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走過你來時的路
從初相識的畫室，到一起淋過雨的操場，從她的教室來到他的教室，一層樓不足四米的高度，她跨越了六年。
他用鏡頭記錄着今天的一切，有一種光影交錯的感覺。
他不會作畫，但是他能拍出最美的她。
一張張照片，一幕幕畫面，也都會成為他的珍藏。
已經開學的高三生，在教室裏奮筆疾書。
兩人想悄悄地從教室走過，結果，還是有人認出了伍銘炀。
“伍銘炀？”
兩人回頭一看，是伍銘炀的高三班主任。
“老師，好久不見。”
一番寒暄之後，伍銘炀的老師，執意讓伍銘炀這個藝術生的成功典範，去給班裏的同學們講一講藝考、高考，還有大學。
區嘉從教室的後門進去，在後排找到一個空座位坐下，旁邊睡着一個體型龐大的女生。
她遠遠地望着他，像從前一樣。
伍銘炀說話依然風趣幽默，讓原本死氣沉沉的教室霎時活躍了起來。
睡覺的女孩兒被吵醒了。
擡起頭，揉揉惺忪的眼睛，看到臺上站着一位帥哥，頓時來了精神。
“嗨，你好。”
區嘉小聲地和女孩兒打招呼，女孩兒這才注意到身邊坐着一個十分嬌小可愛的人。
“你……你好。”
女孩兒有些怯生生的，顯然平時不常跟人交流。
區嘉這才看到女孩兒的桌子上畫着許多小人，像是漫畫裏的男主角，很好看。
“這都是你畫的嗎？”
女孩兒連忙将桌上的小人擋住，
“畫得不好。”
“不，我以前學過美術，看得出來，你畫得很好。”
女孩兒大概是第一次聽見別人誇自己，而不是說自己不務正業，有些害羞。
“是特長生嗎？”
“是。”
“要繼續加油哦，時間不多了。”
區嘉莫名地十分溫柔。
“嗯嗯。”
女孩兒覺得嬌小的區嘉看起來很美。
不一會兒，伍銘炀的臨時演講，到了提問互動的環節。
大家面面相觑，竊竊私語，都有些拘謹。
這時，坐在前排的一個男孩兒站了起來，轉過身向區嘉的方向看去。
“學長，請問那是你的女朋友嗎？”
“是，是不是很漂亮？”
“嗯，這正是我好奇的，是不是考上大學就會交到漂亮女朋友？”
男孩兒的話引來哄堂大笑，區嘉也跟着笑了起來。
可是，角落裏的胖女孩兒，因為男孩兒的突然回頭和話語，笑不出來。
區嘉再仔細一看，男孩兒十分英俊，和女孩兒桌子上的小人有幾分神似，心裏似乎明白了什麽。
“對，上了大學就可以認識更多的人，自然就有漂亮的女生。不過，那位是你們的學姐。”
由于老師還在，伍銘炀不能把話講的太明白，點到為止。
學生們都很聰明，自然心領神會。
區嘉趁着班裏亂哄哄一片，給胖女孩兒說了幾句悄悄話。
女孩兒聽了，眼睛裏似乎有了幾分別樣的神采，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區嘉。
區嘉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麽，輕聲說了一句“加油”，便出去了。
其實，區嘉并沒有跟女孩兒說什麽心靈雞湯，和什麽傳奇的逆襲故事。
很多時候，不是任何人都會有這樣的幸運。
能讓女孩兒變得更好的，從來都只有自己。
剩下的，交給時間就好了。
“剛才，你在教室沒有否認我是你的女朋友，但這不代表我就這麽默認了。”
區嘉等伍銘炀一出來，就說了這樣傲嬌的話。
“我知道，你難追嘛。不過，早晚都會是的。”
伍銘炀知道現在時機未到，給區嘉準備的驚喜還都沒有送出呢。
假期結束後，兩人一起坐飛機回鄭都。
上飛機之前，區嘉又勸了一遍伍銘炀。
“你不是自由職業者嗎？幹嘛這麽早回鄭都？”
“我怕你不好好吃飯。”
因為，我要跟你一起上班。
那句說出來的話，已經甜到區嘉的心坎兒裏去了。
但區嘉還是真心實意地想讓他多留幾天，陪陪父母。
“你爸媽又不常見到你，你不如多陪陪他們。”
“沒事的，我和他們說，再不走，恐怕未來兒媳婦就被別人拐跑了。”
區嘉因為這句話，臉上竟燙了起來。
他已經想到那麽遠了嗎？
事實上，伍銘炀的腦袋裏盤算的，遠比區嘉能想到的更遠。
兩人到了鄭都後，将婚房裏裏外外，好好打掃了一番。
兩人忙活起來，很有小兩口過日子的感覺。
區嘉沒想到，回一次家，兩人之間的氣氛居然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再也沒有動不動就彌漫開來的尴尬，只剩下舒服的感覺。
第二天，伍銘炀起得更早了。
準備好早餐，換掉了居家的衣服，穿上了有些職業化的毛呢大衣。
區嘉對伍銘炀穿衣風格的突然轉變感到奇怪，直覺告訴自己，伍銘炀有什麽事瞞着自己。
兩個人共進完早餐，區嘉正要出門，伍銘炀叫住了區嘉。
“我們一起走吧。”
區嘉就知道他有事沒跟自己說。
“說吧，有什麽事瞞着我？”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伍銘炀看着不明所以的區嘉，終于重新洋洋得意起來了。
到了公司門口，區嘉與伍銘炀道別。
“行了，都送到這兒了，還不能說嗎？”
區嘉以為，送自己上班是伍銘炀追自己的小套路。
“我可不是送你來上班的。”
“呵呵，難不成你是來這兒上班的嗎？”
伍銘炀突然輕輕地拍了拍區嘉的頭，
“猜對了，我是來上班的。”
