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很快城市的戲份就都拍完了，要出發前往外景地的時候，連一向很有精神的餘利飛都顯得不太開心。
絕大部分演員坐的是劇組提供的大巴車，外景地的條件沒那麽好，跟組的演員沒多少挑剔的餘地。一些主要演員還是可以自己準備車的，畢竟到了地方之後，還可以在車上休息一下。
趙奚作為當紅小生，準備的就是租金相當貴的休旅車，空間大不說，車上除了可以休息的沙發床之外，還配有一個很小的淋浴間，可以用來沖澡換衣服，要知道，他們去拍外景的時候，已經進入了炎熱的盛夏。
比起趙奚的豪華版休旅車，蘇叢星的車看着有些舊了，這輛旅行房車已經跟了他五六年，其實保養得還算可以，但在他不拍戲的時候，公司會借給其他藝人使用，難免損耗度比較高。
在到蘇叢星手裏之前，不僅找了保潔清理了兩遍，小夏還親自找人經過了徹底消毒，才弄來給他用。
……不是所有的藝人都像蘇叢星這樣潔身自好的。
徐繪很能吃苦，在國外的時候，她待過條件更惡劣的劇組，并不是說美國那邊拍戲的環境就一定比國內好，哪怕那邊各種拍攝制度已經很完善，對于工作人員的工作條件也有具體的要求，但并不是沒有空子可以鑽。
有些劇組舒服一些，也有劇組需要在條件十分糟糕的情況下完成拍攝。
因為外景地距離上海還挺遠，她沒有開自己那輛新入手的藍色福特，而是準備坐劇組的大巴。
“徐姐，叢哥讓你到這裏來坐！”小夏喊她。
徐繪看向那輛明顯舒服很多的旅行房車，半點都沒有矯情，毫不猶豫地拎着自己簡單的行李走了過去，還回過頭去對車上的服化組工作人員打招呼，“我帶的那幾個箱子幫我保管一下！”
因為即将有大量特效化妝的工作，她帶的工具和道具比較多。
本來卡洛塔也要和她一起出發，工作室那邊還有點收尾的工作，她會在明天下午和徐繪會和。
“沒問題徐姐！”
大家笑嘻嘻地看着她上了蘇叢星的車，至于同樣在車上的小夏徹底被無視了。
一片靜悄悄的擠眉弄眼裏，大家都有一些不太純潔的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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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車裏的畫面是相當相當純潔的。
蘇叢星睡着了，睡得很沉，也很安靜。
他這些日子的戲份不輕松，作為絕對的男一號，又是這部電影的靈魂人物，哪怕只是一部商業大片，蘇叢星仍然十分敬業地百分百投入，再加上為了即将到來的裸露戲份，他每天還要例行健身，不累才是怪事。
“徐姐，喝水。”小夏給徐繪倒了杯水。
旅行拖車上有兩張床，一張是從牆壁上拉下來放好就是沙發床，另一張占用的是車頭那裏上面的空間，可以用來放東西，也可以睡覺，現在上面鋪着一層薄毯子，看來很可能是平時小夏休息的。
徐繪捧着水杯，坐在沙發上環視了一下四周，這種旅行房車很不小了，不僅有衛浴還有一個很小的廚房和現在她和小夏待着的好似小客廳一樣有沙發和桌子的空間。這裏将所有可以利用的空間都利用上了，到處是吊在上面塞在邊邊角角帶門的小格子櫃子，可以塞進去各種東西。
瞥了一眼裹着毯子睡得特別沉的蘇叢星，徐繪微笑着看向小夏，“你跟了他多久了？”
“很久了。”小夏認真地回答，“差不多八年，當初我剛退伍就跟着他了。”
徐繪十分驚訝，“退伍？”
“是啊，我是義務兵來着，就在部隊裏待了兩年。”小夏笑起來，“那時候我可是一點都不會化妝，只覺得化妝這種事不應該是女人才會做的麽。”
“後來呢？”
“……後來叢哥不想再帶一個化妝師，他覺得很麻煩，有個助理就夠了，我只能被迫去學化妝。”小夏說起這段往事，簡直是一把辛酸淚。
他一直被“小夏、小夏”地叫，其實并不小了，十七歲入伍，十九歲退伍，上個月就已經滿了二十七歲，只比徐繪小幾個月而已。
不過，雖然一開始是被迫學的化妝，學着學着，小夏也學出興趣來了，才會特別崇拜徐繪。
他也想做特效化妝，而不僅僅做個普通的日常化妝師。
“那你覺得，他是真的喜歡我嗎？”徐繪認真地問小夏。
既然跟在蘇叢星身邊這麽久，論了解，應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小夏。
小夏一怔，想了想才回答，“徐姐，我不知道。”
哪怕跟着這個人八年，他仍然不覺得自己很了解蘇叢星，想着想着小夏甚至有些困擾，覺得蘇叢星真的十分難懂。
