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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留字條出走

「你這幾日也累了,早些睡吧!」看着還在燭光前繡着花樣的舒雲喬,冉伊雪勸道。

「無妨。」舒雲喬擡頭對她一笑,「我還不累,倒是你才該早些歇息,明日一大清早不是就要上雍州城去給開國縣侯家的老夫人問疾?」

「要不是老夫人人好,不然我還真不想走這一趟。」

舒雲喬微微一笑,也沒多問,反正以冉伊雪的性子,肯定也是藏不住話。

「縣侯還未娶妻,但府裏已經先收了四個姨娘,每個人都妄想當家做主,鬥來鬧去令人招架不住。老夫人雖有威嚴,可也拿這幾個女人沒法子。老夫人這些年身子是不太好,但病卻是心病,被這幾個給氣出來的。」

舒雲喬對于人家後宅之事沒有太多的心思搭理,女人一多事也多,外人很難插手置喙。

「不過這四個姨娘明争暗鬥多年最終也沒個結果,據說明年開春,縣侯就要迎娶正室進門。老夫人跟我透露了點消息,據說是京城裏的大戶人家,咱們附近山頭出的鐵,可令一群人雞犬升天,這個手上原本沒多少實權的縣侯就是一個,聽說他占了不少好處,連京城的權貴都趕着來巴結。不過那女人出身再好也沒用,單單跟縣侯後宅那幾個女人鬥,就一輩子安生不了。」

後宅争鬥的日子堪比男人上戰場厮殺,人善被人欺還是小事,一個不好,連命都會賠進去。

「老夫人的病既是心病,找你無用,怎麽要你三天兩頭過府問疾?這次還說要多留你幾日?」

「自然是你妹子我長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舒雲喬忍不住被逗笑了。

「姊姊,你這笑……傷人了。」冉伊雪噘起嘴。

舒雲喬連忙收斂,「妹子當然長得好,只是我看那老夫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向來聰明,能看不出這點?」

「我才不管她啥心思,反正她診金給得多,我沒道理得罪財神爺,姊姊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小胖子,本事沒有,就是吃得多,我可得賺銀子讓他吃飽飯。」

「妹子說笑了,雖說我從沒問過杏花村之事,但雍州可有四間福滿樓,這四間酒肆,就足以令你堪稱一方之富,還怕給齊哥兒吃倒?」福滿樓真正的當家人其實都是冉伊雪,只是表面上挂着他人的名頭罷了。

「這世上誰會嫌錢少的。」冉伊雪回得也不心虛,「這次去,我打算帶上齊哥兒,有機會的話讓他到老夫人跟前轉轉。老夫人一見到他,心頭就算有什麽盤算,估計也會打消念頭,畢竟尋常人也就算了,她兒子雖說是個沒什麽實權的縣侯,好歹也要顧些顏面,天下女人何其多,沒必要讓一個帶着兒子的女人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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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這點,舒雲喬不方便多說些什麽,以縣侯的身分,三妻四妾又何妨?反正不是當正室,若當個妾,死了丈夫還是被休離帶個孩子的女人,老夫人只要喜歡就好。

「我相信你能處理此事。今日趙大娘送了一籃雞蛋,明日我煮熟,讓你帶在路上給齊哥兒吃。」

「趙大娘三天兩頭送東西,真是個老好人。」

「人好自然也有好福氣。」

「是啊!人好自然也有好福氣,她兒子趙二在徐州的南北雜貨行幹得不錯,過些日子,我得找個機會替趙二物色個媳婦兒。」

提到杏花村村民婚配之事,舒雲喬識趣的沒有接話。

冉伊雪只手撐着下巴,在燭光之中,靜靜的打量着一臉沉靜的舒雲喬。她很清楚當年她願意留在杏花村最主要的原因,不單只是走投無路,而是她相信舒恩羽不會在村裏受到排擠,甚至會受到喜愛才留下,這些年來,也确實是如此。只是現下情況變了,先不論外來人口越來越多,孩子也大了,就算舒雲喬再有心護着,也阻止不了熱愛自由的鳥想四處飛翔。

