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魏堯将雲招福手裏的空酒杯取走, 放到桌上,回頭說了一句:
“你先梳洗。”然後對房中伺候的那些丫鬟吩咐道:“伺候王妃。”
說完這些, 魏堯就狂拽酷霸的一陣風似的離開了喜房,八個丫鬟立刻排隊似的來給雲招福跪下行禮:“奴婢們參見王妃,奴婢們伺候王妃梳洗。”
全都是嬌滴滴的小姑娘,溫柔似水,應該是一個系統培訓出來的, 從着裝到打扮, 再到神态舉止,都有規範,雲招福一時分不清誰跟誰, 便讓她們自我介紹。
跪在前面的四個, 是錦字名,玉錦, 香錦,書錦,如錦, 後面四個是雪字名,聽雪,蘭雪,琴雪,含雪。這八個都是從宮裏,跟府裏一應用具,統一撥下來的, 屬于物品科。
跟她們也不熟,更加不知彼此的脾性底細,所以,也沒什麽話說,八個婢女,井井有條的伺候雲招福卸了一身的厚重裝備,又打水來給她卸妝,雲招福坐在梳妝臺前,看着自己一張臉被擦得雪白雪白,胭脂紅豔豔的,想起先前掀開了蓋頭,魏堯看見的就是這張臉,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他,走的那麽快,該不是被她這張臉給吓到了吧。
古代女人結婚時在臉上擦得粉那是相當厚呀,婢女們打了八回水來,才幫雲招福把臉上的妝給卸了,雲招福解了鳳冠霞帔,把頭上的飾品全都取了下來,對一旁的書錦說道:
“把發髻也全放下吧,一會兒我要洗發。”
書錦應聲:“是。”
其他人都在忙着給雲招福整理從身上脫下來的十幾層嫁衣,書錦的手很巧,像蝴蝶似的在雲招福的頭頂翻動,卻一點都沒有拉到雲招福的碎發,雲招福由衷感嘆:
“你這手藝,可比我娘好多了。她每回替我梳頭,都得哭一回。”
書錦沒料到雲招福會突然誇她,有些羞澀的低頭淺笑:“謝王妃贊,奴婢從小學的便是這個。”
“哦,你們都是從宮裏來的?”反正坐着也是坐着,幹脆大家聊聊天,打發打發時間也好。
書錦說話挺有條理的,也頗真誠,并不做隐瞞:“奴婢們從前都隸屬內廷司,後來殿下大婚,奴婢們便從內廷司分了出來,是專門伺候王妃的。”
雲招福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今後就是你們在我身邊伺候咯?”
“是,若王妃覺得奴婢們還成,便留下奴婢們在王府伺候,若覺得奴婢們不成,便打發奴婢們回宮,換人來伺候。”書錦答的小心翼翼:“王妃,發髻都松開了,奴婢替王妃去打水洗發。”
說完之後,便躬身退了出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便進來請雲招福去內室洗房,這房間的後面連着一間專門洗漱和出恭的屋子,澡房與恭桶分開,澡房裏有水池,水池中有一根管兒通着外面的鍋爐,先前書錦出去,便是将管子口打開,如今水已放了一半,很是方便,一應洗漱用具也很齊全。
雲招福不習慣洗澡有人伺候,就讓書錦她們在外面等着,她自己去泡了澡,趴在池子邊上,頭上頂着一塊熱乎乎的毛巾,感嘆着若這個時候有一壺冰鎮的果酒在就好了。
人生真是奇妙,她前幾天還安安穩穩的住在家裏,今天就到了別人家,從此以後,她就要在這個陌生的家裏和一個陌生的男人過日子。
想起男人,魏堯的那張臉便闖入了雲招福的腦海裏,不管怎麽說,她這個相公長得還是很帥的,至于其他嘛,現在還真不好說。畢竟古代渣男特別多,女人在他們眼裏,其實就和物品差不多,有的誇張荒唐些的,還會把自己用過的妾,送給別的男人……對于這種事情,雲招福只覺得慶幸,自己雖然穿越而來,但是她爹總體來說還挺正直的,妻妾和睦,他要沒有再去招惹過其他女人,而他唯一的那個妾侍,還總是以主母的命令為尊,雲招福和雲招喜在私底下打趣過,都覺得武氏根本不是嫁給的雲公良,而是嫁給的範氏,不知道因為什麽,對武氏而言,範氏一句話,比雲公良說十句都管用。
不過,像武氏那樣的妾侍,幾百年都不會出一個,魏堯有兩個側妃,一個是死纏爛打的杜氏,一個是沒什麽存在感的沈氏,将來還可能會有更多的女人加入這個大家庭,想起來要跟這麽多女人共侍一夫,雲招福心裏,剛被魏堯顏值圈粉的一絲絲好感瞬間就消失殆盡了。
在這裏,與其期待男人專一,不如期待妾侍有能耐一點,把男人的魂兒給勾走,最好一年半載都不用出現在她這裏,逢年過節,兩人一起出去見見親朋好友,回來之後,各過各的,兩不相幹,她安安穩穩的做她的閑散王妃,魏堯痛痛快快的當他的風流王爺,挺好。
雲招福的如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腦中暢想着那種爽快日子,她都忍不住趴在池子邊上大笑起來,一個澡泡的相當滿足。
洗完澡出來之後,外面的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雲招福坐在梳妝臺前,讓書錦和聽雪給她擦幹濕頭發,雲招福随口問了一句:
“你們王爺在宮裏是怎麽安排去兩位側妃那裏的?是一天輪,還是兩天,三天輪?”
