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會還有QAQ (5)
人。
是青兮姐姐。
她的懷中抱着茶罐，正悄悄地逃跑，她肚子挺得那麽大，走得也很慢，這要是還發現不了她，估計就是傻了。
“姐姐，你這是在？”
青兮被發現了，她停住腳步，回頭看到兔妹，面上有些為難，傻笑一聲就想混過去。
兔妹伸手，說：“姐姐先別鬧，前殿還等着奉茶呢，您先把茶給我好不好？”
青兮猶豫了一會，還是把茶放在了桌子上，轉身慢吞吞地走了。
花醉現在來不及追上去問她緣由，先是把茶沏好，端着去前殿了。
前殿一片歡聲笑語。
“祺兄難得肯動身來一趟，可要多留幾日，這幾日寒梅開得正旺，魔界終年苦難，開梅花最合适不過了。”
祺容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并未動手，繼續接話，“那是自然，這次來了可是要長住的，想趕本王走可沒那麽容易。”
“你願意住到幾時就住到幾時，誰敢趕你嘛。快，嘗嘗時節的新茶。”
祺容端起，用茶蓋撇了撇茶葉，都奉到嘴邊了複又放下，面上帶着遺憾說：“先擱下，燙。”
這個話題很快揭過，說起了六月前，首陽仙門趁亂攻打魔界的事。
當時事出緊急，來不及與祺容求救。祺容趕來的時候，已經是一片狼藉。
“這次真是疏忽大意，此番來也是有一個目的，不如我們互相留下個信使，若是得令可直接通傳，一切都方便得多，以确保不再發生那樣的事。”
花醉聽了這句，最先炸毛，她厲聲說道：“妖王這是什麽意思？莫不是要留個眼線時時刻刻監視我們王上嘛？！”
歡聲笑語戛然而止，只剩下無邊的寂靜。
“咳，花醉，言重了，祺兄哪有這個意思，你多心了。祺兄言之有理，但姑且先不談。花醉，你去後面看看，午時已經過了二刻，廚房是不是又再偷懶？再有一刻還是開不了宴就将他們煮了宴上吃。”雲涼一番不輕不重的話，眼神示意花醉快些離開。
花醉會意，快速溜了。應離的眼神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花醉溜到門外，沒去什麽後廚，是去小院先看望青兮。
這是王上眼神的意思，她要來确保青兮的安全。
找遍了小院，也沒看到她的身影。
她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能走到多遠的地方去？
倏然福至心靈，想起她那三根兔毛還在青兮的身上，施法感應到她此時就在廚房附近。
後廚現在忙碌的人多達百人，她去那裏做什麽！
花醉飛速跑過去，看到她蹲在屋外的牆角下，兩眼無神，目光呆滞，一動不動。
“姐姐！”
青兮看到她來，扶着牆站起來，環顧左右，兀自說：“我怎麽走到這來了？這是哪？”
“姐姐這是後廚，這裏人多，怕會碰到你，快随我回小院吧。”
陪着她一步一步地走着，路途有點遠。
“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青兮像是沒睡醒的樣子，“阿涼走了後我就莫名其妙地睡着了。我剛才正睡着，還做了個夢，然後就迷迷糊糊來到這，不知道為什麽，很怕阿涼喝茶。剛才半天也沒想懂。”
花醉仔細想了想，也想不懂，此事先擱在心裏，要盡快找個機會告訴王上這件事。
走回小院，扶她躺下，花醉将整個小院施了結界，這樣只要有人靠近，她就能感應到。
花醉回到前殿，站在雲涼身後。
祺容吵着嚷着說：“雲兄，你這人真是越活越沒情趣了，怎麽連個舞姬都沒有？莫不是你那夫人不讓你豢養舞姬寵妃愛妾麽？”
雲涼舉杯，二人對飲一杯，“祺兄說笑，不過說起來，花醉倒是會舞劍，不如讓她來助興？索性每次都是她，她輕車熟路。”
不待祺容回來，花醉從他身後唰的一下跳出來。
她站在下面，手中拿的是雲涼的破軍劍，破軍劍上靈力流轉。
花醉施了一禮，長劍舞得虎虎生風，配合着祺容帶來的樂伶彈琴，琴音流轉，她的劍術同樣流轉。
