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葬
霓裳默默的跟在吳氏後面走着，看着連背影都有些憔悴的吳氏，霓裳的心裏更覺得罪惡感加重了。
早知道，該有多好啊！
今天早晨開始，吳氏見到霓裳，都沒看她一眼，更別說說一句關心的話了。
柳紅根見了霓裳被四叔帶出來時，還關心的看了霓裳幾眼。待确定霓裳還能自己走路，也沒有很憔悴後，才放了心，默默的被柳老頭牽着手走着。
柳二龍見到霓裳時，低聲叮囑道：“乖一點，二妞，別離你四叔太遠，今天也別惹事！”
霓裳看着僅僅兩天，面色已經憔悴不堪的這個便宜爹，心裏難過，默默的點了點頭。
這樣的日子，她當然不會惹事的。
等焚燒臺上的柴火被點燃，柳芸兒的屍體被包圍在火海裏時，吳氏悲慘的叫了一聲，“芸兒…”就再次跪坐在了地上，哭了起來。
霓裳就在她身後，這一刻，她的眼淚也不由的流了出來，她跟着吳氏一起跪下，哭着叫了一聲，“大姐，姐姐…”
柳紅根，柳二龍也都哭了，都抽泣的看着被燒掉的柳芸兒，心如刀割。
這個世界，人死後，以能全屍入棺下葬到土裏為安，其他的，都不算好回路。
像柳芸兒這樣被淹死的，死後還要被燒的屍骨無存，是最讓死者的親人心痛的安葬方法。
柳老頭家的人，今日都來了。
雖然柳芸兒活着時，他們不見得有多喜歡，但是她好歹是柳家人，且回路這麽悲慘，陰陽讓家裏的所有人必須得來，給孩子輪回的路上點一盞溫暖的燈。
而不來的人，不止對死去的柳芸兒不好，就是對她自己都不好。
不然，柳老頭和柳老太太，是不會來的。
柳大龍一家，柳三龍一家，還有柳老頭老太太，只是默默的看着焚燒臺。
這樣的場景，他們是第一次見，看着，還真的心裏有點難過。
柳熙兒和柳蓉兒，柳英兒，柳芽兒這姐妹四個，心裏想的是：
以後，一定離河邊遠遠的。萬一要是掉進去，這死後，都會被燒的屍骨無存，慘啊！
柳四龍默默的看着焚燒臺那邊，眼睛裏也噙着一絲淚花。
那是自家人，是親侄女啊！
他和柳芸兒才差五歲，小時候，他們還是玩伴，一起去田地裏捉過菜蟲給家裏的雞吃呢！
誰知，如今，她才是十四歲的年華，就這麽走了！
燒完後，陰陽指導着柳二龍和柳紅根父子倆親自去給柳芸兒收拾了骨灰，放在了骨灰盅裏，放進了棺材裏。
最後，陰陽命人封死了棺材蓋子，在中午午時之前，葬進了昨日選好并已經挖好的墓坑裏。
只是，還沒來的及填土，跪坐在墓坑邊的吳氏，又一次大聲的哭嚎了起來，并且還是掙紮着，想要跳下去。
這一下子，可吓壞了柳二龍，他趕緊向着這邊跑過來。
可惜，還是遲了，楊氏和曹氏一時不查，被吳氏掙脫，直接就跳了下去，邊哭邊喊着：“芸兒，娘來陪你，娘來陪你！”
陰陽一看，吓了一跳，趕緊大喊道：“趕緊，下去兩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拉上來，否則她有大難！”
柳二龍吓的趕緊往下跳，柳大龍和柳三龍對視了一眼，也一起跳了下去。
吳氏此時已經暈過去了，三個人一起把吳氏拉了上來。
陰陽過來，趕緊點了幾張符，在吳氏的周身烤了一下，最後扔在了一個水碗裏，讓下了墓坑的兄弟三人喝下去。
同時，陰陽讓人趕緊填坑。先從東南方向開始動鐵鍬填起。
柳老頭和柳老太太從見到吳氏跳下去後，臉色就刷的一下變的慘白。
尤其老太太，此時狠狠的瞪着還在昏迷着的吳氏。
她不是怕吳氏死了，而是怕吳氏這樣做，對柳家不好，對柳紅根以後的名聲不好。
霓裳則是傻傻的跪在旁邊，看看，越堆越高的墓堆，看看還在昏迷的吳氏，腦子裏一片空白。
剛才，她被吳氏的動作吓到了。
她就在她身後，可是都沒來及抓住她，可想而知吳氏那跳下去的速度和決心。
她這才知道，吳氏竟然這麽愛這個大女兒，柳芸兒。
柳紅根顯然也被吓傻了，他緊緊的抓着柳老頭的手，也是臉色慘白，傻傻的看看墓堆，看看自己的娘，忘記了哭，忘記了走過去。
柳二龍也不管墓堆那邊了，就在吳氏的身邊跪着一條腿，讓吳氏靠在他的腿上，坐在地上。
他也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吳氏，吳氏想随着芸兒去死，這一點，他是怎麽都沒想到的。
而在另外一處的山頂上，有一個人坐在一顆茂密的樹上，眼神淡淡的望着這邊。
而在那顆樹下，也有一座新墳。
這個人，就是昨晚出去了一趟的雲霄。
他找到了那個人，并收拾了他，也算是替柳芸兒報了這個仇。
樹下那座新墳，埋的就是那個人。
兩座山頭，遠遠的隔着。
那個人，是被他擺成了向着柳芸兒的那個山頭跪着磕頭的造型埋起來的。
他知道這樣做雖然沒什麽意意，可也算是安慰一下柳芸兒的在天之靈。
而這一切，雲霄做的天知地知，除了他，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
吳氏這一昏迷，就是三天，從埋了柳芸兒這天夜裏開始，吳氏發起了高燒。
柳二龍去求老太太，請村子裏的大夫來給吳氏看看。
老太太低垂着眼眸，沒說話。
錢在老太太手裏，柳二龍沒錢去請大夫，沒辦法，只能回去用土辦法給吳氏退熱。
他從井裏打了一盆涼水，給吳氏換着布巾擦拭身子。
第二日白天，吳氏的高熱降了下來。
只是，第二天夜裏，又再次燒了起來。
柳二龍再次用土辦法，卻是什麽用都不管了。
柳二龍急的不行，又去求老太太，甚至都給老太太下跪了。
柳老頭看不下去了，冷哼了一聲，老太太才撩了撩眼皮，去櫃子裏給柳二龍取了三十文錢。
柳二龍拿着那三十文，站起來就跑，去請了村子裏的大夫，劉大夫。這個大夫雖然不是村子裏的老大夫，但是他醫術很好，且還會行針。
劉大夫那時都睡下了，是被柳二龍一直敲大門敲起來的。
待知道情況後，劉大夫點了頭，趕緊穿好了衣服，随着柳二龍去了柳家大院的後院，給吳氏治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