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連翹回歸 (1)
“許大, 你在幹什麽?”
田清這次真的感覺頭皮發麻了, 身後的殺氣根本不像是作假,甚至後面的人,忽然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讓她很懷疑, 現在的許大還是她覺得的那個。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古怪的事情?
“許大,你冷靜點。”
“小姑娘,算你倒黴。”毒王猛地加大了胳膊上的力氣,将田清纏在了臂彎裏,将她的脖子越來越用力, 直到隐隐有關節的聲音在作響。
“我.....”田清感覺空氣越來越少,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眼前的視線甚至跟着模糊起來。
直到,她緩緩要閉上眼睛時,身後的人突然松口了她,朝她人中掐了一把。
刺痛瞬間激醒了田清。
“喂,你醒醒。”許連翹的聲音響起。
她松開了田清,感覺到之前的異魂并沒有完全離開身體,她一時感到棘手,現在還沒有其他辦法處理了異魂,只能暫時用自己的意志壓制對方,但稍不留神,或許就像剛剛那樣,田清的小命就喪在自己的手中了。
“田清, 你馬上出去。”
田清趕緊爬也似的遠離許連翹。
她驚恐指着許連翹道:“你,你是不是有病?我聽潤之表哥說過,這世上就是有很多性格的人存在,而且還共用一具身體。”
許連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發現自己的雙腳沉甸甸的,根本挪不動,估計是換魂太頻繁了,使得身體和意識有些跟不上了。
許連翹便道:“你背我下山。”
田清有些後怕看着她,再看看隧道出口,雖然有亮光,可前方還是有石門封閉着,就算是走到那裏也出不去啊!
“我們沒有鑰匙。”她把兩人現在要面對的情況告訴許連翹。
許連翹頭疼地撓撓頭發道:“你背我出去,我知道在哪,而且這裏蓮山根本沒有什麽鑰匙,只有令牌才能打開。”
“令牌?”田清奇怪道。
不過她還是打算賭一把了,剛小心翼翼走向了許連翹,突然面前又一陣的殺氣撲面而來。
吓得田清頓時往後退去。
許連翹立即壓住身體的異樣,才控制了殺氣。
“別怕,我能控制她。”
“真的假的?”田清走過去小心翼翼背起了許連翹,感覺到對方還蠻重的,個子也高自己一個頭,背的時候雙腳都拖着地了。
許連翹感覺靴子摩擦的聲音,她好心好意拍拍田清的腦袋:“小兄弟,平常多運動多喝點牛奶吧!”
田清:.....
她是不是在嘲諷我矮?
田清背着許連翹走到之前那個岩床,将許連翹挨着床靠着,自己暫時休息一下。
“你說的令牌在哪?”
許連翹便閉上眼睛,手指扶在了太陽穴之中,慢慢地從記憶之中尋找着令牌的記憶,她來蓮山才一百多天,其實也不是很熟悉蓮山的一切,但剛剛她腦子分明有着蓮山令牌的記憶,雖然不是自己經歷的,但多少能猜到,原主的某部分記憶開始融入自己的腦子。
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許連翹指着石門右邊凸出的石塊道:“你去推一下那邊的石頭。”
田清就半信半疑走了過去,用雙手推了一下,果然“轟”一聲,夾縫裏居然有個暗層,裏面還有很多灰塵,看起來很久沒有人打開過了。
田清伸手摸了一把,拿出的是塊石身雕刻的牌子,上面是蓮花的印記,顯得單調又沉重。
“你砸一下。”許連翹再道。
“嘭”一聲。
石牌砸了,碎石落地,展現在眼前的是金色的牌子,花樣還是黑蓮花印記。
“給我。”許連翹邁着腳步艱難地走了過去。
将令牌接了過來,她看了一眼高三米的石門頂上,正有個令牌的凹印。
她掃了田清一眼。
......
“轟,”石門打開的時候,田清的肩膀上帶着兩個黑色的腳印走了出來。
她扶着許連翹,止不住的委屈道:“你什麽時候能恢複行動?”
許連翹自己也委屈啊!
她現在剛回來,對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一無所知,現在她只想找到封虞塵,還有老八,讓她們幫助自己。
兩人剛走到山崖口的小路,打算下山時,附近逐漸有一道沉重的腳步慢慢走了過來。
吓得田清還以為是盜聖過來了。
“許大,可能就是白金蓮那個家夥!!!!!”