倏然一驚，她猛地将劍刺向祺容，卻見祺容面帶笑容，巍然不動。
倒是應離睜圓了一雙眼，甚至能聽到他倒吸冷氣的聲音。
長劍在離他面前三寸處陡然改變方向，花醉原地翻了三個跟頭，跳到另一側。
琴音促弦弦聲急，劍法大開大合，最後伴着琴音當心一劃，裂空一聲，花醉猛地收勢停住，打躬施禮，交劍退到雲涼身後。
“妙啊。”祺容笑得滿面春風，誇贊道：“你這只兔子精委實厲害，真想把她要走，留在本王的身邊。不知雲兄能否割愛呀？”
“就算是我同意，她也不會跟你走的。況且，她是我的人，祺兄也忍心橫刀奪愛嗎？”
祺容忽然側頭對應離耳語了兩句，又轉過來說：“自然不敢，這不是說笑嘛。說來，怎麽沒看到夫人？夫人呢？”
雲涼說：“她身子不爽利，睡下了。這有孕後，睡得愈發沉了。”
“也是，怕是你這孩子得兩年才能生下來。當年我母後生我可就懷了兩年呢。”
雲涼唔了一下，原來如此，看來妖魔都與凡人不同，孩子也懷得久，他的身世自然不知，因為他是天地所育，石頭裏蹦出來的心魔。肉身随便修煉修煉就有了，主要是一顆心。
想到這裏，雲涼覺得心口有些痛，側頭看向花醉，花醉很快會意，将穿龍薯蓣的藥丸化在茶水中，遞過去。
喝了藥，心口的疼痛有些緩解。這花做的心終究比不上那顆石頭心吶。
“雲兄可是受了傷？”這當然沒逃過祺容的眼睛，他就是一只狐貍，眼力也尖得很。
“沒事，這些日子休息不好而已。之前受了一次傷，留下一點傷根。”
祺容不知想到了什麽，嘿嘿一笑，說：“雲兄注意身體，夫人還懷着一個呢，身體要緊吶。”
雲涼也陪着一笑，再對飲一杯。
作者有話要說： 有必要交代一下大背景，六界分神仙魔鬼妖人。神大多消隐，修仙者還在努力修仙，但仙門至今無一人修成。各界相安無事，除了仙門偶爾來找事，路上偶遇互打一架。再說實力，當屬妖魔實力最大，仙門敗落。魔界妖界各八十萬衆，雲涼祺容實力相當，功力修為平分秋色，且私下交好。
不過，這花醉和應離的私人恩怨，有點重：）
青兮偷茶不成，兔妹行刺不成，就當是演了個小品吧。
——
昨天沒更QAQ渣辰先跪為敬，姨媽痛的厲害，完全集中不了精神碼字，所幸是放假也不想吃藥，就頹廢了一整日，渣辰在此磕頭了_(:зゝ∠)_
☆、浮梁買茶
天色漸晚，前殿上二人對飲良久，菜上了一桌又一桌，從前塵往事到六界趣聞，連妖界後宮投井死了一個姬妾也拿出來笑談半天。
青兮獨自坐在房中，左等右等也等不到雲涼回來，這時，她發現這房門推不開了。
門上泛着一道白色的光，還在轉。
她想懂了，這應該就是雲涼素日裏說的結界？
過分了！竟然将我困在這裏！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不讓我出去？
“放我出去！”青兮用力地踢門。
倏然想到兔妹曾經給過的三根兔毛，從腦後拔下來，放在手心中，對着它說：“兔妹？兔妹？兔妹快來救我！”
仿佛就是一眨眼，一道白色的光像是一道閃電，斜着劈到了門內，正正地立在青兮的面前。
這麽快……
“姐姐！你沒事吧？”兔妹在她周圍轉了三圈，也未發現可疑的跡象。
青兮指着門，說：“這門被封了，有壞人将我封在房內。”
花醉霎時哭笑不得，當時事出緊急，忘記與姐姐解釋了。
“姐姐，這不是壞人，是我立的結界，外面來客人了，我奉王上的命令保護好你。這個不會傷害你，是防止其他人靠近的。”兔妹說完，轉身就要離去，前面還有事要忙呢。
“等等。”青兮抓住兔妹的衣領，拉回來，繼續道：“先別走，我知道妖王來了，但又不是來找我的。好吧，不說這個，我問你，阿涼什麽時候回來？天色都這麽晚了，他還回不回來了？”
花醉細細地想了想，說：“姐姐你且先睡下吧，王上今晚八成是回不來了。他估計是要在前殿配妖王喝一整夜的酒了。”
青兮努了努嘴，面上不悅，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坐回榻上，對轉身要走的花醉說：“你記得，別讓阿涼喝茶。”
