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靠!”斷眉罵了聲娘。他沒想到漫漫竟然有勇氣自己跳下去,她之前明明表現得很怕死,這下怎麽辦?皇子殿下送過來的定位信號是這個丫頭的,李格非現在在哪兒他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沒有完成任務,他剩下的錢是拿不到手了,還有可能被皇子殿下滅口。
斷眉立刻就下了逃跑的決定,正在這時候,一個下屬突然指着下方說:“頭領,你快看,那裏有動靜。”
李格非眼中只有漫漫,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即使知道也不在乎。
漫漫下落耳朵速度很快,但是也很慢,慢到他幾乎能看清楚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快到……
眨眼間,她的身體就被油綠的森林吞沒。
李格非呆了一下,繼續悶頭往前沖,即使……即使……即使身體摔壞了……傅寧也有辦法治好她。
只要自己找到她的身體,一定可以的!
森林的樹木遮天蔽日,漫漫的身體剛一穿過樹冠,寬松的衣服就被她扯了下來,力量灌注進去,猛地甩向旁邊的樹枝,布料挂到樹枝上被接二連三的撕破,下墜的力量被抵消不少。
最後,漫漫在半空中抱着頭以最安全的姿勢落地,感謝零多年來鍛煉出來的好身手,讓她活了下來。
然而即便是這樣,一條腿也摔斷了,身上全都是被樹枝刮破的血痕。
她的時間緊迫,必須在人找到這裏之前布置好一切。
正在這時,上面突然傳來交火的槍炮聲,路漫漫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逝,弗蘭西斯終于到了。
路漫漫顧不得疼,借着落地留下的痕跡,用拳頭稍作修改,砸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她用力擠傷口,讓血染滿整個身體,然後往輪廓上一趴,給模型“上色”。
外套成了破布條子,她擰成了一根繩子,栓到對面的樹幹上,雙手拉着繩子把自己的身體拖進旁邊的蕨類植物叢中。
等解決完外面的雇傭兵,李格非領着人急匆匆趕到漫漫墜落的地方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完美的“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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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沒有找到漫漫小姐。根據現場留下的痕跡推斷,漫漫小姐很可能被……”
“被什麽?”
雖然極力壓抑,李格非的聲音中還是有明顯的顫抖。
多次上過戰場的優秀軍人被李格非血紅的眸子一看,竟然險些說不出話來。
他想起剛找到這位殿下的時候,他簡直像瘋了一樣,渾身上下都是被樹枝雜草劃出來的傷,明明敵人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眉心,他卻一點都沒意識到,像一只失去幼崽的猛獸,整個人都瀕臨崩潰。
“……可能是被某種大型動物拖走了……”
“不可能!”李格非咬緊牙關,在心裏不住否定。明明是五月份的天氣,他卻覺得如墜冰窟,渾身冷得發抖。
“這是唯一的解釋,這裏有拖拽過的痕跡,一定不是漫漫小姐自己走開的,但是這些痕跡到這邊的草叢裏就不見了,這裏剛好有一棵大樹,如果是一條大蟒蛇的話,爬樹離開這裏,是可以做到的。而且附近陰涼潮濕,正好适合爬蟲類生物生活。”
這番推斷合情合理,李格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雙眼通紅,嘶聲低吼:“給我找。你說漫漫被那畜生吃了?那就把所有的動物都給我殺了,剖開它們的肚子,把裏面的東西給我挖出來,我要帶回去化驗!”
“這……”
“滾!”
“是。”
把身邊的人趕走,李格非看着那片染滿血跡的青苔,終于嘗到了心如刀絞額滋味兒。
他雙腿一軟,跪到地上,把臉埋進滿是血腥味的青苔中。
泥土的腥味兒,苔藓的草青味兒,還有血液的味道,纏到一起,熏得李格非眼睛酸澀。
他閉上眼,讓自己沉浸在這令人作嘔的味道中。
這是漫漫的血的味道。
弗蘭西斯站在不遠處看着他。
他之前已經像個大人了,但是現在,他跪在地上,躬着身體,削瘦的肩膀不住顫抖,又像個單薄脆弱的少年了。
畢竟是自己的學生,有多年的師徒之情。
弗蘭西斯走到李格非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殿下,她只是試驗品之一,傅寧那裏還有很多。”
李格非停下了顫抖,他慢慢擡起頭,臉上全都是血和淚水。
他木然地說:“不一樣的,漫漫只有一個。”
就像零一樣,是唯一的一個。
弗蘭西斯不是很能理解,在他看來,零雖然令人驚豔,但是也只是威力強大的武器而已,漫漫更不過是個報廢了的武器,傅寧那裏還有無數個完好無損的,換一個不就完了。
唯一需要遺憾的是,那麽長時間的心血白費了。
李格非突然轉過身來,恭恭敬敬地朝弗蘭西斯磕了一個頭。
他是帝國太子,從出生到現在,唯一跪過的人只有皇帝陛下。
李格非擡起頭,這具行屍走肉般的身體,仿佛瞬間被注入新的靈魂,“老師,請您幫我。”
他的眼神冰冷堅定,冷靜的瘋狂,他說:“我要報仇。為漫漫報仇。”
如果說之前是漫漫填滿了他那顆多疑不安的心的話,現在報仇就成了他生命新的支柱。
他要報仇。
李格非緊緊盯着弗蘭西斯堅毅冷漠的雙眼,重新磕了一個頭,“請老師幫我。”
弗蘭西斯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他問:“你知道仇人是誰嗎?”
