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強吻 勾引
肖乘在黑暗中睜眼看着上面的木板,他回來時宿舍早就熄燈了,簡單洗漱一下正準備入睡時接到電話。
很少有人給他打電話,偶爾接到陌生號碼也是各種推銷和廣告,肖乘索性不再接通,肖乘擦了兩下濕淋淋的頭發把肩膀的毛巾鋪展搭好,垂眸看着床上的電話悶聲震動,殘缺的鍵盤處一閃一閃,有一瞬間,他不知哪裏來的直覺,腦海中浮現出姜瑜站在霓虹深色中冷聲說話的模樣。
拿過手機,接通——
“喂?”
姜瑜靠着牆,無聲的笑。
肖乘躺在床上,靜谧中聽到電話那頭有冷風和馬路的氣息。
誰都不開口,呼吸聲變得格外清晰。
“肖乘”姜瑜說。
肖乘:“嗯”
姜瑜吸了一口煙,低頭緩緩吐出。
“出來”
“什麽?”
姜瑜:“別睡了,出來。”
肖乘:“......”
“啊——”上鋪的人突然大叫一聲猛的直起身,引得床身劇烈晃動一下,肖乘握着手機探出頭去看,視線裏只看到一雙腳順着爬下來,男人只穿着一件毛衣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剛才那人一時沒踩準直接踩在肖乘床單上,肖乘看着床單皺眉,側過身靠近牆邊躺着,電話緊貼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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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瑜把煙頭按在牆上,指間一用力,在牆面留下遠遠的淺灰色印痕,再松手,煙頭扭曲着掉在雪地上。
姜瑜重複:“別睡了”
姜瑜低頭重新點上一支煙,深吸一口,火光漸明,風把煙灰吹散,一星紅光在黑暗中時明時滅。
不遠處有醉酒男人的呓語和女人不明所以的哭泣聲傳來。
姜瑜扭頭去看,一輛轎車行駛過來,燈光直沖眼睛,一陣白光轉瞬即逝,姜瑜扶住牆眨眨眼,感覺自己真的有點暈。
肖乘蹙眉:“喂?”
“出來”姜瑜說。
是風把聲音吹散,氣息淩亂,聲調低沉。
“...我想見你”
她的聲音混在寒風中聽不真切,模糊的,帶着冷冽的氣息沖進肖乘的耳道。
“......”
宿舍窗戶單薄,風擦過玻璃窗呼呼而過,肖乘聽到玻璃震顫的聲音。
肖乘起身。
“你在哪?”
**
肖乘找到這裏時姜瑜在點打火機玩,她在這裏站得太久,頭發和衣服上薄薄覆蓋着一層白色雪花久不見融化,看着有些狼狽。
她在夜色中低着頭,漆黑卷發垂下,只看得到挺翹的鼻尖和嫣紅的嘴唇。
腳邊一地的煙頭和一個煙盒,左手指間還有一支,已經燃了大半。
肖乘把摩托車停在一邊,一邊摘頭盔一邊走過來,姜瑜擡頭——
他靠近牆邊走,黑暗把他隐去了一大半,姜瑜看清他的動作,挺直着身體,大跨步向這裏走來,兩手擡起把頭盔摘下,單手挎在一邊。
越走越近,直到肖乘面無表情站在她面前。
姜瑜眯起眼歪着頭看肖乘,像是欣賞像是打量。
等了一會兒。
肖乘說:“走吧”
姜瑜把打火機伸到肖乘前面,點開,肖乘的臉随着火苗一起晃晃悠悠忽明忽暗,姜瑜呵呵笑起來,說:“不點個火還真是看不清你”
火苗被風吹滅,姜瑜又玩起來打火機游戲。
肖乘面無表情和姜瑜對視。
姜瑜不一樣了,肖乘想。
她喝了酒,穿着打扮都不一樣了。
姜瑜很少化妝,這是肖乘第一次看到,兩人無數不多的相遇幾乎都在醫院,她套一件白大褂,頭發低低束起,不說話時冷漠又疏遠,即使笑着肖乘也感覺不到她有什麽高興,一旦和他說起話來,總是笑,笑得又......很“壞”?
總之,肖乘覺得,姜瑜這個人,穿着白大褂拿起手術刀不像醫生,那像什麽呢?
肖乘看着她。
眼中帶笑,妝容豔麗,黑色皮草和緞面水鑽高跟鞋,衣領敞開可見骨骼單薄形狀,鎖骨突起如同雙翼,發絲浮動有淺淡花香氣味。
面前的人還是呆板沉默,姜瑜覺得無聊,收起打火機說:“去哪兒?”
肖乘:“送你回去”
姜瑜睨一眼他手上的頭盔:“大冬天的,兜風麽?”