花醉又折回來，問：“姐姐何出此言？說起來，之前在廚房也是，姐姐為何來偷茶？”
“不是的！”青兮一臉正經地說：“這茶有毒！我夢中一個白衣仙人說的！”她說完怕兔妹不信，又加了一句，“是一個騎着仙鶴的白衣仙人，那仙鶴我見過，就是瀛洲的那只！”
花醉細細地想了一下她的話，姐姐不會平白說胡話的。
她立刻飛到前殿，俯身在雲涼耳邊說了這件事。
雲涼微微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囑咐她照顧好青兮。
花醉點頭應是，轉身一剎那，她發現，本應站在祺容身側的應離不見了身影。
她屏息探了探結界，一切無恙。
但還是覺得不對，再次飛回小院，卻發現……結界消失了。
小院的門大敞四開，沖進去一看，姐姐不見了，那素日裏姐姐拿在手邊的玉笛就掉在地上。
可見，青兮是突然被人擄走的。
她正準備去報告王上，忽然聽得門外傳來響動，拿起玉笛追出去查看。追出去時正好看到在房屋後面閃過一道黑影，花醉又跑到房後，那裏空無一人。
頓時想起，那本應與妖王祺容在一處的應離不知所蹤，她立生懷疑。因為知道青兮身上帶着三根兔毛，可是這次一探，卻沒有氣息回應，除非是有人将兔毛毀去了！
飛速趕到前殿，但她沒有大聲嚷嚷，面上鎮靜地伏在王上耳旁，輕聲說：“王上，姐姐不見了。”
雲涼猛地拍案而起，對面的祺容冷不防被他吓得一怔。
“雲兄好大的火氣，怎麽？不盡興？”
雲涼淡然一笑，說：“失陪一下，出了點狀況，在下去去就來。”
同花醉一同來到小院，質問她：“結界也被破了？”
花醉取出玉笛，遞上去，說：“屬下趕到的時候，結界已經被破了，沒有任何反應，之前給過姐姐的三根兔毛也消失不見，周圍五十裏之內也沒有巨大的魔氣。姐姐懷着魔胎，她的氣息可以掩蓋，但魔胎不會。”
“她最後可說過什麽話？”
花醉思忖片刻，答：“姐姐最後囑咐屬下，讓王上別喝茶。”
“這是什麽意思？”雲涼想不懂這個茶，但是誰會有這樣的能力，能瞬間将她轉移到五十裏外的地方去呢？
祺容？
他一直在前殿喝酒，從未離開過。
應離？他沒有這麽大的本事。
除了祺容，真的想不到這裏還有誰了。
“先別張揚，若是魔胎有危險，本王能感受到波動，現在一切平靜，證明他們都還安全。”
返回前殿，祺容倒在桌上，像是醉了。
“祺兄？祺兄醒醒。”雲涼将他粗暴地叫醒後，拎着他的頭發強行讓他睜開朦胧醉眼，問：“護法應離呢？”
祺容坐起來，雙手撐着桌子，說：“他不在嗎？可能是去外面轉了吧，不管他不管他，來，再幹一杯……”
雲涼松開手，他又倒在桌上醉成一灘爛泥。
“傳令下去，六界搜捕應離。阿兮八成就在他的手上，只是不知，他是用何種手段将阿兮迅速送走的。”
這一夜，魔界無人入睡，到處都翻了個遍，恨不得掘地三尺，還是沒有發現絲毫氣息。
真是奇也怪哉。
雲涼一直坐在祺容的身側，等待消息。他一直在想關于茶的事，為什麽她好端端的會說不讓我喝茶呢？
她到底是知道了什麽？
祺容還是未醒，他打呼嚕的聲音十分響。
不對，就算是祺容幹的，他也沒有本事能在一瞬間将她送到五十裏外的地方去。沒有人會這樣快的消失，她一定還在魔界，只是還未找到而已。
天色漸漸亮了。
雲涼坐了一整夜，沒有合眼，早知道就将她帶在身邊了，在眼皮下決計不會出事，誰想到竟然又将她丢了！
他又一次将她丢了！
三百年前，她主動離去，他沒有阻攔，回來的卻剩下一具屍體。
這一次，她再次丢了，他找不到，翻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不知道再次回來的時候，還會剩下什麽……
花醉回來報告，“王上，一無所獲。”
“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嗎？”
花醉重重點頭。
她倏然怔了一下，想到還有一個地方沒去找，那就是放置王後身體的冰室，還未去看過。