「你明天上路,」察覺冉伊雪打量的目光,舒雲喬依然一派從容,關心的多囑咐一句,「帶着齊哥兒定要一路小心。」

冉伊雪挑了挑眉,「放心吧!我也知道這半年來寧安不平靜,就連最熱鬧的雍州城入夜也緊閉城門,不許百姓進出,十分不便,偏偏仍有人頻頻失蹤,官府卻毫無頭緒,你說,朝廷養的這些官,是不是都是廢物?」

舒雲喬淺淺一笑,「這可不是你我能管的,總之你自己小心些。這些日子你一出去總是好幾日,又常常過了歸期不見人影,着實今人擔憂。」

「不過是回村的路上恰巧遇到有事擔擱。」冉伊雪的口氣四兩撥千斤,「你別只顧着擔心我,還是多想想那個欲令智昏的呂大人,我看他若一天不走,就不會打消對你的心思。」

「只要別讓人尋到錯處便好。」關于這點舒雲喬向來做得極好,在嵘郡王府的那些年,她小心翼翼的過日子,從不出錯,她守着自己的夫君,後來守着自己的孩子,而今想想,就像是上輩子的事。

這次恩羽的事,杏花村雖然沒有刻意出頭,但在呂大人心中肯定也已經記上了一仇,若最後真令杏花村為難,就只能離開。

對她而言,當年離開嵘郡王府那一刻,她已無根,天地之大,随處是家也不是家,她只想帶着孩子,平靜安然,不顯山露水的活着。

轉眼五個年頭,有愛也好,有遺憾也罷,再強烈的情感都該淡了,只是今日不經意的一個眼神,卻提醒了過去那段有哭有笑的日子。

看着舒雲喬失神的側臉,冉伊雪忍不住輕聲說道:「雲喬,跟我說說恩羽的爹吧。」

舒雲喬一楞,望向冉伊雪,「恩羽的爹?」

「是啊!恩羽的爹,這些年我一直錯把你當成是死了夫君的寡婦,今日才知道,原來是我誤會。」

跟冉伊雪相處多年,舒雲喬知道她沒有說出口的關心。

她從沒想要瞞早被她視為親人的姊妹,只是在她離開嵘郡王府時,她已打定主意斷了過去,如今提及,就如同說一段別人的故事、遙遠的過去。

「你也知道恩羽特別,她出自高門大戶的人家,名聲權勢重于一切,從她一出生,府中就認定她不祥,不少雙眼睛盯着尋錯處,每當府裏有什麽風吹草動,全都怪到她頭上,最嚴重的一次,她被狠狠的打了一頓,全身是血,只剩一口氣,那時我忍無可忍,就帶着她離開,接下來的事,你很清楚。」

冉伊雪聞言,一張臉不由自主的嚴肅了起來,想起在破廟相遇之初,若不是遇上了她,舒恩羽早就一命嗚呼。

「別人也就算了,恩羽的爹見自己的閨女快被打死了,他也沒開口說一聲?」

提到嚴辰天,舒雲喬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弧度,「當時他縱是有心想幫也是幫不得。他遇刺傷重,能否渡過難關還未知。夫妻一場,我盼他渡過難關,一世平安,但此生不再指望他。」

冉伊雪聽出了她的話中有話,「他是不是做了什麽事傷了你的心?」

「在專為他所辦的洗塵宴上,有人出了事,偏偏恩羽就在一旁,就算恩羽口口聲聲說非她所為,但無人相信,之中包括了他。」舒雲喬不由苦笑,「恩羽雖行事沖動,但向來敢做敢當,然而嵘郡王府上下,除了我,沒人信她。」

冉伊雪徹底驚了,「嵘郡王府?!」

「是啊!嚴辰天——當年的嵘郡王世子,如今的嵘郡王,更是刑部大理寺卿。」縱使兩人已緣盡,舒恩羽提及位居高位的他,心頭還是隐隐泛着一絲驕傲,爵位是世襲而來,但大理寺卿卻是憑着他的真本事努力得到,她爹一直到死,都将他視為最得意的女婿和徒兒。

冉伊雪實在很難想象舒恩羽那個野丫頭身上竟扛了個大家閨秀的招牌,眼前浮現舒恩羽粗魯的言行舉止,她的頭……按了按太陽穴,冉伊雪覺得有些疼。

「那男人不是個好的,什麽大理寺卿?!」她猛然将手放下,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口氣帶着火氣,「什麽公正嚴明?!若真有本事,怎會平白無故冤枉自己的閨女?甚至跟着人雲亦雲的信那所謂不祥之說?」