“知道。”
李格非一連說了好幾個名字,都是他那群好弟弟,最後一個“李肅煊”他忍住沒說。要對付的人裏有皇帝陛下,他不會同意的。
弗蘭西斯沉吟三秒,平淡地點頭,“好,我可以幫你。”
……
這裏是南方,氣候潮濕,河流衆多,最适合蟒蛇生活,幾天時間,光是抓到的蛇類幾乎都能應付全軍一天所有人的口糧,但是将蛇類的肚子剖開,沒有一個發現人類的骨肉殘留的。
被派出來的軍人幾乎都認為,吃掉漫漫的那條蛇估計早就沿着河流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但是李格非不死心,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日不找到漫漫,他就一日不相信漫漫真的死了。
他親自帶人将整個森林一寸寸翻了個底朝天,幾乎殺死了這裏所有的生物,還驚動了安那奇的人,就在這個小森林裏,發生過無數次的小型戰鬥。
血幾乎将腳下所有的綠色都染紅。
而路漫漫則剛布置好自己被蟒蛇吞噬的現場就趕緊溜了。
有系統幫忙,再加上距離天網塔太近,強輻射幹擾探測器的信號,她順利地遛出了樹林,像一滴水融入海洋一樣,融入到附近的流民中去。
李格非發了瘋,一天二十四小時,他已經不知道究竟多少天連一分鐘都沒休息過了。神經高度緊繃,他整個人像是被吊在千米高空,随時都會掉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最後還是弗蘭西斯說,傅寧最近一直在研究與記憶相關的課題,說不定他會有方法。
李格非冷冷一笑,剛想反駁如果傅寧能有辦法,他早就把零重新創造出來了,怎麽可能還會和自己搶漫漫。
但是下一刻他就突然反應過來,之前明明傅寧是不允許自己帶走漫漫的,為什麽上一次他竟然沒有任何阻攔?
難道他真的找到了複活零的方法?!
這個猜測如同在他滿是荒草的心中點了一把火,轟得就燒成了一片。
這個虛無缥缈的希望讓他那根馬上就要崩斷的神經終于有了緩和的餘地。
李格非即冷靜,又瘋狂。
他湛藍的雙眼中燃燒和刻骨的恨意,他該回去為漫漫報仇了。
李格非走了,但是巡查的士兵并沒有走,這篇森林,注定要成為一片死地。
漫漫身邊沒有好藥,只能等身上的傷自己好。
李格非的好感度早就已經刷滿,攻略進度一下子蹦到了60%,只等自己再次出現,問出他最重要的東西,并且拿到手,李格非這個副本就算完成了。
其實越刷到後面,路漫漫越覺得,李格非不是那個毀滅世界的人。
李格非太渴望溫暖,他這種人,會瘋狂地折磨身邊的人,但是卻絕不會喪心病狂到讓整個世界陪葬。
不過還是要百分之百确定才好。
六六開啓了新的金手指——回溯時光。
說白了就是激發無生命物體無意識之下記錄的影像,限制不小,只有在特定的物品和特定的場合才有作用,這裏肯定用不上。
不過漫漫用不上,謝琇瑩卻一定能用得上,她一直好奇,李格非為什麽對李肅煊有那麽大的敵意,甚至被逼出被害妄想症和人格分裂來。
等謝琇瑩下次去皇宮,一定要搞清楚,說不定其中就隐藏了什麽天大的秘密。
李格非回去之後會變成一個徹底的殺神,将涉及到那次追殺的人全都滅掉。而這時候,自己不适合出場。
她留在這裏還有兩個目的。一是試探傅寧,如果他真的在自己身上裝了追蹤器,他一定知道自己還沒死,她得提前想個不會引起他懷疑的理由;二是《禁愛》上記載,最近安那奇內部會出現動亂,弗蘭西斯趁機發難,安那奇首領查理斯·霍華德在戰亂中失蹤,下落不明,很長時間之後才回到安那奇總部,重新整合安那奇的勢力。
這裏,就是查理斯·霍華德失蹤的地方。
這也是當初要跟着李格非來的目的之一。
華國人民歡呼着太子殿下終于從前線回來,但是沒想到,殿下的回歸,激起了一場可怕的腥風血雨。
李格非曾經失蹤的消息新聞上有過報道,但是媒體說的是“太子殿下突遇安那奇襲擊下落不明”,但是太子殿下說的卻是他被帝國內部的人員暗殺,安那奇不過是幌子罷了。
随着李格非的發聲,安那奇的首領也發出來一條視頻消息,那個有着碧綠眼眸的狼一樣的男人嚣張至極:“我對小太子沒興趣,要殺也是殺皇帝陛下。如果再有人拿我安那奇當幌子,我不介意讓他試試安那奇的手段。”
還沒等華國人民從憤怒中回過神來,太子殿下就拿出了人證和物證。人證是截殺太子的雇傭兵頭領——斷眉,物證是他和帝國某個皇子之間的通話記錄,還有帝國軍人專用的軍需設備。