雲招福覺得得把魏堯的作息規律給找準了,才能對症下藥。
書錦和聽雪對視一眼,書錦溫柔笑答:“王妃,奴婢雖然在宮裏伺候的時間不長,但自兩位側妃進宮,奴婢便在了,并未瞧見王爺去兩位側妃那裏。”
雲招福一挑眉:“沒去?那……你們王爺身邊還有其他妾侍嗎?”少年情愛,紅袖添香,話本裏都是這麽寫的,沒準魏堯身邊早有佳人在,所以對側妃不屑一顧。
書錦搖頭:“奴婢沒見過。”
雲招福瞪大了眼睛,在鏡子裏盯着兩個給她擦頭的婢女,判斷着她們這話的真假,魏堯既沒有紅顏知己,那為何不去側妃那兒?就算杜氏是訛上他的,那沈氏總不是吧。
雲招福見過沈氏兩面,确實是個溫柔小意的美貌女子,沒什麽毛病,魏堯幹嘛不去?
不過想起來魏堯今天跟她喝合衾酒的時候,态度冷冷的,喝完了酒就走了,不帶一點留戀,雲招福左思右想,難道魏堯是性冷淡的人設?若是如此,也行吧。
他誰也不招惹的話,那就更好啦,省心。
外面進來一個婢女,對雲招福行禮過後,輕聲問道:“王妃,廚房派人來問,王妃晚上想吃些什麽。”
雲招福初來乍到,不知道吃什麽,便回道:“讓他們做幾道拿手菜,我不挑食。再拿一壺酒,對了,讓人去把我嫁妝裏帶過來的那些酒都放到地窖去。”
婢女一一領命退了下去,雲招福的頭發差不多也要擦幹了,換了身幹爽的大紅寬袍居家常服,頭發披在後背,兩邊由鬓角處略微編了個花式出來,她本就有劉海,彎月一般,這樣的披着頭發的發型讓她的臉顯得越發小巧,看着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一些,氣質清新的像是初春的嫩芽。
不一會兒,廚房就送來了一桌菜,循着雲招福的吩咐,拿了一壺醉仙釀來,雲招福看着滿桌的菜,食指大動,卻還沒忘記規矩,對一旁書錦問:
“王爺他一般什麽時候回來?”
書錦擡頭看了看外面已然暮色的天,猶豫回道:“一般這個時候,王爺該是早就回來了的。”
雲招福想到魏堯的人設,也許他的興趣愛好就不是女人,兩個側妃他沒興趣,她這個正妃,他應該也沒什麽興趣。反正他白天喝了酒就走了,也沒留下個什麽話,雲招福覺得如果自己守着一桌菜等他,反而有點傻,本來就餓了一天,要是等到半夜,他都沒來,那這一頓晚飯,還要不要吃了?
內心理性和感性的小人兒在掙紮打架,最後,感性的小人兒勝出,雲招福一拍桌子,确定了心意:
“倒酒,開飯吧。”
魏堯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了雲招福這麽喜氣洋洋的一句話,以為她是知道自己回來了,所以才這麽說的,可沒想到走到內房一看,雲招福正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酒杯,吃的好開心。
眼角餘光一瞥,雲招福就愣住了,将嘴裏的酒一口咽了下去,幹咳了一聲,放下筷子,怯生生的站了起來,那表情委屈兮兮的:
“王爺,你怎麽來了?”
魏堯走進內房,身上的喜袍已然換掉,換了一身深藍底祥雲紋的窄袖直綴,他身量極高,穿什麽都像是衣服架子,再加上那張引人遐想的俊臉,周身氣度如淵,讓雲招福忽然生出一種‘蓬荜生輝’的感覺。
魏堯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在雲招福的對面坐下,書錦她們趕忙替魏堯拿了一副碗筷過來,魏堯擺手,她們便會意,盡數躬身退了出去。
沒有了書錦她們在,偌大的喜房裏就變得空曠起來,尤其魏堯不說話,雲招福就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畢竟自己這也算是偷吃被抓包,可誰讓他走的時候,也不說一聲回來不回來,讓她不知道等還是不等。
魏堯目光掃了一眼桌子,目光落在雲招福手邊的酒杯上,雲招福順着他的目光看來,立刻會意,拿起桌邊的酒壺,狗腿的跑到魏堯身邊,笑嘻嘻的說:
“妾身替王爺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