接連幾個問題,令舒雲喬的眸光微微黯淡,「發生了太多事,當年不單是他……連我、連我幾乎也要相信恩羽不祥。」

冉伊雪呆楞了下,疑惑反問:「你……也信?」

「嗯。」回憶不受歡迎的襲來,回到那一夜,恩羽小小的身子被打得渾身是血,她竟冷眼旁觀,未能及時挺身相護,心還有些刺痛。「真的發生了太多的事……」

「老娘才不信世上有這麽多巧合的事都發生在一個娃兒出生後,嵘郡王府……」她盯着舒雲喬,別具深意的諷刺道:「我看裏頭的肮髒事不少,這一切都是有心人的手段吧?」

舒雲喬出神了一會兒,最終淡然的說:「是手段也好,不是也罷,我離開嵘郡王府,圖的是讓恩羽擺脫一生遭人輕蔑的命運,其他我已無心追究。」

「是!你為了恩羽,能抛下一切恩怨,但那男人……他也抛下?這些年,不找你們母女?」

關于這點舒雲喬本是沒把握,一個比她年幼的少年夫君,成親之初,看着他稚嫩的臉龐,說是他照顧她,不如說她照顧他更多。他們在嵘郡王府裏相互扶持,不論外頭風雨,始終一心,她爹将畢生所學教給他,更視他如子,只是最後恩羽出生,讓一切都變了樣。

她一心護着女兒不受傷害,只是當他不在身旁,她又得知自己無法再懷孕,她再傻也得認清自己的處境。

他身為嵘郡王世子,将來承襲嵘郡王之位,需要的不會是她和一個可能拖累他的孩子,她若識趣就要當一個瞎子、啞巴,只是最後……她的眼眸微黯,實在無心再思索與他的情愛。

「不會有人找的。」今日一見,嚴辰天的冷漠使她明白兩人早已陌路。她的心頭是有難過,但靜下心之後卻有更多的釋然,原本就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如今只是走回各自的路罷了。

這麽些年,要不是因為嵘郡王過世,嚴辰天要守三年丁憂之期,只怕早就迎娶一個與他身分相匹配的閨閣千金了。

「我不服氣,生出什麽樣的孩子,那男人也得負一半的責任,為何過錯最後全落在你身上?不公平!」

「我不覺得有何不公,我倒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恩羽本性不愛受拘束,離開嵘郡王府對她反而是福。」舒雲喬面上平靜的激不起半絲連漪。

男人初見她時會喜歡她的美貌,但相處久了,卻未必能喜歡她的性子,她沉穩平靜,但更多的時候,她就像根沒有感情的木頭,沒有任何情緒外露。

「對她是福,那你呢?你真是想得開,我看得出來,恩羽與她今天帶來的那個小哥有些古怪,你是不是認識他們?」

舒雲喬臉上不見變化,老實承認,「是。」

冉伊雪閃着精光的眸子直視着舒雲喬的眼,「是不是恩羽她爹那邊的人?」

舒雲喬依然坦然,「是。那少年姓蕭,單名瑀,至于坐在馬車上的另一個男人……」她就像在談外頭的天氣般,雲淡風輕的說:「就是恩羽她爹。」

冉伊雪覺得這個晚上受到的驚吓加起來比和舒雲喬相識五年來還多,她一口氣沒喘上來,被自己的口水給嗆着了。

舒雲喬連忙給她倒了杯水,溫柔的輕拍着她的背。

冉伊雪喝了口水,想着他們夫妻多年未見,卻像陌路人似的,且恩羽就在他面前,他卻根本不認得。

想起這個蕭瑀一口一聲叫着舅父的男人,皮相自然沒話說,算是配得上舒雲喬,但就那性子——若說舒雲喬的性子平淡如水,那男人則冷得像冰,她很難想象同樣冷漠的兩人怎麽湊在一起,最後更神奇的生出了舒恩羽這個有着火爆沖動脾氣的閨女?!

不過眼下實在不是思索這件事的時候,她想起先前那男人對舒雲喬視若無睹,連關心一句都沒有,看來這些年他已經把母女倆都給忘得徹底。

冉伊雪心中越想越惱,嵘郡王又如何?大理寺卿又怎樣?!就是個混帳東西、負心漢!

