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清若(3)
試鏡完讓等通知,不過夏知和清若說百分之八十是她的了,畢竟她是唯一一個試鏡演員中陸夜白站起來搭戲的。
陸夜白是男主,還有女一,女二,男二是确定好的人選。
試鏡的時候這些人也在,畢竟繁星環球對這部電影很是重視,準備要沖擊捧國際獎回來的。
陸夜白從頭到尾只和清若一個人搭了戲,清若一開始是不知道,因為試鏡都是一個一個進去。她之前遲到了,所以排到了女四的最後一個。進去的時候陸夜白已經站在那了,她還以為每一個都是,于是只是客氣的點了點頭,而後導演給出片段便開始了。
夏知也是那個相熟的副導演在女四試鏡結束之後給她發消息才知道的。
夏知和清若說的時候兩人已經在車上了,她最後一個結束出來已經四點四十多了,和邱少堂約了一起吃飯。
正在趕往會所。
清若和邱少堂認識的時候他是個作詞人,後來他追求清若的時候又冒出來一個商人的身份,之後清若和梁遇結婚以後他又變成了一個攝影師……畫風有些清奇,不過邱家版圖遼闊,他不是嫡系,旁系一支裏他那一輩最小的孩子,從小就沒有壓力活得自由自在,想幹嘛幹嘛,即便到現在都沒結婚也沒聽說家裏催婚什麽的。
會所是邱少堂的産業,但是名字叫若棠尋春,他和清若認識的時候這裏是邱家的一處商場,後來開始追清若,用他的一處礦業和他表妹換了這個商場,之後改建成一個會所,取了這個名字。
那時候變着花樣的要送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給清若,因為邱家的東西,再怎麽冠誰的名字都還有邱家企業自己的股份,邱少堂自己都只有百分之四十。
不過清若沒要,一直到和梁遇宣布要結婚的消息邱少堂這邊才算是消停了。
她結婚後兩個人也沒斷了聯系,她自己再做着些小生意,那時候邱少堂有心,所以兩個人有些合作,只是聯系少了,也只是說說生意上的事。
那天梁遇有外遇的消息爆出來之後邱少堂就打電話過來約清若吃飯,清若和他約了今天。
地點是邱少堂選的,若棠尋春。
夏知把清若送到門口,車子停住沒有開往停車場,“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回去再給你走走關系,看看能不能把白露這個角色定下來。”
清若笑了笑,“定不定的不要那麽緊張,先一起吃個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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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就笑,“原來是你和邱少堂不方便我才跟着去的,現在你想好了,離婚一辦你輕輕松松的,我還跟着去幹嘛。”
清若翻了個白眼,伸手來拍她手,“少啰嗦,走走走。”
夏知還是拒絕,“我順道也回公司去看看你那幾個師弟師妹。”
清若看她确實不想去,點點頭,“行,那你去吧。”
“晚上我來接你嗎?”
清若搖搖頭,“晚上我去我哥那,我哥公寓就在後面,明天要回梁家去帶諾諾,要我哥跟着去。”
夏知輕蹙了一下眉,想了想開口,“你也別怕麻煩邱少不好意思,是吧,這個時候他能幫上忙。”
清若嗯了一聲,“在諾諾身上我肯定是不怕麻煩人的。”
“行,你去吧,開車小心點。”
夏知點點頭,“好。”
從情感方面講,夏知和清若認識也超過十年了,兩個人感情亦親亦友,就是單從職業上講,夏知也是個非常合格的經紀人,她從來送清若去哪,都要看着清若下車進去了她才會開車走。
清若下車和她揮揮手往會所走,她帶了墨鏡,門口的服務員只是拉開了門。
大堂經理笑着迎過來,“方小姐來了,少爺在包間裏。”
“嗯,好。謝謝你。”
“方小姐客氣。”
