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酒吧太吵, 江浩傑很希望剛才自己是出現了幻聽，可望着秋清安一動不動定在他身上的視線時，他頭大, 嘆了口氣，從兜裏掏出了手機。
聽着嘟聲等待對方接起的那一刻, 他惡毒的冀望和悅沒在手機旁邊。
可很不幸的是, 那頭很快通了。
“喂？”
“呃那個和妹啊，我江浩傑呀！”他故作雀躍, 以掩飾心底不自然, 甚至還微微側過臉，避開了秋清安的注視。
“我知道。”和悅冷靜的說。
“有什麽事嗎？”
“嗯是這樣的”江浩傑難以啓齒，暗自掙紮了幾番, 還是破罐破摔，一咬牙, 把話說出了口。
“秋清安說他快死了！”
“啊？？？”
“他讓我給你打電話, 就說他快死了。”江浩傑手放在唇邊，壓低聲音，“和妹，你們發生了什麽？怎麽安哥今天這麽奇奇怪怪的呢？？？”
“”和悅懂了, 一顆心像是坐了過山車，現在緩緩落地。
“你們在哪？”
“柒度酒吧。”江浩傑老老實實回答。
“你看住他，我馬上過來。”
“好的好的。”江浩傑忙不疊的應，心想，估計不用任何人看, 秋清安都會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等到她來。
和悅已經洗過澡了，她挂完電話，立刻重新換衣服背着包出門。
今天方姨請假了，和啓人也在外地，房子安靜空蕩得不像話，和悅想起了秋清安的小閣樓，甚至覺得比這裏還要溫馨一點。
打車到江浩傑說的那個酒吧，和悅走進去，燈光音樂一擁而來，像是誤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穿着棉布白裙子的她顯得格格不入。
和悅有些急迫地環顧着四周，在吧臺那裏，看到朝她大力揮手的江浩傑。
江浩傑簡直長松了一口氣，在他的極力阻止下，秋清安總算不再一杯一杯喝悶酒，但是卻每隔兩分鐘就要問他一句。
和悅怎麽還不來。
他怎麽知道！
江浩傑不得已，偷偷背過身給和悅發了無數消息催促，結果對方一條都沒回，他這個傳話筒十分難做人。
聽到他叫和悅的聲音，旁邊的人身形微不可察的一僵，接着又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和悅已經走了過來。
“他沒事吧？”她率先看向的是江浩傑，後者腦門都要冒汗，立即溜之大吉。
“你自己看吧。”他打了個眼色，人已經蹿出了好幾米遠。
和悅目光這才移到秋清安身上，認真打量着他，面前的人低頭垂着眼，手擱在吧臺上，無意識握着一個玻璃杯把玩。
除了臉色有些蒼白，整個人看起來健康無比的。
和悅幹脆坐在剛才江浩傑的那個椅子上，望向酒吧單子。
“這裏什麽酒比較好喝一點。”她随意問，秋清安立刻擡起頭。
“都不好喝。”他警惕地盯着和悅，一副她想要喝酒絕對不可能的樣子。
和悅忍不住彎起一點嘴角。
“你叫我來幹什麽？”她收起笑，正色問，秋清安也立即扭回頭，繼續盯着桌角。
“我喝醉了。”
“嗯？”
“你送我回家。”
“”和悅沉默兩秒，開口。
“走吧。”
似乎是沒想到她這麽幹脆，秋清安頓了頓，才起身，步伐穩健的往外走去。
他低着頭，伸手揉揉脖頸，身形高高瘦瘦，穿着黑色t恤，像是清減了不少。
兩人走出門外，夜裏冷風一吹，方才的窒悶吵鬧一瞬間褪去，秋清安伸手攔了輛車，打開後座車門，看向一旁和悅。
她彎腰坐到了裏面，秋清安緊跟而來，報了地址之後，便仰頭靠在座椅上閉眼休息，沒人說話。
一直至出租車師傅那句“到了”打破安靜，秋清安才緩慢動作，坐起身，推開車門。
就這樣保持沉默到了家，秋清安回來便徑直坐在了沙發上，閉着眼單手揉眉心，極為煩躁的模樣。
和悅站了會，到廚房去給他燒水，端着杯子過來時，秋清安已經睜開了眼，目光一動不動盯着她。
明亮燈光下，他神色晦暗。
和悅把手裏熱水遞給他，秋清安接過喝了兩口，便放在一旁。
“時間不早了。”和悅出聲，秋清安猛地擡頭看她。
“如果沒什麽事”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拽住了手腕，一把扯了過去。
秋清安把頭埋在她頸間，聲音很低。
“有事。”
“你先放開我。”和悅想要掙紮，她被秋清安抱在懷裏，整個人都坐在了他腿上，腰間被兩只手牢牢桎梏住。
“你不要動。”他悶悶地說：“我頭暈。”
和悅聞言果然不動了，然而秋清安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架勢，甚至偏了下頭，高挺的鼻梁擦過她那塊柔嫩肌膚，炙熱的氣息盡數噴灑。
“阿悅”他氣息低弱地叫着她。
“我好困。”
“那你去床上睡啊。”和悅無奈開口。
“不，我去你就走了。”秋清安嘟囔，又想到什麽，“我就這樣睡會。”
