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秦戎(2)已替換
秦深緩了一會站起來,身上刮傷很多,劍傷也有一些,但是已經不影響走路。
發現秦戎腿腳不便,伸手扶着他。
小女孩轉身,秦戎示意他跟上,秦深壓低了聲音想說話,秦戎擺了擺手。
兩個人一直跟着她,沿着河流,這裏的河流很寬,對岸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像山洞的東西,前面還有一個大概長寬五六米的平臺。
她一路往前,沒穿鞋的腳踩上了水,而後平平穩穩站在水面上,和陸地看不出半點差距。
秦深繃緊了背,咕嘟咽了一口口水,開口聲音簡直要哭了,“王爺……”
那麽像是山洞一樣的洞口,黑漆漆的,一看就是這東西的老巢了,怎麽可能不害怕。
秦戎閉了閉眼,“扶着我,走。”
秦深緊緊咬着後槽牙,看着已經快要走過河流的人,只能扶着秦戎,試探性的伸腳。
……真的覺得不到是水,似乎就是地面。
秦深只能壓着牙,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扶着秦戎穿過了水面。
她站在平臺上,目光很清很亮看着他們。
兩個人踏上平臺,秦戎擡頭給了她一個溫和的笑容。
她轉頭看向河流對岸,招了招手。
‘簌簌簌……’後面傳來聲音,兩個人偏着頭往後看,河邊的枝蔓沿着河流過來,而後似乎都貼上後面的山壁又彎彎延延的交互交錯繞下來,在平臺上交疊,繞成一個圈,一層一層鋪墊,而後成了看起來很高很軟的一塊,周圍的枝蔓長成了一個小花圈,很快速的,在兩人的注視下,開出了各種各樣顏色的花。
她伸手指着看起來柔軟的圈圈,“你們兩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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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珠圓玉潤,清脆甜糯。
“……”原來會說話。
不過兩個人都難免有些懵逼。
她偏頭看着他們,“嗯?”
“……”秦戎點點頭,“好的,謝謝你。”
然後先踏進了那個枝蔓圍成的圈圈。
秦深顫着小心肝跟着踏進來,知道這些事植物,但是親眼看着活過來一樣的各種動作和伸展,他還是覺得像是踏進了一個怪物口中。
雖然現在也差不多。
兩個人坐在裏面待着,秦深不時低頭看屁股下面的枝蔓。
這枝蔓從河流那邊從河流過來,按說上面應該有水,而且植物這樣被人坐着,應該會被壓出一些枝葉,但是看起來幹幹淨淨的,一點沒有水的痕跡。
她進了後面黑漆漆的洞口,在河對岸時候只能看見一個黑漆漆的洞口,現在在洞口依舊只覺得黑漆漆的,往裏面半米的距離都看不清,他們差不多就坐在洞口不遠處,裏面出吹來的風,很暖,卻不會覺得熱。
坐了一會,秦深低頭戳戳自己的腿上的傷,現在一點不疼,只是還留着疤,“王爺,咱們現在怎麽辦。”
秦戎側頭,“好好養着,吃肉,喝血。”
秦深頓時秒懂,而後苦着一張臉要哭不哭的,“哦……您傷還一點了嗎。”
秦戎點點頭。
秦深低着頭,手指不敢戳地上的枝蔓,就戳着自己的腿,破破爛爛的褲子。
“秦罩這個叛徒,他居然是個叛徒。”秦深和秦罩兩個人,跟了秦戎快要二十年了,說這話的時候,失望,憤怒,肅殺,還有傷心。
特別現在他和秦戎還成了備用糧……
秦戎看着遠處,郁郁蔥蔥生機盎然的山谷,眼眸沉沉,輕起唇,“他也不過是為人賣命。”
而想要他命的,呵,秦戎扯了扯嘴角,嘲諷而冰冷。
她從後面的洞口出來,繞過枝蔓圍繞的圓,站在秦戎面前,秦戎坐在枝蔓上,仰頭看她。
她一只手指立起往下,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捧着,像是凝結出一滴晶瑩剔透的露珠,又像是一滴中間加着一點血色的琥珀,中間透着一種紮眼的鮮紅。
遞到他嘴邊。
秦戎抵了一下牙齒,而後張開了嘴。
她摘了一朵花,小小的花朵在她手掌心裏不斷變大,變成一個小碗一樣大小。
“擡手。”
秦戎乖乖擡手,她手指尖一劃,他的中指開始往那朵花裏流血。
秦深撩起自己的手湊過來,“大仙你也放點我的吧,王爺還沒養好,傷重。”
充耳不聞,于是秦戎搖了搖頭。
放了半多花那麽多的血,她止住了他指尖的血,而後拿着那朵花轉身走,進了河流,一路踩着河流往前走,在漫山遍野的枝蔓中越走越遠,身影消失。
“王爺,您還好嗎?”