舉國嘩然,這樣赤裸裸的兄弟阋牆多少年沒見過了啊。
這一案牽扯到的貴族之多簡直難以想象,李格非準備充足,鐵證如山。
眨眼間,皇帝陛下那麽多的孩子,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二。所有人都以為陛下多多少少會有些傷心,但是誰都沒想到,判處皇子公主們死刑的當天,他還有心情和情人們調情。
所有人都沉默了。
李格非找來的時候,傅寧正在看追蹤器傳回來的影像信息。這段時間,漫漫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他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每一分每一秒,傅寧都被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孩深深震撼。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好笑至極,當初他自信地以為,零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存在,但是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對完美的定義多麽狹隘。
這個陌生的零,才是最完美的存在。
完美到,他心中升起強烈的欲望,将她握于掌心,向世人宣告,這樣光芒萬丈的人,是屬于自己的。
不僅是身體,她的精神完美到了可怕的地步。
她可以像蛇一樣長久地潛伏,也可以像獵豹一樣猛然攻擊。她看破所有人的內心,自己的則藏最深處,不允許任何人窺探。
優雅地、從容地,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間。
冷眼旁觀着被她玩弄的人的喜怒哀樂。
看到李格非來訪的消息,傅寧忍不住憐憫一笑,例如李格非,也例如自己。
李格非容貌依舊俊美,即使以傅寧苛刻的标準來看,他也是長得最賞心悅目的那一類型。
但是太子殿下美麗得像是古時候燒制的冰裂紋瓷器,仿佛一碰就碎。
他知道李格非為什麽來找自己,不用李格非開口,傅寧就告訴他,他沒辦法。
如果有辦法的話,他一定第一個把零抓回來,侵入她的大腦中,看看她究竟想要幹什麽。
李格非真的要碎了,如果不是還有一個仇人舒舒服服的活着,他可能在傅寧說出沒辦法的那一刻就徹底瘋了。
不過現在和沒瘋也差不了多少。
“現在不可能的事情,并非以後不可能。”
這一句不是安慰的安慰,讓李格非已經開始分崩離析的精神碎片又重新黏合起來。
只要還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他都能堅持下去,怕就怕,看不到任何希望。
李格非走後,傅寧看着熒幕中的畫面,漆黑的眸子一片冰寒。他想,或許他該去看看,她現在究竟有多快活。
追蹤器确切的說是監聽器、紅外儀和gps的三合一,他雖然看不到她現在的樣子,但是通過傳過來的紅外成像畫面卻能看得出來,她現在非常惬意。
路漫漫确實非常惬意,剛才她解開繃帶,發現自己的腿已經好了,至于身上被樹枝劃破的傷口更是早就痊愈,只留下淺粉色的疤痕,看起來過不了多久也會消退。
傅寧創造出來的身體,愈合能力果然強悍。
不過,現在這種強悍的愈合能力,反而成了障礙。
每當身上的傷痕快要愈合的時候,她都會忍着疼把傷口重新撕裂,次數多了,就會留下永久性疤痕。
這是她必須要給李格非和傅寧的交代。
前幾天,六六終于破解了國防部的防火牆,果然發現有自己位置信息的傳入痕跡,但是對方水平很高,六六追查不到具體的消息來源。
不過追查不到也沒關系,路漫漫已經确定了,一定是傅寧。
他有這個能力,也是最容易在這具身體上做手腳的人。
至于為啥系統檢測不出來傅寧植入自己身體的追蹤器,路漫漫想了很久,終于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六六,零,多麽一脈相承的名字啊。
她怎麽這麽蠢,一開始就應該想到,這種取名風格,除了傅寧還有誰?
