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回合結束,董禹熒輕蔑地看着在地上堪堪爬起的林寺沐
饒,我就沒辦法了。”
向那個傻子求饒,簡直是奇恥大辱!
董禹熒口不擇言:“區區一個養子,至于你如此!這件事你兒子梁方斯也有份,你準備如何對他?”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母親的痛苦和一個母親的力量。
☆、33.讨回公道(二)
梁音血色褪盡,再也維持不住氣勢,慌亂道:“你胡說,方斯怎麽會做這樣的事!誰告訴你寺沐是我的養子?”
董禹熒仿佛找到出口,立即出賣梁方斯:“就是梁方斯說的,他恨林寺沐,才找到我一起陷害林寺沐,這件事說起來,梁方斯才是主謀!否則,就憑區區一個李敬岳,怎麽能拿到如此重要的合同?”
梁音心膽俱裂,盯着董禹熒的眼睛都要噴出火來:“如果你說的是假話,不僅是寰宇,我會讓你無立錐之地!”
梁音硬裝着走出寰宇回到賓館,便癱倒在地。
“李敬岳,我問你,你的合同是不是梁方斯給的?”
李敬岳本還在欣喜梁音主動給她打電話,她是不是還能争取些什麽,但聽梁音聲音不對,便只是老實回答,是。
梁音聲音更加顫抖,甚至帶着絕望:“梁方斯和林寺沐的關系如何?”
李敬岳沉默,她始終認為,這件事不該由她來說。林寺沐保守一輩子的秘密,怕是守不住了。
“說!”梁音厲聲道。
“梁姨還是上網看吧。”李敬岳将網址給發梁音。
一下午,梁音在賓館裏哭得昏天黑地,她怨恨自己無知,怨恨自己對林寺沐關心甚少,怨恨自己對他受的傷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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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音啞着嗓子給埃德蒙打電話:“上午是我一時沖動,我不會讓合同解除的,你放心。”
埃德蒙堅定道:“你這麽做自然有你的原因,我已經讓安語解除了思音和寰宇的合同。”
梁音強忍住的淚意又被逼出來了:“埃德蒙,謝謝你。”
埃德蒙嘆了口氣:“阿音,你已經很久沒和我說過謝謝了。”
梁音再次像個無措的孩子嚎啕大哭,電話那邊的埃德蒙心疼至極。
“我去找你。”
梁音抽泣:“不用了,過兩天我就回法國。”
梁音向安語要了俞瑤的聯系方式,立即飛回N市,找到俞瑤。
俞瑤心情極其複雜,她看着素未蒙面的前婆婆,百感交集。曾經,林寺沐說過,等到聖誕節就帶着她去見梁音,要一家人團聚。可她,深深辜負了林寺沐。
梁音腫着眼睛,讓俞瑤講講二人相識的過程,俞瑤講的很認真,梁音聽的更認真。
“對不起,我害寺沐變成這樣。”
“寺沐的手是他運氣不好,你該道歉的是你毀了他的一片真心。”梁音知道,林寺沐一定深愛過俞瑤。
“對不起。”俞瑤快速拭去眼淚,“我最後悔的是我曾經說過,我離婚的理由是他比不上我的前男友。寺沐可以為我去死,可我從來都不知道。”
梁音苦笑,她已經沒有力氣去斥責誰了:“我不想再聽到對不起三個字了,為什麽每個人做錯事,承擔後果的都是寺沐?”
“他還好嗎?”俞瑤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梁音沒有回答,反問:“你知道寺沐的初戀嗎?”
俞瑤一怔,那是林寺沐最不想讓梁音知道的秘密,她應該說嗎?
“看來你知道,說吧,現在沒有什麽再能打擊到我了。”
“寺沐給她租的房子,我不知她是否還住在那裏。如果不住了,您可以找找N市的牙所,我聽寺沐說過幾個給她聯系過的牙所。”
梁音奇怪,有了妻子還對初戀“念念不忘”,而妻子對此毫無微詞。
“寺沐如此對她,你?”
俞瑤欲言又止:“你見到她就知道了。”
在梁音告辭之際,俞瑤再次問道:“他還好嗎?”
