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攻略的攻略者

第73章

清晨的陽光溫暖，長時間因為缺少神力滋潤的神社，此時因為神明的到來，所有的沉郁陰霾都被驅散殆盡。

就像是長夜漫漫，有那麽一道明媚而不刺眼的光，将所有的一切劃破，寥深之後，是更久的平和如初。

宮野彌生剛剛睜開眼睛，想要起床的時候，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的從背後抱住自己的腰，銀色的如同月光流瀉的長發從身後垂下來一縷，順滑的不可思議。

【早上好，宮野同志。】

腦海裏的2020 覺察到少女醒過來的時候，朝氣滿滿的打着招呼。

黑發的少女也在心裏輕聲的回應着2020 ，因為已經醒了所以怎麽也睡不着了。

宮野彌生沒有将男人的手拿開，只是這樣睜開眼睛，清麗的面上沒有一絲情緒，她只是在靜靜地等待着巴衛醒過來。

“……你醒了？”

少女在無意間的垂眸的時候，看到放在自己腰間的手輕輕地動了一下，于是這麽問道。

“……嗯，但是我不想松開。”

隔了這麽久沒有見面，銀發的大妖怪變得比以往更加的粘人。

但是……卻一點兒也不讓人覺得厭煩。

甚至稍微，有點兒可愛。

宮野彌生輕輕地轉過身，面對着面，看着眼前俊美的妖怪，他紫玉一般色澤的眼眸直直的注視着她，這個時候，少女才注意到他眼底的青黑。

“你昨晚，沒有睡嗎？”

少女擡起手，白皙修長的手輕輕地碰觸着男人的眼睛，因為這一個動作，巴衛長長的睫毛顫抖着，像是小刷子一樣，讓宮野彌生的手指有些癢癢的。

“……還好。”

“彌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你所在的時空，是不是和我所處的時空不一樣？”

銀發的大妖怪抿着唇，眼眸微閃，這麽久的時間，他開始更加的接近真相了。

但是就是因為這樣，才越發不想知曉。

“……嗯。”

宮野彌生無法欺騙他，她想了一下，擡起手摸了摸銀發妖怪的腦袋。

“我可以……跨越時空來看你，只是，稍微有點麻煩。”

黑發的少女這麽說着，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淺淡的像是春日剛剛抽出來的細嫩的枝葉一般。

巴衛沒有說話，紫色的眸子直直的注視着宮野彌生，良久之後，聲音低沉的說道。

“……再等待五百年嗎？”

男人緊緊地抱住宮野彌生，像是要将她狠狠地嵌入自己的身體裏面，不容許少女離開自己一寸。

“……這裏的時間和我那裏流逝的速度不一樣……”

少女開口想要繼續解釋什麽，但是最後還是生生的頓住了，沒有繼續為自己辯解什麽她黑色的眼眸寥深，像是月夜時分的海面。

“……是我的錯，即使是時間流逝的速度不一樣，但是，我提前離開了……”

抿着唇，宮野彌生想起了什麽，擡起手輕輕地推開了巴衛，順手将男人長長的銀發給拂開，他俊美的臉沒了發絲的遮掩，看得更加的清楚。

少女垂眸，将一直放着的那只發簪拿出來，上面粉色的光澤依舊。

“我沒有忘記……我會給你答複的，在我去将要完成的事情做完之後……”

巴衛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近乎嶄新的發簪，有些恍惚。

他并沒有多麽仔細聽宮野彌生再說些什麽，只是注視着這個發簪，一如當時他贈給少女時候一般模樣。

他越發的清晰的知曉，他和宮野彌生之間時間鎖流逝的巨大差距。

也第一次無比慶幸，自己是妖怪，有着這樣漫長的壽命，可以等到想要見到的人。

“……五百年，我還等得起……但是，在那一次之後，不要再離開了。”

銀發的大妖怪聲音低沉，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好像只是淡淡的告知宮野彌生這個事情而已，他白皙的面上無悲無喜，紫色的眸子閃了閃，無聲無息，歸于寂靜。

