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怎願讓你一個人
區嘉，今晚還加班嗎？
區嘉看着手機上伍銘炀突然發來的消息，冷笑起來。
你都不告而別了，還問我加不加班幹嘛。
加班。
還要加班嗎？那今晚又見不到你了。
伍銘炀，我一直以來是不是就在被你這樣玩得團團轉？
區嘉在漆黑的客廳裏坐着，看着伍銘炀的謊言不攻自破，知道了什麽叫心灰意冷。
無論曾經的那段暗戀多麽苦澀，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絕望。
區嘉失聲痛哭起來。
突然，門口有晃門的聲音，還有人時不時地試着擰動鑰匙。
區嘉的直覺告訴自己，被壞人找上門了。身處一片黑暗中，腦海裏各種電影畫面一閃而過，區嘉顧不上悲傷絕望，心裏慌了起來。
可是區嘉的大腦不敢不飛速運轉，正好客廳沒開燈，就摸爬滾打地進了自己的房間，迅速關了燈，上了鎖，坐在地上，靠着房門。
随便他拿走什麽東西，保命最重要。
黑暗中，區嘉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生怕外面的人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額上已經有了一層薄汗。
“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
他進來了，在開燈。
他還倒了水？
這賊好大的膽子。
區嘉将耳朵緊貼着房門，努力聽着客廳裏的動靜，除下恐懼，還對這來人生起氣來。
無論是搶是盜，也太悠閑了吧？
就在區嘉心情稍有放松之際，手機突然響了。
這一聲響差點沒把區嘉的小心髒從嗓子眼吓得蹦出來。
盡管她慌亂之間迅速将聲音關掉了，但還是被客廳的人聽到了。
他在朝她的房間走來，因為安靜，還是能聽到似有若無的腳步聲。
她有預感，大事不妙了。
為什麽糟糕的預感從來沒錯過？
黑暗中，區嘉摸到了一根東西，是放在門後的晾衣杆。區嘉雙手緊攥着晾衣杆，打算實在不行的時候防身用。
來人輕輕擰動了門把手，區嘉的心仿佛也跟着門把手被擰了下，揪得慌。
幸好，沒忘記上鎖。
只一下，來人沒擰開就不擰了。
這真的是壞人嗎？
區嘉的好奇心驅使着自己想要打開房門看一下，就看一下，這什麽門路的壞人，不按套路出牌？
還沒碰到門把手，有人敲了門。
“區嘉，你在裏面嗎？”
怎麽是伍銘炀的聲音？他不是走了嗎？
區嘉松了一口氣後，開始猶豫要不要就這樣假裝不在家，一時半會兒不想出去面對他。
可是，剛剛一緊張，早就尿急了，這樣憋一晚上膀胱會憋壞的。
算了，還是出去跟他對峙吧。
“在，我在家。”
區嘉出去後，先解決了膀胱的問題，然後坐下來與伍銘炀慢慢對峙。
“你不是說加班嗎？我沒來得及買菜。”
“怎麽？我在家讓你很驚訝？”
“也不是，主要是沒東西做飯，怕你餓。”
現在的問題比餓嚴重多了好嗎？
“你不是走了嗎？怎麽……怎麽又回來了？”
區嘉的語氣很委屈，聽得出來剛哭過。
這樣的區嘉，很讓人心疼。
伍銘炀忍不住湊近區嘉委屈的小紅臉，看她的眼睛。
“這是怎麽了？我沒有走，我怎麽會走呢？”
“那我怎麽一天都沒見你？”
區嘉的委屈忽然之間大爆發，居然哭了出來。像個孩子。
伍銘炀卻笑了，知道區嘉是誤會自己不告而別了。
整個身子向區嘉傾去，将面前的淚人兒輕輕攬進懷裏，輕輕拍她單薄的背。
“別怕，別怕，我在的，不會走，不會走，只是回家處理一些事情。”
伍銘炀為了今天趕回來給區嘉做飯，坐了半夜的飛機，到了潭城也是馬不停蹄，直到現在還沒休息片刻。
區嘉被伍銘炀這個突如其來的糖噎得說不出話，索性将六年前和六年後的委屈，一并變成眼淚鼻涕，發洩在伍銘炀的懷裏。
伍銘炀輕撫她細軟的頭發，任由她發洩。
又過了一會兒，嚎啕大哭慢慢變成了小聲嗚咽。伍銘炀這才小心翼翼地問，
“好一點了嗎？”
區嘉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還在伍銘炀懷裏，立馬掙開了伍銘炀，低着頭，不哭也不說話。
這種情況要怎麽開口？分明兩個人什麽話都沒說明白，就稀裏糊塗地抱一起了，還把他胸前弄濕了一片。
“你是不是以為……”
“好了，你別說了，我洗洗睡了。”
區嘉語速極快，打斷了伍銘炀的話，覺得丢人，還是走為上策。
區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因為一天沒吃飯，太餓了。
伍銘炀知道區嘉沒有吃飯，在樓下的便利店裏買了泡面和速凍餃子回來。
在泡面裏放餃子，真是讓人叫絕的混搭吃法。
再配上伍銘炀剛從潭城帶回來的臘腸，區嘉的什麽恐懼、不安都煙消雲散了。