梁音平靜道:“他走了。別再問了,你已經失去資格了。”
俞瑤如遭雷擊,是的,她都知道的,只是一直心懷僥幸,聽梁音親口說出,才承認是真的。
第二日,梁音并未去找林寺沐的初戀,而是去了Z大學附屬醫院院長室。
蘇院長得知梁音來意,沉着臉道:“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一個警告處分而已。再說了,當時林寺沐本人都沒過什麽,現在翻出來說莫不是要訛錢?”
醫院在年底馬上要評優評先,這時候蘇院長可不願橫生節枝。
梁音早知如此,在手機按了一個确定鍵,絲毫不客氣:“我已經向衛生部舉報,聽說當年的醫生心懷愧疚,已經承認,當時的證據還保存在別的地方。還有,我來之前還雇了私家偵探,查了當時不肯說實話的所有人,能查出來什麽我并不關心,但如果你們想步步高升是萬萬不可能的,我會一輩子盯着你們!”
蘇院長臉色大變,急忙道:“梁女士有什麽要求請說,不論是道歉還是賠償,我們都可以做。”
梁音狠狠呸了一聲:“你們假惺惺的道歉我嫌惡心!我堂堂思音公司總裁,會稀罕你的錢?我就是傾家蕩産,也要和你們鬥到底!”
蘇院太過震驚,沒拉住梁音,讓她離開了。
蘇院長大為懊惱,如果知道林寺沐有這樣顯赫的身份,當初也不會讓他背鍋!
梁音從醫院出來,沒有半分歡愉,反而越來越沉重,到底還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梁音來到俞瑤告訴她的地址,果然找到了辛垣潔。
“你是?”辛垣潔見眼前憔悴的婦人,并不認識。
“我是林寺沐的母親,梁音。”
此話一出,辛垣潔的恨意洶湧而來,她是喜歡林寺沐,但不會因此不恨梁音。
辛垣潔咬牙切齒道:“很好,你還敢來!”
梁音一怔,不懂辛垣潔何來如此大的恨意。
辛垣潔示意梁音進去說。
“我叫辛垣潔。”
梁音身體一僵,她後悔說再沒有什麽能打擊到她。
梁音艱難問道:“你是韓先曉的女兒?”
辛垣潔怨毒地看着梁音:“虧你還記得她!”
梁音呼吸困難,大口大口喘氣:“那你,那你是否知道寺沐是我兒子?”
辛垣潔快意道:“如果不知道,我怎麽會勾引他愛上我?如果不知道,他怎麽會在我捅了他一刀後還在為我求情,接我出獄,為我謀生路?”
梁音閉上眼睛,似乎在醞釀着什麽。就在辛垣潔以為她會大罵自己時,梁音撲通跪下了!
“你這是何意?”辛垣潔萬萬沒料到。
“我不會找借口,這一跪我必須跪,這是我們家欠你的。”
辛垣潔仿佛看到那一日林寺沐帶着深深的歉疚跪在自己腳邊,祈求自己原諒他和梁音的樣子。
為何是她和林寺沐?為何要給兩個家庭這麽多苦難?本來他們可以好好的,為什麽老天要選擇他們倆?
“我不會原諒你的,是你和林奕讓我家破人亡,受盡苦難,是你和林奕,讓我和林寺沐變成了這樣,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梁音緩緩站了起來:“我知道。但我道完歉後,才能為我兒子讨回公道!”
就在說完這句話後,梁音像瘋了一般,拿着手提包拼命打在辛垣潔身上,辛垣潔一動不動,就這樣看着梁音痛苦。
梁音徹底崩潰大哭:“我以為他說你在他心上捅了一刀是指你傷了他的心!你為什麽要這麽對他?害死你母親的是我丈夫,逃避責任的是我,他有什麽錯!就算恨他,為何要欺騙他的感情?你知不知道,大學期間,他變得開朗了,經常和我說一個女孩,說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如果她願意接受自己,他會盡自己所能将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可是臨畢業之前,他再也沒說過這個女孩,我以為是他失戀了,原來這都是陰謀!”
林寺沐,對于辛垣潔來說,也是個痛苦的傷疤,她無法說如果人生能再來一次,還會不會這麽做,但她知道,林寺沐成了她往後人生中的痛。
梁音還說了什麽,辛垣潔已經聽不到了,直到梁音走了,她才發現自己的心原來這麽痛。
“這段恨就這樣吧。”辛垣潔喃喃自語。
梁音渾渾噩噩走在街上,辛垣潔、俞瑤、李敬岳、董禹熒、梁方斯、蘇院長等人的身影一直在眼前徘徊,她想象着當年林寺沐所有遭遇過的情景,被所有人抛棄、誤解、傷害。
“啊——!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兒子!”
