“是”
賀越之皺着眉頭沉吟一會說:“一個女人家又是個學醫的怕是成不了什麽大事...”看向賀顯問:“你和她有過交涉嗎?”
“見過幾面”
“覺得怎麽樣?”
賀顯推了推眼鏡說:“是個很稱職的醫生”
賀越之哼笑一聲:“再稱職也就是個醫生,想順利繼承城景可就難了”
賀越之看看賀顯嘆了口氣說道:“罷了,我也不勉強你,什麽時候想回來就回來。”
賀顯恭敬的點頭說:“好,謝謝舅舅”
“還有昭平,見着了帶句話給他,讓他瘋夠了就回來”
“好”
到了晚上賀顯照例在早就收拾好的房間休息,這是他少年時的房間。
雖然時常來探望賀越之但幾乎只有每年過年這幾天才在這裏睡下。
賀顯洗過澡,腰間圍一條白浴巾出來,靠在床頭從抽屜裏随手拿了兩本書翻看,翻了沒幾頁,一張小小的,不規則的照片書頁間掉下來。
賀顯微蹙眉,拿起來看,眼睛像是釘在上面看了許久甚至有些出神,嘴角慢慢勾起,眼角細紋粘連延伸。
“呵——”
床頭臺燈燈光昏黃,映照在小小的照片上,照片上背景虛化但仍舊能看出是在秋天的校園,林蔭小道中間站着一個身穿白藍校服套裝的女孩兒,黑長直發披在肩頭,素面朝天卻是白淨皮膚,殷紅嘴唇,仿佛天生帶妝,只是眼神漠然冰冷微微蹙眉側着臉看向鏡頭。
賀顯眼神深遠看了很久,手指撫上女孩的嘴唇細細摩擦,思緒漸漸飄遠......
**
這兩天肖乘都和姜瑜一起住,偶爾出去接點零活去做,姜瑜默默看着肖乘接到電話就急忙收拾冒着寒風冷雪出去,晚上又是一身塵土的回來。
年初五的時候,姜瑜起床後沒事就一直窩在沙發上看電影,肖乘中午出去沒幾個小時突然回來,姜瑜去開門,正看到肖乘人高馬大的站在門前,肩上扛着個瓦斯罐。
姜瑜:“......”
肖乘沒言語直接進了屋,扛着瓦斯就往廚房走。
姜瑜跟上去,倚在門邊看肖乘在那邊搗鼓。
“幹嘛呢你?”
肖乘頭也不擡:“裝煤氣”
“...你會做飯?”
反正她最多會燒個水,煮個粥。
“會”肖乘站起來打開水龍頭洗洗手:“老吃外面不好,自己做健康”
姜瑜笑了:“你做啊”
肖乘把手擦幹對姜瑜說:“當然我做...你會嗎?”
姜瑜撇撇嘴回答幹脆:“不會”上去拍打肖乘身上沾到的灰塵。
肖乘笑了笑握住姜瑜的手:“想吃什麽?晚上我買菜回來做”
姜瑜被她拉着往客廳走,一邊打趣他“喲,肖大廚要露一手了,那我可點菜了”
肖乘笑:“嗯,你說”
姜瑜問:“你最拿手什麽?”
肖乘想了想說:“都還行吧”
“還挺自信...那不然我們包餃子?”
大過年的吃餃子應景吧。
肖乘說了:“好,想吃什麽餡兒的?”
“素的,白菜的吧”
“行”
肖乘傾過身子親了姜瑜臉頰一口:“我出去了”
“去吧”姜瑜把肖乘送到門口等肖乘離開,關上門姜瑜也沒了看電影的興致,在客廳轉悠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幹嘛,最後幹脆換了套衣服細細化了個妝出門。
車流稀少的街道,寒風凜冽,小雪簌簌下落。
街上一排臘梅頂着雪花綻放,黝黑清瘦的枝幹向上延伸,玫紅色梅花密密排列在灰暗的天空顯出勃勃生機。
這是除去五顏六色的建築物最為活潑的顏色。
初五的時候雖然商場什麽的沒開門但是街上的門市和小店鋪陸續開始營業,還有一些小超市也開了門。
雖然年前置辦了年貨但也總有很多出來采購的市民,姜瑜的半張臉都埋在圍巾裏,只露出一雙眼在外面活動。
漫無目的的逛來逛去,也不知道要買些什麽,無意中路過一個服裝店,站定。
眼睛落在玻璃櫥窗上的假模特身上,看了許久走進服裝店。
沒幾分鐘,姜瑜手裏提着兩個大紙袋走出來。
櫥窗裏的男模特又換了一套衣服上去。
從服裝店出來,姜瑜沿着這條街轉了轉再沒買什麽東西。
看看時間,已經五點了。
想着那人也快下班了,姜瑜直接撥電話給肖乘——
等了一會。
沒人接。
姜瑜把兩個待在挂在一只手臂上,背過身去,掏出一支煙點開,吸兩口等了一會再打——
這次“嘟”了兩聲就接通了。
“喂?”
