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喜河表示自己的運氣和初念比起來,簡直不要太幸運,畢竟她都做好了今天在公司打醬油的心裏準備,沒想到竟然看到郁響來公司了,反正整個公司只有李喜河是閑散人員,于是她就那麽不要臉的跟着郁響去上會了。
這次慈善會請了兩位速錄師,都是郁響公司的,另一位是郁響的同事寧春。
寧春知道最近郁響在別的公司打着交流的幌子去接帶實習生這個爛攤子,本以為今天身後要跟着一大票人,沒想到只看到郁響身邊跟着李喜河,于是他拉過郁響就問:
“你丫去別的公司收徒啊,這是撬牆角啊。”
“我沒有撬牆角的愛好。”
寧春哦了一聲,懷疑郁響和李喜河有奸-情:“不是七個葫蘆娃麽,怎麽只有這一個?”
郁響刻意回避了李喜河:“她們公司的速錄師都回來了。”
寧春一臉懂了懂了的表情,其實這次并不是初念公司的所有高級速錄師都去上海商貿會議了,是速錄師們集體罷工了,大老板害怕這事情影響到下面,找了郁響的爸爸拜托了這件事情,父命難為,郁響接了這個爛攤子,本以為一呆就是十天半個月,現在看來,也差不多了。
寧春喜歡蹭飯,在李喜河提出請客吃飯的時候,郁響沒回應,倒是寧春一臉理所應當的替郁響接下了。
寧春的臉皮,是郁響見過最厚的,沒有之一。
考慮到初念吃不了重口味,李喜河選了粵菜,三個人剛剛到餐廳入座,還沒開始點菜,李喜河就收到了初念的微信:
【我來不了了,我想上吊啊,葛經理被甲方拉去吃飯了,他把我拉上了,我脫不了身。】
李喜河回了幾句安慰的話過去,這才和郁響說道:
“不好意思,郁老師,念念有事不來了,讓我和你說一聲。”
——
而此時的初念,簡直想讓面前喝的臉紅的像猴子屁股的葛經理原地爆炸,她明明在洗手間把一會兒見到郁響的想說的話都想清楚了,剛剛出來準備和葛經理分道揚镳,就被他逮了個正着:
“初念,來來來,介紹給你認識,李所,葛局。”
初念伸出手去一一問了好,還沒提自己有事要走的事情,就被兩位領導你一句我一句的,直接拉去了飯局。
直到初念到了吃飯的地方,才覺得今天被葛經理拉出來記錄這樣一場有分量的會議,是有備而來。
別看初念在李喜河面前有點蠢萌蠢萌的,但在工作上反應靈活,看葛經理帶來她飯局,就知道葛經理只是把她當成了來陪酒的女秘書,後來飯局上葛經理說漏了嘴,初念才知道他和葛局是堂兄弟關系,那憑借這樣的關系接到一整個部門的會議記錄也不足為奇了,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初念酒量不好,喝了幾杯,借口要送葛經理,那夥人才沒繼續為難他,葛經理的代駕來的時候,他已經喝的爛醉如泥,車子走到半路的時候,葛經理笑着和初念說了幾句話:
“我在這類型的會議這一塊,是吃的最通的,誰不知道我的名字啊。”
葛經理說話飄來飄去,但從頭到尾都在炫耀他能接到這樣的會有多厲害,多少人夢寐以求他的業務範圍,只有他有本事拿到這樣的業務,初念全程笑着,只随便幾句搪塞他,後來,葛經理的手就不安分了,放到她的肩膀上,說道:
“我收你做徒弟吧,以後退休,我的業務都是你的。”
他說完,不忘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摸了兩下,初念默默挪到靠窗的位置:
“謝謝經理看重我,其實我對這塊反倒是不怎麽感興趣,最開始選擇速錄,是聽說娛樂新聞發布會也需要速錄。”初念說完,還不忘順手把葛經理的手擡起來,放到他自己腿上,臉上拒絕的表情,只差沒有配上文字了。
“剛工作的小姑娘嘛,都是這麽想的。”似乎是老江湖了,葛經理對初念的反應見怪不怪,也不為難他:“你考慮考慮,我覺得這批實習生裏,你最有潛力。”
“謝謝經理的那麽器重我。”初念讪笑着,順便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自作主張的和代駕說:“先生,可以在這裏停車嗎。”
車子剛剛停穩,便初念打開車門下去,嘴上說的禮貌又客氣:“葛經理,我家就在這附近,你回去以後記得喝點醒酒茶,今晚先這樣了。”
葛經理沒想到這姑娘面上看起來有些軟,性子還挺強硬果斷,沒有強迫她,讓代駕開車回去。
等到看不到車身了,初念才長長的松了口氣,看了看周圍有些陌生的路段,走到路口打車,這條路的方向剛好是市中心到北市區,過去的五輛全是滿客,初念嘆了口氣,坐在花壇邊,給李喜河發微信:
【你們吃的怎麽樣了啊?】
【剛剛到家,省了一筆開銷,晚飯被你男神買單啦。】
初念一想到自己錯失了一次和郁響吃飯的機會,想到上司的鹹豬手,又長長的嘆了口氣,發了個大哭的表情:
【嘤嘤嘤,我去跳個樓…………梯】
