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事先漫漫已經細心的将兩人整理了一遍,避免安那奇的最高領袖在他的下屬面前丢臉,因為兩人看起來都還算整潔。
霍華德那雙碧綠的眼眸中醞釀着驚人的風暴,臉頰上的肌肉繃得死緊。
漫漫臉色沉肅,沒有一絲笑意,只說了一句話:“放我離開。”
她的眼神冷靜堅韌,看着齊刷刷的槍口沒有絲毫恐懼之色,雖然嘴上說着“放我離開”,但是眼中卻沒有任何急切和渴望,就像是并不在乎最後能不能離開一樣。
她身上只有那根針能當武器,迫不得已只好從霍華德後頸上取了出來,對準他的太陽穴,針尖已經刺破了他臉上的那層皮膚,但是因為足夠細,因為她的手足夠穩,所以沒有流血。
下屬沉默地依舊鎖定漫漫,沒有霍華德的指示,他們不會放她離開的。
霍華德看了這群蠢貨下屬一眼,壓着怒火道:“各地成員的信息已經洩露,安排他們立刻轉移,這裏的位置也暴露了,弗蘭西斯說不定現在就在外面等着我們。你們都守在這裏幹什麽?!”
見他們一臉驚訝的傻站在原地,終于爆出一聲怒吼:“還站着幹什麽?趕緊行動!”
下屬們瞬間走了一大半,只留下警衛處的人還守着。
霍華德的眼神鋒利如刀,壓下胸膛內奔騰的情緒,冷聲對漫漫說:“暖暖,你明知道他們手中的槍絕對比你快,為什麽還敢這麽做?”
漫漫沒吭聲,只是手微微顫了一下。
霍華德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說:“你并不是想死,因為你知道,我絕對下不了手殺你。對嗎?”
霍華德的聲音充滿嘲諷,嘲諷中又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蒼涼,“你知道自己在我心裏的地位,所以才敢這麽的……孤注一擲。”
漫漫的手終于開始顫抖,那根針在他臉上劃出一團血痕。
“暖暖,你知道嗎?安那奇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社會邊緣的人,他們可能是被父母抛棄的孤兒,在孤兒院中長大,可能是在學校中,被同學們欺負的對象,可能是被華國權貴欺壓的下層人民……”
“你才幾歲?見識過多少血腥?你知道你送出去的東西,會讓多少人死于非命嗎?”
“你知道你做的事情,究竟意味着什麽嗎?”
霍華德的話極具蠱惑性,尤其是對漫漫這個心地善良的女孩來說,這些話無異于在告訴她,你在為虎作伥,将來死去的人,全都是被你害死的。
漫漫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她終于開口,聲音發顫,“不要說了!這是我為哥哥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不管怎麽樣我都會做好的!”
這句話暖暖說過不止一次,霍華德眼中光芒流轉,問:“做完這件事之後呢?”
“什麽?”
漫漫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霍華德控制着皮膚,扯出一個微笑來:“這件事做完之後,你有沒有想過,你将來要怎麽過?”
“你還有上百年的壽命,這麽長時間,你要做什麽?”
漫漫:“我答應了弗蘭西斯大人,等這件事情結束,就當他軍中的一個普通士兵。”
“哈哈哈。”
霍華德大笑,問:“李格非同意嗎?”
“你做了這麽多事情,全都是為了李格非,現在說不要他就不要他了,你以為他就會輕易放過你嗎?”
“和華國皇帝正面抗衡,弗蘭西斯有這個膽量嗎?”
看到漫漫的動搖,霍華德終于暴露了他最後的目的。
他的聲音裏帶着蠱惑,誘哄一般說道:“暖暖,這個世界上沒有能夠容納你的地方,只有安那奇,只有我的身邊,才是你最終的歸宿。”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挪到了門外,漫漫笑了一下,輕聲說:“或許你是對的,但是我還是要做完這件事情。”
認定了一件事就要把它徹底完成。這似乎是傅寧在創造她的時候就刻入她基因中的特質,這種特質讓霍華德愛不釋手,又恨之欲狂。
漫漫挾持着霍華德,一步步走出這棟困了她很久的牢籠。
她剛來到下面地草地上,就沖出來一輛汽車,哧溜一聲停在她身側,從車窗裏探出一張平平無奇的臉,正是一直沒能見到真人的間諜先生。
車門彈開,他大聲道:“快上車!”