而且之前六六也發現,杜绮雯和它共用了一套源代碼,她身邊有能力制造出六六的,只有傅寧。
不怪六六檢測不出來,被自己親爹陰了,不冤枉。
路漫漫心情複雜的告訴六六:“大順,我好像知道你爹是誰了。”
六六的反應很平淡:“是傅寧吧。我也猜到了。”
路漫漫頗為感嘆:“想不到傅寧這小妖精看起來挺沒人性的,竟然還有拯救世界的聖父情操,真難得。”
想了想,好像不太對。說不定是人都死光了,他找不到人配合他做實驗,所以才決定拯救世界的。
嗯,這樣的邏輯才切合傅寧的人設。
不過這輩分要怎麽論?零和傅寧有某種不可描述的關系,自己到底應該是六六的姐姐,還是後媽?
全亂套了。
自從意識到自己身上有追蹤器,路漫漫和六六的對話全都在腦海中進行,所以這段交談傅寧并不知道。
不等他騰出手來去見零,安那奇和華國的戰争又全面爆發了。
路漫漫之前就疑惑,為什麽恐怖組織的軍事實力好像比華國軍方還要強一些,現在才知道,查理斯·霍華德和傅寧一樣,都是科研上的天才,不同的是,傅寧在生物化學醫藥等領域獨領風騷,霍華德最讓人驚豔的則是軍工方面的研究。
所以當初傅寧才會指着那些生化武器對霍華德說:“我以為我們的戰場在這裏。”
路漫漫忍不住咋舌,原來兩個人一直相愛相殺啊,隔着華國軍方和安那奇武裝力量,相互較量。
這場血腥的戰争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因為查理斯·霍華德在戰場上突然失蹤了。換句話說,查理斯被手下陰了,被篡位了。
此刻,路漫漫正看着渾身是血的男人發愁。
霍華德閣下魁梧健壯,把他外面那件白袍撕開,露出的男人身體肌肉結實,脂肪含量極少。說得明白點,就是特別的沉。
路漫漫倒不是扛不動他,主要是她的腿剛剛痊愈,不想負重。
霍華德傷得很重,身體多處骨折不說,顱後受到重擊,應該是從飛機上跳下來的時候摔傷的。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就是一架已經炸成麻花的戰鬥機。
但是不能把他就這麽晾在這,霍華德失蹤,陰他的人和弗蘭西斯一定都在找他。
路漫漫很早之前就為今天可能發生的事情做了安排,這裏距離那個垃圾場不遠,裏面廢棄的飛機、車輛、還有家電幾乎能堆成山。
路漫漫拆拆撿撿,重新組裝了一輛太陽能汽車。
扛着死豬一樣的霍華德,把自己留下的痕跡全部抹去,她開車帶着霍華德閣下離開這裏,準備開始新生活。
能去的地方不多,漫漫沒有身份id,在華國境內寸步難行,安那奇的地盤也不能去,霍華德的相貌太有辨識度,很容易被背叛者發現。
能選擇的只有混亂的三不管地帶。
唯一的隐患就是自己身上不知道在哪兒的追蹤器,傅寧應該已經發現了部分真相,他不動,自己更不能動。
她必須先确定傅寧知道些什麽。
霍華德傷得很重,意識在黑暗中浮浮沉沉,求生的本能讓他挺着沒有徹底昏迷過去,生死迷離之際,他聽見身邊有人說話,嗓音溫柔動人。
救他……
他掙紮着醒過來,視線朦胧中,他看到一個戴着口罩蒙着臉的女人。
一眼,就記入了心間。
女人的嗓音溫柔,手裏拿着閃爍着寒光的注射器。
在注射器插入靜脈的時候,他本能地擡手想要扼住她的喉嚨,但是力不從心,全身都像被碾碎了一樣疼,完全無法動彈。
漫漫低下頭,溫柔地安撫他躁動不安的神經,“別怕,是消炎藥,你傷得太嚴重了,這裏沒有醫院,我只能簡單地幫你處理一下。”
女人離得很近,恍惚中,能看見她清淺明亮的雙眼,裏面蘊滿了溫暖的關切。
緊張潮水一樣退去,他忍耐着劇烈的痛楚,手臂顫抖着擡起來,簡單的動作他做得異常艱難。
女人離得更近,他幾乎能感受到她呼出來的溫暖氣息。她的嗓音柔軟悅耳,問:“怎麽了?你要做什麽?”
他說不出話來,拼盡全力将手臂擡離床板,忍着劇痛摸了一下女人的眼睛,意識重新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看到她驚訝地張大眼,可愛極了。
路漫漫看着重新陷入昏迷的霍華德一陣無語,這是什麽情況?
反人類反社會的恐怖分子是被李肅煊附體了嗎?
但是,當霍華德真的醒過來的時候,路漫漫興奮了。
男人狼一樣的綠眸中有一種純天然無污染的茫然無辜,他疑惑地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