徐繪笑了笑，“別緊張，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以前這樣追過女孩子嗎？”
問完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恐怕蘇叢星這樣的不需要他去追，就有大把的女孩子願意追他。
“沒有，從來沒有過。”這一點小夏回答得斬釘截鐵。
然後，他不安地看了一眼睡着的蘇叢星，壓低了聲音鬼鬼祟祟地說，“我以前還猜過我叢哥是不是天生性冷淡。”
“哈？”徐繪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夏扭捏了一下，“反正他也不是gay啊，對男的一樣沒興趣的。”和對那些漂亮的女演員一樣，他對俊俏的男演員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啊。
徐繪笑彎了唇，“我的天哪，要是被他聽到了你就完了。”
小夏苦着臉，“所以，我是真沒見過他對誰像對徐姐你一樣。”
“你覺得，他和他的養父感情怎麽樣。”徐繪忽然問。
小夏并不知道徐繪是徐淞的孫女，他見過徐淞很多次，每次都緊張得很，到了徐家連屁都不敢放，特別戰戰兢兢，“他們感情很好的。”這一點他可以肯定。
以前小夏服役的時候，徐淞就是他的首長，“徐首長沒有子女，待叢哥也很好。”
“那他會為了、為了那個徐首長做任何事嗎？”徐繪想了一下措辭。
小夏不明所以，“什麽事？”
“算了。”徐繪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只是覺得，或許一開始蘇叢星對她有興趣，不過是因為知道她是徐淞的孫女，他以自己的“叔叔”自居而已，這種沒有血緣關系的叔侄關系當然不存在什麽禁忌，他也許會為了讓徐淞開心一些，而想要和她在一起。
畢竟蘇影帝的“喜歡”和“動心”來得有點突然。
不過更也許，只是她想多了。
就算是這樣也無所謂，感情這種事，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徐繪還是很想得開的。
本來嘛，愛情這種東西，說不定一開始是真的到最後都會消失不見，即便一開始是假的，誰又知道會不會早就有了真心？
徐繪敏銳而通透，不再問這個話題，開始和小夏閑聊一些特效化妝的事。
“……鬼怪的妝容很多人都以為自己入了門，其實要化得叫人回想起來都一聲冷汗，才不是那麽容易。”說起特效化妝，徐繪很容易就侃侃而談，“一眼看過去讓人吓一跳是需要創意的，仔細看去吓得人不敢再看，就需要細節了。”
小夏興致勃勃，“之前我看過徐姐你做的那檔國外的刑偵劇，有些鏡頭都很吓人。”
“比如？”
“一個眼睛中彈的屍體，還有泡在水裏很久的那種屍體，對了，我還記得看過整個人一半都融化了的屍體，當時覺得太真實了！”融化的可不是上半身或者下半身，而是右半邊。
比起鬼怪，反而是這些特效化妝的技巧在國內更實用。
徐繪放下茶杯，“嗯，所以你想具體問哪一種？”
小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我自己嘗試做過，做出來總是差一點什麽，怎麽看都沒有真實感。”
“傷痕需要遵循人體肌肉血管的脈絡，”徐繪對于傳授知識并不吝啬，“像是眼睛這裏被子彈打穿，直接做兩個血窟窿就會很假，但是加上翻出的皮肉、眼球爆開的殘留物、一點點子彈帶出的灼傷痕跡，就有了細節……”
兩個人說着說着，就忘了時間，徐繪甚至打開筆記本，用最簡單的圖形開始給小夏講解。
蘇叢星睡得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兩個人熱火朝天的讨論聲。
“腐爛的程度不同，化妝的注意點完全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給屍體化腐爛妝也是很需要注意的，膠的選擇十分重要，要怎樣調到最适合的濃度，既不顯得太幹燥也不能太粘稠，難的就是掌握腐爛到一定程度，那種粘稠物質的質感。說句實話，當時我們做腐爛屍體的時候，其實做得也不夠完美，請教過劇組的法醫顧問，最後在她的建議下放了一大罐蠕動的蛆蟲，于是觀衆幾乎都不會仔細看了。”徐繪一邊說着，一邊發出爽朗的笑聲，“小夏，來再給我倒杯茶。”
“好的徐姐。”
蘇叢星：“……”
這話題好似有點重口一點都不淑女啊繪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