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陳年舊事
照理說,随風雖然平日裏在我面前都是一副乖巧模樣,可到底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正是滿身熱血講究哥們義氣的時候。就是之前在大安國,随風也是向往快意江湖多些。
我也是打初中、高中過來的,就像蔡老師說的,身為班長一個人去拘留所裏領十幾個,還要受着工作人員的刁難,自己不也是熱血沖頭就和人家罵起來了險些動手嗎?
要說惹禍,自己可要比随風的本領強多了,這個時候怎麽又以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去苛責随風?
随風是我的弟弟,我自然最清楚,絕不是惹事生事的人。能夠讓他頂着被我發現挨打的危險,也要去人家學校找場子,想必也是對方到了他不能忍受的地步,說了什麽混賬話抑或做了什麽混賬事。
不過,這個時代的教育就是這樣,就算有天大的理由和委屈,打人傷人就是不對。我生長在這個時代,根深蒂固的思維方式也是将人打傷就是錯誤。雖然自己羅列的條條道理擺在那裏,可我總不能以違背整個時代背景的方式教育随風。我總不能說一句打得好,這個年齡就應該這樣,以後還這樣打。
心裏有些悶,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随風,不是姐姐懲罰你,而是這個社會在苛責你。
我往樓下走着,出了教學樓卻沒直接往正門走去,反而拐了個彎進了小花園。花園是供學生們休憩的地方,後來偏偏因為隐蔽和樹木的遮掩變成了早戀的秘密花園。
這會兒正是上課時間,花園裏沒什麽人。我找了個小石凳坐下,沒看随風也沒說話。
随風一路大氣也不敢喘,小心翼翼的蹭着地面追着姐姐的腳步挪。一路上雖然姐姐壓根沒看自己一眼,可依然不敢擡頭,不敢去看姐姐失望帶着怒火的眼睛。
拐進花園的時候随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緊緊地攥着書包肩帶,呼出的空氣都帶着惶恐。姐姐不會氣極了,等不及回家,要在這兒收拾自己吧。随風擡頭看了看不大遠的教學樓,思量着那一會兒挨打可不能出聲,這要是被聽見了這輩子不用見人了。
我翹着腿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目光無意識的轉動,卻看見随風跟過來後卻是直直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我暗嘆一口氣,随風竟是怕我怕成這個樣子了嗎?
過了一會兒,随風見我沒有馬上動手的意思,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是越發覺得腿又酸又麻。已經整整站了一下午了,感覺膝蓋已經不會打彎了。
我眼看着随風更換重心的頻率越來越快,到後來更是飛快的擡頭瞟了一眼我的臉色,随後彎了彎身子蹭了一下石凳,一副想坐又不敢坐的可憐樣子。
我坐直了身子,去挎包裏掏手機,卻把随風吓得慌忙站直,标準軍姿的模樣。
我搖了搖頭,沒管随風看沒看到,也沒讓這可憐弟弟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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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對方接通了電話,我習慣性的喂了一聲:“你在哪兒?”
“在可憐的教室裏吹空調喽,”墨逸聲音一如既往的懶洋洋:“哪有大小姐好命,逃課逃得如此心安理得。”
“少來,給你個逃課的機會。”我忍不住想要勾起嘴角:“我在初中部後門,開車來接我。”
“呀呼,”墨逸怪叫一聲:“随風小子惹禍了?請家長了?”
“給你三分鐘時間。”話音剛落,我就挂斷了手機,不理會聽筒那邊的胡言亂語。
“姐…姐姐。”
怯怯的聲音傳來,帶着軟軟糯糯的試探。我擡頭,看見随風憋着嘴,大眼睛慌亂的四處瞟就是不敢直視着我。
“你是在和我說話嗎?”我皺了皺眉頭,不滿道:“我怎麽教你的?!”