“王上，冰室還沒找。但是那裏已經被屬下封起來了，又不會……”說完，花醉恍然大悟，在小院門口的結界同樣是她封的，但卻悄無聲息地被人破壞闖入，那麽冰室的結界又算什麽大不了？！
二人立刻飛到冰室門口，結界還在，花醉打開石門。
刺骨的寒氣撲面而來，裏面一片白霧缭繞，根本無法視物。
雲涼長袖一揮，白霧霎時吹盡。冰棺靜靜地躺在中央，裏面的人同樣安靜地睡着。
四周空曠，什麽都沒有。
雲涼緩步走向冰棺，卻見冰棺中躺着的不是青骨，卻是青兮！
青兮挺着大肚子，緊閉雙眼，一張小臉凍得發青，嘴唇發紫，雙拳蜷縮，渾身都涼透了。
雲涼大怒，一掌拍碎了冰棺，抱起青兮飛去了。
花醉沒有追上去，留在這裏，“王後呢？她怎麽也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青兮阻撓喝茶意欲為何，是突然發瘋還是頓生心魔？是奸人作祟還是大朗喝藥？每天上午九點，《白月光》帶您走進人格分裂的世界_(:зゝ∠)_
啊嘞QAQ阿兮就這麽被關在冰棺裏了，要是再晚來一會，阿涼直接可以封棺收屍了，還一屍兩命！
祺容真是來者不善，該殺！
兔妹之前對他們的讨厭也不是沒來由的呀，只可惜，王上和阿兮都未放在心上QAQ
好在，阿兮找到了，只希望她能毫發無損吧（不可能的嘻嘻qwq)
☆、暗生嫌隙
青兮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身體忽冷忽熱。
身側有一個人，正緊緊地抱着她。
“阿……阿涼，你抱得這樣緊，我快要喘過不氣了。”青兮将他的手中從身上擡開。
“你醒了！太好了，還冷嗎？”
青兮坐起來，看到是回到房內，之前怎麽回事來着？好像正在房內轉悠，忽熱就被風吹走了，再醒來又是回到了這裏。
“忽冷忽熱的，我之前是不是又走丢了？”
雲涼也坐起來，說：“沒什麽，你回來了就好了。”
天已然大亮，雲涼守了她一夜，眼也未阖，她醒了這下可以去睡了。
“王上。”花醉在門口攔住了雲涼，低聲道：“王上，王後不見了。”
雲涼第一反應回頭看了一眼青兮，見她正坐在床邊疊小衣服，完全沒有聽到的樣子，這才放下心，同花醉走遠了幾步繼續交談。
“青兒之前有醒的跡象，你去搜查，記得，如果找到是沒醒的就帶回來，如果是醒的，就問她是否願意回來。”
花醉有些怔，沒太聽懂這句話，追問道：“王上，您的意思是說，如果王後不肯回來，那就……那就放她走嗎？”
“正是。”
花醉的眼神不禁飄向了房內還在疊小衣服的青兮，心中嘆道：王上這是移情別戀了？
“別亂想。”雲涼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快步走開了。
花醉留在原地，想着這幾百年前的事，青兮這是完全取代了王後在王上心中的位置呀！
不得了不得了啦！
青兮終于收拾好了小衣服。
這小衣服怎麽都掉在地上？平白落了灰，等再見到花醉，讓她幫忙洗一洗小衣服吧。
房門大開，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外面照下來，甚至有些刺眼。
她覺得身體不是那麽冷了，關了門正準備換件衣裳時，門外傳來聲音。
“在下應離，求見夫人一面。”
衣服也未來得及換，青兮打開門，見到應離穿着黑色的鬥篷，帽檐将臉遮住，一副神秘的樣子。
不必多介紹，青兮認得他，在妖界時，就是他一路護送，又在門外守夜來着。
“夫人，在下長話短說吧。”
“不急，先坐，喝茶麽？”青兮發現桌上沒茶，正欲喚來人上茶……
“夫人不可，在下是私自出來的，還是別讓其他人看到才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在下此番只是來說一件事的。”應離也不坐下，站直了快速低聲說話。
