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
“這頭黃鼠狼又在打什麽主意?竟然選在盟主山莊換人,他是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畜生嗎?”段千馳破口大罵,實在忍無可忍。
“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關釋爵貼身收起柳鳴風的斷發,現在是怕見到元池慶就無法掩飾恨意的鳴風一旦激怒了他,母子都會有危險,她現在可受不得一點折磨。
“鳴風是柳前盟主之女,回去祭拜親人理所當然,鳴風受他要挾,豈會反駁他的話?而我則大大不同,岳父遇難時,‘九逸馬場’率先到達,如今我帶着滅神賦前往盟主山莊,他大可一口咬定是我趁災亂時盜走的,而鳴風得知真相,才會求助于他等等,要陷我于不義,多得是方法。”
“我怎麽沒想到這點?元池慶實在太狡詐了!你一個人去危險,我陪你去。”
大哥真的喜歡小蝴蝶,都能喊柳照先“岳父”了,難道還不足以表示他的用心嗎?如果小蝴蝶此次能平安回來,要他喊她大嫂,他也絕對心甘情願。
“不,你留着。馬場裏的人還是要吃飯,事務不能停。”此次南下,不知道得過多久才有辦法回來,若是鳴風身子不堪來回颠簸,他鐵定會在南方待上一段時間。
“大哥,我……好,我知道了,馬場有我顧着,你大可放心。”
關釋爵點點頭,略微收拾後,換了一匹精壯的馬便趕往盟主山莊。
鳴風,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風雲閣”乃依八卦乾坤建造而成,八層樓高,每層各有八面嵌樓書櫃,八八六十四,全是收放歷代盟主生平紀事、家族宗親、奴仆雜役的名冊家史,藏書上千破萬。
“奇怪,我上回進來明明就看到在這裏的啊……”難道有人知道柳照先把滅神賦謄在裏面,早一步前來取走了?
不,這不可能,照柳鳴風的說法,沒有她的指引是圈不出來內文的,所以拿了也沒用。元池慶難掩焦躁,一本一本地抽出來翻看,不是就直接扔在地上。
“急什麽,都到這兒了,滅神賦早晚都是你的,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何妨?”柳鳴風走過去,将他抛落在地的名冊擱回原處。
“你想拖延時間,好讓關釋爵來救你嗎?”元池慶一把拉起柳鳴風,毫無準備的她像條被捉起來的魚,抖了好大一下。“別以為你是師父的女兒,我就不敢動你!”
一聽見他提起父親,柳鳴風的怒氣便被激起。“你連師父都敢殺,還有什麽不敢的?”
“你果然知道。”元池慶眯起眼,反而放開柳鳴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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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知道,又能改變什麽?你會帶我來取滅神賦,不就是怕我像毀了盟主山莊,殺了你一家老小一樣,如法炮制地對付你的心上人,将他的馬場夷為平地嗎?柳鳴風,你給我仔細地聽着,如果你今天不把滅神賦給我,下場不是你一個人的生死而己!想知道你爹是怎麽死的嗎?”
“你這個畜生!”柳鳴風怒斥,悲憤不已。“你對我爹做了什麽?”
“随便你怎麽罵,我不痛不癢,但你就不同了。”元池慶咧嘴一笑,頗為自得地道:“我先下軟筋散讓你爹無法運功,再慢慢地逼問,我問他一次不答,就在他身上刺一劍。你爹也算是條漢子,刺了他五十幾刀還不死。
既然他寧死都不将滅神賦傳給我,那我就讓他不得善終。我沒有取他的性命,只是點了你娘、你弟弟,還有水仙的啞穴,在他們身上灑下烈酒,點火——讓你爹親眼看着他們掙紮扭曲的臉孔,直到一動也不動。”
“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家夥!你不得好死!”柳鳴風抑止不住地哭喊,追打着他。
元池慶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目光狠絕。“不得好死你也看不到了!不想這種事發生在關釋爵身上,你現在最好馬上找出滅神賦給我!”
若關釋爵手上持有滅神賦,等他取得,再比對兩方确認是否一樣,就不信他朝思暮想的秘籍不會成為他元家之物!
柳鳴風為保關釋爵的安全,咬牙和淚吞下這股恨意,可是若讓他得到了滅神賦,更脫離不了被滅口的危險。她得冷靜,冷靜才能想出可用的法子。
“怎麽全是我任內的奴仆?”元池慶抽過一樓櫃子裏的名冊,随便一份都是他收入山莊的人,地上滿是他丢下的書籍。
此舉委實讓柳鳴風大感意外。“你不懂‘風雲閣’內名冊的擺放方式嗎?”
