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說分家
這天吃完午飯，張大林叫家裏的四個兒子留下，說是有話要說。
幾個人在炕兩邊擠擠坐着，張大林抽着自家種的土煙，煙物籠罩一會都沒有開口。
“老頭子，有話說話，閉着嘴巴算啥事？”李翠花受不了他那樣，之前看着不是挺開明的嘛，這臨了又是這模樣是要鬧哪出？
張大林看了李翠花，有些不滿，不過也不搞深沉那一套了。“咳～，今天叫你們來是有事情公布，這老五也成婚了，我和你娘也老了，老話說樹大分支，這一大家子人口，也是時候分家了！”
兄弟幾個互相看看，除了張愛國具都震驚，這好好的怎麽就要分家，雖然他們婆娘平時有互相別氣，孩子多了矛盾也有，可是作為兒子他們可不敢要分家的。
“爹，這咋說呢，咋就分家了！”
“是啊是啊！”
“這是我跟你娘早就商量好的，跟你們沒有關系，你們都是好孩子，可人口多了桌子坐不住了，之前是愛國一直沒成家，我跟你們娘想着，要是分了我五小子回來可要回哪裏？”張大林掃一眼幾個孩子的表情，很好，都沒有特別興奮的。
“這愛國成家了，我們兩個老的也沒有後顧之憂了，你們不必勸了，也不要想太多！回屋去吧，晚上請村長和你們叔伯過來做見證再細說！”
幾個暈暈乎乎的回自己的屋裏休息。
“好了，還舍不得啊？”李翠花看老頭那樣心裏也是酸！
“诶，你說孩子小了怕養不活，拼了老命也要養着，大了各有各的想法了，也不能說不對，我們做父母只能盡量一碗水端平，只這兄弟是親了，可這兒媳婦可不是啊！磕磕碰碰的，分了也好，免得磨完了情分！”
“咱們也老了，分不分還是我兒子，別想了。”其實她原來是死活不同意老伴這個想法的，她還沒死就想分家，不是不孝嗎？可是啊，老伴堅持并且把她說服了，她老伴并不是你撒波打滾就能管用的，索性不管了，凡事有他在日子總是能過的。
現在除了張愛國，每個兒子都有孫子孫女的，一家子住在一起可不就是摩擦嗎？她知道老大媳婦顧着娘家，有啥好東西都偷偷給娘家送，那可是愛國想方法寄回來的，都是一家子，其他幾個妯娌怎麽可能同意？摩擦可不就是這樣來的麽。
平常也是吵吵口角，暗地裏各種互相擠兌，要不是還有他們兩個老的，不知道會鬧成什麽樣子呢，兒子也管不住兒媳婦啊，不然兒子房裏天天鬧騰他們也別想好過！
分了也好！
張建設幾個回到屋裏，他們的妻子立刻上前去問，或含蓄或直接，反正就是打聽，爹娘有什麽算盤，不是她們八卦，這大家庭呢，消息要是滞後那怎麽行，好處都被別人分走了還蒙鼓裏呢！
一聽是分家的事，各個表現不同，不過總的來說都非常樂意，只她們也知道不好表現得太過高興，不然他們的男人說不定給一巴掌，男人有什麽心思也不會跳出來，讓人指着說不孝，所以她們也得端着。
老六張愛軍家的還跟他男人嘀咕，爹娘怎麽突然要分家，這都要過年了，你說一大家子一起過那麽久，咋就說分了呢，會不會是老五做的妖？
她男人看了一眼“胡說啥呢，別讓咱娘聽見得削你，爹娘說了，早就想分家了，只五哥一直沒成婚才到現在。”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啥，眼皮子淺的東西，你的聘禮都是我五哥寄錢回來的，別咧咧！”
“我，我這不是說說嘛，再說他可是有補貼的人，這分家了，咱家又不分他的。”這以後的每個月的工資，好處也進不到她嘴裏。
“兩個老的看來得跟大哥大嫂，五哥不得給養老錢啊！”張家孩子男女都排數，張建設雖是第二個孩子，但他是長子，所以叫的時候都叫大哥，其他的按順序叫。
其實各種盤算也發生在結婚早的幾位房裏，心思各異自不必說。
林帆聽到張愛國說起分家也是驚訝，現在的人不是都喜歡住一起死都不分家嗎？就怕兒子兒媳不孝順，也怕家裏的大權不落自己手裏。林帆的驚訝表情很明顯。
“這是爹娘決定的，估計家裏人多，也沒那麽融洽，爹娘是不想傷了我們兄弟的感情！”
看來這張大林是個腦子清楚的，也敢為的。村裏像他們家這樣一大家子住住一起才是常态，誰家要是鬧分家是會被笑話的。不過像這樣由老父母提出，應該不會有什麽閑話傳出來。