“夫人的孩子已經懷了有八個月吧。三年後出生之時，就是這孩子的死期了。雲涼養着孩子就是為他所用，此子未出生就擁有仙魔兩大靈力，實乃修煉的奇才，若能将他身上的修為引渡下來，那誰就是這八荒第一人了。八荒第一人有何種法力？可不可以複活那老王後呢？不然夫人以你以為，你能被他捧到心尖尖上去嗎？你們才見幾面？就能發展到這個地步嗎？想那老王後已經死了三百年，雲涼一直念念不忘，怎麽會在你出現的時候就喜歡上您呢？您仔細想想這個道理吧。多的在下就不多說了，夫人自有您的見解，在下告辭，夫人不必相送。”
應離走了，但他的話還留在空中回蕩。
是啊……雲涼他，他憑什麽喜歡我呢？我是誰？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誰……
原來他千方百計留下這個孩子，竟是為了這個原因麽？不，我不信，雲涼怎麽會騙我。當時首陽山下，明知是圈套他還來救，在那種境況下他都沒有抛棄我，怎麽……
不，他不是為了我，是為了這個孩子嗎？
那我又算什麽？一個工具？一件玩具？我什麽都不是……
青兮就這樣伏在桌子前，一動不動的，像是被定住了。
連花醉來送早飯都未使她發覺。
“姐姐？”花醉輕輕推了一下她，卻沒想到她忽然從椅子上掉下去，摔倒了也不動。
“姐姐！”花醉以為她被施了法術，可并沒有。
青兮的眼珠終于轉了轉，她的嘴唇有些幹裂，“兔妹，我問你，阿涼……不，王上是怎麽和青骨認識的？”
花醉犯了難，這事王上不許提起，但是姐姐問到了，也不好搬出王上來搪塞，于是含糊道：“王後是仙門弟子，好像曾救過王上一次吧。然後王後來到魔界不到一年，他們就相愛了。”
“才一年麽？”
花醉點頭，慶幸姐姐終于不追着問王後的事了。
花醉如此聰明，當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對青兮說：“姐姐放寬心，王上是真心待你的，你看，你都懷上了王上的孩子呢。将來生下小殿下，姐姐必然會有名分的。”
花醉她想起了王上對她交代的話，如果找到的是活的王後，可以遵從她的意願是去是留，這件事真該告訴姐姐，但是一想，姐姐興許不願意聽到關于王後的事情，那還是不說為妙。
但這一番話，聽到了青兮的耳中，可是全然不同的效果呢。
花醉打開食盒，擺出小菜和桂圓粥，一邊偷看姐姐的神情。今日的姐姐怎麽感覺有點怪怪的？莫不是在思念王上麽？
“姐姐，王上很快就會回來了。祺容一走，一切都可恢複平靜，對了，姐姐你可有跟王上說茶的事麽？”
青兮機械性地重複喝粥和吞咽這兩個動作，語氣冰冷地說：“沒有，這不重要。”
好吧……花醉勉強一笑，去小院中種花了。有幾株花都枯萎了，怎麽會長成這樣？不光這些，後山那一大片穿龍薯蓣也要好生再種一下了。王上的心傷可不能斷藥。
花醉真想将瀛洲的事告訴姐姐，但是王上一再囑咐過，她也不敢亂說話。
花醉收拾好了食盒，急匆匆地走了，她還有事要去忙。
沒成想，花醉前腳剛走，後腳追進來兩個魔兵，他們兩個風塵仆仆的，像是剛從外界趕回來。
青兮本沒有心情說話，他們兩個交代來意，是因在殿上找不到花醉，于是來小院找她，沒想到錯開一步，沒追上。
“她應該是去廚房了吧，你們可以去廚房找她。”
“謝夫人。”兩個魔兵正要告退，忽然被青兮叫住。
“等等。”青兮站起來，追問一句：“你們找她有什麽事？”
以前從未有人找過她，花醉終日裏大多數時間都是和她待在一起呢。
魔兵如實回答，“屬下是來回禀尋找王後結果一事的。”
“她丢失了麽？”
“夫人竟然不知道王後的屍體在冰室不翼而飛一事嗎？”
青兮搖搖頭，讓他們離去了。
這應該是雲涼的主意吧。當時她從冰室醒來，雲涼一句也沒追問她是怎麽到的冰室，只是将她帶走。
原來是因為青骨丢了，所以他要急着先找到更重要的人吧。
那我呢？我又算什麽？一個笑話嗎？