話說到一半就帶了些嚴厲,直把随風吓得整個人一抖,連忙看着我的眼睛,卻是自己蓄滿了水盈盈的淚花。
“和人說話要保持禮貌,要看着對方的眼睛。”随風聲音都帶着哽咽。
“憋回去。”我偏過頭去,不知道為什麽随風這麽愛哭。
身邊的小家夥似乎被我這三個字惹得更加委屈,抽噎了兩聲卻也憋了回去,不再說話。
墨逸來得果然很快,不到兩分鐘車就帶着令人牙酸的緊急剎車聲停在了後門,我坐的小石凳距離後門不遠,聽見那聲剎車後就起身穿過了小花園。
随風依然亦步亦趨的跟着,直到聽到了墨逸哥哥的打趣。
“随風,你姐姐這幾天正想方設法的收拾人呢,氣正不順你還火上澆油,自求多福吧小家夥。”
“話那麽多,看來是精力過剩啊。”我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墨逸自然而然的走了出來。
“上車!”我對着車子另一邊的随風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坐到副駕駛上去。
“既然精力過剩,”我一屁股坐到駕駛座,朝着車外的墨逸笑了笑:“就幫你消耗消耗,勞煩你跑回去吧。”
墨逸不知道應該什麽表情面對無賴起來的家夥,嬉笑怒罵也只能單純的吃尾氣。
車裏随風依然緊張的攥着書包的帶子,等我說了一句‘記好安全帶’以後,又手忙腳亂的自己系好,從書包帶又變成了撥弄安全帶。
“姐姐,”随風打量我的臉色整整一路了,這會兒終于鼓起勇氣道:“我…我們去哪兒啊。”
我偏頭快速的瞟了一眼副駕駛上快要縮到後排的随風,調整了一下情緒:“去警察局寫保證書,你以為打完架罰站一下午沒事兒了?拘留所那邊還留着檔呢!”
我話還沒說完,随風就已經忽閃着羽扇一樣的睫毛讨好的看着我,人卻一動不敢動,似乎生怕有個什麽動作太明顯,就會被我拎起來飽打一頓。
拘留所實在輕車熟路,距離學校也沒多遠,要說這裏的工作人員也命苦,成日裏就負責收拾學校鬥毆的爛攤子了。
我下車摔門的動靜不小,顯得随風那邊就差沒把手墊在中間輕聲寫了。
再次回到這裏,随風此刻就不僅僅是怕挨打了,而是怕姐姐看了一圈又攢了些火氣,回去怕是罰得更狠了。
“請問有什麽事嗎?”門口的工作人員倒是很客氣。
“消檔領人的。”我禮貌的點點頭。
門口的工作人員還沒等說話,就先聽到一聲粗狂爽朗的聲音傳來,大嗓門震得屋子嗡嗡作響。
“喲!這不是柳班長嗎?好久不見啊!”
我無奈的扯起嘴角,笑道:“好久不見是好事,我可不想天天往這兒跑。”
“來來來,裏面坐!”一身警服的老張招呼道,話音剛落,卻已經扭過頭去朝着裏間吼起來了:“小柳班長來了啊,小顧!別跑啊,過來招呼着。”
我似乎都感覺得到身後随風好奇的目光,不得不硬着頭皮朝着目瞪口呆的招待人員笑了笑,直接進了裏間。
裏間就類似于一個小型的辦公室,只不過多了一個通往某處的防盜鐵門。
裏間人不多,算上大嗓門的老張和被點名的小顧,還有三個圍在一張桌子上打牌。
“今天怎麽有空過來?”老張倒了杯水遞給我,我低下頭,卻不想承受這份熱情,任哪家的姑娘也不想和拘留所的這些人稱兄道弟不是?
“唉,”我嘆了一口氣,回頭瞟了一眼乖乖站在我身後的随風,開口道:“這是我弟弟葉随風,中午在你們這兒留檔了,我是他監護人。”
“哦哦。”老張随手從一旁的辦公桌上拿出一打稿紙遞了過來。
我瞟了一眼挑眉道:“你不是想讓我手寫吧,照着老規矩來得了,大家都省事。”
辦公室裏因為我這一句話充斥着笑聲,我也淡笑着沒有言語,任他們笑夠了,一旁的小顧才打印了一份遞給我:“簽字吧,柳大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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