許連翹轉頭看着拐角的人,似乎走的不緊不慢。
當來人走出來時,武商的臉呈現在兩人面前。
武商看見兩人出來了,他眼睛忽地一閃出震驚之色,再仔細打量蓮山大師姐許連翹,見她虛弱不堪的樣子,應該出了什麽事情。
他立即走過去客氣道:“兩位要下山的話,請不要直接回翹翹小苑,山腳下的主賬有人一直等着你。”
“等着她?”
許連翹頓時皺眉起來,眼前的家夥,怎麽說好的感覺好像是認識自己一樣?
但她記憶并沒有這號人。
不過她還是道:“多謝。”
兩人換了條路再走時.....。
武商突然在身後道:“此處乃是朝廷私放貢金的地方,蓮山大師姐該不會忘記了?”
“你蓮山答應了和末将合作,待今天為止。”
聽着語氣分明是在和她說明什麽,許連翹的杏眸一閃,她點頭不語了。
這個家夥為什麽要幫着自己?
不過她被田清攙扶下去時,時不時看了下田清的手腕上那未知的符文,再擡起右手看見自己的手镯,她毫不猶豫取下來。
遞給她。
“田清,手镯送你了。”
“為什麽送我?”
“自有作用。”
“定情信物我可不要。”
“我也不喜歡比我醜的矮冬瓜。”許連翹說着頗為嫌棄地按了一下田清的頭。
田清頓時炸毛道:“你說什麽!!!!!!”
許連翹便将手镯套在了田清的身上,并且提醒她一些事情。
“七天內別脫手镯,否則,我身上的情況會在你身上重現,你也不希望遇到自己沒有殺人,卻要為另一個人背鍋的倒黴事。”
把田清說的一愣一愣的。
事實證明,用事實說話,哪怕是謊言也令人毫無置疑。
田清剛剛經歷了生死,當然得信了。
本來許連翹說的也是真的。
“好了帶我下山吧!”
她想見一個人。
不知道封虞塵,現在怎麽樣了。
就在下山的路上,眼看要到封虞塵的帳篷了。
看着中間被包圍的主賬,許連翹總是不由自主地将眼睛移到那個地方。
與此同時。
主賬內的封虞塵。
她剛将墨筆放在筆架上,一只小鳥兒叼着一根紙條飛了過來,她走到窗戶本欲取信,卻忍不住往山上遙望過去。
看不清人,卻似乎有感覺一樣,兩人的視線都是在同一個方向注視。
“啾啾啾~”小鳥似乎不滿叫了下。
封虞塵這才回過神,她好笑地用指尖輕點它的小腦袋:“辛苦了。”
這次打開紙條看見的便是一條令她為之震動的消息。
信內寫着:“許連翹從石窟而出,似有不同。”
“望關注。”
果然如此嗎!後崖口,果然是靈鹫宮的封地之一。封虞塵已經确定了那個地方的真僞。
如今更确認了一件事。
想到此處。
封虞塵的眼神頓時冷驟萬分,指尖緊緊捏皺了信條。
“許靈兒,你果然是個魯莽沖動的小姑娘。”
如果她沒分析錯,許靈兒早就與田有方有合作,兩人從開始就因為靈鹫宮的舊物而合作,先是打着聯姻的幌子來到蓮山,再到田有方先斬後奏,瞞報了貢金的事情,并未第一時間和蓮山楚婆婆親自出口。
之後便利用上官潤之在蓮山的存在,提醒楚婆婆上官将軍惹不起,她蓮山幫了朝廷就是有功,無論失敗與否。
面對這份功利,蓮山楚婆婆必定會答應。
而殊不知,這不過是田有方和許靈兒雙重合作下的陰謀。
許靈兒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召喚出原來的許連翹。
既然第一次沒有成功,那她假借和自己合作,再隐瞞了蓮山有兩個靈鹫宮封地的秘密,是為了進行第二次召喚儀式。如此一來,二次召喚,其中必會有一個輪流代替的靈魂,而那個靈魂便是與自己相處一天的那個冷冰冰的家夥。
封虞塵再仔細分析着靈鹫宮的獻祭法,她曾經在蝴蝶谷的祖先傳記上看到過一句話,那便是解釋靈鹫宮獻祭陣法的一幕。
先陰後陽,靈物交互,貳不過三,魂必易之。
着靈石,七星印,天靈棺材釘,血祭法誕魂一人。
之前連翹只是走到了石窟回來後,便在不久昏迷了。
從她在傳記的記錄分析,第一次不過是為了鋪墊找到原主孤魂一次過渡罷了,再進行第二次獻祭,那...。
那連翹必會消失!!!!!
