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賀修突然說出這麽一番感性的話，弄得簡言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幸好賀修的電話及時響了起來，化解了她的尴尬。
電話是唐正打來的，賀修每年收到的第一個電話，幾乎都是唐正的。
“賀大公子，新年快樂！”唐正那頭的聲音很吵鬧，似乎是正在哪裏慶祝，“新的一年祝你早日脫單，順便少拉黑我幾次！”
賀修笑了笑道：“嗯，新的一年希望你少幹點蠢事，讓我少拉黑你的幾次。”
唐正：“……”
他沒好氣地問道：“你是不是又一個人在公司？”
賀修朝窗前的簡言看了一眼，嘴角輕輕翹了起來：“是在公司，不過不是一個人。”
“哦，心疼跟你一起加班的同事。”
賀修只是笑，沒有跟他多做解釋：“你沒別的事我就要繼續加班了。”
“加吧加吧，祝你和工作終成眷屬！”唐正說着就把電話挂斷了。賀修走到窗邊，對簡言道：“你明天還要上早班，先回去休息吧。”
簡言想了想，道：“嗯，那我就先走了。”
賀修看着她拿着包包走到門口，又叫住了她：“我送你下去吧。”
簡言看着他沒作聲，賀修笑了一下，主動解釋道：“我怕你一個人走樓梯會怕黑。”
簡言：“……”
嗯，雖然她确實有點怕。
賀修一直把她送到了地下停車場，簡言這個時候還真有些慶幸賀修跟她一起過來的，否則她可能真的不敢來取車了。把車門打開，簡言在坐上去之前，忽然回頭對賀修道：“以前跨年，我也都是一個人在家裏趕稿，今年，我也一樣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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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修看着她把車開出去，才笑逐顏開地往回走去。
他之前叮囑過簡言，到家後給他發一條消息，簡言謹遵賀大公子口谕，第一時間跟他報平安。
糖紙：已經平安到家[耶]
南司：那就好^_^
南司：記得明天下班後等我
南司：哦不對，應該是今天了:)
糖紙：[OK]祝你加班愉快，我要去洗洗睡了。
賀修笑了一聲，回複了一條語音消息過去。
簡言好奇地點開，一把性感又溫柔的男聲在這夜色中聽來，簡直能将人醉死：“晚安，做個好夢。”
……簡言覺得她今晚可能睡不着了。
盡管晚上情緒躁動了一下，但該上的班還是得上。簡言一大早到星光百貨的時候，外面排了一整夜隊的人，也全都蓄勢待發，目不轉睛地盯着商場的大門。
……根本不想在這天寒地凍的廣場凍了一晚的人啊。
她從員工通道進去，裏面的同事們也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簡言以前從來沒有搶過福袋，只在微博上看別人發過一些搶福袋時的照片，那叫一個瘋狂。今天有幸能親臨現場，她一定好好瞻仰。
雖然夢幻衣櫥不買福袋，但等商場大門一打開，大家一窩蜂進來後，秩序會很混亂，為了不出現什麽事故，她們都得打氣十二分的精神。賀修也親自從樓上下來，準備幫忙組織現場秩序。
各個部門開完晨會，大家都站在自己的崗位，等着商場開門。
九點整，保安準時打開了大門，外面本就騷動的人群，這下喧嘩得更加大聲。排在隊伍最前面的人，幾乎是在大門打開的一瞬間，就火箭一般沖了進來。
不出本分鐘，商場裏已經湧進來大批顧客。電梯前早就排起了長隊，有些機智的人，一開始就沖着樓梯去的。簡言在他們沖進來的那一刻，有一種千軍萬馬殺過來的感覺，簡直能用氣勢如虹來形容了。
“可怕。”她忍不住感嘆了一句，“這比超市裏的大媽搶打折商品還厲害。”
“哈哈哈哈。”同事在一旁笑道，“等她們老了後，就會變成在超市裏搶打折商品的大媽了。所以別怪你搶不過大媽，那都是從小歷練出來的啊。”
簡言：“……”
說得好有道理。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一直在跟賀修讨論早上的福袋大戰，臨走之前賀修又提醒她下班後別忘了等她。簡言輕輕揚了揚眉梢，十分好奇：“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啊？”
要不是賀修的媽媽已經過世了，賀家又是那樣，她簡直要懷疑他是準備帶自己回家見見父母，才會這麽緊張的。
賀修還是不肯說：“去了你就知道了，放心吧，不會把你的賣了的。”
簡言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不過下班以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在門口等着賀修。
