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看綠秧盎然，豆角架棚起，等待爬蔓結果，也是一種安閑，我家的這片地，幾次都要放棄了，是我爸總是舍不得，他喜歡種地，他說去年的豆角收成好，今年接着種。”黎曉風排開飯。
“還是家鄉的油豆角是好的，哪裏的都比不了。可能是土地的關系特別吧。”
“嗚，在外最想吃油豆角了，北京有豆角，好難吃。怎麽也比不上家裏的香……”
“思鄉情結，難免。”心不在焉的李濤想，這是不是最後的晚餐？
“哇，什麽曲子，這麽美。”
“狩獵歸來，作者李志輝。他的純情曲，差不多曲曲動聽，難忘。”
“聽過他的作品，融合了世界真谛，揉和了大美，我欣賞他的大氣磅礴。我想是種徹悟吧。有的跌蕩起伏，有的輕柔溫婉，莫名的操縱着你的聽神經。”
“好，美曲陪伴，我們可以開餐了。”
“花生吃起來特別，我真的好奇，你是怎麽做出來的？”
“很簡單，生花生涼炸花生。最好吃。”
“就這麽簡單？”
“當然了，你用花生油做魚，一定喜歡吃。”
“沒有想到你還深谙烹調之道。”
“我的手藝好着呢，誰娶了去可是有口福啊。”她乘着酒意才敢吐出心聲。
李濤心裏疾流湧動，她不許他喝白酒，傷身體，只準他喝啤酒，她在意他，關心他，鼓勵他，短短的半個月，他感受到她的柔情，她的堅定，聽到她的聲音，品嘗她做的食物李濤都暖在心裏。
“你的手藝真是一絕，說到我的心裏去了。你還喜歡什麽？”李濤不敢迎視她的眼睛。他那麽喜歡她卻給不了她什麽承諾。
“我喜歡亭臺樓閣，小橋，帳篷露營，爬山，趟河。”黎曉風一臉輕盈的笑。
“還有，放風筝，看日出，看下雪，聽雨，看電影，做美食。每周買一本新書。”李濤喜歡看這個小女人笑起來更是妩媚。
“我說的話你那麽在意啊，不然你早就忘記了。”
“只要是關于你的，你的一切，我莫不在意。”李濤聽到了自己的心聲。
“謝謝，聽的我心裏溫馨。”黎曉風眼裏有了霧，因為她怕的是本是相愛的兩個人沒有結果。她打開了一個曲子，秋野的影子，冉冉飛升。
他想知道她的故事，因為他在意她，喜歡她。“我都說我的故事了，你的故事如果不喜歡說，我不會介意。”
“有過男朋友，志向不同，因為這些不确定的因素，分手了。去年冬天我和同事去他的家鄉，因為是北方人我會穿着羽絨服，凍得蓋着棉被不肯離開。想想整天蜷縮在被子裏什麽也做不成，因為沒有取暖的暖氣，我真的是怕了。停留一周就消減掉我對南方旖旎風光的美好影像，匆匆過客的我們逃也似離開。我擔心的是，南方的夏天，到時候怕熱的我會不會熱的不敢出門，要是整天揮汗如雨，吃不下東西，潮濕難當。想想就怕了。”
“……”李濤笑一笑。
“他有鼻炎不适冷空氣，南方溫潤柔和，飲食文化差異沒什麽，我很怕南方炎熱，潮濕。我們下定決心打拼，可是一個是南方人，一個是北方人，地域的差別兩人逾越不過去，我要是留下來，盛夏怎麽出去工作，日常生活都是問題，兩個人結婚，留在南方也不是，北方也不是。于是我留在北京，他去了無錫，各奔前程。”
“……”李濤笑一笑。
“北方的幹燥冷，一個南人一個北人，走不到一起。地域差別太多，然後感情就是空白，我努力的工作賺錢，交給自己的時間所剩無幾，我怕是忘了怎麽玩樂，有時候難免懷念春天追風筝的時光，不說了，徒生傷感。”
“沒有人會沒有軟弱的一面。”李濤想到她要離開了，心裏有諸多的不舍。
“……”黎曉風笑一笑。
“現實在說，僅有愛情還不夠。現實版面和理想版，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畫面。現實是黑白沒有色調，理想是煙花一樣的絢麗，眨眼間消逝不見。是不是年齡大了，容易患得患失。”李濤笑的蒼茫。
“你可以去北京，找工作，為了能立足，我做着兩份工作，沒有周末，也動搖，彷徨，但是我還是堅持下來了。”
“離開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想到最後的歸屬地，我內心充滿了彷徨。”李濤心情黯然。