「今日趕着進城去救你時,在馬車上我聽蕭瑀提及,他們一行人要去雍州城?」

「似乎是如此。」舒雲喬也從女兒口中得知此事。

「這樣正好,明日你帶着恩羽跟我一同去雍州城,」冉伊雪的腦子飛快轉動,「算算從五年前你在杏花村住下來後,連村口都沒出過幾次,恩羽也跟着你被拘在村子裏。最近這幾年,寧安縣因為那鐵礦熱鬧得很,連帶着雍州城也是人來人往,你正好趁機出去走走,散散心。」

舒雲喬嘴角微揚的看着冉伊雪,「我手中的花樣趕着給人,下次吧!」

冉伊雪知舒雲喬的性子是怎麽也說不動,嘴巴雖說是下次,只怕這下次是遙遙無期。她也聽出舒雲喬語氣底下對嚴辰天的諸多維護,沒有一絲怨慰,然而她能做到,她冉伊雪卻不能。

當年她費了不少心思才将舒恩羽從鬼門關前給拉回,舒恩羽的傷口早已痊愈,但身上還是留下消除不了的傷痕,她若不讨回一點公道,也實在枉為被舒恩羽叫一聲姨母。

明日進雍州城,她打定主意要打聽嚴辰天的下落,好好的會會這個男人。

冉伊雪心裏想得得意,一擡頭見舒雲喬一副了然的神情,眼神不動的盯着她,她不由尴尬的扯了下嘴角,「我不會惹麻煩的。」

舒雲喬溫柔的語氣帶着若有似無的請求,「伊雪,我的日子已經平靜,不想再與他有糾葛。」

冉伊雪摸摸鼻子,在心中一嘆,這女人實在太懂得察言觀色。

舒雲喬斂下眼,起身收拾。

冉伊雪也沒多話的跟着幫忙,兩人一同去看了熟睡的孩子,才各自回屋去睡了。

隔日一早,舒雲喬母女送走了冉伊雪和紀修齊,舒雲喬交代舒恩羽回屋去看書、練字後,就在房間繡花樣,直到近午時,準備好午飯去叫人時,才發現房裏根本沒有舒恩羽的身影。

舒雲喬在屋子內外找了一遍沒見着人,最後在舒恩羽的床上發現了一張字條。

看完之後,舒雲喬不由搖頭嘆息。

這孩子就沒有一天能令人省心,一個冉伊雪就已經令人頭疼,現在舒恩羽也跟着去……放下字條,她轉身回自己的屋子裏,有條不紊的收拾包袱。

舒恩羽是她的心頭肉,不管是好是壞都是她懷胎十月所生下,別人看輕女兒,比看輕自己還要令她難受。縱使她私心不想離開平靜的小村莊,此刻為了尋女,也只能走一趟。

冉伊雪前腳才走,女兒應該後腳就跟着去,若是恩羽能遇上冉伊雪也就算了,若是沒有,她一個小丫頭孤身上路……這陣子寧安縣可不比以往,若有個萬一就不好。

冉伊雪帶着紀修齊進了雍州城東的福滿樓,紀修齊累極,才用過晚膳,頭便一點一點的,她将他送上床,他頭一沾枕就睡熟了。

冉伊雪替他将被子蓋好,就聽到了門口響起了輕敲。

「給你泡了個花茶,讓你今晚好睡些。」紀二嫂進了屋子,身上還帶着剛梳洗過後的清香。

「你忙了一天,這點小事交代下面的人做就好。」

「也沒多大的事,明日我有事忙,只怕回來的時間就晚了。」明日縣侯設宴,特地請了福滿樓的幾個廚子過府操辦,縣侯這幾年因為鐵礦而發了筆不小的財,現在口袋飽飽,自然不怕花錢,只怕失禮。