青兮冷笑一聲，摸了摸小腹中一動不動的孩子，笑容漸漸凝固在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早就知道應離會來搞事情啊。但如果代入沒有上帝視角的青兮，同樣會信了這番話。希望阿涼能解釋清楚吧，但怨在，阿兮可未必想再與他說話了。
_(:зゝ∠)_渣辰果然是渣辰，渣到想打自己那種。
☆、魂兮歸去
今夜下了好大的雪，朔風吹得樹枝沙沙作響，可樹枝早就掉光了葉子。
青兮坐在床前，用剪子剪了剪燈芯。往日的這個時候，雲涼已經來了。
現下已經過了醜時，青兮睡不着，也等不到他。
可能他還在忙吧。青兮這樣安慰着自己，她盡量讓自己不去想應離說過的話。
“姐姐？”門外傳來兔妹低聲的詢問，“你還沒睡嗎？”
青兮看向桌上的油燈，于是她吹滅了油燈。
門外沉默了一陣，繼而說：“那姐姐好生歇下吧。”
聽得腳步聲漸漸遠去，青兮坐在黑暗中。
以前曾說過，不論發生什麽事，都要說出來，永遠都不要有秘密。可你今晚連回來都不肯嗎？
我連見你一面都見不到了。
雲涼，在你心裏，我到底是什麽？
青兮摸了摸小腹，這孩子懷了八個月，從來沒有感受到胎動，也許真的是個死胎麽？
她第一次這樣嘲笑自己，稀裏糊塗地醒來，記不起任何前塵往事，仿佛只一眼就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說出來，也就是個笑話。
推開房門，走到院中，她想去梅林轉轉，只感覺心情壓抑，也許走走能緩和很多。
梅林內白雪皚皚，兩旁分別種了紅梅和白梅，梅花怒放，一片清香，沁人心脾。
青兮看着一棵落光了樹葉的槐樹，緩慢地爬了上去，坐在樹幹上，兩只腳在空中悠蕩，摸到懷中那只玉笛。
前塵往事也并非全然沒有印象，那首《魂歸來兮》充斥了過去的全部回憶。
說來也是奇怪。
玉笛明明已經舉到了嘴邊，但她還是放下了笛子，沒有吹響，因着若是吹起了那首曲子，雲涼也許會趕來吧。
但也未必。
這麽一想，青兮真的吹起了《魂歸來兮》，如果他肯來就好了。
笛音在梅林中回蕩，杳杳傳來一陣腳步聲，但是青兮能聽出，并不是他。
來人一身白衣，在茫茫雪地中，倒有些不起眼。
“時間過得真快，三百年了，若不是我知道，還以為是她回來了。”
祺容手中拿着一把扇子，一下一下漫不經心地敲打着手心，緩步走近。
青兮當然知道那個“她”說的是青骨。
她坐在樹上，也不下去，說：“我不是她。”
祺容打開折扇，緩搖，但看起來十分滑稽，這天寒地凍的夜晚，不知道他是作何用意。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青骨，你也不會是她。她走了。”
青兮知道青骨不在冰室，若不是因為她走了，雲涼今晚也不會不回來。
她将玉笛塞回懷中，忽然身後不穩，從樹枝上跌落下去，伸手去抓樹枝卻抓了個空。
似是刮起了風，吹得她鬓角碎發在臉上亂刮，有些癢。
祺容一步飛過來抱起了她，落地後立刻松手，說：“夫人當心。”
青兮被驚到，拍了拍衣袖，說：“多謝。”
“天快要亮了，夫人不回房嗎？”
青兮點點頭，向着小院的方向走，她知道身後那人還在跟随。
“你跟着我幹嘛？”
祺容笑着說：“雪大路滑，怕你再跌跤。”
她剛想說不必，就算雲涼不來，花醉也會來的，但是又一想，傍晚那兩個魔兵來尋她不就是報告青骨的事嗎。他們都忙，哪有功夫來呢……
于是她在前面快速地走着，肚子很大，走得很慢。
不知什麽時候，祺容已經和她走到并排了。
“夫人，你是真心喜歡雲涼的嗎？”
青兮點點頭，說：“是。”
“那好吧，既然你喜歡他，那就要面對他曾經喜歡過的。”
“你是說青骨？”
祺容沒有繼續接話，算是默認了。
青兮想了想，算是安慰自己，往昔已不可追，不論發生什麽事，也要去找他當面說清楚，尤其是這個孩子，他執意要生下來，到底是不是為了那個人。
堅定了信念的她轉身向着前殿走去。
祺容還跟在身側，時不時插兩句話：“夫人，天快亮了。”
“我知道，但，你怎麽還跟着我？”
祺容止住腳步，望着她的背影，說：“因為你找不到雲涼的。”