不用他吩咐,漫漫就帶着霍華德坐到了後面的座位上。
還沒停穩的汽車猛地加速,直直沖高大的鐵門沖去。
在車頭即将接觸到鐵門的時候,車前面噴出藍色的火焰,将鐵門燒融。
汽車從火海中竄出去,眨眼間就将那棟莊園抛出了好長一段距離。
漫漫忍不住去打量自己的搭檔,她之前完全沒有想到,間諜先生竟然能和自己配合的這麽默契。
間諜先生很年輕,屬于扔人群裏立刻找不出來的那種,非常符合他間諜的人設。
據六六搜索到的信息,間諜先生曾經是帝都大學軍事學院的高材生,還沒畢業就被弗蘭西斯拐到軍隊去了,以後就很少聽到他的消息,想不到竟然幹起了特務的工作。
但是問題是,間諜先生叫丁仁甫。
路漫漫不得不多想,這個名字簡直就是把“傅寧”兩個字拆開又重組了一下。
路漫漫一邊溫柔地幫霍華德整理,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他,想要确定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丁仁甫面無表情,沒有任何地方和傅寧相像,也不像上次遇見的那個神秘人一樣,六六能夠檢測出來他的存在。
這個丁仁甫是切切實實存在的,并沒有任何異常。
好像真的是她太敏感了,這個世界上人口衆多,同名同姓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去數據庫裏搜索一下,叫“丁仁甫”的絕對不止這一個。
車後面緊緊跟着安那奇的人,在這個飛機成為主要交通工具的世界,汽車幾乎成了古董級別的東西,但是汽車有一點好處,比飛機更靈活。
間諜先生一轉方向盤,車頭一擺就沖進了路邊的樹林裏。
飛機很難在枝幹亂七八糟的樹林裏活動,只能遠遠跟着,上方還有幾架飛機隔着樹冠,監視汽車的行蹤。
霍華德靠在椅子上,琢磨目前的情況。
無疑是非常糟糕的,因為這個附近都有自己人暗中監視,所有弗蘭西斯即使知道了自己的位置,他也不敢輕舉妄動——自己這些人一眨眼就能在他們面前消失。
但是現在自己被暖暖挾持,弗蘭西斯又得到了安那奇具體的人員情況,他就不會再有任何顧忌,很快就會帶人來抓自己。
暖暖,是要把自己交給弗蘭西斯嗎?
霍華德已經漸漸恢複了部分力氣,但是他不敢妄動。
他盯着漫漫的側臉,神情認真的讓人心底發毛。
她真的要徹底毀了安那奇嗎?
她真的忍心讓自己徹底輸了嗎?
霍華德的情況漫漫也明白,如果他落到弗蘭西斯或者李格非手中絕對沒有任何活路。
突然,路漫漫聽到了系統提示:“宿主,傅寧來了。”
六六的提示剛落,透過蔥蔥郁郁的草叢和樹木枝葉,他們看見了一架飛機停在那裏。
影影綽綽的,能看到機艙門口站着一個模糊的人影。
汽車停在他面前,漫漫從車窗中探出頭來,避開霍華德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然後快速的拉開車門下車,把霍華德推到旁邊的樹上。
漫漫看着他碧綠的眼睛,有瞬間的沉默,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終究還是沒有留下任何話語,和另一個間諜一起上了傅寧的飛機。
飛機升空的時候,她一直看着他,直到密密麻麻的枝葉徹底擋住了她的視線。
霍華德被留在這篇樹林裏,他知道,這是暖暖在保護自己,跟着她,自己一定會落入弗蘭西斯手中,而留在這裏,安那奇的下屬很快就會找到他。
等安那奇的人找到霍華德的時候,他正扶着樹幹,望着上方斑駁的樹影發呆。
那雙碧綠的眼中被周圍的綠色映襯得更加深邃,綠色濃郁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他的暖暖,再一次的選擇了,從自己身邊逃離。
但是,她離開時的眼神告訴他,下一次,她就會心甘情願留在自己身邊。
他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弗蘭西斯想要通過暖暖竊取安那奇的機密?
怎麽會這麽容易?
