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華國軍方和安那奇的戰鬥力不相上下,雙方征戰多年,各有輸贏,但是對上九坪的這些毒販子簡直堪稱狂風過境,瞬間就将整個地區的不法分子連根拔起,連磕都不帶打的。
漫漫曾經工作過的那個煙廠是重點關照對象。
荷槍實彈的士兵沖進來的時候,工廠裏正在進行一批毒品提純,工人們驚叫着四處亂竄,一個上尉朝跑得最快的那個開了一槍,那人松開拉着妻子的手,應聲倒地,他的妻子腿一軟,跪到了他面前。
亂竄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噤若寒蟬,
路漫漫完美的融合到了人群當中,看起來也是一臉驚懼。
煙廠大門被打開,外面明亮的陽光照進昏暗的工廠裏,驅散了那股潮濕的黴味。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皮鞋敲擊地板的響聲,清脆堅硬,極有韻律。
聲音越來越近,一個高大的人影逆着光走了進來。
執槍的士兵齊刷刷的行禮,高聲喊了一聲“将軍”。
來人是弗蘭西斯。
路漫漫眯着眼去看他,弗蘭西斯大人身材高大,比李格非和傅寧都要高出半個頭,有一米九還多。
常年的軍旅生涯讓他舉手投足間都帶着縱橫捭阖的霸氣,包裹在筆挺軍裝下的身軀肌肉緊繃結實,他像一頭獵豹,随時準備着發起攻擊。
軍裝草綠色,肩章上繡着金色的稻穗,後面是整整齊齊的五顆金色星星。五星上将,預示着男人在軍部無與倫比的地位
因為逆光,他的面孔看不太清楚,但是路漫漫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那雙雄鷹一般犀利的視線。
锃亮的高筒軍靴敲擊着地面,弗蘭西斯大人那張英俊硬挺的五官終于在明暗交錯的光線中露了出來。
弗蘭西斯冷硬的灰色眼瞳射出犀利的光,他的視線仿佛一柄鋒利的匕首,劃過這些人臉頰,留下一道清晰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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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弗蘭西斯吸引,沒有人在乎跪在旁邊的那個剛剛死了丈夫的女人。
弗蘭西斯看到那個死了的男人,不怎麽在乎的移開視線。
他的聲音慷锵有力,削金斷玉一般。他說:“清理戰場。涉案者行刑,無關者驅逐。”
話音剛落,那個女人就像突然瘋了一樣,朝他沖了過去。
對于她來說,她根本不在乎這些毒品會造成多大的社會危害,她只知道,這些人毀了自己的家園,丈夫也被他們殺死了,她要為他報仇。
她的目标是站在軍隊中央的弗蘭西斯,但是就算弗蘭西斯只有一個人,這個女人也別想碰到他一根手指頭。
這種襲擊,無異于以卵擊石。
她剛跨出兩步,守在旁邊的士兵就舉起了武器,槍口對準她,準備射擊。
眼看着這個女人要和她的丈夫一樣慘死在槍口之下,正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從人群中竄了出來,把這個女人撲倒在地,幾乎擦着她的背飛了過去。
弗蘭西斯灰色的眼眸微微一凝,他的注意力被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吸引了。
那人一個手刀劈昏了懷中女人,拍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好似根本不知道剛才他險些丢了一條小命。
弗蘭西斯這才發現,這是個身姿纖瘦的小少年,衣服破舊,臉上也抹得髒兮兮的,但是一雙眼睛卻亮得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琉璃。
他剛才的動作迅猛優雅,看起來很熟悉,但是這種熟悉又很陌生,弗蘭西斯一時間想不出來究竟在哪裏看過。
“少年”非常有禮貌的行了一禮,說:“弗蘭西斯大人,這些人雖然參與毒品制造,但是并沒有參與販售過程,他們沒有受過帝國正統的教育,并不知道這些毒品的危害,我想應該罪不至死。所以貿然出手,請大人見諒。”
“少年”一開口,弗蘭西斯才發現,她原來是個女孩,只不過因為頂着一頭短發,寬大的衣服又掩飾住了她身上的女性象征,所以他誤以為她是個少年。
那種熟悉感更強烈了。
弗蘭西斯灰色的眼睛裏充滿了興趣,他在哪裏見過這個人嗎?為什麽想不起來?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聽她話中的意思,應該是受過良好教養的女孩,出現在這種地方,太奇怪了。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暗淡,似乎有着什麽難言之隐。
弗蘭西斯示意,他身邊的近衛官立刻走到這個女孩面前,将她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攜帶危險物品之後,讓她出示身份證件。
她話中的意思很明顯的透露出她是華國人,一定有身份證明。
她苦笑了一下,說:“我沒有身份id。”
此話一出,周圍的士兵立刻戒備起來。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身份id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從事特殊工作的,例如傅寧,研究的內容全都是國家特級機密,甚至他的存在屬于機密信息,一般人都無權過問的,另一種就是安那奇的成員,一般是公開向安那奇投誠的成員,為了顯示誠意,主動注銷屬于華國的身份id。
這個女孩是什麽身份?