區嘉吃了一包泡面和半斤餃子，外加小半碗臘腸。
先是被自己的膀胱出賣，現在又是被自己的胃和嘴巴出賣，區嘉自己也覺得沒出息。
“還餓嗎？這是我在大學時候的吃法，應該挺飽腹的。”
伍銘炀話音剛落，區嘉打了一個飽嗝。
連忙捂住嘴巴也晚了，伍銘炀正盯着她笑。
區嘉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
“這下看來是飽了，那我就放心了。”
區嘉原本還想問伍銘炀去哪兒買回來的臘腸，居然和媽媽做的味道很像。現在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伍銘炀看着她小臉紅撲撲的，覺得甚是可愛，又給她倒上去火的茶。
“消化一會兒，多少喝點這個茶，不容易上火。”
說完，便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區嘉看着他忙活，也不說別的什麽話，心裏有些納悶。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剛剛的抱抱又是什麽意思？現在他們倆到底算什麽意思？
伍銘炀忙活完了，告訴區嘉，以後有什麽事要第一時間聯系他，然後道了晚安就先去睡了。
區嘉喝完他倒的茶水，一回房間就聯系了董炎，那邊還沒開口，區嘉就激動地說了一連串的事情，細節也都沒放過。
“董炎，他這算不算是已經默認和我在一起了？”
“現在，确定他是喜歡上你了沒錯，可你要把持住啊，要是你默認跟他在一起了可太沒出息了，男人怎麽會珍惜你？再說了，對得起當年的小區嘉嗎？”
“哦……也對，那你說，我接下來要怎麽跟他相處？”
“還按照咱以前的計劃呗，這小子現在不跟你攤牌，那咱就繼續游戲。”
“可是，我怕……”
區嘉怕自己把持不住。他只是突然離開了一天，就已經像天塌了一般。怎麽玩這種心跳游戲？
“反正，你記住，他不開口，你就當不知道他的心思。”
區嘉覺得這麽裝不知道，還算可行，畢竟，也是靠演技混過的人。
第二天，本來打算睡懶覺的區嘉，被伍銘炀叫起來吃早飯。
不容拒絕。
“本來沒吃早飯的習慣，托你的福，現在要比以前起更早，吃完早飯才能去上班。”
區嘉對于早飯，已經積怨已久。
“你腸胃不好，要養。”
區嘉自己都不想養，他卻說要養，那給他養好了。
雖然開心，但還是要假裝什麽都沒聽到。
“可是今天難得休息，這麽早叫我幹嘛？”
“有件事跟你商量。”
“那你快說吧，我要補個回籠覺。”
伍銘炀當然知道區嘉在故作姿态，但是看起來一點也不矯情，簡直可愛炸了。
“是關于紀錄片的。我想趁着你過年放假，去你的母校取一下材。”
區嘉現在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假裝不明白地問。
“為什麽要去我的母校取材？”
“難道，難道你高中的時候不是特長生嗎？”
區嘉知道伍銘炀在裝傻充楞，明明是另有目的才回兩人的母校，還在編理由，即使聽起來不算冠冕堂皇，慌張的表情也有點明顯了。
他什麽時候智商下線了？好像這回自己拿到主動權了。
“當然是特長生，不然怎麽能學這個專業呢？你說去，那就去吧。”
“嗯嗯。”
伍銘炀長舒一口氣。
“還有事？”
“哦，那個，我想請朋友們，也都參與進來。”
伍銘炀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上次董炎說到“為了一個朋友”，眼神望向區嘉的方向，這讓伍銘炀到現在還是很介意。
意外地，這次區嘉答應得很爽快。
“可以啊，是你請還是我請。”
“這次，不考慮了？”
除了方仁，其餘都是助攻，聚在一起有你好果子吃，這是需要考慮的事嗎？
區嘉替伍銘炀的失策感到小小的心疼。
“好，在我們過年回家之前，把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商量。”
區嘉當然是沒有問題，看伍銘炀自己往坑裏跳，有點迫不及待。
小年夜，大家又聚在了一起，為了兩個人的正事兒。
過年的喜慶氛圍濃厚，飯局其樂融融地開始。待大家吃了一陣子，伍銘炀才說起紀錄片的事。
“各位同仁，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大家能否聽一聽？”
“有什麽事，你盡管說呗，整那麽客氣幹哈？”肖影模仿一口大茬子味兒的東北話，以示義氣。
“我在拍攝的這個紀錄片，素材有點不太夠。我就想着，大家跟我的主人公區嘉，是在不同時期認識的，不如各位幫個忙，出下鏡，從側面襯托一下區嘉在這一行業的成長歷程？”
董炎仔細一啄磨，大概知道了伍銘炀此番在打什麽算盤，不過是想借着這個幌子，把上次沒摸清的事情摸個門兒清。