肖乘:“......那你想做什麽?”
“想做什麽?”
姜瑜輕輕笑起來,突然湊近肖乘,眼睛從喉結到眉骨一一掃過,最後停在他的唇上,呼吸間帶着清冽酒氣撲在肖乘鼻尖,她的嘴唇在夜色中是深沉暗紅色,像是飲了血,妖冶危險。
肖乘默不作聲退後一步,姜瑜伸手抓住肖乘的衣服,用不上力,一瞬間又松開。
“你喝醉了”他下定論。
轉身往回走,姜瑜腳下生根一動不動。
肖乘顧自走着,不一會又立定,回頭看她。
指間的煙燃到盡頭,半明半滅。
姜瑜冷眼看着肖乘往回走,在他回頭那一剎,把煙頭甩出去,高跟鞋踩在雪地上,迎着風雪快步走到肖乘面前,一把攬下他的脖子,在肖乘錯愕的目光中,狠狠吻上去。
煙頭還未熄滅,低溫不能将它結束,它在冰冷中獨自燃燒。
夜色點燃簇簇火苗,以熾熱躁動突破白日的壓抑與乏味。
一輛車鳴笛而過,刺眼燈光逼射雙眼如同盲目,空氣摩擦發出叫嚣,荷爾蒙強烈刺激海潮般撲卷而來。
在混沌迷離黑夜中被不經意間遺忘的部分正隐隐冒頭。
嘴唇一陣刺痛,血腥味蔓延口腔,肖乘猛的回神把姜瑜推開,腳後地面凹陷,高跟鞋一時站不穩,姜瑜撞到牆上,衣服上的白色雪花嘩啦啦的震落下來,鞋跟直接崴在裏面,腳踝一陣劇烈疼痛,姜瑜反手就要抽肖乘耳光。
肖乘板着臉愠怒抓住姜瑜的手,把姜瑜按在牆上,俯身過去垂眸看着姜瑜,一字一句的警告:“我說過,不和你玩”
姜瑜彎着膝蓋仰頭看他,肖乘氣場的轉換讓姜瑜不适應,姜瑜不肯服軟:“怎麽了?親你一下跟個娘們兒似的...”
矯情個什麽勁兒...
“姜瑜”
有雪花落在他短短的發茬上,還沒完全落下就被體溫融化不見。
姜瑜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
“別招惹我”
他的聲音仿佛大風從胸腔和軀體穿透而過。
脊椎一陣酥麻,身體發軟,全身卸力,用盡力氣支撐自己。
肖乘抓着姜瑜的手腕抵在粗糙牆面,兩人膚色差異巨大,一黑一白對比明顯。
肖乘松開手,退後一步拉開距離。
兩人對立相視,長久不語。
姜瑜直起身,感官上的疼痛化作刺激。
“不是我招惹你”
從來不是。
他嘴唇細小傷口還冒着血,鮮血連同姜瑜的口紅,把肖乘的嘴唇染的鮮紅。
與堅毅的五官組合矛盾,格格不入,陽剛又陰柔的詭異性感。
姜瑜盯着肖乘嘴巴無聲的笑,聲音極輕極低——
“是你勾引我”
肖乘漆黑眼睛與姜瑜對視。
她口紅斑駁不齊,摩擦中噌到嘴角,眼神暧昧語氣黏膩。
樹林幽密有野獸出沒,沙漠空曠有風聲呼嘯,越是寂靜時候潛藏在深處的越是躁動。
“你醉了”
肖乘說:“回去吧”
“我沒醉”姜瑜肯定。
肖乘深深看姜瑜一眼轉身還沒邁開步,姜瑜說:“去給我買雙鞋”
酒勁兒緩解過來才反應出身體的僵冷,甚至感覺不到腳踝的陣陣痛意,此刻最需要的是一雙鞋,離開這裏。
肖乘垂眼去看她的腳,姜瑜冷笑:“別看了,崴斷了”
肖乘沒理會,走近兩步蹲下身看她的腳。
姜瑜看着他漆黑的腦袋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姜瑜的腳很瘦,腳弓比常人要高一些,塗着紅色甲油的腳趾整齊排列,姜瑜把腳抽出來直接踩在鞋面上,動作之間拉動連同腳趾的筋脈就在腳背上清晰呈現,不知是凍得還是本身膚色,姜瑜的腳白的過分甚至有些蒼白,襯着腳踝的紅腫顯得觸目驚心的嚴重。
肖乘伸出手輕輕握住姜瑜的腳踝,姜瑜下意識“嘶嘶”抽氣,兩手撐住牆,擡起那傷腳就沖肖乘踢過去——
肖乘猝不及防,往後仰了仰脖子但鼻子沒有幸免,姜瑜冰涼僵硬的腳掌直接按在肖乘的鼻梁。
肖乘皺眉,倒是沒像之前一樣起身離開,而是蹲在原地趁姜瑜把腳縮回去的時候兩手抓住,按住她的腳順時針用力揉。
他手掌粗糙溫熱附在她冰冷腳上,姜瑜能清晰感受到來自他身上源源不斷的體溫。
姜瑜忍着疼咬牙沒再發出聲音,心想他倆也夠傻逼的,寒冬臘月凍得要死,在街邊墨跡墨跡。
姜瑜:“喂——”
“......”