封虞塵再也壓不下內心的擔憂,她直接朝後崖口,使用輕功飛奔而去。
待她離去的身影,附近的帳篷才隐隐走出田有方的身影,他摸着八字胡看着封虞塵離開的身影。
他不禁好笑幾分:“女子天生喜歡感情用事。”
“如此一來。”
“那休怪田某辣手無情了。”
田有方立即掃了後崖口的方向,打從心裏的看好戲。
此時此刻。
後崖口臨近山腳處,森林的陰影之中,走出了那道紫裙少女的倩影。
許靈兒截住了田清,她定定看着背上的許連翹,見她眉色柔和又蒼白,氣質完全大變,她就知道,第二次輪回已經發生了。
最後便是輪到大師姐,回來了。
她的翹姐姐。
馬上要回來了。
許靈兒她用複雜的眼神,走了過去。
輕輕喊道:“大師姐。”
“可怪靈兒?”
許連翹聞言,她用着複雜的眼神看着許靈兒。
心裏一陣感傷和抽痛,就是眼前的孩子,老是臉上笑着,內心卻一直想着如何弄死她,找回她想要的人。
但那個人已經回不來了。
回不來了。
老八我們在正式談話前,先讓田清回去。許連翹決定先不要傷害無辜。
田清則是一臉懵逼還不知道任何情況。
許靈兒掃了一眼田清,道:“小公子,上官公子尋了你一夜,如今徹夜未眠,你難道不擔心他嗎?”
田清這才反應過來,她将許連翹放下,趕緊下山去了。
直覺告訴她,如果她再不走,估計就走不了了。
她可不想體會被囚禁的滋味。
只不過,就在田清與許靈兒插肩而過之時,她的身體幾乎是下意識猛地打了個冷顫,讓她哆嗦了一下,覺得奇怪,不過還是毫不猶豫下山了。
等田清離開後。
許靈兒一步步,朝許連翹走前,便溫柔道:“大師姐,把她還給我好不好?”
她透着眼神她看着自己卻像在看着另一個人。
許連翹很清楚,老八看的是原主。
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讓原主回來。
想到此處。
許連翹苦笑幾分,她朝許靈兒艱難地走了過去。
歪歪扭扭的身軀眼看要倒下去,許靈兒立即快步走到她面前,展開雙臂抱着她,緊緊埋入許連翹懷裏,支撐着她的身體。
“靈兒。”
許連翹伸出手,溫柔地拍拍了許靈兒的腦袋。
她不過是叫了一聲。
那溫柔寵溺的語氣,卻令許靈兒猛地一顫,仿佛感覺到她抱着的就是她本人。
一下子,她的語氣哽咽又無奈:“翹姐姐,你怎麽去了那麽久?”
“靈兒。”許連翹的笑容越發的苦澀。她想告訴她,自己不是原主。
許靈兒沉悶地縮在她懷裏,帶着眷戀的語氣道:“你再不快點,我就沒有耐心再等下去。”
透過她,想與原主對話,那心情和語氣是如此的迫切。
許連翹深深閉上眼睛:“靈兒,是我。”
許靈兒出神地道:“你……到底去哪了?”
“靈…兒。”
“翹姐姐。”
許靈兒最後喊完一句,她深深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她的雙手顫抖将許連翹往後一推。
許連翹被她突然的一推,有些沒反應過來。
眼看要從摔倒在地上。
許連翹睜開眼睛有些無語了,不過之後,她并沒有感覺自己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個懷抱。
身後熟悉的藥香味,帶着淡淡的澀味卻令人感覺又清甜無比。
封虞塵忽然出現,她的懷抱緊緊攏在許連翹的身後。
“封虞塵!!!!!”