還說什麽側面襯托，成長歷程，無非就是好側面告訴你，區嘉這幾年的感情經歷吧。
于是，董炎最先表态。
“我沒什麽問題，你想什麽時候，什麽地點拍，只要叫我一聲，我都可以，反正，我最了解區嘉了。”
區嘉聽了笑笑，直覺得這是最不用操心的一次聚餐。
“我也了解我也了解，我和區嘉可是在大學一起度過了三年半呢。董炎，你也就是區嘉實習那半年，可千萬別說什麽最了解。”
方仁這話一石二鳥。
但是說者有意，聽者卻都不放在心上。
“你們兩個大男人可真有趣，跟那種小女生們争誰才是誰最好的朋友有什麽兩樣。”
肖影是真的覺得在坐的各位，越來越好笑了。
“那就太好了，加上肖影，那區嘉各個階段都有非常豐富、真實的素材了。”
區嘉這麽一頓飯下來，幾乎沒說話。吃得飽飽的，看得樂呵呵的。
又過了兩三天，區嘉和伍銘炀準備一起回潭城過年了。
區嘉看到網上有鄭都到潭城的特價機票，就想坐飛機回去，這樣可以快一點見到自己的母親，也不用遭春運的罪。
但是伍銘炀執意要坐火車，說是要在火車上取區嘉趕着春運回家的素材，區嘉也不得不同意了。
只不過，兩人沒買到卧鋪票，必須坐二十個小時的硬座了。
到了人滿為患的火車上，區嘉心裏是一萬個後悔都不止。
上了火車以後，光是找到座位坐下，就花費了将近十分鐘。
不巧的是，區嘉和伍銘炀的座位號雖然是連數，但實際座位差了一排。
由于區嘉周邊的人都是同行的，都不願意與伍銘炀換座位，倆人只好先暫時分開坐着。
區嘉本就不開心，旁邊的中年男人還不停地吃東西。一會兒是泡面，一會兒是火腿，一會兒又是瓜子，發出的聲音，悉悉索索，加上濃烈的味道，讓區嘉連玩手機的欲望都沒有，大寫的生無可戀。
伍銘炀看出來區嘉心氣不順，就前去叫區嘉一起到車廂連接處換換心情。
艱難地到了車廂連接處，才發現沒買到坐票的人們，已經将空間填滿了。
區嘉的胸口像是堵了東西，悶不吭聲。
突然，火車晃動了一下，眼看中年男人端着的熱水就要灑出來，濺到區嘉身上，伍銘炀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區嘉拽進自己懷裏，用整個身子包住了小小的區嘉。
伍銘炀的手還是被燙到了，但緊緊摟着區嘉，一秒也沒有松手。
這個擁抱很瓷實，倆人緊緊貼着，沒有丁點兒縫隙。
區嘉的臉貼着他的胸膛，聽着他的心跳，撲通撲通的，很清晰。
而自己的心跳，也撲通撲通的，跳得很起勁兒。
那一刻，兩個人心跳的頻率幾乎一樣了。
他身上的氣息簡直為區嘉提供了一個供氧設備，呼吸終于有些順暢了。
“抱歉呀抱歉，真是抱歉，是不是燙到你的手了？”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區嘉一聽到中年男人的話，立馬從伍銘炀的懷裏掙出來。
“沒事的，水也不是很燙。”
“不行不行，都紅了，快到那邊用涼水沖一下。”
伍銘炀看着區嘉擔心的樣子，覺得這一燙很值得。
兩人回到座位上時，中年男人覺得很對不住這對兒小情侶。
“小夥子，你和你女朋友坐一起吧，我坐你那兒去。”
“那就謝謝你了。”
區嘉不等伍銘炀開口，就對中年男人答了謝。
“對不起啊，讓你跟我坐火車，受罪了。”
“你的手還要緊嗎？”
“不要緊。”
伍銘炀以為區嘉還在擔心自己的手，兀自高興起來。
“那就開拍吧，趁現在。”
原來是讓趕緊拍攝，還以為她心情好了點呢。
周圍的人對兩人的行為感到很新奇，聽他們一問一答的，覺得很有意思，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問起來。
“小夥子，你拍你女朋友做什麽？”
區嘉一時沒有反駁，大家居然都自然而然地認為自己和伍銘炀是一對，郁悶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我們還不是男女朋友。”
伍銘炀此話一出，區嘉的心情頓時如同哔了狗。自己剛剛都沒有否認那個中年大叔的話，他現在卻否認得這麽快。
可是，仔細揣摩一下，那個“還”字倒是很有意思。
“我們只是合作夥伴，在拍一部紀錄片。”
既然他否認得這麽快，那自己再不說話，還讓人覺得是自己死皮賴臉追着他呢。
“哈哈哈，現在的年輕人都好有意思哦，你看看倆人把話說得多有趣，明顯就是鬥氣呢麽，還說什麽只是…….”
其中的一個大姐，就這麽大聲地開兩人的玩笑，讓區嘉心亂如麻。
“大姐，那不然，您幫我勸說勸說，讓她同意當我的女朋友好了。”
他剛剛是找了個大姐跟自己告白嗎？
區嘉想暫時失聰。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還是繼續更新吧。不忍心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