提到北京，他心有餘悸，從他們第一次相見李濤還沒有意識到，黎曉風悄無聲息的就走進他的心裏。
轉過身去，黎曉風雙目蘊淚，怕他看出她的傷心。
“這個曲子，怎麽樣？”一曲終了一曲暗起。
“美。”
“太極幻影。”
“太極幻影。”黎曉風重複，咀嚼尋味。虛幻的，不真實的，似他們的愛情，美的虛幻。她的心悸然一痛。
…………
“這麽有情調。閉目沉思，在想什麽，參禪呢。”高茗茗調皮打趣。
“和一個客戶談了廣告制作，他的意向是，創新別致，把四個季節景色的切換，揉為一個大畫面裏，有些難。我在想，萬物并秀，春夏秋冬，四個景觀的變化迥然不同，明暗顏色姿态，都很分明，我也不能等上一年的時間取景，所以……”陳小嘉沉吟。
“老板交代，一定讓客戶滿意，他會出很大的資金。老板吩咐，讓我用心協助你的工作。”
“好，去看看。這景怎麽拍。不好完成。這外景選址，我得想想。”
“只求精，只求過。通過就行。你別上來認真勁，什麽精耕細作，對客戶有交代是正經。也不是去國際參賽，拿大獎。”
“這個客戶拍的景點，他一起随同，負責全部的資金，就是說，飛機，酒店，交通工具，都是他的事。”
“好啊，工作完成，好好玩樂一下。公私兼顧，這好事一個月多幾回還好。”高茗茗眉開眼笑。
“你就想着玩樂。全組準備。”
“是。”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工作狀态中的人，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天氣陰晴，他們在全身心的投入……
對面的陳小嘉看到她散射過來的深情，不敢目光相接。
在山石上，陳小嘉合上鏡頭，作了個ok的手勢。
“勝利，收兵。”聽到陳小嘉結束戰鬥，高茗茗如釋重負。
等到人們收隊，沿着階梯，兩人走回去，高茗茗步态遲疑，外衫松松的搭在肩上。
“怎麽了，你這樣走走停停，過了午飯也走不到公司。我還要和老板彙報進度呢。我不急，客戶急。怎麽了？”
“我想休假。”高茗茗停下來。
“休假？什麽事？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好了，反正也不怕扣工資。”陳小嘉嗔道。
“你是這樣子想的嗎？又快發工資了想想讓人興奮，每一分我都沒有亂花，這是我付出得到的回報，看你的眼光，好象是我不食人間煙火。我知道人間冷暖人情，我上中學時媽媽是飯店的服務員，她做了許多，有一天媽媽回來說，這家飯店夫妻離婚，無心經營就要關閉，媽媽想兌下來，家裏很猶豫，因為怕經營不善而賠錢，媽媽堅定的說，我熟悉飯店經營狀态，不做嘗試怎麽知道呢？不給自己機會怎麽知道行不行，家裏人支持她，全家人幫助湊了錢，于是，她踏實努力經營下來。第一年忙忙碌碌沒有賺到什麽錢，媽媽說沒關系，長了許多經驗，也積累了一些客人，再給自己一年的機會，不能因為有困難就退縮，從那以後，媽媽逐漸做大，我從中受到了許多教育，做人當踏踏實實，不急功近利，原來家境不好時，親戚對我們冷漠，我奶奶一直看中的是我大伯，因為他做官，後來我們家生活水平提高了，我奶奶對我也親近起來，你知道這至親的人虛僞的親情，我能不了然嗎？你落寞時鄙視，你發達了嫉妒，人心難度啊。”
“我說什麽了嗎？這麽感慨。”陳小嘉不解。
“你說我錦衣玉食，我沒有吃過苦嗎？大學寒假暑假，媽媽都讓我去她的餐館，端盤子，我知道她是刻意磨練，所以我能在公司安心工作，不象你想象的那樣，車子是媽媽兌現多年前的諾言，她要求我大學不戀愛，努力學習，拿出優秀的成績畢業，我做到了，于是去年的生日，她給我的獎勵，其實媽媽還是心疼我的，怕我每天擠公交太辛苦。”
“沒看出來。”
“下周我媽媽要去澳大利亞，我也想去。”
“那你和你媽說去啊。”陳小嘉不以為意。
“那你的工作就放單了，你一人之力怎麽也不及你我兩人合作吧。”
“這有何難，老總會考慮這些，再派助理不就解決了嗎？你知道我這個人十分的随和，脾氣好，又有涵養，大度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