許連翹震驚之餘又帶着萬分的喜悅。
而封虞塵扶住許連翹腰身的手,隐隐有些顫抖和激動,但她的俏臉卻顯得一如從前。
她溫柔道:“連翹,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我一直想着回來。”
許連翹立即抓住她按住自己腰身的手,緊緊攥在掌心之中,生怕她走了一樣。
封虞塵何嘗不是這種心情,兩人的手緊緊交織在一起。
既覺得淡淡的哀傷又是極度的喜悅。
從來沒有這麽複雜的情感,交織在兩人之間,就仿佛像一輩子不見那般的長久。
許靈兒看着兩人的身影,瞳眸越發的暗沉起來。
“封虞塵,你來了。
她冷漠的語氣盡顯。
封虞塵立即從許連翹的身後,繞到前面,比許連翹矮了一截卻還是緊緊将她護在身後。
“許靈兒,你違約了。”
“呵呵,違約?”
許靈兒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她突然舉起手指向她喊道:“你與我有何區別,還不都是私下做着小動作,否則你又怎會得到消息,出現在我和大師姐的面前?”
封虞塵冷冷地盯着她,不帶一絲感情,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她也好許靈兒也好,她們從剛開始的合作,到現在各自抉擇最後的步驟。
都該是她們之間的競争。
她道:“許靈兒,我不會讓你再把連翹帶上後崖口。”
“那就來試試!!!”許靈兒絲毫不在意對方的宣言,她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朝左邊一指,再朝右邊一指,很快轟鳴的腳步聲,成群結隊跑來震蕩地山谷顫抖不已。
只見毛發呈現紫色黑色的土撥鼠,鱷魚,蛇,老虎,狼群,豺狗等等一切毒獸門的毒獸,都號召之下團團圍住了封虞塵和許連翹。
封虞塵毫不猶豫從衣袖将放在身上的針包給拿了出來。
成百上千的泛着寒光的銀針,密密麻麻,甚至有着晶瑩的水從針包滴落在地上,很快那被滴落的小草,瞬間被腐蝕變成枯草。
“呵呵,原來蝴蝶谷的大夫也會用毒。”許靈兒看到有意思的一幕,忍不住冷笑起來。
封虞塵卻淡淡道:“我所持之藥水,只對蓮山毒物有作用,并非毒,不過是相生相克罷了。”
“那就來試試!!!”
許靈兒立即從脖子處釣着的銀哨子拿了出來,便要吹響了。
而封虞塵絲毫沒有怠慢,便揚開了針包,橫在空中,随時蓄勢待發。
兩人争鋒相對,爆發再即。
許連翹頓時生氣喊道:“都給我住手,你們把我這個當事人,當透明的嗎!!!!!”
許靈兒看向了她。
封虞塵也看向她。
兩人都露出了注視了她的目光。
許連翹她知道,再不阻止她們,只會傷害到兩人。
她必須要做出選擇。
于是她輕輕拉開封虞塵,慢慢走到許靈兒的面前道:“靈兒,你想要見她嗎?”
此話一出。
許靈兒拿着哨子的手逐漸顫抖起來,她并沒有做聲。
許連翹卻當她回答了。
她再道:“我和你再去一趟後崖口。”
話出。
封虞塵頓時緊了緊她的手,她的語氣少有緊張道:“連翹,不要做傻事。”
“我知道,但是不這麽做,老八不會甘心。”
許連翹轉身露出一絲苦笑之意,她真的想告訴靈兒,原主回不來了,對方是獻祭,自己才能出現,再召喚也不過是召喚了其他東西附身罷了。
那樣,最遭殃的還不是身體。
身體已經禁不起虛耗了。
她深深呼吸一下,便擡頭決定道:“靈兒,師姐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帶回了她,那我便離開。”
“相反,倘若,她沒有回來,我希望你能重新開始過日子。”
“不要再沉迷過去。”
許連翹的話徹底讓許靈兒陷入了沉默,出奇的,聽到此話,她并沒有露出開心的表情,而凝視地看着許連翹。
許靈兒道:“你舍得自己的命嗎?”
“傻孩子,那你又舍得她的命嗎?”許連翹伸出手輕輕拍拍她的腦袋。
許靈兒本想移開腦袋,可身體卻呆住了,承受着眼前這個大師姐像哄孩子那般的關心。
“你有何目的?”
她仍舊不信任的話。
倒是讓許連翹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笑得豁達,并且看着許靈兒,再看看封虞塵。
因為沒有什麽不值得,我來時本無一物,去時,卻擁有不少東西。
“別再廢話了。”
“我們上山吧!”