與此同時,路漫漫終于又收到了霍華德的五點好感度和5%的攻略進度。現在霍華德的好感度已經達到了95。
路漫漫故意做了後面,好觀察間諜先生和傅寧。
兩個認看起來像是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她好像真的多心了。
得到漫漫的情報,弗蘭西斯立刻通知各地政府對名單上的進行抓捕,但是他的命令傳達下去需要一定的時間,而霍華德的命令則是頃刻就能到達,這就為各地的安那奇成員贏得了一個時間差。
這個時間差給了他們轉移逃離的時間,雖然有很大一部分外圍成員被捕,但是還是有一部分核心人員逃離,但是他們在外借用的身份卻作廢了。
頃刻間,上次是華國政府淪陷了三分之一,這次是華國商界淪陷了一半,大街上到處都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同志在搜查人犯。
弗蘭西斯需要統領全局,要和政府各部門打好關系,要協調好各部門之間的關系,因此并沒有出現在前線,只派了一個上校來圍攻霍華德。
間諜先生身份特殊,并沒有和軍隊彙合,漫漫暫時也不能回弗蘭西斯那裏,她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問傅寧。
在途中,間諜先生就下了飛機,傅寧把漫漫帶到他暫時住的地方。
路漫漫有求于人,因此表現的格外好,一派乖巧的跟在他後面。
傅寧的實驗室規模很大,分布在世界各地,方便做不同方面的研究。
這附近就有專門研究一種變異植物的實驗室。
這間實驗室不大,研究人員很少,但是福利很不錯,配備了全套的生活設施,可惜設備齊全的房間根本就住不滿,傅寧就征用了一間……
路漫漫打量了一下這間房間,不知道該如何定義,只有一間非常大的房間,卧室書房客廳全部融為一體,剩下的就是浴室、衛生間、雜物間和廚房。
傅寧一直沉着臉,剛一進屋就按着她的頭把她塞進了浴室裏。
他目露嫌棄,吩咐道:“洗幹淨了再出來。”
路漫漫尴尬地照了照裏面的鏡子,雖然她為了照顧霍華德的面子,在書房裏的生活已經幫兩個人整理了一下,但是沒有清潔用品不說,連時間也非常緊張,因此身上沾染的液體都是拿衣服簡單的擦了一下,現在那些玩意兒幹了之後在皮膚上結了一層白色的痂,看起來非常惡心。
路漫漫嫌棄地吐了吐舌頭,把安那奇的白袍扔到了浴室外面的地板上,然後又扔出兩件內衣,她從門後探出一張笑吟吟的臉來,說:“麻煩傅教授幫我把這些衣服扔了吧。”
上面全都是霍華德的精液,她一點都不想穿了。
傅寧冷着一張臉,抽出一雙試驗用的手套,慢條斯理的戴上之後,用兩根手指拎着那件白袍扔進了外面的垃圾處理中心。
然後不知道從哪兒又找出來一瓶消毒劑,對着浴室前的那一塊地板狂噴一通。
最後,手套和空了的消毒劑一起去找那件衣服做伴去了。
路漫漫一直光着身子饒有趣味的看着傅寧的動作,最後還是忍不住嘴欠了一句:“傅教授,精液的主要成分是水和蛋白質,霍華德又沒病,沒必要用消毒劑的。”
六六:“宿主我看你下次還有臉說我嘴欠!”
路漫漫在心裏吐了吐舌頭,誰讓傅寧的動作太好笑,誰看見都忍不住想要調侃兩句的。
這句話毫無疑問地戳破了傅寧一直強忍着的憤怒,他猛地擡頭,一雙黑眸冷得結滿了冰霜。
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傅寧氣得牙齒都咬得咯咯響,要不是有外人在場,他一定當場就……
傅寧快速地重新拿出一瓶消毒劑,強硬地推開門闖了進去。
看到路漫漫什麽都沒穿,目不斜視地打開花灑,熱水瞬間澆了兩人一頭一臉。
傅寧身上整潔的衣服立刻濕透,緊緊貼在他的身上。
他強硬的按着她,把消毒劑從頭澆下去。
消毒劑的味道很不好,不小心進到路漫漫的嘴裏,她大力的“呸呸”兩聲,抓住傅寧的手腕,忙不疊叫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傅寧冷笑一聲,嘲諷道:“你洗得幹淨嗎?!”
路漫漫有點惱了,但是她惱的時候只會笑,反而笑得更燦爛。
她的臉上笑靥如花,一雙眼睛被水蒸氣烘托得波光粼粼,煙視媚行。
她說:“傅教授和我接觸這麽久,需不需要也消一下毒啊?”