晚飯比平常提前準備，李翠花領着林帆和老六媳婦劉英做飯，男人們都在堂屋裏排排坐着。村長和張大林的兄弟等長輩也來了，商量張家的分家事宜。
要說張大林和李翠花也是勤奮人，這麽多孩子拉扯大，現在孩子大了日子在村裏過得也不錯，這裏面雖然少不了張愛國這些年的補貼，但是張大林是個腦子清楚的。
“愛國啊，啥時候歸隊啊？”
“這次假期長，得過年初八才走。”
“你是個有出息的，咱這村裏就你是走出泥巴田的，好好幹，将來也拉拔拉拔親戚。”
“就是當兵的，為國家服務，沒想那麽多。家裏多虧叔叔伯伯平日照顧，一會五小子跟您喝兩口！”
張愛國有問有答，不能說的就不說，沒有熱情也沒有冷場。那些試探或者開口要求幫忙的張愛國都拒絕了，張大林也幫兒子檔回去了，他兒子就是普通當兵的。
其實村裏最多知道張愛國是個士官，張家對外說是最低層的官兵，就是保家衛國的，沒有啥職權。不然就張愛國這樣，雖然長得吓人又不帥，也得不少人家上趕着嫁閨女了，畢竟長相不能當飯吃，可張愛國只是小兵那就另說了。
張大林也不讓家裏人往外說，等到張愛國上升連長的時候，只張大林兩口子知道，不過具體多大官，他也不懂，就知道大小有些權，管一點人，這個連其他兒子媳婦也不說了。
三年前張愛國就是副營長了，這個全張家都不知道，張愛國有自己的考慮，就怕說多了家裏人在村裏自我膨脹，要知道家裏還有那麽多的嫂子弟妹，這些人她們都有自己的娘家。到時候各種官司也煩人，而且對他不利，不是不信任自家爹娘，只覺得他們知不知道，都不是必要的。
飯菜準備差不多了，張大林叫幾個兒媳婦也一起過來聽，要是沒有問題，這寫下文書就算分了。
“你們也來聽聽，有啥問題可以提意見。”
分家內容去下:老兩口跟着大兒子過，其他兒子每年給糧食，張愛國就林帆一個勞動力，每個月給五元錢。另外老兩口将來生病了，每個兒子出一份錢。房子目前誰家住哪裏就分哪裏，糧食根據人口和勞動力分，其他的家裏物資分出老兩口的份，也平分。家裏有五百塊多錢，留下一百多為老兩口，剩下四百塊兄弟每人一百塊！
以上是大致方向，第二天開始分，不過即将過年了，這個年還是要一家子一起過！
“娘啊，這，這五哥她們都有工資呢，這小虎身體不好，是不是給我們分多點錢，要吃藥打針呢……”，劉英眼看着，就要确定下來，心裏一急就脫口而出。
說完發現好多眼睛都往她這裏看，脖子縮了縮！
“老六你也是這麽想的？你也覺得我分配不均？”張大林看都沒看劉英，就問他的小兒子。
“沒有沒有，爹你別聽這娘們胡咧咧，我回去收拾她！”
“我知道你們心裏不服呢！”張大林不再管那兩口子。
“可是你們想過沒有，老五這些年，給家裏多少幫助，從老三以後的嫁娶，哪樣不是老五寄津貼回來？老五為什麽到現在才成家？要說虧，最虧的是老五，你們孩子也好幾個，在家裏吃用占多少，你們住的房子多少間？老五現在沒有孩子，也只有一間房，難道将來他就沒有孩子嗎？到時候是誰得了便宜誰吃虧還要我說嗎？要是眼紅也可以讓你們男人去賣命呀，別得了便宜還不知足。就是老六媳婦你，你嫁來我們家獅子大開口，不管我家困難就要縫紉機，這票不是老五想法子弄來的？他一個農村小子有什麽門路，不就是要欠人情？”
一口氣說那麽多，咳幾聲接着說“老五做出那麽大的犧牲，沒有人念他的好，我張大林不指望大力氣娶來的兒媳婦是天仙，但也不希望是四六不分的白眼狼！”
這話說的是相當不客氣了，簡直是誅心！還當着那麽多長輩的面，劉英是真真沒臉了，怨恨公公不給她留情面，低着頭抹淚。林帆對于這樣厲害的公爹真是有些敬畏，能內能外，真是個妙人！
所有有不滿心思的也不敢說啥了，本來說得也對，他們心裏也有一杆稱，可是人心不足。
林帆默默的站在角落裏，虧她以為張家一家子相處得很和諧呢，原來是張大林給力，加上沒分家前，利益沖突不明顯罷了！
沒人反對了，分配就此定下！
張大林邀請幾位見證人吃飯，因為人多再加上幾位長輩，就不夠坐了，兒媳婦們只得在廚房将就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