秦戎點點頭,不知道她後來給他吃的是什麽,至少是比那些花朵有用的東西,秦戎指了指自己腹部的劍傷,很明顯,劍傷已經愈合了很多,而且他一點都沒有失血感。
“沒事。”
秦深稍微舒了口氣,輕聲問,“王爺,我內力恢複了八成了,您呢?”
秦戎擡起手,做了個七的手勢。
秦深眼珠子轉起來,看不見她的身影,完全看不見,于是指了指周圍藤蔓上開出的小花,“王爺,我們再吃點?”
秦戎搖搖頭。
秦深又擡起左掌,右手指在上面做了個走路的動作,“我們?”
秦戎試探性的,把手往藤蔓外面伸,沒有屏障,但是手指有點熱熱的灼熱感,“待着。”
秦深對他向來言聽計從,仰頭望天,四周山壁真的是高得看不到邊際。
“回去定要将那些賊人,碎屍萬段。”
山谷很空,很清,秦深坐在裏面,左左右右偏着頭到處打量。
秦戎仔細看了一圈,“你有看見蟲子,蝴蝶之類的嗎?”
秦深頓時了然,他就說一直覺得哪裏怪怪的又說不上。這山谷裏,只有植物,花,沒有蟲子,沒有任何其他活着的東西。
秦深搖頭,伸長了脖子看河流,“裏面看起來也沒有魚。”
“……”秦深說完這句話,自己也沉默了。
暖暖的風從後面吹來,面前是漂亮的風景,坐着柔軟的草墊。
但是,怎麽叫人心頭這麽涼呢。
似乎,有聲音。
秦戎動了動耳朵,凝神聽,“花溪帶着人找下來了。”
秦深呸了一聲,“媽的,這個死閹賊。”
聲音越來越清晰,“少督主,看那裏!”
秦戎和秦深擡頭,花溪也帶着人往這邊看。
兩邊同時看到了對方。
花溪帶着人還在山壁上,頓時尖聲輕笑起來,“哈哈哈~王爺果真是命大,這都沒摔死呀。”
秦戎冷靜的點點頭,“叫你失望了。”
花溪笑着,撚着蘭花指,從山壁上帶着人加快速度飛下來,落在了河流對岸,他輕功高,對岸全是些枝蔓高高淺淺長着,單腳立在枝蔓上,比周圍站着的人都高出兩個頭,“咦~王爺慣來會享受,還給自己鋪一個花朵環繞的草墊子呢~”
他身後的小太監提着嗓子接口,“只是怎麽看都像個花圈呢~王爺這是擔心沒人張羅身後事自己先張羅上了?”
秦深呸了一聲,“你們這群死閹賊,走狗。”
幾個人臉色微變,花溪冷笑,擡手擋住身後要上前的人,“诶,對秦王爺客氣點,秦王爺可是錦太後的寶貝兒子,咱們雖是奉了錦太後的旨意來處死這逆賊,但禮數不能缺了。”
拂塵一擺,挑着眉居高臨下逆着坐着的秦戎,“王爺自己做個了斷吧,大家也都好看些。”
“你休想,你這死閹賊,不要臉的走狗,你定是不得好死……”
花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秦深,拱手朝遠方天際,“秦侍衛說對了,咱家可不就是錦太後娘娘的走狗,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眸光一冷,“既然王爺自己下不了手,那咱家也只好替了王爺了。”
他身後跟着的錦邱宮的太監們已經躍躍欲試。
秦深想要站起來,秦戎卻拉了一下他的手臂。
秦深側頭,壓低聲音,“王爺,我們內裏恢複得差不多,殺他個片甲不留。”
秦戎盯着花溪,眸光很沉,“坐着。”
花溪看着兩人似乎完全沒有反抗的打算,捂着臉輕笑,“喲喲喲~這還是我們那個如鐵男兒的秦王了嗎?”他是知道的,秦戎被秦罩下了毒,又重了秦罩一劍。那麽高沒摔死,已經是命大,現在肯定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秦深也看見了。
後面在空中急速靠近的人,非常快,也只是那白色的衣裙才看出了是她。
幾乎已經是一道影子一樣過來,但是那麽快的速度,她的長發,她的裙擺沒有一點揚起來。
秦深秉着氣,大概明白了秦戎的意思,他們要确定,這東西究竟是什麽,還有,她究竟厲害到什麽程度,他和王爺兩人,幾分勝算,幾分逃跑的概率。
“你們一起的?”