不管答案是什麽,她都絕對不簡單。
弗蘭西斯眼眸一閃,吩咐:“帶回去。”
這個女孩特地在這裏等着自己,會有什麽目的呢?還有那種奇怪的熟悉感,他究竟在什麽人身上感受過同樣的感覺?
女孩被帶回軍營,士兵把她關在了一個四面都是玻璃牆的牢房裏,她在裏面做任何事都能被監控拍得一清二楚。
一連數天,她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沒有任何人搭理她,路漫漫不驕不躁,安靜的等着弗蘭西斯想起自己的時候。
日理萬機的弗蘭西斯大人再次想起這個女孩的時候已經是一周之後了。
他是國防大臣,只負責國家的安定,其他的事情不是他的責任,但是失蹤的畢竟是皇帝陛下最重要的人,再加上漫漫那個讓他驚豔的視頻,弗蘭西斯大人答應了李格非,動用部分軍隊在全國範圍內尋找漫漫的蹤跡。
這天,剛剛切斷和李格非的通話,弗蘭西斯大人打開那段視頻重新開了起來。
視頻裏的人當然不可能是漫漫本人,甚至連臉都完全不一樣。這是通過計算機動畫(cg技術)制作出來的,逼真度極高,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和真人的差別。
在視頻中的女孩縱身跳下海岸的那一刻,弗蘭西斯終于想明白了那種熟悉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那天自己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動作身姿幾乎和視頻裏的“漫漫”一模一樣。
弗蘭西斯立刻站起來,難道她就是陛下讓自己找的漫漫嗎?
隔着玻璃牆,牢房裏的女孩換上了藍色的囚服,她坐在金屬做的硬板床上,用手指在桌子上寫寫畫畫,不知道在幹什麽。在把她帶回來的那天,士兵就讓她洗幹淨了,露出了那張屬于零的臉,可惜自己當初沒注意。
玻璃牆是單面透光的,外面的人能看到裏面的情況,但是裏面的人往外看卻是一面鏡子,只能看到自己。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擡頭沖着自己的方向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她的笑臉很燦爛,眉眼微微彎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就像清晨清朗的天空,藍天白雲,微風和煦,被關在牢房裏這麽長時間,沒有給她造成任何的陰影。
接着,她低下頭繼續寫寫畫畫。
弗蘭西斯問:“她寫的什麽?”
牢房的守衛立刻調出來一個屏幕,上面全都是這些天她畫的內容。
亂七八糟的線條,夾雜着很多莫名其妙的數字,完全看不出規律。
但是看着看着,弗蘭西斯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這些東西她是從哪兒得來的?
弗蘭西斯進來的時候,系統就想起了提示,路漫漫故意沖着他的方向露出一個微笑。
俗話說的話,伸手不打笑臉人。弗蘭西斯是控制狂,不是霍華德那個見不得好東西的心理扭曲者,看到一張笑容燦爛的臉,至少會有一個初始好感。
打開門,弗蘭西斯走了進去。正低着頭寫寫畫畫的女孩聽見響聲,下意識的擡頭,看到弗蘭西斯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
“零,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和漫漫這個過于柔軟的名字相比,他更喜歡叫她“零”。在弗蘭西斯眼中,她首先是軍方和傅寧合作創造出來的人形兵器,其次才是李格非喜歡的人。
路漫漫聽到弗蘭西斯的稱呼在心裏笑了一下,這意味着弗蘭西斯已經把“零”當成了他可以操控的人。
漫漫笑了一下,清澈的眼睛漸漸被陰翳遮掩。
弗蘭西斯皺了一下眉,作為一個人形兵器,難道不應該立刻回答問題嗎?
他直接轉頭,吩咐說:“通知陛下,就說我找到了漫漫小姐的行蹤。”
“弗蘭西斯大人!”
