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雪恨
第二日,江西布政使家的三少爺在小倌館遇刺的事,還是傳遍了應天府。
“聽說是那個叫賴俊生的在江西一個小倌館挂單,被陳叔達看上了,一路追來了應天府。陳叔達在小倌館裏常住,本來無事,不知怎麽昨夜忽然被人行刺,也不知得罪了誰。”趙昭說着今日街上流傳的八卦,說完不懷好意的看着林淵,“你問這個做什麽?莫非兄弟有我不知道的隐衷。”
林淵白他一眼:“隐衷個屁!這個陳叔達現在在哪兒呢?”
趙昭摸摸鼻子,道:“已經移往醫館,他的小厮回江西報信去了,想來他家人不日就要過來。”他嘆了口氣,“江西距此路途遙遠,等他家裏人來,不知能否見到最後一面。恐怕,多數只能收屍了。”
“怎麽?他傷的很重?”
“是啊,行刺的人下手可真夠狠的,順着他的脖子撕拉一道大口子,聽說當時那血就噴了五步遠!”趙昭誇張的比了個手勢。
林淵懷疑的看着他:“真的假的?”要真這麽恐怖,瑞應身上的血不會那麽少,也不知她害怕了沒有。那血衣沒人洗,回頭還得找個沒人的地方燒毀了。
他心裏的想法若是被趙昭知道了,定要被嘲笑,瑞應殺了人,他擔心的不是別的,竟是她會不會害怕,血濺在衣服上好不好洗!
“陳叔達現在在哪家醫館?”
“怎麽?你還想提些禮物去看他?”趙昭越來越覺得林淵不對勁,好端端的,怎麽問起一個好男風的人來?這不是八竿子打不着嘛!
林淵冷冷一笑,心道:我提刀去看他!
他已問過平安,平安不經吓,以為瑞應先說了出來,就把昨日去小倌館的事說了。林淵有所懷疑,只在秦淮河上見了一面,瑞應怎麽知道這人是個兔兒爺?
平安低下頭,紅着臉道:“那日在船上,這人一直盯着小的看,小的只是覺察出不對勁,但并不敢往別處想。”他也很奇怪,瑞應是怎麽看出來的。
林淵滿腹懷疑,加上今日聽到的傳聞,瑞應必然極其憎恨陳叔達,要不然也不會誰也不說就做出行刺的事來。
他忽然想起還年幼時,京城怡紅樓的事。
那時候年紀小,瑞應剛來王府,和他要好,他不曾懷疑過她。可是随着年齡的增長,見識的龌龊事越來越多,還有王爺對怡紅樓的處置态度。他已猜出,當年怡紅樓的人可能真的沒有綁架瑞應,而是瑞應自己主動送上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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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這麽做,就是為了報複怡紅樓的老鸨!瑞應以前就和怡紅樓的老鸨認識!再聯想自己初見瑞應時,以為她是男孩子,而陳叔達喜歡的就是這種年輕漂亮的男孩子。
林淵幾乎立即下了判斷,瑞應和陳叔達認識!吃過他的虧!
怪不得,怪不得那日在船上,她的臉色會那麽難看!根本不是吹了風,而是認出了仇人!第二日去見她,她恐怕是下好了決心,要親自除掉陳叔達!
林淵越想心越痛,瑞應以前到底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啊!他為何不能早一點遇到她?她小小年紀,也不至于承受那麽多的痛楚了。
不得不說林淵确實得謙王真傳,很聰明,看事很透徹。但誰也不會往“重生”那方面想,一來太過詭異,二來子不語怪力亂神,他們也不信有這樣的奇事。
是夜,林淵就摸到了陳叔達所在的醫館,一刀下去,生生把陳叔達斬了個屍首分家。
陳叔達在小倌館被行刺的事已經傳揚的很廣了,這回更是傳的沸沸揚揚,都說陳叔達得罪了不要命的仇家。還有人聯系到了城外的土匪,更是添加了香豔情事,說陳叔達和土匪搶賴俊生。
瑞應聽說此事已是傍晚,愣了一下之後惡狠狠的說:“便宜他了!”
旁人聽了他的死狀,都說死無全屍太過可憐,可瑞應還嫌不夠的樣子。
林淵挑了挑眉,問道:“你覺得他怎麽個死法好?”
瑞應想起上輩子自己被這個畜生鞭笞致死的慘狀,紅了眼眶,道:“就該讓他遭受三千鞭刑,挂在城門口示衆!”
林淵心頭狂跳,瑞應這樣恨陳叔達,只能說明瑞應在陳叔達手裏遭受的痛楚,不是常人能想得到的。
他心裏越來越難受,也覺得一刀斬了陳叔達是便宜他了。
當晚,寄放在義莊的陳叔達屍首不見了。隔了三日,早上天還蒙蒙亮,守城門的兵丁打着哈欠準備開門,一擡頭,冷不防看到了一具鞭痕累累的屍首,當時就吓尿了褲子。
這下子,陳叔達得罪山賊土匪的謠言越傳越厲害,應天府尹不得不下了緘口令,誰要是再敢傳遞謠言,立即抓進牢裏去!
陳叔達的父親收到八百裏加急,知道幼子慘死,雙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而瑞應也在為陳叔達的死而疑慮重重,她也不去胡亂猜測,直接找了林淵問:“是你做的?”
林淵淡淡的“恩”了一聲,連辯解都沒有,瑞應愣了一下,問他為什麽?
林淵道:“我不是說了嗎?殺人這種粗活,交給我就行,你細皮嫩肉的,哪能拿刀拿鞭子?三千下,抽的我手都酸了!”
瑞應鼻子發酸,撲進了林淵懷裏。
林淵抱住她,輕輕撫摸着她的背,柔聲說:“以後遇到什麽事,別一個人扛着,記得和哥哥說。在這個世上,咱倆才是最親近的人。”
殺人鞭屍算什麽?誰要是讓瑞應不快活,他就讓那一家子都不快活!
“哥哥……”瑞應小聲哭泣,這輩子到現在,只有林淵一直堅定的站在她身後。不管她要做什麽,他都選擇相信她,從不懷疑她,甚至在她要殺人的時候在旁邊遞刀子,甚至給她處理沒完整的後事。
她在心中暗暗發誓,以後不管他們變成什麽樣,自己絕不會辜負他。
有些人,發誓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因為在這個時刻,他是真的以為這誓言會應驗。可是在破壞誓言的時候,他也是真的以為,這個誓言堅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