那邊的聲音嘈亂一片,呼呼風聲混在電話裏,雜音不斷。
姜瑜猛吸了一口煙,抖了抖煙灰。
“幹嘛呢?”
“幹活呢”
“哦...什麽時候下班?”
肖乘停頓了一會說:“應該六點吧”
姜瑜跺了跺腳,肖乘有所感應的問:“你出門了?”
“恩”
“冷不冷?”
姜瑜眯着眼又吸了口煙說:“還好,穿得厚”
肖乘“哦”了一聲:“我得幹活去了”
姜瑜把煙頭扔地上攆滅提了提挂在胳膊上的袋子問:“你在哪兒?”
...
當姜瑜找到肖乘工作地點時已經快六點了。
地方還挺偏,打出租還轉悠了半天才找到。
等姜瑜一下車站那兒肖乘就看見她了,倒不是碰巧,而是她一出現身邊的同事們都開始議論。
女人,高個兒,長發,漂亮。
肖乘想聽不到都難。
姜瑜還沒下車就看到肖乘說的那個地方了,四面通風的紅頂棚子,周邊堆放着大面積的破舊的看模樣像是汽車零件之類的東西,緊挨着紅頂棚子的一邊是個巨大的垃圾坑。
姜瑜有點後悔來這裏。
再看肖乘身上挂着個半紅半黑的破圍裙沖她大步走過來,那一瞬間姜瑜是真的想扭頭就走的。
肖乘走到姜瑜面前說:“等我一會就下班了”
姜瑜今天穿銀灰色羊絨大衣,寬大腰帶松松系上襯出纖細腰肢曲線,腳下一雙過膝靴,手上提着兩個大紙袋,高高的鞋跟和肖乘對立而站只矮了肖乘幾公分,站在這破舊空曠的場地格外顯眼。
“去買東西了?”肖乘問
姜瑜上下打量了肖乘一遍才開口:“您這是什麽造型?”
修車還是殺豬的?還發這麽個不倫不類的工作服。
肖乘低頭看看身上的圍裙說:“都穿這個”
姜瑜沒聽這話,逗他似的笑着說:“小媳婦還是張飛?”
後面的同事看着前面的肖乘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肖乘有點不自在低聲說:“別鬧,我們一會就回去”
姜瑜看了看時間:“還有十分鐘”
肖乘點了點頭往回走準備下班,姜瑜在門口等。
肖乘一回去人都散了,肖乘把身上髒兮兮的圍裙摘下來扔進箱子,個別兩個跟肖乘關系還不錯的湊上來小聲問:“外面那是誰啊?”
“我婆娘”說完也不看那兩個人的眼神轉過身去洗手。
兩個同事對視一眼暗暗的撇嘴結伴離開了。
姜瑜站在門口,每出來個人都裝模作樣的瞟上兩眼,還有幾個特別厚臉皮的嘻嘻笑着大刺刺打量,姜瑜一概視而不見,不生氣也不理會。
姜瑜張望了一下,這個地段是真的偏僻,破破舊舊的幾個棚子,姜瑜估計這不是個正規地方。
也不知道肖乘怎麽找到這工作的。
姜瑜笑了一下,也沒怎麽見他出去或者打電話,門道還挺多。
等了沒一會肖乘也出來了,極其自然的握住姜瑜的手,姜瑜跟着他腳步走。
旁觀的幾個男人瞪着眼直到兩人的身影走遠,惡聲唾罵一聲:“小白臉”
說完沒覺得有任何不妥心情極度不爽的走了。
這邊因為偏僻所以很少有出租車過來,肖乘也剛來這裏第二天但是也借來一輛摩托車。
和之前那輛明顯的不一樣,姜瑜接過頭盔問:“誰的車?”
肖乘說:“朋友的”
“之前那輛呢?”
“那個是我的,賣了。”
“怎麽賣了?”一邊問,姜瑜跨坐上去戴好頭盔抱住肖乘的腰。
肖乘随口答;“為劉申湊錢的時候賣的”
“哦”姜瑜表示了解不再問話。
腳下踩油門,發動機“嗡嗡”響,車輪在雪地軋出一串黑印兒。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修改,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改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