福滿樓這幾日單就準備食材便花盡了心思,明日一大清早就得過府去準備,也不知要請的貴客到底是何來頭,讓縣侯如此看重。

「難得這次你把齊哥兒給帶來了,」紀二嫂瞄了一眼床鋪,「齊哥兒睡得真香。」

「這小子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能吃又能睡。」

「這是好福氣。」紀二嫂看紀修齊怎麽看怎麽喜歡,「我家閨女還一心盼着給他做媳婦兒呢。」

「豆豆才多大的孩子,就想着嫁人,紀二哥不被氣得牙癢癢的?」

「他啊!拿他閨女沒法子。對了,你明日可要進縣侯府給老夫人問疾?」

「據說明日府裏有客,晚幾天,不急。」冉伊雪讓紀二嫂坐下,「這幾日,要你替我打聽個人。」

「誰?」紀二嫂挑了下眉,「方才我聽金掌櫃的說,齊哥兒用晚膳時,說你們在杏花村出了事?」

冉伊雪一嘆,對自己這個長舌的兒子沒辦法,「你說這孩子明明是個帶把的,卻比個姑娘家還碎嘴,長大可如何是好?」

紀二嫂一笑,「齊哥兒這是信任咱們都是自己人,說話自然知無不言,你別老嫌棄。說吧!到底什麽事?敢欺到咱們杏花村,對方是什麽來頭?」

冉伊雪老實的說道:「我也不瞞你,就恩羽打傷了長順村村長的獨苗,本是小事,但寧安縣新來的縣令對雲喬上了心,所以趁機尋麻煩。不過恩羽運氣好,找了個救兵,事情算是過了。」

紀二嫂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我大哥沒出面?」她指的是杏花村村長紀雲龍,他跟福滿樓的二當家也就是她的夫君紀念旭是親兄弟。

「他怎會置身事外,不過是雲喬不想給杏花村惹麻煩。她是個聰明的,在村裏過了幾年,你說她怎會看不出咱們村裏的古怪。」

「喬大妹子實在多慮了。」紀二嫂一嘆,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好脾氣的妹子,恩羽雖然有時沖動了些,但也是天真可愛,「不如你跟她提提,搬來城裏落腳,我找個清靜之處,讓她娘倆住些日子。」

「她避居杏花村,就是因為恩羽。那丫頭越大越好看,偏就那一身不若常人的雪白,在咱們村裏還好,一旦離開,受到的指指點點不會少。恩羽的性子若多像她娘親些也就算了,她偏偏行事魯莽,有什麽難聽的話傳到她耳朵裏,讓她小姑娘心裏不痛快,她是想方設法也會給自己讨回公道,不然今日怎麽會鬧出跟隔壁村虎子的這檔子事?」

說到這個紀二嫂一嘆,自然知道舒雲喬這些年的用心良苦,為人母者,總是不容易。

「你要我打聽的那個人,跟她們母女有關?」

冉伊雪點頭,正想要解釋,卻被門口的輕敲打斷。

紀二嫂的神色一正,朝着門外問道:「有事?」

「回大當家和三當家,」門口響起的是金掌櫃的聲音,「守城的石大人來了,二當家請兩位當家出去一見,說是杏花村的舒娘子來了。」

冉伊雪與紀二嫂交換了疑惑的一眼,兩人幾乎同時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兩人一出去,果然在準備打烊、夥計忙着收拾的大堂裏看到沉靜站在一旁的舒雲喬,而紀念旭正一臉感激的跟個官爺說話。

「還真是喬大妹子。」紀二嫂連忙迎了上去,并和陪同前來的官爺點着頭,「謝謝石大人親自将我家妹子送來。」

「不過舉手之勞,紀二嫂無須放在心上。我走這一趟,只要滿福樓确認是自己人便好。」石大人其實也是做做樣子,這半年來雍州不平靜,幾個大城夜裏為了安全,只要一入夜便将城門關閉,若沒有身分文書便無法出入。舒雲喬拿着文書,他本可以放心,但見她孤身一人,便索性陪她走一趟。

紀念旭連聲感謝,讓人從廚房裏拿出還熱着的點心送給石大人,恭敬時送走了人,回過身時,冉伊雪已經拉着舒雲喬坐了下來,他便也跟着坐在自己娘子的身旁。

「喬大妹子怎麽會來?」看舒雲喬身旁沒人,紀念旭心頭有些不安的跳了跳,「是不是恩羽出了事?!」

「除了她那丫頭有本事外,還有誰能請得動雲喬離開杏花村?」冉伊雪又急又氣的說。

「這是怎麽了?」紀念旭沉穩的問。

「恩羽留書出走,」舒雲喬老實的回答,「近晌午時,我才見着她留了字條說要來城裏,我立刻收拾東西趕來,可是一路都沒見着人。」

紀念旭聞言,皺起了眉頭,一個不滿十歲的小丫頭,孤身上路,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紀二嫂連忙招來金掌櫃确認,邊道:「我沒聽夥計說有小姑娘上門。」

