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攻略的攻略者

第64章

吉爾伽美什走後的當天清晨，陽光依舊明媚，似乎沒有任何不一樣。

“彌生大人，王，王他……”

宮野彌生看着周圍焦急不已的侍女們，黑色的眼眸暗沉，她開口安撫道。

“他會回來的……在此之前，烏魯克，由我來守護。”

黑發的少女這麽說道，眉眼之中說不出的柔和平靜，她擁有神格，也是王所認可的摯友，所以對于她來代理烏魯克并沒有得到什麽強烈的反對。

宮野彌生知道，王走後的這些年，整個烏魯克将會遭受一次又一次的創傷。

她可能不能夠改變什麽，但是她卻能稍減輕一些……這個不幸的城邦，這個在戰火之中滿目瘡痍的王城。

……

少女在決定守護烏魯克的時候，便知道其的艱難。

她看着每日堆積着的石板，抿着唇耐心的處理着，有時候幾日未眠，僅僅依靠着體內的魔力維持生理機能。

沒了王的烏魯克，被周圍的國家虎視眈眈地盯着，戰争在所難免。

“打過仗的話，還是第一次呢……”

宮野彌生第一次騎在馬上，白皙修長的沒有一點兒薄繭的手緊緊地握住那根長槍，黑色的眼眸慢慢染上緋紅。

但是這一次她的意識格外清晰，櫻和她漸漸融合在了一起，不再是一分為二的人格 。

“感覺……血液都是熱的！”

少女将長槍狠狠地刺入敵人的身體，眉眼暗沉，聲音也是。

2020已經分不清楚眼前的宮野彌生是櫻還是她自己。

黑發的少女因為依照自己的意識将原本需要數年才可以回複的烏魯克的土地一瞬間潤澤了生機，再加上這一次親自出戰保護着這片王城上的子民。

她已經……

逾越了規則……

反噬地更加厲害！

〔宮野！不要再繼續了！這一次，最後一次好嗎？你真的會死的！〕

〔魔力枯竭，煉獄焚身，這些你都感受不到嗎！我曾經的宿主堕落過，那種痛苦……我只是稍微在抽離出她體內的那一瞬間的時候就立馬感受到了……〕

但是……痛如削骨！

2020只要一想起那樣的感覺，就覺得全身發冷。

他不要宮野彌生這樣承受着，也不願意再體會一次宿主隕落！

〔……不痛。〕

比起要保護的，比起以往渾渾噩噩的人生……

她寧願清醒的疼痛着。

“我喜歡……烏魯克。”

宮野彌生這麽說着，将長槍從敵方的将領身體裏抽出，殷紅的血液，就這樣入了她的眼眸，紅的不知是她的眼還是此時的血跡。

……

烏魯克在少女的帶領下艱難地将敵人給趕走了，那一天，渾身是血的她被士兵們擡回了王城。

宮野彌生紅色的眼眸看着滿目瘡痍的城池，還有人們看着她時候淚眼朦胧的模樣，極為緩慢地勾起了唇。

看吧……還是守住了。

第二天的清晨，她依舊處理着石板，身上的傷口只是稍微處理了一下。

戰後人們的安撫，以及王城的修複，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盡管昨日的戰況那般慘烈，但是清晨陽光依舊毫不吝啬地照在了整個烏魯克，将一切陰霾驅散，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某一日早晨，來為少女送上食物的侍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用手掩住嘴，最後眼淚也不知不覺的掉落了下來。

“王……”

第一次，侍女這般失态，不再稱呼少女為“大人”，她這樣俯首着，朝着少女跪拜，聲音顫抖着，喚她為王。

宮野彌生愣了一下，紅色的眼眸閃了閃。

“你們的王會回來的……我只是替他守着，下次，不要再叫錯了。”