梁音像個瘋子一樣,在道路上歇斯底裏。
誠然,這對一個母親來說,确實殘忍了些。
梁音魔怔了,她只有一個想法,要幫林寺沐讨回公道,即使那個人是梁方斯。
梁音飛回法國,接連飛行,加之深重打擊,讓梁音身心俱疲,她回家就先睡了兩天。
梁方斯問埃德蒙:“母親沒事吧?”
埃德蒙眼皮都不擡:“你好自為之!”
梁方斯咬牙:“父親,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就在此時,梁音悠悠轉醒。她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埃德蒙,你先出去,我有事和方斯說。”
埃德蒙深深看了一眼梁方斯,帶有警告的意味。
梁方斯心中更加忐忑,父母知道了什麽,知道了多少?
梁音不兜圈子:“方斯,只要是你說,我都相信。方斯,你對寺沐做了什麽?”
梁方斯不傻,既然梁音這麽問了,那就一定是知道了,如果現在再說謊,那自己就是個傻子!
梁方斯低下頭,讓自己看起來誠懇些:“對不起。”
梁音眼中漠然深了些:“我現在最不能聽到的就是這三個字。”
梁音從沒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梁方斯慌了。
“為什麽?”梁音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失敗過。
梁方斯委屈道:“他就是個外人,我和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可你們都寵愛他。母親總是想要陪在他身邊,那我呢?父親對他比對我還關心,他憑什麽搶走我的愛?而且他是死刑犯的兒子,讓我們在家族裏備受嘲笑。我就是不喜歡他,我沒想害他,就想讓他離我們遠一點。”
越說越委屈,梁方斯真的哭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起碼林寺沐放下了,辛學姐也可以放下了。
☆、34.父子對話
梁音擡手想打,想了想,卻反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梁方斯驚恐萬分:“母親!”
“你們兄弟和睦的戲演的太好了,你的眼淚還有什麽值得我相信的?”梁音絕望,“阿方斯莫泊桑,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及時發現,讓你扭曲成這樣,讓寺沐痛苦。你說得對,他不配,我也不配。身為埃德蒙家族的繼承人,怎能有如此出身的母親和哥哥。你放心,以後我都不會再當你成功路上的絆腳石,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兒子。”
梁方斯膝蓋一軟,跪在地上抱住梁音的腿痛哭:“母親,我不是這個意思!求您原諒我!”
梁音推開梁方斯,聲音裏絲毫不帶情感:“別人的怨恨尚有客觀原因,你卻不值得原諒。你在視寺沐為恥辱的同時,就是在視我為恥辱。阿方斯莫泊桑,我祝你順利繼承家業,站在雲端,俯瞰衆生。”
梁音走出房間,不管梁方斯悔恨的淚水,直接找到埃德蒙,問他之前林寺沐給梁方斯送的禮物在哪。得到庫房這個答案,梁音便去庫房,将每一年林寺沐送的禮物都找了出來。
“母親已經在那裏一天了。”梁方斯跪在埃德蒙面前,不敢起來。
埃德蒙就這樣冷冷看着梁方斯,那眼神梁方斯絲毫不懷疑,下個動作就是打死自己。
“我去看看母親吧?”
“你母親要是有什麽事,我饒不了你!”
梁方斯如蒙大赦,直接到庫房找梁音。
梁音将林寺沐每一年送給梁方斯的禮物都拆了開,裏面的卡片也都被打開。她仔仔細細全部看完,就那樣靜靜坐在漆黑的庫房裏。
梁方斯試探叫到:“母親?”
梁方斯叫了好幾聲,梁音才反應過來,看到是他,沒有說話,站起身來,走出庫房。梁方斯讪讪跟在後面。
梁音回到自己房間,将房門關起。梁方斯站外門外躊躇不前,埃德蒙坐在大廳沙發,沉默不語。
第二日,梁音早早起床,看到埃德蒙還等在客廳,嘆了口氣。
埃德蒙看到梁音拉着旅行箱,語氣終是變了:“阿音,你要去哪?”