說着許連翹強撐身體挪動腳步,左手将封虞塵牽住,右手牽住了許靈兒,她則站在中間,為兩人的火焰搭橋鋪路,暫時一片和氣。
封虞塵每跟着走一步,她則咬了下唇。
許連翹看着眼裏,心疼在心裏,但她仍然沒有開口。
她知道封虞塵舍不得,那自己又何嘗舍得。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認識了封虞塵,倒是讓她明白了,她也可以好好為自己奮鬥,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有着任何束縛和約定不能實現的承諾。
這一次,便讓她任性一次吧。
許靈兒則是沉默地走着。
三人走到了後崖口的石門前,許靈兒和封虞塵反而停住了腳步,許連翹則是坦然走了進去。
許靈兒看着毫無保留給予她機會的人進去了。
她眼裏閃過一絲迷霧,不過很快堅定下來,毫不猶豫走了進去。
封虞塵走的每一步卻十分的沉重。
三人走進了石窟門,點亮了燭光。
許連翹便将自己搬上岩床,感覺到陰寒的氣息充斥全身,身體又要開始僵硬了。
她立即道:“放好床上該放的東西。
“開始吧!”
許靈兒走到她跟前,再次問道:“我姑且信你一次。”
“多謝,如果她回來了,麻煩你替我告訴她,不要和蝴蝶谷再有戰争,起碼看在我面子上,不要為難封虞塵的家人。”許連翹明明是用着交待後事的口吻,卻說的輕笑無比。
聽得封虞塵的心一顫一顫。
她走到另一邊輕輕握住了許連翹的手,道:“這就是你的決定?”
“封虞塵,對不起。”許連翹深深看着她道。
“所以你便要對我食言了。”封虞塵伸出手撫向她的臉頰,下一刻卻輕輕掐了一把,仿佛此時不掐便永遠失去機會一樣。
她的桃花眸仍舊深邃,只不過此刻卻有着掩蓋不住濃濃的哀傷與不舍,但她卻什麽都沒說,也沒有阻止她。
許連翹苦笑連連。
封虞塵便溫柔道:“我不會讓你為難。”
“只有你,我是想着縱容的。”
說着,她輕輕托起許連翹的手,摩挲自己的臉頰,沿着臉廓,一直往上,蹭到她那彎彎如蝶翼好看的睫毛,使得許連翹覺得癢癢的刺刺的,卻有着說不清的甜蜜。
哪怕是可能到了最後一刻。
封虞塵亦選擇了。
選擇了讓許連翹毫無壓力,打賭一把,或者離去.....
“連翹。”
“虞塵。”
封虞塵柔和地泛起笑容:“我不願束縛你。”
“謝...謝。”許連翹的語氣逐漸哽咽起來。
“更不想讓你為難。”
“不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封虞塵最後還是露出難過的表情,她逐漸哀傷道。
“我沒有第二次機會了,你知道嗎,許連翹。”
她知道,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她與她相識後,坦白後,卻什麽都來不及說便要分開了。
“封...封虞塵。”許連翹的情緒隐隐有些顫抖起來。
許靈兒冷漠對着兩人,并無打斷兩人的離別之語。
她知道自己多麽的自私。
眼前的封虞塵和自己有着同樣的遭遇,卻有了不同的選擇,或許兩人的性格不同的,又或許,她們本質并無區別。
她曾經也是那麽的信任翹姐姐,沒有阻止翹姐姐的決定,哪怕是最後她走進了石窟,她也沒有去阻止。
只是在哪個時候祈禱,翹姐姐安全回來,她安全回來,她再也不會讓翹姐姐再任性下去了。
她會告訴翹姐姐,蓮山有她們倆撐起來就足夠了,不用借助那些邪門歪道重整蓮山,只需要她們攜手創造蓮山的輝煌就行了。
“談好了嗎!”許靈兒看着兩人道。
封虞塵緊緊抓住許連翹的手不語。
許連翹則是無聲朝許靈兒點頭。
許靈兒再也沒有顧慮,她拿出七塊靈石蓋入岩床的七星洞,再懸起棺材釘,點起兩盞命燈,再次用用匕首劃開許連翹的手臂,看着鮮血慢慢流淌回流着整個岩床周圍的紋路,彙集成血路。
