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因為是校霸,所以從來不做值日生。
受一直秉持着這個原則,但今天放學後他去教室後面找了把掃把,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糊弄地板。
其他幾個值日生都跟見了鬼一樣,再加上攻二也加入到了打掃行列中,就連長了滿臉青春痘的小直男都偷偷跟女同桌咬耳朵,他們兩個是不是有問題?
所有值日生都走了,受還在磨蹭,攻二在也不催他,在窗邊拍板擦,一陣一陣的粉筆灰像煙霧一樣,還有點美。
受懊惱地抓了抓頭發,把掃把往角落一丢,對着攻二說,行了行了,走吧。
攻二立刻回過頭,也把板擦一丢,到座位上将兩個人的書包都挂身上,笑嘻嘻地說,走吧,我請你喝可樂。
受覺得攻二背一個書包胸前挂一個書包,特別像被欺負的跟班,就說,還是我請吧。
兩個人喝着汽水走在放學路上,身邊有出來遛狗的少婦,有在鹵味店前排隊的大爺大媽,有滿臉喪氣地從公交車上下來的上班族,還有同樣逗留在放學路上的小學生,三個人一臺手機,坐在樹下玩王者榮耀。
受想把喝空的可樂罐投進垃圾箱,但歪了,攻二見了,仰頭幹完最後一口,捏扁,奇準無比地投了進去。
受打個氣嗝,白攻二一眼。
攻二還是笑嘻嘻。
“你不生我氣啦?”
“你再搞突襲我就把你頭打爆。”
“那我提前問問?”
“抖機靈是吧?”
攻二不敢講話,就又笑,受見不得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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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受覺得攻二笑得特別智障,招風耳也顯得傻,但看多了,有點順眼。
受有一搭沒一搭地想着,視線不由自主來到地上,看見自己的影子和攻二的影子倒在腳邊,攻二的手在受手邊一勾一勾的,影子拉斜了,看着像抽筋似的。
受心口也有點抽。
他知道得不到是什麽滋味,他可憐攻二。
受想說話,但不知道說什麽,攻二開口了。
“你知道周尋已經回來了嗎?”
受心跳漏拍。
“誰說的?”
“我去辦公室拿申請表的時候,聽老蔣說的,他面試過了,前兩天就回來了。”
受停了下來,他想找個東西跺一腳,他後悔剛剛把汽水罐丢了,他想要一堆汽水罐。
“這個慫逼,”受咬牙,“不敢自己來跟我說,真怕我打死他?”
受咬牙用力得咬肌都酸了,他繼續往前走,越走越覺得喘不上氣來,胸口悶得要死了一樣,不知道身體裏的哪個閘沒卡住,他喘下一口氣的時候,就哭了出來。
受一邊大步邁着,一邊哭,攻二跟在他旁邊,幾次想抱住他都被他大力甩開,他是真的不想要安慰,或者一個不是喜歡的人的胸膛。
攻二一路陪着受走到了他家那個筒子樓,受還在發洩式地哭,滿臉的鼻涕眼淚,擡手拿手背揩,像個孩子,但又一點都沒有孩子式的求助和索取意味。
他就是哭給他自己。
走到家就不哭了,要不然會被那個老混蛋揍。受這麽想着。
但是下一刻,受和攻二一起停下了腳步。
因為攻站在前面。
周尋穿着白襯衫,和筆挺的西褲,胳膊上搭着西服外套,他的頭發上了一點發膠,姜拓第一次看到他劉海撩起來的樣子。
周尋看到哭得一塌糊塗的姜拓,就像是好好站着,被從不知道哪裏來的擺錘擊中,砸得五髒移位,支離破碎。
一個叫“他怎麽哭了”的擺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