……

宮野彌生看着神社，四處不知道是哪裏的螢火蟲将整個夜幕點亮，和來的時候一樣，少女離開的時候也伴着細碎漫天的螢綠的光。

但是這一次又有些許不同。

黑發的少女回頭，看着在月色之下，那個長長的銀發俊美的大妖怪就這麽看着她，清冷的輝澤将男人的臉照亮了一些，但是大部分都是朦胧而迷離。

氤氲的像是慢慢散開的水墨畫，他就這樣站着，注視着宮野彌生的離去，眼神平靜而悠遠。

已經等待過一次了，好像這一次并沒有什麽不一樣。

是的，沒有什麽不一樣。

【妖怪……只要認定一個人之後，那個人就成了他們的執念。】

2020這麽說道，說不上是感嘆還是什麽。

大概是夜色太朦胧，露水太重，自己也開始莫名其妙的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吧。

宮野彌生聽着2020的話，走着的腳步微微一頓，黑色的眸子深邃，像是望不盡的旋渦。

“……不會的，我會回來的，無論是好的結果還是壞的結果，我都會回來的。”

妖怪的生命很漫長，但是這樣永無止境的等待，和慢性死亡沒有任何的區別。

人類和妖怪自古以來就是兩個不同領域的生靈，妖股有着漫長的壽命強大的力量，而人類與他們對比起來似乎渺小的近乎塵埃。

但是，人類遠比妖怪更加的肆意灑脫，百年不過，化作一捧黃沙，什麽都不會留下，而妖怪們卻一直踟蹰不前，遠沒有人類那樣，真正的活過。

……

“……有點，羞恥，非要說這種臺詞嗎？”

【不是臺詞啊，這是基本的召喚儀式……真是的。】

2020這樣反駁道宮野彌生，然後稍微回想了一下那幾句話，也莫名覺得羞恥。

黑發的少女想了想，擡眸看了看此時的天色。

寂靜的黑夜，冬木森林的深處，此時正是魔力最強盛充足的地方，也是召喚英靈的絕佳的時候。

魔力本源的所在，沉寂着的魔力充沛的像是要溢出來一般，讓宮野彌生覺得渾身都滿是力量，原本的因為穿越時空縫隙的一些疲憊，此時也消散的一幹二淨，只留下說不出來的清爽和舒适。

在滿盈的月之下，宮野彌生第一次接觸到魔術師的這樣古老的儀式。

少女手握着那塊翠玉，裏面熟悉的魔力在隐約湧動着，好像迫不及待想要被釋放出來一般，躁動不已。

宮野彌生愣了一下，然後擡起手，玉石握的很緊，原本一處有些尖銳的棱角處将自己細嫩的手心給劃破，殷紅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之前已經畫好的魔術陣上。

一接觸到地面，幽藍色的光慢慢亮了起來，像是有生命一般，慢慢流動着，像是蛇一般蜿蜒移動着，在這個黑夜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和神秘。

“燦如玉石，深埋在地脈之下的束縛。來自地獄三途的氣息将所有輝澤沖破，門扉緊閉着，推開的是肆意的風，只為迎接王的降臨！”

“淌過的是永生的虛妄，徒留的是王的冠冕。”

“你的願望我來應允，你的執念我來傾聽，如果你聽到了請回應我，我願将無上的榮耀還有無比的忠誠獻上！”

少女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如同落在地上的清脆的玉石聲響，好聽極了。

夜風拂起宮野彌生黑色的長發，森林的靜谧如同蔓延的藤蔓，靜靜地将周圍的一切籠罩，窒息的冷冽。宛如霜雪一般。

【哦哦哦！來了！】

原本還平靜的森林，此時急速的狂風驟起，将少女的衣服吹得鼓起，她甚至睜不開眼睛。

只能眯着眼睛，看着前面漸漸亮起的地方，金色的光，将這樣寂靜黑暗的深夜，照的宛如白晝一般。

金發的王者漸漸從光亮之中顯露出身影，紅色的眸子散發着寶石一般的色澤，盔甲因為走動而發出的熟悉的匡次匡次的聲音，讓宮野彌生有些怔神。

和初見時候一般無二，男人耀眼的近乎神明。

依舊是金色的光芒之下，所有的生靈看見他都忍不住俯首稱稱，身材颀長，靜靜地走到宮野彌生的面前，好像早就知曉少女會在這個時候召喚他。

金發的王者平靜極了，他垂眸看着少女清麗的面容，很久很久之後，大概是欣賞夠了她有些恍惚的模樣。

細碎的光亮褪去之後，男人卸下了身上的盔甲，擡起手輕輕地放在了宮野彌生的臉上，指腹緩慢而細致的摩挲着少女的面頰，上面的溫熱觸感讓他懷念不已。

“怎麽，見到本王激動的說不出話了？”

“還是，認不出我了？”

男人的聲音低沉喑啞，在黑夜之中，就連他的呼吸聲也清晰地讓人落淚，他的面容還有一切都熟悉的極了，那個原本暴戾不已的王者，此時的聲音溫柔的要命，讓人忍不住沉溺在王少有的寵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