梁音将昨晚寫的離婚協議和婚戒交給埃德蒙:“埃德蒙,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此愛我,我嫁給你不是因為寺沐的學籍問題,而是我也愛你,就如同當初我愛林奕一樣。我有所猶豫是因為寺沐,我怕他受傷,也怕給你帶來麻煩。可你和寺沐都給了我很大勇氣,我才能和你走到現在。我不後悔和你結婚,生了方斯,但我沒想到他們之間成了這樣。寺沐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他只有我,這次我要到他身邊,方斯就交給你照顧了。”
埃德蒙臉色慘白,抖動着嘴唇:“阿音,不!我不能和你離婚,你別走!”
梁音慘淡一笑:“埃德蒙,這二十年我很快樂,你讓我成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謝謝你。”
“別說謝謝!”埃德蒙緊緊拉住梁音,“有什麽問題我們一起解決,別離開我!”
“寺沐和方斯的問題無解。”梁音哀求,“埃德蒙,放了我吧,勉強在這,我也是不幸的。”
埃德蒙心髒絞痛,失神的松了手。她還是在他們之間選擇了林寺沐。
梁音走了。
梁方斯起床時發現埃德蒙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他手裏還緊緊攥着離婚協議和婚戒。
“母親呢?她真的不要我們了?”梁方斯懵了。
埃德蒙起身一腳,将梁方斯踹倒在地。
梁方斯吓得都忘記疼了:“父親!”
“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蠢貨!如果你有林寺沐一半聰明懂事,哪會有現在的事!”
“林寺沐,林寺沐!為什麽又是他!”梁方斯氣急敗壞,“我才是你的親生兒子!”
埃德蒙又是一巴掌:“如果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早就想掐死你了!”
梁方斯不服氣:“我哪點比不上那個死刑犯的兒子?”
“因為他能為你母親做的,你做不到!他為了阿音,即使不願也促成我們在一起,也假裝期待你的出生,你出生後他對你也很好。回到法國,被人欺負,甚至被人推下樓也一聲不吭,為了感激我,他故意報了距離遠的大學,讓阿音和我們回到法國。你呢,為你母親做什麽了?”
比起林寺沐所作所為,梁方斯更好奇的是埃德蒙為何知道這些事,為何知道了也不告訴母親。
“如果你不是我兒子,我會一次又一次幫你遮掩你欺負林寺沐的事?你以為你母親是傻子嗎,還是說你真認為你和林寺沐那點演技能騙過她?小時候胡鬧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逼得他跳樓,你當安語他們都瞎嗎?”
梁方斯駭然,到底埃德蒙知道多少?
“在我眼裏,只要讓阿音傷心,不管是不是我兒子,我都容不下!林寺沐的性格我們都清楚,只要不主動招惹他,他不具有威脅性,只要沒到他的底線,為了阿音,他會啞忍到底。可你這個蠢貨,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蠢事,打破了這麽多年的平衡,如果不是你,阿音根本不會回中國!難道過去十多年,不是你追求的,沒有林寺沐的一家三口嗎?因你的無知,讓我失去了她!”
“父親,你不是,你不是很喜歡林寺沐的嗎?”
埃德蒙冷哼:“愛屋及烏,作為父親,我會撫養他長大,但不會坐視阿音一直圍着他轉。”
梁方斯覺得他的世界颠覆了,原來自己嫉妒的事都是假的,這個世界上最癡情的是埃德蒙,最無情的也是他。或許林寺沐真的比自己聰明,他早就知道埃德蒙的心思,所以才會拿走他和梁音的照片,而不是他們和埃德蒙的照片。
梁方斯此時才覺自己真的蠢,為何他會認為埃德蒙寵愛林寺沐?那個男人在乎的不是家族,不是血緣,從來就只有一個女人而已。
梁方斯嗓子疼痛,艱難發聲:“現在想想,确實不是巧合,每當我和林寺沐發生什麽,母親總是被絆住。”
“林寺沐被逼跳樓,我為了不讓你母親知道,故意讓公司陷入危機。可料不到,居然傳出一段視頻,傳播範圍太廣,我在中國的勢力沒那麽大。”
“什麽視頻?”梁方斯一頭霧水。
“視頻一出來,我就知道,阿音會離開我們,我會被你連累!”
