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斃敵
昆侖派武學乃是出自正統道家傳承，劍法精髓講究的是陰陽相濟、正奇?6??輔、亦剛亦柔，但道家理論晦澀難精，很多昆侖入門弟子沒有道家修為而只顧習劍，則體會不到陰陽相濟的精妙，會覺得昆侖劍法氣勢磅礴劍法淩厲處處皆是殺招，卻不知同樣的劍法在馮錫範這種宗師手中卻沒有一絲煙火氣，所有的殺機都斂藏于一柄三尺青鋒之中。
格裏曼在得了馮錫範所指點的劍法十八式之後，他的雙手劍法愈加兇狠淩厲，無論是收發力度還是回劍速度都是與日俱增，但他的劍法只圖逞兇鬥狠卻沒有一絲收斂餘力，若是久戰不下則無以為繼。
在這一點上，李奧就比格裏曼要好得多，畢竟是同為華夏子孫，自幼受道家文化熏陶已久，各種道家典籍稍加指導便能領會一二，而且馮錫範對李奧的指導可是極為上心的，縱使當年昆侖派真傳弟子都未必能夠有此待遇。馮錫範對李奧的傳授并不以劍法為主，而是在拳腳、身法、心法等各方面齊頭并進以确保李奧能夠融會貫通。是以雖然在農莊之中被瓦格納大公的親衛們群起攻之，李奧的劍法未必能像格裏曼那樣大開大合如切瓜砍菜一般，但那精妙連綿的劍法至少足以自保性命無憂。況且李奧的左右身側有羅馬步兵們的護持，即便大公親衛裝備精良人數衆多，但一時之間拿這些侵入者也沒什麽辦法。
見李奧一身貴族青年打扮，被身着精甲的士兵護在當中，想必一定是重要人物，大公親衛們都将李奧作為了首要目标。沒過多時，大公衛隊的親衛統領親自趕來，見衆多親衛士兵将李奧等人層層圍住卻始終拿不下他們，不由得恨恨地一跺腳，從腰間抽出長劍，大踏步地向李奧走去。
李奧将手中長劍向上一挑，一招昆侖劍法的起手式“朝天一柱香”将向自己迎面劈來的一柄劍格擋開，趁着對方長劍被蕩開胸前空門大露之機，手中劍緊追直上将對方一劍撅倒。當李奧趁着對方倒地之機，正準備收劍回防卻發現那親衛統領已大步走到近前，二話不說挺劍便向自己刺來。
雖然李奧新學昆侖劍法數月，談不上什麽純熟精巧，但基礎卻極為紮實，雖情況緊急來不及收劍回防，但李奧倒也不驚慌，腳下倒踩七星步連退幾步避開了親衛統領的攻擊，也将自己原本為殺敵而突出的位置重新退回了羅馬步兵們的戰陣之中。
那親衛統領一擊不中，面上似乎有些惱怒，見李奧縮回戰陣，當即便向戰陣直沖過去，那裝備精良配合緊密的羅馬步兵似乎完全不被他放在眼裏。
南方士兵武備松懈那是由來已久的，縱使瓦格納大公的親衛營中訓練程度較之普通士兵要高，但也遠不及北方邊軍甚至連常年厮殺求生的荒原盜賊都不如，羅馬步兵對付起這些親衛士兵是得心應手從容不迫，從交戰以來甚至都沒受什麽傷。
當親衛統領向着戰陣沖來時，當先的左右兩名羅馬步兵并沒有特別注意他。見親衛統領揚劍劈來，左右羅馬步兵的一劍一盾照常迎了上去，按照平素戰陣配合，應該是右側步兵的盾牌架住長劍，左側步兵的短劍攻擊敵人肋部，但當圓盾與親衛統領的長劍相觸的那一刻，右側步兵意識到不妙，長劍上的力度竟然大得驚人，左臂的圓盾竟然完全阻擋不住對方長劍的劈砍。
帶着一路金屬摩擦的火星，親衛統領的長劍壓着圓盾直劈而下，好在右側步兵見機得快及時收回了圓盾，否則恐怕連盾帶手臂都會被劈開，縱使如此那圓盾上也已經被劈開一道長長的裂痕，近乎報廢了。
右側步兵将圓盾撤回，親衛統領的長劍依勢劈下，恰好劈中左側步兵直刺過來的短劍，圓盾都架不住的巨力又豈是一柄短劍能夠架得住的呢？左側步兵只覺虎口一陣劇痛傳來，手中短劍握持不住竟被親衛統領的長劍劈得掉落在地。
羅馬步兵們這才大驚失色，鄰近兩名羅馬步兵連忙與他們交換位置，嚴陣以待防止親衛統領趁勢追擊。
親衛統領僅一劍便擊退兩名羅馬步兵，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李奧退回戰陣還沒喘口氣，便見到羅馬步兵的危機，作為主人自然不能坐視手下送死，當即提起精神挺劍便向親衛統領攻去。戰陣中的奧利克斯見手下士兵完全不是親衛統領的對手，神色一緊也跟着李奧向親衛統領發起攻擊，想要減輕一下李奧的壓力。