賀修把車從停車庫裏開來，在簡言面前停下。簡言認得他的車，她坐上去後，又忍不住問：“到底要去哪兒啊？”
這次賀修沒有再賣關子，而是笑着對他道：“今天是我阿姨的生日，帶你過去幫她慶生。”
“阿姨的生日？”簡言疑惑地眨了眨眼，卻是沒有追問，“那你應該早點說呀，我都沒有準備生日禮物。”
“沒關系，我都準備好了，你過去吃飯就好，我阿姨的手藝也就比我差那麽一點點。”
簡言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這麽臭屁，你阿姨知道嗎？”
賀修道：“我的廚藝啓蒙老師就是她，我現在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她應該感到欣慰才是。”
“哦，那這頓飯應該你來做才是呀。”
賀修看着她，對她勾了勾唇：“下次做給你吃。”
簡言偏過頭去看着窗外，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賀修開口問道：“你不好奇我說的是什麽阿姨嗎？”
簡言斟酌了一下，如實道：“是有些好奇啦，不過我現在不敢亂說話了。”
賀修微微垂眸，低笑道：“上次是我的錯，你別放在心上。”
簡言鼓了鼓腮沒接話，賀修繼續道：“我說的阿姨跟我沒有血緣關系，她是我媽媽的好朋友。”
簡言愣了愣，他說的媽媽肯定不是趙穎芳，而是他的親生母親。
“她和我媽媽是高中同學，關系一直很好，後來我媽媽一個人帶着我，也多虧她經常照顧我們。”賀修看着前面的路，語氣沒什麽起伏跟簡言講述，“我媽媽當時不顧家人反對，執意生下了我，之後就和家裏的關系疏遠了。可能是生我的時候沒有得到好的照顧，留下了病根，她的身體一直不怎麽好。但為了把我養大，她每天都從天亮一直工作到天黑，非常辛苦。我很心疼她，可是我還太小了，不能幫上她什麽，只能幫她多分擔點家務。”
簡言知道，這段經歷遠沒有他敘述的這麽平淡，一個單親媽媽帶着孩子，在現在這個年代都不容易，更別說當年了，而且不知會遭到周圍多少非議。
不過簡言只是道：“所以你的廚藝就這樣練出來了？”
說起這個，賀修的嘴角終于染上了一點笑：“其實主要還是我媽媽做得東西太難吃了，真的，我只能自力更生了。”
簡言也笑道：“難道比林總煮的面還難吃啊？”
“其實我也好奇林珍煮的面到底有多難吃。”賀修輕笑道，“反正從我能拿動鍋鏟開始，我就再也不要我媽媽進廚房了。每次我埋怨她做的菜難吃，她還特別理直氣壯地說，越漂亮的女人做的飯就越難吃，讓我以後千萬別娶一個漂亮女人做老婆。”
“哈哈，你媽媽好可愛。”
賀修道：“因為我媽媽真的長得很漂亮，所以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以為她說的是真的。”他說到這裏，微微側頭看了簡言一眼，“不過認識你以後，我可以确定她是在胡扯了。”
……撩人于無形最為致命。
簡言覺得賀修是各種高手。
可能主要還是因為他長得好看聲音還好聽吧。
“我媽媽和你一樣，都特別愛打扮，可是……”賀修的聲音又漸漸低了下去，“為了養活我，她不得不放棄漂亮的衣服，去做一些很辛苦的工作，我聽阿姨說，她以前最喜歡逛百貨商場了，就算什麽都不買，也要把漂亮的衣服都試一試。但在我的印象裏，她一次也沒有去過百貨商場，就算買衣服，也都是買給我。只有一次，她帶我去了星光百貨，但她只是站在門口，最終也沒有進去。”
簡言的眼眶有些紅，她緩了一會兒，等自己的情緒稍微平靜，才對賀修道：“你的媽媽是個很偉大的母親。”
“嗯，我小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長大以後給她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可是，她沒來得及等到我長大。”
簡言剛剛緩和下來的情緒又被他說得有了起伏，她別過頭去吸了吸鼻頭，害怕自己的眼淚會掉下來。也許是賀修的身世和她有某些相似之處，她總是特別有感觸。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媽媽當時聽她父母的話，把我打掉，她就不會過得這麽辛苦了吧？她現在還會好好的活着，也會有其他的小孩兒，她會過得很幸福。”
簡言飛快地眨着泛紅的眼睛，終是偏過頭來看着他道：“站在女性的角度，我是支持你媽媽打掉孩子的，但是我很感激她，将你帶到了這個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