和李喜河瞎扯了幾句,初念有些頭暈,只好站起來繼續站在路口打車,今晚簡直就是中邪了,一輛車都沒看到,就在她要放棄,準備叨擾母親的時候,終于看到有輛眼熟的車在她面前停下來,她低頭看到搖下來的車窗,才發現是寧春和郁響:
“我就說是你啊,看着特別像,還真是。”
初念和寧春打了招呼,把目光落到了郁響身上,大概因為今天記錄的是慈善會,他刻意穿了黑色的套裝,他的五官本就分明,路燈的光亮落在他的臉上,更顯得有些冷清,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激動,她說話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音:
“前輩好。”
寧春看初念有些拘謹,熱情的朝初念說:“你回家啊,一起吧,那麽晚了不好打車的,我家和你家一個方向,阿響都是順路送的。”
初念聽到寧春叫郁響為“阿響”,心裏泛起一些情愫,這個親昵的稱謂讓的郁響顯得平易近人,也勾起了她腦海裏很多關于他的回憶。
郁響把車門的開鎖鍵打開,對她偏了偏頭:“上來。”
初念趕緊道了謝,走過去拉車門,也許是因為今晚喝了點酒,有些笨拙,她才發現自己的手上使不上力道,後來郁響下車,給她把車門打開,看着她有些泛紅的臉頰,剛剛還以為是夜風太涼,現在看來,是有些醉了。
“還清醒嗎?”
初念上了車,點了點頭:“謝謝前輩,我沒事。”
車子上路以後,寧春看郁響并不主動搭理初念,又看她臉上滿是拘謹,順手從車裏拿了慈善會上的水遞過去給她,初念雙手接過去,說了謝謝,擰開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順着喉管落到胃裏,她這才覺得心裏穩當了一些,她坐在後排,拿礦泉水瓶捂了捂了有些發燙的臉頰,聽到寧春問她:
“今天去開什麽會啊,開到現在。”
“是省廳級的總結小會。”
初念沒注意到,她說這話的時候,寧春愣了一秒,而後才點了點頭,笑道:“開的時間,是挺長的。”
在這一行混的久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種地方的會議,想要進去都是拼關系的,聽說初念公司某位姓葛的經理長期把這一塊都壟斷了,看來一點兒都不假,這都帶着小跟班去長見識了。
葛經理是什麽人,在行業裏多多少少也有所耳聞,速錄圈很小,換來換去都是些老面孔,尤其這個行業,想要成為高級速錄師,至少要三年以上的從業經驗,圈子就更小了。
那之後寧春沒在繼續這個話題,很機智的把話題落到了老同學這個話題上:“你初中是在市裏一小讀的吧?”
初念心裏咯噔的一下,擡眸看了一眼後視鏡裏的郁響,他似乎并不關心他們其實是老同學這件事情,寧春都記得她,他卻一直沒有提過,不過看到他這樣的毫不在乎,她反而在心裏松了口氣,握着礦泉水的手指也放松下來,既然他表現的這麽平淡,那他應該沒有多少記憶了,對于那段過往,她希望他直接失憶,完全忘掉才好。
初念點了點頭:“是的,在一中待過兩年。”
寧春沒主動提及那件事情,只說:“我對你有點印象,你變化很大吶,那晚上都沒認出來。”
“那還挺有緣分的。”初念看寧春完全沒提她告白的事情,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畢竟那時候她根本就沒有注意過,郁響的身邊還有些什麽人。
那畢竟是一件很窘迫的過往,她不想回想起來,更不想有人去提那件往事。
寧春和初念在路上提了一些學生時代的舊事,郁響一直沒插話,初念時不時的回應一句,當然也不忘趁着寧春說話的空隙,從後視鏡裏偷偷的看一看郁響,他穿着西裝的感覺顯得成熟又穩重,對面交彙車輛的燈光落到他的眼裏,像是有流光轉動,那樣美麗的一雙眼睛,從一開始,就在初念的心裏落下一個不可磨滅的完美印象。
——
郁響先把初念送回了家的,之後才準備和寧春去吃一碗附近的拉面,看到初念上了樓,進了電梯,郁響才把車開出去,寧春看整個路上他都沒有想要和初念搭話的意思,問他:
“我怎麽感覺,她好像還是對你有意思的?你好歹給點回應吧。”
郁響嗯了一聲,打了轉向燈,把車開出小區,初念的臉上最不會隐藏這樣的感情,他雖然記不得那時候的她長什麽樣子,但看他的那種感覺還是很熟悉的,寧春說:
“那你不和她挑明,不喜歡她,不想談戀愛什麽的?”
郁響聽到寧春那麽提醒,反倒覺得他瞎操心了:
“之後不會有交集了。”所以他才沒有提那些尴尬的過去,沒有挑明她眼裏的喜歡情愫。
寧春诶了一聲:“你不去了,那你爸爸那邊怎麽交代?”
郁響的心裏只有吃面這一件事情,回複寧春:“我只是答應去收拾爛攤子,不是賣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