即便是她和梁遇結婚了,出門在外別人叫的都是梁夫人,但是只要和邱少堂牽扯到的産業,和她熟悉的人叫的還是方小姐。
邱少堂這人毛病,大現代的喜歡穿長衫,而且就是那種很古樸的長衫,就是正式一點的場合,邱家的宴會什麽的穿的也是那種古典氣息很濃的唐裝上衣。
夏天的時候還喜歡搖把扇子。
頂着個飄逸碎發……也虧得是他一張臉長得好,又從小各種嬌生慣養,不然走路上可能會被看不慣他裝逼的吃瓜群衆麻袋套起來一頓暴打。
邱少堂自己的包間在二樓走廊最左端,特意設計了一個轉角,就算是門開着,其他人也不會闖過去看見。
清若過去的時候他正一只手搖着扇子,一只手在泡茶。
包間裏放着古風音樂,是這個蛇精病自己填的詞。
不過歌詞寫得挺美的。
聽見高跟鞋的聲音,慢悠悠的擡頭,他比認識的時候老了,不再是二十幾歲白面小生的模樣,留了點胡子。
“來了~”
“嗯。”清若應了一聲進了包間,順手關上了門。
他在倒茶,邱少堂喜茶善茶,自他手裏拿出來的都是些好茶。
包間門一關,茶壺一揚,清純淡雅的茶香就從水汽裏漫出。
清若吸了吸氣,“好香。”
邱少堂擡頭,“特意拿出了點壓箱底的東西來安慰一下失婚少婦。”
一說話就是欠,清若翻了個白眼走到他對面包一甩坐下,毫不客氣端起茶杯開始喝茶,“好好說話,誰失婚少婦了。”
邱少堂笑,扇子一合放在一邊,也端着茶杯抿茶,笑起來深邃的眼眸格外溫和,“嗯,那失婚老婦?”
“……你今天是不是又沒吃藥就跑出來了。”
邱少堂笑,“要不是你病情加重把我藥吃完了,我至于麽。”
清若端着茶杯,手肘撐在桌子上,她穿着夏知的外套,夏天的外套薄,而且夏知的外套她穿着本來就大,這會袖口一劃。
那青紫青紫的手臂就讓邱少堂給看見了。
邱少堂斂了一下唇,放下茶杯,又帶出些似笑非笑的痞氣,“怎麽,還動上手了?”
他這麽一問,清若就知道他看見了,本來天也熱,她穿着外套不舒服,幹脆拖了外套放在一邊椅子上,邊道搖頭,“沒有,我剛剛要去試鏡,堵在樓下不讓去,拉扯了兩下。”
“哦。”他應了一聲,轉移話題,“餓不餓了,餓就讓他們上菜了。”
清若搖搖頭,“我剛試鏡出來,喝會水,你餓不餓。”
他搖搖頭,“之後怎麽打算,諾諾你有把握嗎?”
清若端着茶杯斜睨了他一眼,“我沒說我要離婚吧?”
邱少堂笑,雙手交疊在腦袋後身子往後仰靠着椅子背,“就你那臭脾氣,這種能不離就是見鬼了。”
清若沒好氣,“我脾氣哪裏壞了,我明明溫柔善良可愛乖巧……”
“打住。”邱少堂伸手做阻止手勢,端起茶杯,“容我先喝口水壓壓我驚吓得要起飛的三觀。”
“……”
喝了口茶,邱少堂看着她微微一笑,“嗯,你剛剛說什麽,繼續。”
還做了個請的手勢。
“……”別拉着我,我要打死這個爛智障。
鬧歸鬧,不過正事要是要好好說的。
邱少堂端着泡茶壺,彎腰傾身一手執壺,一手托底,用一個很尊敬的手勢給她添了茶。
“諾諾那,梁家不容易放,我那邊有些人,應該能幫上些忙,你哥那邊你也讓他給梁家走走壓。”
清若端着茶杯,點點頭,眉眼彎彎偏頭朝他笑,“謝謝。”
邱少堂看着她眉眼彎彎的樣子,輕輕蹙了蹙眉,目光裏有些無解的困惑。
這個人,怎麽一直沒變。
剛認識那會,是這個模樣。
和梁遇在一起,是這個模樣。
後來懷着諾諾時候,他也在宴會上見過,人家說懷孕的女人最難看,可是她除了挺個肚子,只是一點點淡妝依舊美得不像話,更是添了一兩分溫婉的柔和,宴會的暖色燈光一打,晃得人人心恍惚。
現在,如果不是她手腕上那道青紫斑斑,誰都看不出這人要和老公離婚了吧。
就是他,現在都留胡子了,正式場合,也會穿得人模狗樣了。
邱少堂收斂了臉上的玩世不恭,難得目光很認真的看着她。
清若偏偏頭,“嗯?”眨了眨眼睛,“是不是突然發現本小姐魅力無邊?”擠眉弄眼的,“是不是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之下了?”