她順勢把傅寧按到牆上,冒着熱氣的水流将兩個人籠罩在水幕中,隔着朦胧的霧氣,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撞出噼裏啪啦的火花。
傅寧看了她很久,久到路漫漫自己都覺得沒意思,準備洗自己的澡的時候,傅寧終于開口了。
他勾起一抹犀利的微笑,反問:“你如果不嫌棄,為什麽要去洗澡?”
漫漫歪頭笑得可愛,故意氣他:“因為精液粘在身上很難受啊!”
傅寧“哈”了一聲,繼續問:“你和查理斯做愛了?”
路漫漫後退一步,歪着頭打量他,他那雙漆黑的眼睛裏仿佛蒙上了一層霧,有種迷離的風情,尤其是現在還上演這濕身誘惑,看起來非常美味。
看在美色的份上,路漫漫挑眉反問:“有或者沒有,有差別嗎?”
“沒有。”
傅寧回答的很快,但是立刻就又接了一句:“但是我想知道。”
路漫漫簡直愛煞了他這種明明吃醋,偏偏還自己不自知的模樣。
她覺得自己剛才生氣簡直莫名其妙,然後就忍不住自己笑了起來。
路漫漫一邊笑,一邊扯出他濕透了的領帶,在指間繞着玩兒,問:“傅教授有需要的時候,會和別的女人上床嗎?”
傅寧立刻回答,“不會。除非我準備和她結婚,願意為她的一生負責。”
“為什麽?”路漫漫不解,“我以為傅教授并不是一個保守的人。”
傅寧:“和一個女人上床,就會和她産生一種社會關系,我對她就有一定的責任。”
然後兩個字做了最後總結,“麻煩。”
為了一時的身體享受,而擔負起不可知的責任,在傅寧看來太不劃算。尤其是萬一對方懷孕了,那他的生活就全都亂套了。
“但是你當時和‘零’上床了哦。”
路漫漫臉上在笑,眼中卻微露冷意。是因為沒有把“零”當成一個平等的人,是因為把“零”當成了他的所有物,所以就沒有所謂的“責任”了。
咦?
這樣的話,為什麽在明知道自己不是“零”之後還和自己上床了呢?
是因為他依然把自己當成了試驗品,還是因為……想要對自己的一生負責?
路漫漫突然又想笑了。
傅寧渾然不知自己說了什麽讓人“誤解”的話來,眉心微蹙,提醒她:“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路漫漫放開他的領帶,伸手幫他整理一下緊貼在肌肉上的襯衣,然後後退一步,讓自己完全沒入水中。
隔着嘩嘩的水流聲,傅寧聽到她半失真的嗓音。
她語氣裏滿是無所謂,說:“答案就是傅教授喜歡的那個。”
傅寧還沒來得感到開心,就被她從浴室裏推了出來。
“我要洗澡。”然後關上了浴室門。
傅寧濕漉漉地從裏面出來,脫下滴水的衣服,光着身體拿了一套幹淨的衣服出來,剛阖上櫃門,他又打開了,看着裏面挂着的襯衫,他想了想,又拿了一件出來,又想了想,又把衣服重新挂了回去。
果然,他剛換好衣服,擦幹頭發,就聽見浴室門打開的聲音,那張狡猾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上面露出一個讨好的笑,說:“傅教授,我好像沒有衣服可以換。”
傅寧忍着笑意,說:“我這裏沒有衣服給你換。”
路漫漫雙手合十,十分狗腿地說:“那我穿傅教授的衣服也可以啊。我洗得很幹淨的,還用了你的消毒劑。”
傅寧冷着一張臉,“不情不願”地從衣櫃裏抽出一件襯衣,遞給她,說:“沒有新的了,你湊合一下。”
路漫漫有得穿就不錯了,哪裏還會挑剔。
等她從浴室中走出來的時候,傅寧的眼神有些不受控制的升了溫度。
傅寧遞給她是一件白色的襯衣,夏天穿的,非常薄,穿在她身上就像是半透明一樣,隐隐約約能看見有暧昧的色澤透出來。
襯衫是普通款,她穿到身上只堪堪遮住大腿根,一雙修長筆直的美腿毫無顧忌地露了出來。
襯衫上的扣子很密,但是她只簡單地系了三顆,一顆在上面,一顆在中間,最後一顆在下面。
傅寧微微屏住呼吸。
路漫漫似乎沒發現他的情動,尴尬的捋了捋濕漉漉的長發,說:“傅教授,我連內衣也沒有,你幫我在網上買一套吧?”
這個世界有類似于“淘寶”的東西,并且網購極為發達,同城下單的話一個小時就能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