他們福滿樓的夥計她絕對信得過,狗眼看人低之類的事絕不會發生,就算是個孩子上門,也不會對人不客氣,更何況恩羽是多機靈的一個人,更不會任人欺負。

找人來問,果然如她所想,舒恩羽根本沒來過。

紀二嫂的眉頭深鎖,與自個兒的夫君交換了擔憂的一眼,除了這裏以外,她想不出舒恩羽還有別的去處。

「紀二哥、嫂子別急,」舒雲喬反過來安撫兩人,「這幾日還請紀二哥和嫂子替我打聽個消息。」

「喬大妹子盡管說。」

「麻煩替我打探一下雍州城這幾日是否有什麽京城來的外地人,若真有,他們又落腳于何處?」

「好的。」雖然不知道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舒雲喬為何要打探這種事,但是她既然開了口,紀二嫂就一定替她做到。接着她像想起什麽似的說了,「若說外地人,明日縣侯府設宴,說要宴請貴客,似乎就是從京城來的。」

舒雲喬的眼底閃過光亮,「嫂子可有法子一探其身分……」她想到他輕車簡從而來,肯定不想聲張,「也不用多,我只要知道個姓氏便成。」

「放心,包在我身上,明日我帶着廚子和夥計過府操辦宴席時替你打聽。」

「雲喬,」冉伊雪忍不住開口,「聽你這意思,該不是懷疑恩羽是去找她親爹吧?」

紀二嫂聞言一驚,她跟所有人一樣,都以為舒雲喬是個寡婦。

「十之八九。」提及此事,舒雲喬平靜的雙眸有了些許的波動。

恩羽雖說行事沖動、男孩子氣了些,但還算聽話,這傻孩子或許真以為自己不祥,所以打算做些什麽,讓她回到嵘郡王府去。

「明日我與嫂子一起去吧,不會給嫂子惹事,我就待在後頭幫忙,若嫂子見着恩羽,還勞煩将人帶來給我。」舒雲喬站起身,天色已晚,知道再着急也無濟于事,若她心慌,只會平白拖着福滿樓上下跟她一起緊張,于是她淺淺一笑,「時候已不早,紀二哥、嫂子和妹子該累了,早些歇息。」

「喬大妹子忙了一日,肯定也累了,我叫人打水讓你梳洗。」紀二嫂連忙吩咐下去,一手拉着冉伊雪,無聲的表示要她留下好詢問內情。

「二哥、嫂子,不是我要瞞你們。」見舒雲喬走了,冉伊雪才道:「只是我知道的也不多,昨兒個才聽雲喬提起,其實這次陰錯陽差在杏花村替恩羽解圍的就是恩羽的爹,而我要你找的人也是他。他的樣子看來挺稱頭的,但對着恩羽和雲喬就像不識得一般。你說,一個是結發妻子,一個是骨肉至親,他卻視為陌路,我怎麽想怎麽氣惱,若恩羽真是去尋他,實在是犯了傻。」

聽到這個,紀二嫂對恩羽的爹自然不會有好印象,「只是,若真是縣侯的座上貴客,身分絕非一般。」

「你們別說出去,恩羽她爹是嵘郡王。」冉伊雪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紀二嫂輕捂着自己的胸口,敢情還是個皇親國戚?那……想起了這些年來舒雲喬母女的遭遇,她更在心中咒罵了幾句恩羽的無情爹。

紀念旭比她們冷靜,只是淡淡的說道:「總之明日上縣侯府找找,若恩羽真的跑去那裏,得在她闖禍前把人找回來。」

恩羽的爹看來并不在乎舒雲喬母女,舒恩羽若真找上門,只會自取其辱,一個嵘郡王可不比長順村的村長或是寧安縣的縣令,那是真正的權貴人家。

朝廷裏的關系盤根錯節,彎來繞去都跟皇家扯上點關系,所以來自京城的真正權貴,他無心讨好也不願得罪。

「你怕什麽?」紀二嫂一哼,「縱使恩羽那個渣爹再有來頭,只要咱們行端理正,也不用懼怕。」

「我并非懼怕,」紀念旭試圖講理,「若他真是嵘郡王,我對此人略有耳聞,他可不是個空有爵位的閑散權貴,他還是刑部大理寺卿,丁憂期滿随即起複原職,手握重權,深受皇恩,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權貴又如何?」紀二嫂回道:「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