她幾乎已經到了花溪一群人後面的半空中,這一群內家高手,卻沒有任何人發現。
她輕輕潤潤的眼眸看着秦戎,秦戎搖了搖頭。
“誰?!”
驚悚回身。
她下落,在花溪上方,花溪轉身的瞬間,也只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淩空壓迫過來,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抗。
有些小小的,看起來很嬌弱的手掌落下,都沒碰到花溪身上。
“啊!”慘叫,凄裂的慘叫在整個空間裏回蕩,花溪似乎被無形中恐怖的大力壓下,而後在所有人視線中,炸開,碎開。
只避開了她,周圍站着的錦邱宮的太監們,還沒有任何反應,已經被滾燙的血和肉沫,濺了個滿身。
花溪是花茂瑜的幹兒子,花茂瑜從小親傳的獨家功夫,錦邱宮的少督主,別說在魏國,就是在整個天下也算得上是高手。
一招都沒有。
碎屍萬段,這才是真正的碎屍萬段。
“咕嘟。”秦深咽了口口水,看着對面所有被濺了滿身滿臉鮮血肉沫已經完全傻掉的錦邱宮太監們,又看看方才站着現在消失得好似完全沒有出現過一個人的地方。
有些動作緩慢的想要轉頭看秦戎。
“簌簌簌……”是那些枝蔓在延伸運動的聲音。
落在地上的血肉,被枝蔓蜿蜒絞纏,似乎被吸收,又似乎被吃掉。
那些還在呆愣的小太監們,一動不動,看着腳底下的藤蔓們從腳底繞着他們腿往上,一路蜿蜒伸展纏繞,身上還沾着的血肉,在藤蔓繞過的瞬間被吸得幹幹淨淨。
黑色長發,雪白肌膚,晶瑩潤亮大眼睛,白色紗裙的小女孩看着他們,微微擰眉,依舊漂亮得不可思議,身上的藤蔓開始越纏越緊。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消融。
“啊!!!”
“啊!!!”這下才是尖叫聲震天。
“妖怪啊!!”
“救……救命”
“求……求……”
沒有了。
什麽都沒有了。
幹幹淨淨。
所有人,消失得幹幹淨淨,就連空氣中都聞不到一點血腥味。
似乎剛才花溪帶着人來過,只是一場幻覺,兩個人一起有的幻覺。
還估算個屁,她都沒出手,光是那些植物就把人啃得渣都不剩了。還逃跑……洗洗睡吧。
秦深整個身子都在抖,抖得厲害,卻一點力氣都沒有,完全擡不起手,連轉頭去看秦戎都做不到。
秦戎繃直了背,手臂垂在身側也抖得厲害,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忘記了溫和的僞裝,露出了他眼眸裏孤狼般肅殺的兇性。
“你是什麽?”
開口,卻是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冷靜平穩。
“妖怪?”背對着他們的人,清亮的聲音開口。
偏着頭,轉過了身子,沒穿鞋的腳,白嫩圓潤,踩着河流往這邊走。
秦深眼眸裏的恐懼更深,一直死死的咽着口水,卻努力保持着自己的身子不往後退。
她看了一眼秦深。
視線和秦戎的眼眸對上,清冷無波的點了點頭,似乎是肯定了這個說法。
“妖。”
踏上臺子,繼續用很好聽的嗓音說道,“沒怪。”
秦戎仰頭看她,“妖、精?”
她也看着秦戎,眨了眨眼,偏了一下頭,有些不解的樣子萌萌的,而後眼睛亮潤潤的看着他,點頭,似乎是承認,“妖精。”
走到秦戎面前,她在枝蔓圈外面,坐下,偏頭歪着腦袋黑亮的發絲有些垂在半空中,“你是秦王、秦王爺?”
秦戎抿唇開口,“我是秦戎。”指了指身邊的秦深,“他是秦深。”
秦深抖得身子都要抽筋了,在她看過來的時候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妖精大人,您好您好,我是秦深,您有事吩咐。”
她搖頭,“沒事。”
“……”又哭又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在她偏頭不解看他的時候,又趕緊補充,“以後有事也吩咐,也吩咐,小的給您辦得妥妥當當的。”求你了,別看我了,再看我要控制不住三急了……
她轉頭,看向秦戎。
和秦戎大眼瞪小眼。
秦戎抿了抿唇,“也可以吩咐我。”
點頭,“好。”
……
**
好你妹。
爺只是客氣聽不出來嗎。
死妖怪。
還妖精。
呸……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