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相府
九月十九是觀世音的出家日，清心庵在這一日舉辦了盛大的法會，不光請了得道高僧來講禪，還布施了一千兩紋銀，米面油菜若幹，附近的村民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聽說相爺家的大小姐小時候得了觀世音菩薩的指點，在菩薩跟前修行，如今功德圓滿，該入凡塵侍奉雙親了。”有人在人群裏如此說道。
便有人接口，道：“這麽說，這位大小姐就是觀世音菩薩跟前的獻寶龍女了？”
“是啊！定是前世與佛家有緣，要不怎麽沒聽別人家大小姐在菩薩跟前呢！”
“怪不得相爺的官越做越大，有菩薩保佑，能不大嘛！”
有心人的推波助瀾，讓瑞應“獻寶龍女”的傳言越傳越廣，至于那什麽“天煞孤星”，已經是十四年前的老黃歷了。再說，那不過是妻妾之争下的犧牲品，連聖上都過問此事了呢！
誰吃飽了沒事幹，跟聖上過不去？沒有吧！
總之，瑞應返回相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而且，是風風光光的回去。
兩天前，王氏身邊的韓嬷嬷親自來見瑞應。
“奴婢韓氏，給大小姐請安。”韓嬷嬷一本正經的給瑞應行了個大禮，那膝蓋跪的，可比平時利索多了。跟着她來的喜鵲和莺兒，暗暗咋舌，都學着她的樣子跪了下來。
瑞應待她們把禮數都做足了，才命春芽：“快扶嬷嬷起來，看座。”又命芳草看茶，還道，“庵堂簡陋，沒有好茶，請嬷嬷将就則個。”她出來的時候，謙王把芳草的賣身契也一并給了她，芳草如今算是她的丫鬟了。
韓嬷嬷忙道：“奴婢是來辦差的，站着說話就好，不敢坐着，更不能吃茶了。”
瑞應微微一笑，道：“嬷嬷辛苦，這是我招待嬷嬷的，坐吧！”
韓嬷嬷這才斜簽着身子坐下，接茶碗的時候，飛快的擡眸瞄了瑞應一眼，頓時大驚：好相貌！這相貌放在庵堂都不安全，也不知這些年是在哪裏過的？
她很快壓下心底的猜測，應對說道：“奴婢謝大小姐，好教大小姐知曉，相爺和夫人都盼着大小姐回去，一家團聚呢！”
瑞應點點頭，道：“想是夫人已有了計較，我照做就是了。”
韓嬷嬷一愣，沒想到她這麽直接，許多話都不用說了。跳過那些冠冕堂皇的說辭，直接把九月十九做法會的事說出來，瑞應聽着，不時點頭，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下來。
話已帶到，韓嬷嬷仿若還在夢裏，回到相府，王氏問情況。韓嬷嬷怔怔的說：“奴婢怎麽說，她就怎麽應下了。”
“這麽聽話？”王氏疑惑的問，“她行止如何？若是輕佻的，我就怕回來了給我招禍。”
這才是韓嬷嬷要禀告的重點呢！
“夫人，咱們這位大小姐奴婢瞧着不簡單吶！先不說那長相那身段，就是舉手投足，也不是一般人能教養出來的。非但不輕佻，還極穩重，身邊帶的兩個丫鬟看着都不俗！奴婢原本等她問府裏各人，她卻不問，奴婢要說給她聽，她卻淡淡的說不必了。奴婢估摸着，是不是大奶奶已經說過了？”
“說過了就說過了，人家是正經大嫂。”王氏心不在焉起來，如果韓嬷嬷說得都是真的，那這些年，瑞應應該在一個良好的環境裏長大。不管怎樣，先等她回來，自己見過了再說。
自己還有個待嫁的親閨女，不能因瑞應的存在就耽誤了自己女兒。
九月十九法會結束之後，瑞應就登上了馬車，由二哥權祐親自送回相府。
權祐本不想搬回相府，可又怕妹妹被人欺負，便也在前幾日先回去了。
“林淵進宮了，你可知道？”權祐悶悶的說。
瑞應不說話，她也是才知道的，在她離開相府的第二天，謙王就帶着林淵進了宮，至今都沒回來。
她真是糊塗了，一直以為謙王不會把未來的新帝留在京城，可誰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她把趙昭當成了未來的新帝，但她怎麽就沒想起來，未來新帝的名諱！
林淵……不，他不是林淵，而是新帝：桓淵。
瑞應狠狠閉上了眼，同時得罪了最有權力的王爺和未來的皇帝，她幾乎能想象到以後的日子有多艱難。
心裏一團亂麻，根本沒聽到權祐說：“他還是心疼你，其實也舍不得你走，可礙于那麽多現實，他也沒辦法。這不，進宮前，還囑托我好好照應你，別讓你受欺負呢！”
馬車在相府大門停了下來，瑞應聽到卸門檻的聲音，接着便是小厮一疊聲的往裏禀告：“大小姐回來了！”馬車駛進去，到了垂花門停下，再換青幔小轎，轎子平穩的擡到後院主院。
瑞應下了轎，芳草和春芽左右扶着她，前面是那日跟着韓嬷嬷去看她的喜鵲，笑着引路，打了簾子往裏面回禀：“夫人，大小姐回來了。”
王氏坐直了身子，待看到瑞應的時候，雖有韓嬷嬷說過長相，但還是小小的驚了一下。面上不顯，只端着慈母的笑，說道：“我的兒，你可算回來了。”
瑞應目不斜視，到了跟前，就有丫鬟遞蒲團，她就跪了行禮：“見過母親，母親萬福。”
這聲“母親”叫的王氏心裏熨帖，原本的不安消散了大半，連帶着眼圈一紅，上前把她扶起來，說道：“我的兒啊！這麽多年，我可算是把你盼回來了！”就這樣摟着她哭起來，不知道的，還真當她倆是親母女呢！
一旁的蔣氏也擦了擦淚，上前勸道：“母親快別這樣，妹妹已經回來了，娘兒倆相處的日子還長。”
“正是，正是！”王氏松開瑞應，止了淚，對瑞應介紹道，“這是你大嫂，你想必是見過的。這是你三嫂，江都縣主。”
瑞應對江都縣主行禮，江都縣主好奇的打量了她兩眼，送上自己的表禮。
接着就是王氏所生的權玉燕，權玉燕只比瑞應小了不到兩歲，也好奇的看着她。瑞應對她微微一笑，她立即也笑了，對王氏說：“娘，這個姐姐我見過。”
王氏嗔道：“又渾說，你何時見過了。”
玉燕笑道：“爹爹的畫上見過。”
王氏面色一滞，權相有個畫冊，裏面珍藏着先夫人蕭氏的各類畫像。她自己沒見過，玉燕卻打翻過一次，還被權相罵了一頓！那麽看來，瑞應該是和蕭氏長得一樣了。
王氏不由得又看了瑞應幾下，心思微動，再看向柳姨娘，果然見柳姨娘面色煞白，仿佛見了鬼的模樣，立即心頭大暢。
“爺們今日要上朝，回來再見，哥兒還在學裏，這都不急。”王氏笑着說道，轉而目光一厲，望向柳姨娘，“你們，還不快過來拜見大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