漫漫站起來,眼中的陰翳重新消失無蹤,她的臉上滿是決絕,“請弗蘭西斯大人暫時不要告訴陛下我在大人這裏。”
“原因。”弗蘭西斯只說了兩個字。
漫漫擡眸,眼神堅毅,“我要幫哥哥做最後一件事。”
她的聲音很低,但是說出的話卻讓人震驚。
她說:“我要幫哥哥徹底解決安那奇的威脅。”
“你?”
弗蘭西斯反問,他一副完全不信的模樣。
漫漫點頭,“對,就是我。”
哥哥為了安那奇要利用自己,她即使離開了哥哥,也想要最後幫幫他。
“我在安那奇總部待了很長時間,我清楚他們的聯系方式,我手中還有安那奇很多武器的具體數據,我能幫的上忙。”
漫漫的視線刺入弗蘭西斯灰色的眼睛裏,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但是,前提是我必須全程參與,等完成這件事之後,弗蘭西斯大人随時可以告訴哥哥我的行蹤。”
弗蘭西斯一揮手,守衛重新打開了那面熒幕,上面是亂七八糟的數據和線條。
弗蘭西斯問:“這是什麽?”
如果他沒猜錯,這是安那奇某種武器的設計圖。
漫漫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逝,快得幾乎看不清楚。她說:“這是我給大人的投名狀,大人滿意嗎?”
弗蘭西斯沒說自己到底滿不滿意。
他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吩咐近衛官:“給她換身衣服,帶去訓練場。”
這就是滿意了。
自從零被創造出來的那天,弗蘭西斯就期待着和這個完美的人形兵器交手,可惜剛開始的時候傅寧不放人,後來李格非又橫插一杠子,再後來,零就報廢了,但是他沒想到即使是報廢了的零,也依然如此令人驚豔。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她身上究竟有多大的潛力。
路漫漫換上一套寬松的迷彩服,蹬上一雙軍靴,被帶到了訓練場。
六六:“宿主,你要小心,弗蘭西斯非常厲害。”
路漫漫知道,控制狂是這幾個人當中武力值最高的那個,其次才是霍華德,陛下,李格非和傅寧都是普通人,最多算是身體素質比較好的普通人。
路漫漫在心裏計算着自己應該怎麽表現,弗蘭西斯是個控制狂,他喜歡征服的過程,也喜歡“歷盡艱辛”之後獲得的果實,過程越艱難,果實也越美味。
她應該扮演一個被征服的對象,但是難度要很高。難度越高,越能激起他的控制欲望。
漫漫被帶到了一個室內訓練場,旁邊擺放着兩排兵器架,上面刀槍劍戟全都有,就是沒有手槍。
弗蘭西斯大人獨自站在場地中央,看到漫漫,他看着兵器架,“挑一個。”
“什麽?”漫漫不解。
弗蘭西斯沒再多話,待會兒開始,她自然會明白。
他一顆顆解開胸前的扣子,一步步逼近女孩,他身上常年殺伐征戰染上的鐵血氣息壓迫得她幾乎喘不過起來。
路漫漫不能再裝作不明白,她的身體做出本能的反應,手心微微滲出細汗,弗蘭西斯身上的氣勢太強,這絕不是簡單的身手過人就能産生的壓迫感,只有手上沾染過無數人的鮮血,才有這種令人膽寒的氣勢。
人都有好勝心,路漫漫也不例外,她心裏也在隐隐的雀躍。
弗蘭西斯脫掉外套,轉身挂在旁邊的衣架上,重新朝漫漫走來。
外套一脫,立刻昭顯出這個男人究竟多有料,軍綠色的襯衣緊緊繃在他身上,胸部的肌肉線條極為明顯,充滿了雄性特有的性感。
他要和自己動手?
漫漫臉上露出抗拒,“弗蘭西斯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弗蘭西斯完全無視她的抗拒,猛地揮出一拳。
勁風襲來,漫漫本能地往旁邊一躲,但是還是晚了,臉蛋上立刻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
他的手背蹭着自己的臉擦了過去。
弗蘭西斯灰色雙眼猛地一亮,燃燒起戰意。
他這一拳,整個軍部能躲過去的人也不多,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優秀軍人。
從她的站姿和步伐能夠看出來,她沒有經過任何專業的訓練,在這種情況下,竟然能完全憑借本能躲過去,雖然躲得狼狽,但是已經能夠讓他拿出兩分認真了。
弗蘭西斯忍不住心裏惋惜,如果零當初沒有報廢,現在該是何等的耀眼。
不過沒關系,他會更加精心的雕琢她,他已經等不及想要快點看看,在經過自己的淬煉之後,她會優秀到何種地步。
弗蘭西斯二話不說,繼續動手。
路漫漫:“這個戰鬥狂魔!”