邱少堂輕蹙着眉,湊近她,“不是,清若,我想問你個問題。”
“嗯,你問。”看着他的認真,清若也安靜下來,點了點頭。
邱少堂再次湊近,目光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擦了亮晶晶的眼影?”
清若點點頭,“怎麽了?”
邱少堂眨眨眼睛,皺着眉,有點嚴肅和苦惱,“你擦了亮晶晶的眼影,然後你好像有冒出來一點眼屎,眼屎和眼影裹在一起了,現在你的眼屎在發光耶。”
“……”
清若很冷靜的側身,從包裏拿出小鏡子,果然。
拿出化妝棉簽,擦掉,而後冷靜的丢進垃圾桶,鏡子收起來,做回剛才的姿勢和動作,眨了眨眼睛,“有嗎?沒有呀!”
邱少堂笑,“演技一百分。”
服務員上菜的時候,帶了一瓶噴霧劑和紗布來。
“方小姐,給您噴一下這個藥,再給你稍微用紗布包一下,明早就看不出來了。”
清若點點頭,“好,謝謝。”
飯桌邊不方便,清若和女服務員去了洗手間。
清若先洗了手。
她的手臂是擦過粉的,不過是天熱,穿着外套一直蹭,又熱,手上的粉掉了些。
她把手臂上的粉洗掉,那一圈的青紫已經有些偏黑色了。
女服務員倒吸一口涼氣,“方,方小姐……去醫院吧。”
清若搖搖頭,“不用,我就是皮膚容易留印,其實不嚴重,都沒什麽疼的感覺了。”
女服務員還想勸她,清若已經擦幹淨水,把手伸着,笑道,“麻煩你了,謝謝。”
美人計不分性別,都很好用,女服務員被會心一擊直接命中,産生眩暈效果,然後就迷迷糊糊幫她噴了藥,包上了紗布。
吃飯的時候,清若很認真的和邱少堂拜托了一次。
“邱少,諾諾的事,真的要麻煩你,錢這些無所謂,除了我結婚前帶去的東西,其他的我可以什麽都不要,但是只有諾諾,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是完整的撫養權,梁遇只能在不對孩子造成任何不良影響的情況下探視。”
邱少堂放了筷子,他不抽煙,卻喜歡鼻煙壺,手裏把玩着鼻煙壺旋轉,“嗯,我知道,但是你在梁家這麽多年,什麽都不争虧了,而且梁遇現在有錯也有愧。”
清若搖搖頭,“那些東西争來也沒意思。何況我和他父母,也是為了大家都好看,客氣禮貌到了就完了,情分沒得講,我是他們兒子選了做媳婦的女人,僅此而已。”
清若一邊吃飯一邊和邱少堂說,“我還沒懷諾諾的時候,他家裏面那邊,好幾次家族聚會,別家的小姐明明顯顯安排去梁遇身邊擠我位置,那時候是梁遇發了幾次火才消停了,後來我生諾諾,他媽媽也動了點心思,只是梁遇沒搭理,這兩年,他家消停了,他父母消停了,他又開始了。”
她說得無關緊要,似乎,只是別人的故事,飯還是吃得一樣津津有味。
邱少堂低着頭,轉着手裏的鼻煙壺,“這些事,之前怎麽不說。”
清若就笑,“哪還有十全十美的事,再說我和他結婚,只有他定得住,那些人的想法我有毛病去計較,外面想勾搭他的人也不少呀。那時候說了幹嘛,讓朋友聽了替我罵他家人嗎,現在想好要離婚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更是沒有什麽關系了,也就想起來随口那麽一說。”
他低着頭,手裏鼻煙壺裏寫着一首詩,畫着一幅畫,畫的是她原來的古裝扮相,寫的詩名叫:若棠尋春。
一筆一劃一撇一捺,全是他自己弄的,不知道壞了多少鼻煙壺壺體才得了手裏這一個金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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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說。
現在說。
都一樣。
一樣會心疼,
一樣會難過。
——邱少堂【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