梁方斯想笑,可笑不出來,這時埃德蒙想到的是他會被自己連累。
“你以為阿音為何會提出離婚,那是因為她已經知道了,知道我了解你們的關系,卻不曾透露一個字,要不然她為何要問我林寺沐給你買的禮物放在哪?”
梁方斯凜然,原來如此,所以自己現在被遷怒。
埃德蒙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不把你母親找回來,你也不用回來了,以後你不僅不是阿音的兒子,也不是我的!”
梁方斯大笑出聲:“父親啊父親,我對你真是有天大的誤會!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對那個可憐蟲出手?”
梁方斯也來到庫房,看到那些展開的卡片和被打開的禮物,一時有些恍惚。
梁方斯知道林寺沐每年都給父親和自己寄禮物,十年如一日,但他只當林寺沐做做表面功夫,因為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那麽讨厭他。
這十年,梁方斯每次收到禮物,都在梁音沒注意時扔在庫房,看都不看一眼。
他将恨林寺沐當成了一種習慣,他無法在內心忽然變得和他親近,也不能否定這麽多年的自己。
再看這些禮物,梁方斯心情極其複雜。每一年的禮物都不一樣,同樣的都是異常名貴,明星簽名的棒球手套、橄榄球,運動手表……還有那只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鋼筆。
林寺沐居然,如此用心。
梁方斯一怔,怪不得,他看到自己鋼筆時露出驚喜的表情,原來他以為自己帶的是他送的鋼筆。
那些卡片,前幾年還是中文,後幾年全都變成法文了。一遍一遍關心自己,讨好自己,将他的地址加粗寫了一次又一次,告訴他怎麽回信,再後來告訴他如何使用社交軟件,自己的網名是什麽等等。
梁方斯苦笑,怪不得他說自己是個畜生,說自己當然不知道他會法語。因為自己踐踏了他的心意,從不曾打開看過一次禮物。
他找到埃德蒙口中的視頻,發現他從不知道的林寺沐,在瀕死之境發出的遺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的遺願之一有自己。然而俞瑤沒有回到他身邊,他的手也沒有治好,剩下的呢?被自己親手掐滅。李敬岳背叛了他,自己沒有接受他,父親也不會願意他和他們一起生活。
他現在理解林寺沐為何毫不猶豫地從寰宇公司22樓跳下去了。因為他所有生活的希冀都幻滅了,還是自己親手導演的。
唯一關心林寺沐的是母親,可林寺沐這些無法言說的痛最不能告訴的就是母親。梁方斯想,除了為母親着想外,是不是也在為自己考慮?
這一切的一切都怎麽了?這個世界怎麽颠倒了?
梁方斯迷茫而痛苦,自己相信的看到的都是假的,林寺沐和梁音的心意是真,要麽自己從未相信過,要麽自己不屑一顧。自己這麽多年的怨恨成了笑話,自己最在乎的人最不在乎自己。他真想仰天長笑,誠如埃德蒙所說,他是蠢貨!
梁方斯拿着那支鋼筆,放入懷中。
不管怎樣,他應當先将母親找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主角确實夠倒黴的。
☆、35.我是醫生
林寺沐想報平安時才發現,C國的信號真是差的可以!自己身上的傷都好了,他的信息還未發出去。
不過在這裏工作心境确實大不一樣了,他漸漸忘記傷痛,努力救治患者,內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對于林寺沐來說,墨菲定律一定是逃不掉的。他有些無奈的笑了,這老天爺,他都來到這麽遠的地方,還能遇到不想遇到的人,這運氣也是絕了。
林寺沐剛被分配到這時,主要在養傷,閑暇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後來被分配到護士組。大家發現他有時比醫生還厲害,有些病患在他那裏就都診治好了。所以,他被舉薦到疑難雜症組,當他看到醫生名字時,頓覺腦仁疼——袁如水!
林寺沐在想,這次老天又會玩什麽花樣呢?不管了,盡管來吧,他什麽都不怕。
袁如水一行人到C國B市剛剛治療大規模傳染病,剛回A市,就被推薦一個全能護士,他看到林寺沐名字時眼睛都直了!他不能自已,立即來到林寺沐所住帳篷,非常迫切想要見到林寺沐。
“寺沐,是你嗎?”袁如水激動道。
林寺沐身體一僵,這個聲音陪伴他大學七年,他怎麽會不熟悉。
唉,還是見到了,不知道又要出什麽禍端。
林寺沐轉過頭,禮貌疏離問好:“袁醫生你好,我是新分來的護士林寺沐。”
袁如水尴尬一頓,神情顯得十分懊惱。
“你怎麽在護士組?”