那親衛統領見李奧沒有繼續縮在戰陣之中，而是主動向自己攻過來，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像是獵人看着獵物自投羅網般地獰笑。
兩世為人，再加上原本李奧的性格就是偏冷的，心智自然要較常人成熟沉穩得多，即便知道親衛統領的實力不凡也沒有絲毫怯戰之心。只見李奧手中長劍一擺，使出一招“撥草尋蛇”，劍鋒左右搖擺不定，令人不知到底是攻向何方。這是李奧見到那親衛統領力大劍沉，深恐無法力敵所以先以虛招誘敵，如果親衛統領惑于此招，那麽不管他如何招架都會露出破綻。
見李奧應對得當，原本因親衛統領出現唯恐李奧有危險而上前幾步，欲伸手支援的馮錫範暗暗點頭止住了腳步。這親衛統領雖然仗着身體素質和實戰經驗，實力要超過李奧一籌，但以李奧所學的劍法未必就穩落下風，更何況還有奧利克斯等人在側相助，估麽着應該沒有什麽大礙，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磨練一下李奧的武藝，是以馮錫範也就不去插手李奧的戰鬥，而是将身法放開，左右騰挪上下翻飛，手中長劍片刻不停地将圍攻的大公親衛清理掉一大片，讓李奧可以安心對敵不必擔憂其它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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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親衛統領可不管李奧的什麽虛招，既然左右兩邊都像是攻擊重點，那麽親衛統領自然就是一劍橫斬過去，管你怎麽變化的。
其實在這騎士與魔法盛行的異大陸上，精妙的招式固然有用，但并不為人們所重視，這裏的人們鍛煉武技追求地要麽是絕對的力量，要麽就是絕對的速度，至于應敵招式翻來覆去也就那麽固定幾個架勢，所以格裏曼在得了馮錫範傳授的劍式十八法才會那樣欣喜若狂。
馮錫範在身後做什麽，李奧并不知道，他此刻所有心神都集中在了親衛統領身上，尤其是對方的雙目雙肩更是觀察仔細，以确保對方一旦有所行動，可以迅速判斷敵人的動作，這也是馮錫範曾經為他講解過的應敵法則。
此時親衛統領一劍橫斬過來，李奧自然而然地預判到了對方的動作，手中長劍本來就是為誘使對方動作而使出的虛招，所以變招極為迅速。就在親衛統領剛剛出劍的那一刻，李奧的長劍便已經搭在了親衛統領的劍緣，順着對方使力方向斜向一引一帶，恰在對方力未使足的時機将劍勢蕩到一邊。
李奧所用的正是昆侖劍法中精妙劍招“銀蛇纏身”中的上半招，此刻被李奧活學活用恰如其分地使了出來，如此精妙的劍招是親衛統領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不由得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腳下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以免被李奧趁隙追擊。親衛統領這半步一退開，讓李奧暗嘆一聲算你命大，本來打算趁機将“銀蛇纏身”轉為“白蛇吐信”中的殺招，沒想到對方竟然預先察覺似的退開了，果然還是自己臨敵經驗和反應不足。
親衛統領被李奧的劍招蕩開長劍而後退，李奧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可他身旁的奧利克斯沒有猶豫，趁着親衛統領空門大露之機大步跟上挺劍便刺。雖然羅馬步兵手中都是尺許的短劍，單較兵器而言較為吃虧，但羅馬步兵自有針對短劍的一套劍技，只見奧利克斯左手圓盾護住眼睛以下的面部及前胸，既不遮擋視線又能最大限度防禦自身，身體微向前傾，右手短劍直刺親衛統領的胸腹空門。