“什麽？”和悅沒反應過來，天轉地旋，已經躺在了沙發上，頭頂是明晃晃的燈，秋清安半趴在她身上，腦袋依舊埋在她肩頭。
少年身體颀長，帶着不容忽視的熱度，壓着她手臂，頭發癢癢的碰觸着她臉頰。
“秋清安”和悅艱難地叫他，手指無意識撫着他柔軟發絲，望向天花板，燈光刺眼。
話梗在喉嚨，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邊上的人靜靜趴在那裏，像是真的睡着了。
時間悄然地流逝，就在和悅以為他就這樣睡去了時，耳邊傳來響動。
“你在生氣嗎阿悅。”他低低開口，沒睜開眼，輕得像是夢話。
“我為什麽要生氣。”和悅平靜地問。
“因為我上次親了你。”秋清安從她肩上擡起了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和悅垂眸，不動聲色的和他對視，悄然的夜，變得更加寂靜。
“那你為什麽要親我？”和悅問出這句話時，手心似乎隐約冒出了細汗，她暗自蜷起了指尖。
秋清安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她，伸出手，掌心撫過她臉頰，接着，溫柔捧住。
他黑眸在燈光下發亮，卻又幽深得像是無底洞。
“因為我喜歡你啊。”他輕聲吐氣，宛如情人間低聲呓語。
和悅被蠱惑，忘了掙紮，不知反抗，就這樣盯着他專注漆黑的眼眸，連呼吸都無意識靜止。
秋清安捧着她的臉一點點湊近，兩人之間距離慢慢縮小，直至，他的氣息拍打在她臉頰，和悅意識到下一秒将會發生什麽，驀然驚醒。
她飛快扭開頭，從他手裏掙脫。
和悅松了口氣，還未喘息片刻，臉突然又被人固定住，陰影落下，秋清安已經親了上來。
這個吻和上次全然不同。
霸道，炙熱，長驅直入。
他咬着她的唇，輾轉覆蓋，燙得驚人。
和悅大腦一片空白，已經城牆崩塌，盡數淪陷。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學會的
迷迷糊糊間，和悅分神，舌尖卻被不輕不重的咬了口，似乎在埋怨她的不專心。
秋清安掌心微微用力，和悅被迫仰起了臉，更加深入的承受來自他的進攻。
幾乎要缺氧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秋清安終于放開了她，和悅茫然喘息，唇微張，嘴角有來不及吞咽的水光。
面前的人目光沉沉，盯着她，伸出手，指腹從她唇邊擦過。
和悅雙眼懵懂地望向他。
秋清安突然彎唇笑了下，靠近，放慢了語調，咬字很重。
“和悅，我喜歡你。”
他再次重複。
不容她逃避的，緊盯着她的眼睛，幾乎是一字一頓。
和悅有些恍惚，視線無意識落在他臉上，仿佛問他也在問自己。
“那你想我怎麽樣呢”
問完，她像是自己先回神了，一把推開了秋清安，從沙發上坐起。
“你有沒有想過”和悅雙手抱膝，有些艱難地道：“你可能只是因為我對你好，就把這種感情誤以為是喜歡，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
“和悅，你是在侮辱我還是在侮辱你自己。”秋清安打斷她，自嘲笑笑。
“我的喜歡沒有這麽廉價。”
她無聲而沉默的看着他，那眼神，莫名透出了哀傷。
秋清安心頭躁意不知所起，方才剛被安撫下來的情緒又不受控制往上沖，莫名其妙的，胸口沉重。
“我今天晚上沒有吃飯。”他突然冒出一句，“這兩天也沒有睡好，失眠到半夜。”
“那你想吃什麽？”沉默片刻，和悅順着他的話往下，秋清安擡眼注視着她。
“想吃面。”
“你煮的。”他又說。
和悅哦了聲，慢吞吞爬下沙發，穿鞋，走到廚房。
身後一直沒有動靜，她微微放松，盯着鍋裏一點點開始沸騰的水，腦中漸漸冷靜下來。
其實她真的拒絕不了他。
也或許，根本就不想拒絕。
年少時的愛并不一定會長久，人生這麽長，誰也不能保證只喜歡一個人。
也許，在他還沒有發現那個秘密之前，就已經遇見了更加合适的人。
她只是陪着他度過了一段孤獨的時光而已，大學，工作，以後還有無數的新世界在等着他，可能再回頭一看，如今的種種不過爾爾。
未來誰也無法預計，但能把握的，只有現在。
和悅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但此刻，她無法放手，也不能放手。
陷入自己的思緒，不知何時秋清安已經走了進來，從背後抱住她，雙手環在她腰間。
他偏過頭，在和悅頸間蹭了蹭，小聲嘀咕。
“我餓了。”
“馬上就好。”和悅轉臉，對他柔柔一笑，秋清安眼眸瞬間綻出亮光。他很輕地點頭。
“嗯，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