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妖王這是要帶老夫來看什麽?”
紀青山拔出靴子裏的獠牙刀,高舉起猛地向後一紮,狠狠紮進九頭獅的皮肉,但聽一聲響徹天地的獅吼聲。
東極見九頭獅疼痛嘶叫,緩緩握緊拳頭。
只見一陣山搖地動,腳下竟開了一道門,一條長階鋪滾出去,直墜幽深地底。
紀青山從九頭獅背上跳下來,拎過東極的後領便拖着人往長階下走去。
東極一路被拖得踉跄,摔了幾次,那長階極長,一眼望不到盡頭,也不知走了多久,等他适應這幽暗,已被紀青山拖到了一個棺前。
那說是棺又不像是棺,周身布滿黃紙符咒,有細細紅線捆綁,密密麻麻,讓人望之打顫。
紀青山把東極拖到那棺前,猛地将他掼在棺上,東極莫名其妙,擡眼去看。
只見那棺無蓋,裏面平躺着一人,雙手交握在胸前,一襲紅衣,紅的讓人不敢多看。東極往上攀了攀身體,靠近了去看,才知那不是紅衣,而是血衣。他被浸泡在血棺之中,衣色早已被血染透,只有臉是幹淨的,唇色也如血一般鮮豔。
他閉着雙眸,像睡着了一樣。
東極伸手輕輕摸上他的臉,口中輕聲說道:“血祭。他血祭了自己,平息萬屍之怒?”東極輕嘆一句,“原來他不是不來看我,只是來不了。”
“你現在知道了,你待如何?”
東極又嘆了口氣,轉過頭來看身後的紀青山。
“你既帶我來此,想必也有萬全之策,不如你說要我怎麽做?”
紀青山陰笑:“你倒是乖覺。血祭早已完成,只是他不醒,你知道他心中最是愛我,你把不死之身給我,我便幫你喚他醒來。”
“可以。”東極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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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應了?”紀青山不想這般容易,聽他答應反倒愣了。
“你不想我答應?”
紀青山噎住,朝他招手:“你過來。”
東極便走向他。
紀青山把人抓到跟前,細細看着,臉上露出疑惑不解:“怎麽一個兩個都是傻的?”
東極朝他咧開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砰的一聲。
東極一拳幹翻了紀青山,接着便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拳打腳踢。
一頓暴打後,東極直起身叉腰喘道:“這屍僵之症拖累了老夫,打得不盡興,下回再來。”
說罷轉身爬到棺中,把人從那血湯裏抱了出來,經過躺在地上起不了身的紀青山時,又補了兩腳。
“老夫活了幾萬個年頭,豈是你這個小朋友诓騙得過的?老夫便是被剃仙骨失去神籍,也還曾做過數萬載的仙尊,也好歹有十世苦修之行,毛還沒長齊就敢跟老夫撒野,我呸!”
老頭一腳又将醒來的紀青山踹暈。
抱着人爬出幽深地底,九頭獅已在那翹首以待。
“嗷”的一聲,九頭獅蹿上來蹭着東極的褲腿。東極放下手中的人,騰出一只手去撓九頭獅的頸窩,見它舒服的哼哼,便笑:“方才委屈了九頭頭,你莫怪我啊,他想诓我卻想不到被我反将一軍。也怪他傻,難道不知你是我的九頭頭麽?你不聽我的,難道還聽他的?”
九頭獅聽懂了他的話,搖了搖頭,又晃動尾巴。
東極一笑,抱起人爬上了九頭獅。
獅吼一聲,九獅騰于天際,裂開的幽冥之門緩緩阖上。
東極自然知道那紀青山不可能被關在地底,他既是幽鬼之身,在那地底自是來去自如,否則也不會找到血祭了自己埋在陰極之下的何歡君,又從何歡君身上偷得九獅玉璧,大搖大擺的來找自己。
“真是傻子。”東極呢喃一句,低頭去看懷裏的人,“可你更傻,所以才被一個傻子騙了又騙。”
何歡君從長夢中醒來,他擡手遮了遮刺眼的天光,許是在地底太久,一時不能适應這地上的天光。
他動了動脖子,緩緩轉頭,一眼看見不遠處在桌前拿着菜刀割下自己發絲,又将發絲當作胡子往嘴上粘的老頭。
“老頭。”嗓音嘶啞,不複往日清亮,卻還是一樣好聽。
東極一聽見便擡頭看他,接着将那發絲胡亂在嘴上貼好,一手在腰前,一手負後,踱步朝他走去。一看就是一個有身份的長者,如果不是那假胡子太過滑稽的話。
然而東極才走到榻前,便被那人拉着手腕倒了下去,被他抱個滿懷。
“……”老頭驚吓住了,不敢亂動。
何歡君抱着人在他胸前流淚:“一千年太久了,我真怕你不來。”
“這這、這……”老頭結巴了。
何歡君哀哀戚戚地擡頭:“老頭,有一事我忍了一千年了,你定要應我。”
“什麽事?”老頭僵直的手總算是拍到了他的肩上,輕輕安撫,“你說吧,我應你便是。”
何歡君便擡起那雙桃花眼,眨呀眨呀。
八殿長生池。
老頭雙臂抱胸挨在湯池的角落,頭側枕在池邊,無奈地望着正在池中吹泡泡洗花瓣浴的某神君。
原來他忍了一千年的事是一起泡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