“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回答。”
袁如水有些狼狽:“寺沐,辛學姐的事是我誤會你了,我向你道歉。”
這大大出乎林寺沐意料,本以為袁如水會和自己大吵一架,然後将自己趕出去,沒想到袁如水會向自己道歉。
老天爺轉性了?
袁如水見林寺沐驚疑不定,很是羞愧:“寺沐,對不起,當初我不該那麽說你,也不該不分青紅皂白打了你。”
原來當年袁如水始終放不下辛垣潔的事,他一直認為是自己間接導致林寺沐和辛垣潔相識,進而發生後面的事。一個是他仰慕的人,一個是他朋友,這是他的心病。故而央求他父親幫忙調查辛垣潔的死活,他父親查到辛垣潔的情況怕袁如水分心,便告知辛垣潔沒事,具體情況要等袁如水靠自己能力順利畢業成為主治醫生後才告訴他。袁如水從此收了心,玩命學習,終于在今年遂了他父親的願望。
袁如水也如願知曉了辛垣潔當年的事,完全是天崩地裂的感覺!誰能想到美麗善良的學姐用這麽長時間設計殺害林寺沐,而沉默寡言的林寺沐卻對學姐一往情深。
那些往日說喜歡辛垣潔的同窗,辛垣潔消失的事對他們來說不痛不癢,而心髒被插一刀的林寺沐卻始終癡心一片,他知曉林寺沐一直給辛垣潔寫信。
袁如水知道真相後,對林寺沐充滿抱歉,想要找林寺沐卻未果,心中一直深覺愧疚。正好醫院有這種外派工作,索性來磨砺自己的心智。
不管袁如水知道了什麽,林寺沐都無所謂,他依然冷漠道:“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如今我們在一起工作,應當齊心協力救治病患。”
袁如水一嘆,知道林寺沐不肯原諒自己。
往後的日子,二人雖為一組,除了醫治病患并無其他交流,但都在暗自觀察對方。
林寺沐十分感慨,當年他們班的吊車尾,如今成了如此優秀的醫生,而自己卻成了現在這樣。命運這個東西,捉摸不透啊。
袁如水細心觀察,知曉林寺沐右手受傷,心中無限惋惜,這麽有才華的醫生如今落得這個地步。
就在二人工作十餘日時,他們所在地發生了7.6級地震。
地震發生時,是夜半時分,林寺沐等人毫無準備,一陣強烈晃動,地面開始龜裂,地表建築物開始倒塌。
在一陣混亂中,醫療人員均從帳篷裏爬出,很多人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大家均是驚慌失措,手忙腳亂。
林寺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他傷的不重,急忙四下觀察周圍情況,只有少部分還在工作的醫生沒有受到波及,他一下子就看到毫發無損的袁如水。
“糟了!”
袁如水大叫一聲,急忙奔到不遠處的三層小樓,那裏是他們放置病患的地方。
林寺沐看袁如水跑的方向,頓時也明白過來,急忙跛着腳去幫忙。
由于腿腳不方便,林寺沐過去時,袁如水等人已經開始疏散大家,現場極其混亂,有些在睡夢中剛醒,看到這場景直接從小樓裏跳了下來!
林寺沐剛要松口氣,地震再次襲來,他一個站不穩,摔倒在地,只聽那些病患和醫療人員在呼喊名字。他心砰砰直跳,他似乎聽到了袁如水的名字。
等地震過去,他急忙上前攔住一個醫療組的人:“袁如水醫生呢?”