很快鮮血被吸幹淨了,傷口也瞬間愈合。
那複雜多變的符文,開始纏繞在許連翹的身上,從手臂到肩膀,一直蔓延到她的右臉上,就如此藤蔓一樣,詭異又黑嬈,配上許連翹絕美的臉蛋,一種危險的景色呈現在面前。
封虞塵至始至終只盯着許連翹。
許連翹回望着她。
兩人仿佛定格在同一幀的畫之中,永遠不會在此刻分開。
許靈兒的眼睛緊緊盯着許連翹的反應。
很快,許連翹逐漸合上眼睛失去了意識了。
手也沒力氣垂落在封虞塵的手心上,只有封虞塵緊緊托着她的手,宣誓着許連翹,她的存在。
許靈兒看的緊張,緊緊盯着許連翹即将醒來的面孔。
似乎暫時沒有轉醒。
使得許靈兒心越發空落,焦急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恐慌無比道。
封虞塵沒看她一眼,只是注視着許連翹。
許連翹就仿佛睡着的公主一樣,沒有一絲動靜。
兩人則是各自關注她的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附近的空氣越發冷凝下來,氣氛也逐漸開始不對。
饒是許靈兒也發現不對。
她立即掏出匕首,想要再劃上一刀,便被封虞塵攥緊了手腕。
封虞塵冷漠盯着她道:“你輸了。”
“胡說八道!!!”許靈兒偏不信邪,她用匕首滑向了封虞塵的袖口,削斷了她的一截袖口,緩緩落在了許連翹的臉上。
鋪蓋在許連翹的臉上。
就在此時。
許連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立即将許靈兒的匕首給剁下來,反手利落的刀,刺向了許靈兒喉嚨。
是她又跑回來了!!!
封虞塵一把推開了許靈兒。
擋住了毒王的攻擊。
使得許靈兒失神地倒在地上,雙目逐漸空洞無力起來。
她,真的救不回翹姐姐了嗎!?
許靈兒陷入了深深的灰暗之中。
封虞塵趁機将毒王按在了岩床上,她立即用銀針刺進四肢的麻穴當中,定住了毒王。
“快起來,做點什麽!”
“許靈兒!!!!!”
封虞塵恨鐵不成盯着一臉失神落魄的許靈兒。
許靈兒仍舊無動于衷。
封虞塵知道一個人的魂丢了,再很難被叫醒。
她立即冷笑激将道:“許靈兒,你也不過如此,既然那麽喜歡連翹,八成是喜歡上她的臉吧!”
“如果不是你師姐身體你根本沒法接觸她,甚至其實你喜歡的人,是我甚喜的那人,你和我有什麽區別?不過是認錯人罷了!!!!!”
許靈兒瞬間眼神冷戾起來,瞪着封虞塵道:“你胡說什麽。”
封虞塵卻冷笑道:“你明明知道她不是原來的許連翹,但也沒法愛上現在的她不是嗎?”
“和我一樣,你愛的是這個靈魂,我喜歡的是另一個靈魂。”
許靈兒立即站起來,走了過來,甚至遞出了匕首。
“那又怎麽樣?”身體是我的翹兒姐姐的。
封虞塵繼續冷笑道:“你很清楚,連翹不是意外來的。”
“閉嘴,她不過是個意外。”
許靈兒想到自己曾經站在石窟那無助害怕,卻無能為力的情景,她便陷入了深深的恐懼當中。
這一幕全被封虞塵看在眼裏。
她像看笑話一樣,骨感卻現實地激醒許靈兒道:“不是意外,是機緣。”
“否則誰也無法叫她過來。”
“你顯然很明白但是卻無法接受現實,原來的許連翹已經不在了。”
“而現在的家夥,不過是你一時執念與沖動召喚出來的。”
“但這個身體已經孕育出另外一個人,你無法抹殺她的存在。”
“更無法否認,她的靈魂在身體如何的契合。”
最後,封虞塵幾乎是以絕對的口吻宣道:“倘若原來的許連翹排斥她,她是不會留在身體內,你最清楚。”
“除了她,現在誰也沒辦法讓許連翹的身體重新活過來。”
“還是說,你希望許連翹死?!!!”
話到此處,生死關頭。
許靈兒瞳孔猛地一縮。
封虞塵按住了毒王,提醒道:“做出選擇吧!”