區嘉被驚得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你你你，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說你來我們公司上班？”
伍銘炀仿佛就是為了等區嘉此刻的表情。
雙手放在區嘉的肩上，将區嘉的身子轉向公司所在的寫字樓。
“走吧，我的同事，要遲到了。”
到了公司裏的創意部，伍銘炀停了下來。
“我到了。”
“不是，你什麽時候來我們公司的？我怎麽一點都沒察覺到？”
伍銘炀笑得更歡了。
“讓你察覺到還叫驚喜嗎？新年第一個surprise，接收到了吧？”
“這哪裏是什麽驚喜，簡直就是驚吓！”
“哈哈，以後你就明白了。”
“我現在就明白一件事，你瘋了。一個影視編劇，來廣告公司幹嘛？”
區嘉是真的不理解伍銘炀的做法。
好不容易學了自己喜歡的電影專業，學有所成。現在不去搞藝術，跑來拍廣告。
不僅為他感到可惜，更為我國的電影行業感到可惜。
“我是來拯救廣告界的呀。”
我來拯救你這條後期小哈巴狗的，區嘉。
區嘉聽了這話，更是語塞，也不再與他多說。
回家再讓他慢慢交代。
現在，自己也該上班了。
區嘉的腳剛一踏入辦公室，肖影就按捺不住了。
“區嘉！我剛剛看見你跟伍銘炀一起進來的，怎麽？他又來拍紀錄片了嗎？”
“他現在可不是來拍什麽紀錄片的。”
區嘉一邊說一邊無精打采地向自己的座位走去。
“那他是來幹什麽的？”
“他是來拍廣告的。”
“拍廣告？”肖影恍然大悟，“你是說，他跑來給我們公司拍廣告了？？”
區嘉一臉憂愁。
“你說，他是不是瘋了？一個搞藝術的來拍什麽廣告？”
他瘋了也是為你瘋了。
“你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廣告怎麽就不是一門藝術了？”
“哎呀，你知道我沒有那種意思，我就是沒辦法理解他突然這麽做。”
“你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不過，現在有件事我敢肯定，他就是為了跟你一起上班才換工作的。區嘉，你就趕緊從了他吧。”
區嘉聽着肖影的哼哼唧唧，目前能想到的，也只有一層了。
不一會兒，方仁也來上班了。
區嘉連忙向肖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打算讓方仁聽到這些。
肖影心領神會，休息期間，也有些避着方仁。
方仁直覺已經發生了什麽不利于自己的事。
新年第一天上班，兩個人能都沒有加班，一起乘公交車回家。
方仁開着車從公交站臺經過時，看見了等車的兩人，心裏很納悶。
伍銘炀怎麽現在出現在這裏？
難道已經開始接送區嘉上下班了？
加上白天肖影的一系列反應，方仁有不好的預感。
車越開越慢，路越來越堵。
方仁的心裏也像是堵了什麽東西。
如果不立刻拿掉，恐怕方仁無法度過又一個漫漫長夜。
現在，能為自己解惑的人只有董炎了。
于是，方仁沒回家，先去了董炎那裏。
門一打開，方仁就火急火燎地問董炎，
“董炎，我剛剛看見伍銘炀和區嘉在一起。”
“他倆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嗎？”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沒告訴我？難道…….難道他倆已經在一起了？”
董炎看方仁這樣，很是無奈。
讓他先進屋再說，可是方仁不肯，一直讓董炎快說出個答案。
“方仁，你放棄吧，他們就算現在還沒在一起，以後也會在一起的。”
方仁腦海中突然一閃而過伍銘炀在值班室說過的話。
“為了補償她。”
“他們以前就認識，對不對？”
董炎看着方仁這副丢了魂的樣子，有些着急上火。
“對，他們以前就認識，區嘉在六年前就喜歡伍銘炀了。”
方仁被董炎的話吓住了。
一個勁兒地搖頭，也不說話，不停地向後退，退出了董炎的房間。
一轉身，就向電梯跑去，董炎急忙換掉拖鞋跟上。
董炎沒想這麽快讓方仁知道。
但是一時情急，就說了出來。
董炎不知道接下來方仁會做什麽，只能看住他。
董炎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緊緊盯着開車的方仁。
只見方仁的手将方向盤握得越來越緊，突出了白色的骨節。
眼睛裏也已經充了血。
突然，方仁将車停到了路邊。
“你下車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我現在不能讓你一個人。”
董炎的口氣很強硬。
“你放心，我沒什麽事。”
“你騙誰也騙不過我，方仁。”
他怎會看不出來，他已經為區嘉迷了心智。
“那你說，我要怎麽辦？我還能怎麽？！”
“放手吧。”
“我放不了！我放不了！我他媽就是放不了！”
方仁已經撐不住了。
可是有人看了疼在心裏，更崩潰。
他的眼裏只有她，而他的眼裏、心裏、全世界，也都只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