吐槽的瞬間,躲避又不夠及時,她的腿上又挨了一下,鑽心的疼。
這下路漫漫不得不認真起來了,她雖然用苦肉計,但那是換好感度的,她又不是受虐狂,怎麽可能喜歡平白挨打?
和零不同,漫漫一直沒有受過正統的訓練,她的一切都出自于本能。
弗蘭西斯的進攻大開大合,攻勢強猛,漫漫躲避的動作就有些雜亂無章,但是她機靈過人,總能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要害,似乎只能勉強支撐。
弗蘭西斯卻越打越興奮,剛開始她還有些生疏慌亂,但是戰鬥的本能似乎刻入了她的骨髓,她的動作很快就流暢起來,弗蘭西斯不得不把兩分的認真提升到三分、四分、五分……
似乎沒完沒了。
在弗蘭西斯将自己的實力提升到八分的時候,漫漫終于“不小心”硬生生受了他一拳。
她咽下胸口泛起的血腥氣,神色微冷:“弗蘭西斯大人,你滿意了嗎?”
弗蘭西斯有些僵硬的收回拳頭,他打到她的胸口上了。
很軟。
路漫漫的行蹤傅寧一清二楚。他親眼看着代表着她的那個紅點從李格非身邊離開,然後回到九坪,緊接着弗蘭西斯就到了,她跟着軍隊去了軍營。
傅寧不得不多想,她完全沒有理由去九坪那個混亂的地方,接着就在那了遇到了弗蘭西斯,這一切是巧合嗎?
想起之前自己問過她,人物對象都有誰的時候,她回答說目前只知道自己,李格非和霍華德三個,現在看來,還有弗蘭西斯。
果然是……
傅寧咬牙,果然是沒有一句真話。
正在這時,他接到了一條視頻請求,傅寧一看發起人,微微愣了一下。
竟然是查理斯·霍華德。
略一思索,他就明白了為什麽查理斯會找上自己,除了“零”,沒有第二種可能。
傅寧先關閉了追蹤器傳過來耳朵消息,這才接通了通訊器,霍華德出現在屏幕中,碧綠的眼眸略有些暗淡,這個狼王一樣的男人第一次露出疲憊之色。
視頻一接通,他就迫不及待的問:“傅寧,你有暖暖的消息嗎?”
傅寧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抱歉查理斯,我不認識你口中的‘暖暖’。”
霍華德臉上露出隐忍,咬牙切齒的改口:“請問,你有零的消息嗎?”
他之所以來問傅寧是有原因的,當初暖暖能從安那奇順利逃出去,若說其中沒有傅寧插一腳他絕對不信。
聽到“零”這個名字,傅寧這才滿意一笑,零是自己的造物,暖暖又是誰?
他當然有,但是為什麽要告訴查理斯呢?
傅寧一臉平靜,睜着眼說瞎話:“沒有。我也在找她。”
霍華德一臉不信,“當初暖暖……”
看到傅寧的表情,他一臉憤恨的再次改口,“零逃走,沒有你摻和?”
傅寧連解釋都沒有解釋,只給兩個字:沒有。
擺明了就是即使有也不會告訴你。
霍華德綠眸染上了殺氣,他冷笑一聲切斷了通話。
傅寧并不在意,霍華德并不是第一個找到他的人,第一個是李格非,當初在“零”身上植入追蹤器李格非是知道的,所以在“零”失蹤後的第一時間就來問過自己。
他給出的答案和今天一模一樣。
沒有。
傅寧連借口都找得極為敷衍,接會“零”之後,他就将植入她體內的追蹤器取出來了。而且,這還是李格非的意思。
他不管李格非和霍華德信不信,反正他是不會告訴他們“零”的消息的。
傅寧重新打開屏幕,看着追蹤器的紅點顯示的位置微微出神。
他暫時還沒有找到她體內另一個磁場形成的原因,需要進一步觀察她的情況。
第二天,實驗室內有部分試驗品蘇醒的事情就傳到了弗蘭西斯耳中,他直接接通了傅寧的私人通訊器,“傅教授,如果有空的話,來我這裏一趟,有事相談。”
傅寧笑了一下,低聲說:“明天我就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