姜瑜腿上用力晃了晃:“诶,我說—”
肖乘皺眉擡起頭看她,兩眉之間一道褶。
姜瑜撇着嘴笑:“差不多行了,還沒摸夠呢?我...”
肖乘手上驟然用力狠狠按了下。
“!!我操——”
姜瑜深深抽了口氣,眼睛瞪着肖乘。
肖乘站起來問:“鞋子買什麽碼?”
姜瑜冷的要死也不再和肖乘鬥嘴,把錢包拿出來伸到肖乘面前說:“37,再買包煙”想了想又補充:“沒萬寶路就要愛喜”
肖乘沒接錢包面無表情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姜瑜撇撇嘴把錢包放回,低頭看看腫的核桃大的腳踝,忍着痛硬鑽進鞋裏。
姜瑜兩手捧在鼻尖前呵氣...一點溫度也感覺不到...
放下手,幹脆直挺挺站着。
煩!
都他媽凍傻了,就該去賓館...不能成事至少也比這破地方暖和。
等肖乘回來的時候姜瑜已經暴躁不起來了,酒精冷風和扭傷,現在姜瑜只想早點回去大睡一覺。
姜瑜強打起精神朦胧着眼看蹲在地上的肖乘打開鞋盒——
一雙豔紅色雨靴,鞋面是五顏六色的小碎花。
短款,看樣子剛好蓋過腳踝。
顏色花樣和款式配着37的小碼,大概只有四五年級的小學生才會穿。
姜瑜看着紅色碎花雨靴好一會才問:“你從哪兒買的?”
肖乘把鞋拿出來放在地上直起身簡短不解釋:“鞋店”
“......”姜瑜也不想追究這個,蹬了高跟鞋把腳放進去。
裏面厚厚一層絨毛,還挺舒服的...
扶着牆把那只腳也放進去。
低着頭穿鞋,姜瑜才想起了什麽遺漏頭不擡的問:“我的煙呢?”
一杯冒熱氣的可樂伸在她眼前。
姜瑜:“.....”
姜瑜瞪圓眼睛。
肖乘:“沒煙”
“在鞋店問的麽?”
姜瑜抱着手臂偏着頭饒有興趣看肖乘。
熱氣氤氲似乎把他的眼睛染得更黑,他的肩頭被小雪打濕,顏色更深,整個人就像要融進這黑暗裏。
伸手接過捧在手裏。
姜瑜重心不穩的邁腳,肖乘在旁邊慢慢跟着走。
走了兩三步液體就晃的從吸管裏溢了出來,姜瑜甩甩手上的水漬,停住腳掀起眼皮冷着臉看肖乘。
肖乘看她,目光疑惑。
“......”
姜瑜無語,煩躁的嘆了一口氣把杯子塞進肖乘手裏:“拿着!”
繼續踉跄着走。
肖乘拿着紙杯在後面看姜瑜的身影,回頭看了一眼丢在牆邊的高跟鞋,轉頭跟上。
走到肖乘騎來的摩托車前,肖乘快走兩步把邊撐提上去,腿擡高輕松跨坐了上去,打火,發動機震動劇烈發出粗糙聲響。
姜瑜拿過頭盔戴上騎坐在後座,摩托車有些高,雖然腳受傷但是姜瑜腿長坐上去沒什麽難度。
姜瑜很輕,坐上去車身甚至沒有晃動,肖乘側頭問:“好了嗎?”
姜瑜兩手抓牢後座說:“好了”
肖乘踩下油門,車身疾馳開到路口又減速,姜瑜慣性往後仰又折回來頭磕在肖乘後背。
肖乘皮夾克外套有淡淡的皮子特有的氣味,姜瑜側頭抵在他後背,耳朵貼近他的心髒,夜色喧嚣處甚至能聽到他心髒強力的跳動...一下,又一下,充滿爆發力。
姜瑜情不自禁開始想象到他因為欲望而充盈了的急速血液,隐藏在古銅色皮膚下的藍紫色血管輕度膨脹起來,喉結繃緊,抻出細碎淩厲線條,渾濁汗液順着額角一路滑下,毛孔中滲透出汗水酸鹹的氣味......
路面颠簸,一瞬間姜瑜又回歸現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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