俯首的侍女沒有說話，她眼裏氤氲，看着面前的少女，一頭青絲竟然在一夜之間變成了銀雪。

她好像渾然不知，又低頭繼續看着石板，唇色也有些白，全身上下有一種說不出的病弱。

但是見過她戰場上的英姿的人們，卻不敢對她妄自評論。

侍女不後悔剛剛失态喚了少女一聲“王”。

她做的事情，每一件，都是屬于王的範疇。

她用她的身軀以神似王的姿态守護着烏魯克，她沒有離開過這裏，哪怕這座王城在最脆弱最危難的時刻，她依舊守在這裏。

不離不棄。

所有人都已經對吉爾伽美什的歸來喪失信心的時候，她好像不會受到任何外界的影響，堅持相信着他會回來。

替他守着原本應該由他守護的王城。

……

2020沒有再勸阻宮野彌生了，他知道她決定做的事情，根本沒有人能夠改變。

倔的像一頭牛一樣。

看着少女白色的發絲，他的心裏說不出的苦澀。

這明明不是你的王城啊……

你只是一個時間的過客，歲月流逝過後，歷史不會留下你的事跡，你的名諱，你的一切都會像是風沙一般散在尼羅河的洪流之中……

什麽也不會存在。

2020沉默着，開始理解了前輩為什麽會這般執着這個人類。

似星辰，在夜幕之中微弱卻溫暖；如煙火，剎那之間，盛大而美麗，漸漸隕落在澄澈的河流之中，然後開在人們的內心裏面，化作原野的風，遼闊無邊。

“他，是不是快要回來了？”

【嗯……按照時間的話，快了。】

宮野彌生得到回複之後，拿着石板的手微微一頓，垂下紅色的眼眸，裏面的神色暗沉，白色的發散落了一些在她的面頰側，在少女白皙的臉上，幾乎看不清發與臉的區別。

“這麽多年的流浪漂泊，也該長大了……”

……

失去了摯友的王畏懼着死亡，他開始為了尋求不老不死而踏上前往冥界的征途。

他向烏特納比西丁──大洪水唯一生還者和永生者探索生死奧秘。

他趁着黑夜翻過通向太陽的馬什山，不顧半蠍人帕比爾薩格的阻攔，在用盡了120根船槳以後終于渡過死亡之海來到目的地。

烏特納比西丁接待了王但并未直接解答生與死的疑問，而是讓他經過6天7夜不睡覺的試煉。

然而王沒有成功，他不是真正的神明，歷經漫長跋涉的吉爾伽美什根本無法完成這般苛刻的考驗。

但是由于烏特納比西丁妻子的善心，于是他去海底得到了永生之草，在途中卻被蛇偷吃掉了。

王最後什麽也沒有得到，一如他去時，空手而歸。

……

宮野彌生算好日子，将所有的石板都提前處理好了，疲憊的身子浸泡在溫熱的水裏面，白色的長發散開在水中，宛如落雪一般。

今日，烏魯克的王會歸來，一如他最初離開之時，孑然一身。

他明白了任何偉大的英雄，任何渺小的生命都無法逃離死亡，他所追尋的一切，他所畏懼的一切，在死後終将泯滅化作塵埃。

少女一早就沐浴好，一如每日清晨，她站在烏魯克的王城之上，朝着下面看去。

陽光依舊，草木蔥郁，戰火彌留的不可磨滅的痕跡就這樣像是藤蔓一樣蔓延在王城上面。

無論怎樣安撫，那些發生過的，都不可能完好如初。

【王，回來了……】

2020這麽對宮野彌生說道，白發的少女感受到熟悉的魔力的波動，紅色的眸子閃了閃，然後瞬間歸于寧靜。

她走出王城，遠遠地看着那個風塵仆仆的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擡着頭看着烏魯克，金色的發已經長得很長了，在背脊的地方，絲毫沒有打理過，看起來有些淩亂。

細碎的發遮掩着他紅色眼眸，眸裏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神情。

少女沒有過去，只是這樣看着，垂在身旁的手的指尖微動，那雙和王眼眸色澤一般無二的眼睛平靜的如同鏡面。

金發的王感覺到了宮野彌生的視線，身體僵硬了一下，然後緩緩的回頭望了過去。

一接觸到她，他紅色的瞳孔睜大，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宮野彌生是那個記憶裏的少女。

“……吉爾，回家了。”

宮野彌生沒有在意他的反應，她擡起手朝着男人伸過去，眉眼靜默，沒有任何的神情，好像世界上的一切她都不在乎，無悲無喜。

吉爾伽美什沉默着，然後朝着少女走過去，垂眸看着她，喉嚨幹澀不已，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被什麽哽住一般，一字也無法說出。

金發的王者，慢慢将手放在宮野彌生的手中，原本白皙細膩的手，已經出現了薄繭，在他碰觸的瞬間，感受的分外清晰。

少女的發也不是以往的烏黑柔順，此時染上了霜雪，說不出的冷冽而哀戚，吉爾伽美什覺得心裏苦澀不已，抿着唇沉默無聲。

宮野彌生緊緊地回握住男人的手，然後用力狠狠地将他拉近自己，一個拳頭直直地砸在了吉爾伽美什的臉上。

“怎麽？以為我會喜極而泣的歡迎你的歸來嗎？”

“看到你的那一瞬間，我除了想要狠狠地揍你一頓，沒有任何想法！”

這麽說完……

少女直接将王壓在下面，揍了個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