那人急道:“袁醫生和幾個人被困在坍塌的樓裏了,具體情況不知道!我現在要去求援,你不要輕舉妄動,餘震随時會來,你先安排病患到安全的地方去。”
林寺沐看着眼前這滿目瘡痍的情景,內心悲涼,不聽勸阻,直接尋找小樓未被封死的入口進了去。
“袁如水!袁如水你在哪?”林寺沐反複叫喊。
三樓已經完全坍塌,二樓剩下大部分斷壁殘垣,一樓封死的地方較多。光聽聲音,一樓的痛呼聲最多,聽語言,都是當地人。
林寺沐上到二樓,繼續尋找袁如水。
“寺沐,是你嗎?我在二樓一進門左邊位置。”袁如水的回應聲終于響起,只是聲音微弱,帶着痛楚。
林寺沐急忙上前,見袁如水被掉落一截的橫梁壓住了左小腿,他腿上都是血。林寺沐想搬開橫梁,奈何左手力量有限,搬了幾次都未能成功。他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的無力!
在反複搬橫梁的過程中,袁如水的腿會受到反複碾壓,為了分散袁如水的注意,林寺沐與他說話。
“一樓被困了很多患者,均被封死道路,需要更專業的人來救援,只要不再發生地震,他們不會有事。”
袁如水的腿早就沒有知覺了,他怔怔看着和他一樣灰頭土臉的林寺沐,眼角濕了。
“寺沐,算了,別為難自己了。”
林寺沐一震,擡頭看着面帶笑意的袁如水,心中生出一股悲憤,一咬牙一狠心,大叫一聲,終于擡動了一點點。
“袁如水,快,将你的腿拿出來!”林寺沐咬牙支撐。
袁如水被激發出求生欲,用盡全身力量,用雙手擡着沒有知覺的腿移出橫梁。
林寺沐放下橫梁,大口大口喘氣。他用左肩架着袁如水一點點下樓,終于平安來到一樓。
袁如水看到林寺沐到現在依然抖得厲害的左手,心中百般滋味在心頭,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被林寺沐救了。
“你,為何要救我?”
林寺沐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因為我是名醫生。”
——因為你毫不猶豫的沖向小樓,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沖動任性不懂事的纨绔子弟,我原諒你了。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來了。
袁如水心頭大震,這才是林寺沐,那個懷揣信仰的獨行者。那個默默原諒朋友,冒着生命危險來救自己的人。
這時,林寺沐看到一樓被封死處傳來亮光,回頭看去,發現是廚房位置,似乎裏面的人為了照明點了蠟燭。
林寺沐大駭,廚房位置幾乎被封死,廚房被用于倉儲,裏面有大量燃氣罐,而且面粉等物品充斥在這密閉中間內,明火簡直是自取滅亡!
林寺沐用英語讓他們別點火,一邊本能地将袁如水推了出去!
袁如水聽懂了林寺沐的話,也意識到不妙,但當地人聽不懂英語,越來越多的蠟燭被點燃。
“走!”林寺沐朝袁如水大叫。
袁如水一驚,拖着傷腿急急後退:“寺沐,快出來!”
林寺沐向外跑,就在這時,廚房爆炸了!
林寺沐感到左腦一陣劇痛,而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而袁如水看到的是,三層小樓發生大爆炸,一陣陣熱浪襲來,小樓完全倒塌,成為一片瓦礫。
“不!不!寺沐!”袁如水撕心裂肺,一次次呼喊。
袁如水眼中充滿淚水,他想起了當年二人還在上學的時候,每到考試,都是袁如水最痛苦的時光。期末那段時間,林寺沐總是冷着臉,不死不休地叫他起床到圖書館學習。記得大三那年期末,他走着走着,沮喪将背着的書包扔在地上洩憤,想來自己也不可能會及格。是林寺沐,默默将他的書包撿了回來,遞給了他。他到圖書館後,居然在書包裏出現了一份學霸式筆記。他驚喜地看着林寺沐,後者面無表情地繼續複習。至此,他每學期都會在書包裏發現林寺沐的筆記,每次都摸爬滾打地過了考試。
“寺沐,我一次謝謝都沒和你說過!我知道你不是氣我誤會你,而是我從來沒瞧得起你!寺沐,對不起!”袁如水大哭,想要爬回去找林寺沐,“我這樣的人,你為什麽要救?為什麽要為了救我失去性命!不值得啊!”
袁如水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等他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被送到安全的地方救治。
“林寺沐呢?”袁如水緊緊抓着救援隊的人問道。
“不知道,我們沒有時間核對身份,你傷的不輕,好好休息,先別管別人了。”
袁如水腦子一懵:“為何要核對身份?直接問就知道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