青兮轉過身，問他：“何出此言？”
祺容說：“他出去了，應當是去找青骨了吧。”
冰天雪地之下，聲音落在地上就沒聲了。
青兮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她頓了頓，說：“那也是應該的，畢竟是他的先夫人嘛。那我還是先回房吧。”
她剛走出了兩步，就摔在了地上，她渾身都凍僵了。
祺容也沒有抱起她，蹲下來看着她斜躺在地上，嘴角勾笑，低聲自言自語：“你真的不是她，她可比你聰明多了。算了，其實我喜歡的還是她，你到底是誰，只有你自己知道。”
說完，祺容擡腳從她的身上邁過去了。
走出兩步後，回頭看她一眼，又掉頭折回來，把了把脈，心中有了疑問。她到底是怎麽壓制下魔氣的？當時在妖界，魔氣那樣盛，以她一個凡人，能活到現在已是奇跡，更別說懷着孩子了。
想不通這一點，他暫且擱下，起身拂衣去，笑着走遠了。
青兮躺在皚皚白雪中，天上還在飄雪，她的身體上蓋了一層薄薄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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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涼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她身體蜷縮着，還在保護着肚中的孩子，全身僵硬，臉上早就沒了血色。
雲涼将她抱回了小院，花醉在門外哭成淚人。
這有什麽用？她已經沒氣了。
青兮安靜地平躺着，像是睡熟還未醒來。
雲涼握着她的手，語氣很冷，像是比窗外的飛雪還冷：“對不起，我回來晚了，我不該去找她，有你在，我去找她做什麽？我知道錯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求求你睜開眼睛吧。”
他說着，心痛病又犯了。白蒼上神用菟桃桑花做的心終究沒有原來那顆有血有肉的心好。
花醉去拿藥進來，卻被雲涼打飛了出去。
他不想再吵到她了。
真的不該，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雲涼雙手握着她冰涼的手，湊到唇邊，反複呵氣，希望能讓她的手暖起來。
但這是徒勞的。
“阿兮，沒關系，你只是睡着了，你還懷着我們的孩子呢。我們的孩子還有兩年多才會出生，你睡着了也好，等孩子出生的時候，你就會醒來了，對吧？”
花醉在門口大喊：“王上，吃點藥吧，要不然姐姐醒來，看到心痛的你，她也會心痛的。”
雲涼無動于衷，她不知道，她從來都不知道。剜心的事也不需要告訴她，她只要能活着就已經是最好了。
可是，對不起，我又一次沒有保護好你。
雲涼抱着她，躺了一夜，她在懷中一動不動，乖巧極了，可惜天亮以後，她還是未醒。
雲涼坐起來，背着她，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花醉立刻跳起來，說：“王上您要去哪？王上您別沖動啊！姐姐一定會醒過來的，她懷着魔胎，魂魄也不會散去，只有她能有口氣，就能活過來了呀！王上……王上！”她一直追趕着，但還是沒追上。
雲涼飛去了瀛洲。只有那個地方能救活她。
瀛洲山頂的五萬級臺階還矗立在那裏，一眼望去也望不到盡頭。
仍記得上一次來的時候，就這樣抱着大肚子的她，一步一步走上去。她還在掙紮着，說要下來自己走。
好傻啊，她懷着孩子，怎麽能讓她自己走呢。
雲涼漸漸笑了出來，他擡頭望去，仿佛隐約之間，看到了臺階的最上面站着一個人，正是青兮。
她穿着那件淡綠色的衣裙，手中拿着玉笛，一邊傻笑一邊揮手，讓他快點爬上來。
雲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