作為羅馬帝國精銳部隊出身的奧利克斯曾經多次參與過與迦太基人的戰鬥，可謂是久經戰陣，眼前的這個親衛統領明顯是對方的首領，如果将他擊殺，或許就能夠動搖對方軍心甚至使對方士兵潰散，所以奧利克斯是打算即便親衛統領及時反應能夠回防，也拼着以傷搏命幹掉對方。
可惜的是，對手畢竟是瓦格納大公的親衛統領，從南方三省諸多軍團中層層挑選出來的精銳，即便是被先前李奧的精妙劍招搶占先機露出破綻，親衛統領的實力也不是奧利克斯能夠力敵的。被一個貴族青年的劍招迫退半步已經讓親衛統領臉上有些赫然，現在眼見對方一名士兵持盾握劍直刺而來，連無名小卒都敢對自己出劍，親衛統領臉上閃過一絲愠怒，手中長劍穩住去勢，握劍的大手用力一緊，反手便将長劍向着奧利克斯的方向劈了過去。
奧利克斯眼見手中的短劍就要刺入對方胸腹，眼中不由得露出一絲喜意，雖然眼角餘光已經察覺對方的劍已經斜劈了過來，但奧利克斯一緊左手盾牌，右手短劍去勢不改，準備硬接對方的劍勢。
見這士兵竟然絲毫不在意自己的長劍，依舊執着地要刺過來，親衛統領眼中連閃過了驚訝、敬佩和蔑視諸多情緒，但手中長劍去勢不改，重重地劈在了奧利克斯左臂的圓盾上。
強大的力量從盾牌傳遞到了奧利克斯的左臂，在劍盾相交的那一瞬間，奧利克斯便意識到了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錯誤的低估了對方的力量，這股巨力遠遠不是奧利克斯所能夠抗衡的。
只聽咣的一聲，奧利克斯被連人帶盾擊飛出去，而此時奧利克斯的短劍也剛好遞到親衛統領的胸前，還未刺入皮甲。奧利克斯直直地飛了出去，撞在後面幾名羅馬步兵的身上，與他們撞做一團，好在他們後面的格裏曼及時補位掩護才沒有被親衛士兵趁虛而入。
眼見奧利克斯被自己一劍劈飛，親衛統領面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還沒等他臉上笑容綻開，只見眼前突然爆起幾團劍花，一股凜冽的寒意從他心底深處泛開，糟糕！是剛才那個劍法精妙的貴族青年。
奧利克斯的攻擊雖然沒有奏效，但至少成功吸引了親衛統領的注意力，李奧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趁着親衛統領将奧利克斯擊飛後劍勢用老不及回防的機會，李奧手中長劍連顫，正是昆侖劍法裏的“夜走三關”，殺招盡顯。
李奧的劍勢極快，他的右腳向左斜踏一步，長劍也順勢刺向親衛統領的左側，親衛統領情急之下将手中長劍猛地向回收同時手腕微轉，以劍面較寬處格擋。
就聽見铮的一聲，李奧長劍恰好刺在了親衛統領的劍面上，那劍面在李奧劍勢下向內微凹，李奧沒等親衛統領反應過來，左腳前踏劍勢向左一偏，長劍的劍鋒在親衛統領的劍上刺啦啦帶出一片火星，長劍正中親衛統領的右肩。
既然劍招叫做夜走三關，這劍勢才變化一次自然不算完，此時親衛統領忍着痛将李奧的劍格開，卻不料李奧身子向右微轉，劍勢劃了個弧竟然又遞到了親衛統領的左側。這一次親衛統領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李奧長劍徑直刺入親衛統領的心窩。
不可思議、難以置信這些驚訝萬分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親衛統領的臉上，當他的那健碩的身軀轟然倒地後，李奧這才後怕地松了一口氣，自跟随馮錫範習武以來，這是第一次憑借昆侖劍法堂堂正正地勝過一位高手，這場勝利的喜悅對李奧來說不亞于自己剛收到大學通知書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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