“不是有華家的人會處理嗎?盟主分內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我哪裏管得了‘風雲閣’。”依華清食古不化的個性,根本不會讓他插手“風雲閣”裏的事。
太好了!柳鳴風忽感一線生機。元池慶一定不懂“風雲閣”內的機關,只要讓她上到第八層,就能按下機關,放出飛鴿到盟主山莊通風報信,若有人趕過來,事情或許就會有轉圜的餘地。
冷靜下來之後,她很多盲點都解開了。元池慶一定也不知道“風雲閣”內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看守,只是藏于暗處觀察,除非有人将閣內名冊帶出或意圖銷毀才會有人出面制止,其餘時候他就是看着你來再看着你走,不會有任何動靜。
他方才自白的弑師過程以及對她的威脅,在暗處的華家人一定钜細靡遺地記在盟主生平了,這下子她總算安了一百二十個心,至少釋爵安全了泰半。
“‘風雲閣’的層櫃就像挑水井,一層上拉,一層落下,既然一樓放的全是你這任所收的奴仆,那麽我爹爹那屆的就在八樓,但我不知道移動樓層的機關所在,只能一層一層地翻找。”
柳鳴風順着“風雲閣”內如香環回繞的小走道,一步一步爬上八樓。她有些不适,卻得死命撐着,因為她知道元池慶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風雲閣”八門共分幹、坤、震、巽、坎、離、艮、兌門,放出飛鴿的機關就是在每層樓的巽門上,但是只有升上第八層的巽門才有辦法開啓。
她繞到第八層的巽門前,仔細地尋着,小心翼翼的模樣就是為了騙過元池慶,以為她正認真地翻找着滅神賦的下落。
沒想到,名冊比機關更早發現!如果她把名冊放回去再找機關,接着又抽出同本名冊,絕對會讓元池慶起疑的,這該怎麽辦才好?
柳鳴風捏著書,書皮都绉起來了。正當她苦惱之際,因為她抽出名冊,旁邊斜倒下的書籍正巧露出了她不斷找尋的“風雲閣”圖騰浮雕。
“就是這本。”她将名冊交給元池慶的同時,左手便伸進書櫃之中,壓下圖騰。
“你做什麽?!”元池慶冷不防将柳鳴風伸進書櫃的手撥開,本來握在手心的名冊就這樣筆直地掉到第一層的地上,砰的一聲。
“我只是把書扶好而己!”柳鳴風故意沒好氣地說,撇下他先行一步往第一層走去,希望元池慶比她還急,自然就會忽略了由頂樓飛出的白鴿。
“等等,這什麽聲音?”元池慶突然質問,吓得她險些跌跤。
“哪有什麽聲音?你根本是疑心生暗鬼!”柳鳴風不理他,繼續下樓,嘴邊刻意嘟囔道:“屋頂上停了幾只鳥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喊得這麽大聲,連我都吓到了,更何況是屋上的飛禽?”
她這麽說确實有理,元池慶抿了抿唇,就不追究了。
“走這兒太慢了。”他不顧柳鳴風掙紮,将她攔腰托住,直接躍下樓。
啊一一柳鳴風吓死了,但是她不敢驚呼出聲,雙腿一落地便立刻推開元池慶,自己也因為腳軟而頹倒。
就算有事也不能讓這惡賊察覺出,只是她現在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腿間一股濕濡實在讓她感到驚慌。
“磨蹭什麽?還不快點把滅神賦圈出來!”元池慶翻了幾頁名冊,全是通俗不過的記錄,就把名冊扔給柳鳴風。
她照自己的生辰推算數頁,将其中幾頁折了起來,但她知道一旦交付出去,她離死亡就近了。元池慶不是呆子,他不可能在“風雲閣”裏面動手,而不管江湖恩怨的華家後人願不願意救她,還是個未知數。
她怕死,更遺憾此刻釋爵不在她身邊,突然覺得以前堅持的想法好不應該,那根本只是一點小事,結果她卻拗着性子跟他嘔氣,她真的好後悔沒有好好把握彼此相處的時光,現在她連想見他一面都是奢侈。
幸好……
“圈好了還不拿來!”元池慶搶走名冊,像着魔似地翻看着她折起來的頁數,笑容愈咧愈大,試着照內文指示運氣,果然大有不同。“多謝你了,只可惜,我不能留你在這世上掀我的底!”
正當元池慶打算将柳鳴風挾持出“風雲閣”之際,有人出聲喝止——
“想殺我夫人?元池慶,你還不夠本!”
柳鳴風聞聲乍喜,果然現身的是關釋爵,而他手上停着的,是一只白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