“讓許連翹活下來。”
“還是……回到從前。”
“回到許連翹死的那刻。讓她真正入土為安。”
這是血淋淋的現實,她無法接受的現實還是刨露在面前。
許靈兒她渾身顫抖與徹底陷入了絕望當中。
封虞塵見她面如死灰,眼裏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咬牙道:“放過她,讓她在九泉之下能安心。”
“而不是,死了也在某個角落裏在你無法發現的地方看着你痛苦無助,連她亦跟着痛苦無助。”
“你想看到這一切嗎?”
此時此刻,再沒有什麽話,比死不瞑目還要刺進她的心裏劃開一道又一道傷口。
許靈兒緩緩走了起來。
毒王見情況不妙,她趁機大喊道:“你別聽她話說,我看見了許連翹。”
“我看見了她。”
“她就在我身上,跟我融合在一起。”
“她沒死!!!!!”
“閉嘴!!!”封虞塵頓時眼神猛地閃過一絲寒光,将針刺進穴道。
使得毒王面部抽搐起來,再無法順利說話。
許靈兒看着眼前的毒王,好一會兒,似乎在懷念又似乎在嘲諷什麽。
她道:“身體還輪不到你寄居。”
說罷。
她伸出自己的指甲,毫不猶豫在自己白皙的玉臂上,劃上皮膚,落出一道血痕,鮮血開始滲出慢慢滴在了許連翹的臉上嘴唇上。
甚至岩床上。
她仿佛已經放棄了自己一樣,任由自己的鮮血如柱流下。
封虞塵雖然不喜她,但也不會看她失去性命,她立即按住了許靈兒的手臂,一把推開許靈兒,使得對方後退幾步。
果然離開了岩床,那手臂的傷瞬間愈合了。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毒王的聲音,慘叫哀嚎在整個石窟內,又瞬間凄厲充滿了怨恨。
“呵呵呵呵呵!!!”
“你們休想擺脫我,你們休想擺脫我!!!!!”
毒王失去意識前,露出嘲弄并且仇恨的目光看着許靈兒和封虞塵。
最後徹底失去了知覺。
許靈兒顯得失神落魄,她孤零零的身影呆滞站着。
封虞塵将許連翹的腦袋抱在懷裏,她在她耳邊輕輕呼喊起來:“連翹,你醒醒。”
“你醒醒。”
“該回來了。”
許連翹的眼睫毛才顫巍巍地動了起來,待她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又回來了,便知道老八失敗了。
她睜開眼睛看着封虞塵。
見她喜極而泣的俏臉。
她擡起手輕輕撫摸着封虞塵的臉蛋。
“上天真是眷顧我。”
“連翹。”封虞塵便蹭了蹭她的玉手,回應着她。
兩人親昵的一幕,使得許靈兒有些刺眼,她轉身踉踉跄跄地逐步想走出了石窟,腳下好幾次不穩,顯得十分的狼狽。
舉步艱難。
封虞塵這才擡頭看向她時,唇角卻露出一絲微笑。
“謝謝。”
許靈兒的腳步猛地頓住,她背對着兩人,露出了嘲弄的聲音:“跟我說什麽謝謝,我又沒有将翹姐姐讓給你。”
“我只是,将大師姐還給你罷了。”
“翹姐姐仍舊是我一人專屬的。”
“不管如何,你最後選擇了連翹。”封虞塵道。
許靈兒沉默了一下。
她再道:“這種事情,不過是我任性過後将功贖罪罷了”。
封虞塵卻搖頭喊她道:“許靈兒。”
“做什麽?”
“對你于你的幫助,我還是要由心的說一句話。”
“我不想聽。”
“你不會白白等待。”
“你有什麽依據?”
封虞塵的目光柔和地看着許連翹道:“舍不得啊!”
“誰也舍不得誰離開。”
許靈兒覺得無比的刺耳,只當一句安慰的話。
她沒好氣道:“閉嘴,你們快走,別讓我看見你們。”
說罷。
她低下頭,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有些嘴硬又有些別扭起來。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對我說這些話。”
“同時也謝謝大師姐,那麽縱容我。”
話音落下,許靈兒她孑然一身走出了石窟。
最後留下一句話。
“下次,可不要再多管閑事。”
“你也該有師姐的擔當。”
許靈兒的眼神徹底陷入了沉暗,再無半點淡光,期待着什麽。
然而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