冉伊雪嗤了一聲,「井水不犯河水?!老娘腦子裏可沒這句話,要我說,咱們應該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才對吧!」

紀念旭知道冉伊雪的個性,不由出聲警告,「你也多大年紀了,別只總數落恩羽行事沖動,你瞧瞧你自己的德性,不也跟恩羽的性子像了個八成?火氣一冒就忘了東西南北、忘了自個兒的身分。若來人真是嵘郡王,就算不相交也不能得罪,聽明白嗎?」

冉伊雪的眼睛轉了轉,嘴巴一撇,沒有說話,但是心中自有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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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西藏已經開放為全世界的旅游勝地卻依舊守口如瓶的秘密——公元838年,吐蕃末代贊普朗達瑪登位,随即宣布禁佛。在那次禁佛運動中,僧侶們提前将大量經典和聖物埋藏起來,随後将其秘密轉移至一個隐秘的地方,他們在那裏修建了神廟,稱為帕巴拉神廟。随着時光流逝,戰火不斷,那座隐藏着無盡佛家珍寶的神廟徹底消失于歷史塵埃之中……
    1938年和1943年,希特勒曾派助手希姆萊兩次帶隊深入西藏;在新中國成立之初,斯大林曾派蘇聯專家團前後五次考察西藏,他們的秘密行動意味深遠,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多年之後,身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藏獒專家卓木強巴突然收到一個陌生人送來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兩張照片,照片上驚現的遠古神獸,促使卓木強巴及導師、世界犬類學專家方新教授親赴西藏。他們在調查過程中震驚地發現,照片上的動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廟有關……
    不久之後,一支由特種兵、考古學家、生物學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組成的神秘科考隊,悄悄從西藏出發,開始了一場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險之旅,他們要追尋藏傳佛教千年隐秘歷史的真相……
    西藏,到底向我們隐瞞了什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24.5萬字
  9. 荒村野屍

    荒村野屍

    我點燃香蠟,挖開腐爛的土壤,掘出我的愛人。
    她依然長發飄飄,明豔動人。親愛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找不到她了!是在和我捉迷藏嗎?
    床底下,鏡子裏,窗外柳樹旁,都有你的影子,可是你究竟在哪!
    終于,我找到她了。
    被她用牙齒咬斷喉嚨的一刻,我知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溫柔的髒腑,請輕點攪動,我要在愛人的腹中,看她腐爛前最美的模樣……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15.1萬字
  10. 獻祭之門

    獻祭之門

    重啓末世,楚秋得到了一座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奇特獻祭之門,只要拿出足夠的獻祭供品,就可以兌換你能想象的任何物品。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7.1萬字
  11. 我的靈異實錄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32.1萬字
  12.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4.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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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2.1萬字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
  20.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母親,是孩兒不孝,直到現在才明白您的用心和痛苦,
    卻只能對着您的墓忏悔,若是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多好……
    重生後,她才發現上輩子氣血攻心抑郁而終根本是自找的!
    丈夫雖然還是納了妾,可那是他參加義軍推翻前朝有功,
    被新帝封為将軍,賞給他的,他被迫接受,比她還無奈;
    前世她以為他偏寵小妾,所以對她冷淡疏離,錯!
    是她冷淡他在先,加上他對自己佃農之子的出身感到自卑,
    才想着不要打擾她,只遠遠的守護着她;
    前世她以為他和醫女義妹有一腿,唉,那更是天大的笑話,
    那是他身上太多舊傷,怕她會心疼難過,才要義妹偷偷替他醫治,
    她還發現十歲的兒子不像前世一心向着姨娘,
    反倒偶爾會像個小大人似的提點她、給她意見,
    這樣的改變雖讓她有些意外,終歸是好的,她知道要好好珍惜,
    但也許是和丈夫兒子的日子過得太過幸福滋潤讓她松了戒心,
    居然給了小妾機會誣陷她和其他男人私通,
    連帶的讓婆婆更加相信兒子是她和野男人的孽種,
    沒關系,只要他信她,總有一天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可是……他怎麽會是這樣的反應,居然要和她和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9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