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電競（1）已替換
林書融在父母的小飯店裏幫忙，飯店就開在他們小區附近，兩個門面，生意不好不壞。主要是賣一些簡單的煮品，快餐和炒飯之類的。
最忙的也就是早點時候，午飯和晚飯。
除了林書融父母，另外只請了兩個工人，林書融會在下課之後過來幫忙。
已經快要八點，飯店裏已經沒什麽人了，林書融等在廚房遞餐口，林父把炒飯放在臺子上，“小書，門口2號桌。”
林書融輕輕嗯了一聲，直起身子，交互交疊的雙腿站直，手裏端上炒飯，在一邊的櫃子裏拿了筷子，端到2號桌去。
桌子都是木質的長方形桌，女孩子面朝路的方向，正在低着頭玩手機，林書融從旁邊過去，把飯放在桌子上，“你的炒飯。”
她擡起頭彎了眉眼，“謝謝。”
林書融沒說話，走回到廚房門口去拿小碗和勺子給她舀了一碗湯，朝她走的時候才發現這女孩子現在扭着身子，視線定在他臉上。
林書融有些別扭的別過了頭，大概她也覺得自己不禮貌，低下了頭。
林書融把湯放在她桌子上，兩只手收進衛衣大大的口袋，而後快速朝後面走。
店裏面的人越來越少，漸漸走得只剩下兩桌，林書融在父母隔出來放收錢櫃臺的小隔間裏坐着看電視，不時瞟一眼外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張桌子上只有剩下的碗碟了。
林書融舒了口氣，轉頭繼續看電視。
過了一會林母端着收拾的碗碟進廚房，“書融，你先回去吧，回去收拾收拾睡覺了，你明早還得上課呢。”
“嗯，媽。”林書融應了一聲，起身把遙控器放在櫃子上，拉開抽屜，回頭道，“媽，我拿十塊錢。”
林母在大盆後面坐在小板凳上，擡起頭看着他笑，“別去買煙啊。”
林書融點點頭，抽了十塊錢放進衛衣口袋裏兩只手揣兜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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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外面這一條街不是小飯店就是小商店，還有幾家服裝店。
轉角處有一家小賣部，林書融把兜裏的十塊錢遞出去，“老板，拿包煙。”
他常來買，老板也熟，把煙給他收了錢還和他閑聊，“今天店裏不忙呀？”
林書融點點頭，“不怎麽忙。”
拿了煙就站在店門口拆了外面的透明防水口，又撕了口處的包裝紙，垃圾扔在門口的垃圾桶裏，抖出一支煙來點上。
已經到了深秋，這會九點鐘天色已經全暗，路邊橘色的燈光亮着，原本街道邊有一些擺地攤的現在也只剩下一些開着面包車拉着水果來賣的停在路邊，開着後尾箱門。
林書融深深的抽了口煙，而後回頭朝小賣部的老板點點頭，“老板走了啊。”
擡腳往小區門口走。
他家就住在這個小區裏面，去年剛買的房子，林母花了很多心思裝修。
到了小區門口，林書融手裏握着門禁卡，卻沒有刷。
走了兩步把煙在垃圾桶上按息，煙頭扔進垃圾桶，回過頭看着隔着幾步拉着背包帶子看着他的人。
林書融沒有開口，她也沒有開口。
林書融看她，她捏着背包帶子別開了頭，也不說話。
等了一會，林書融轉身刷了門禁卡，身後是急急忙忙的腳步聲跟過來，在門欄關起來之前跑了進來。
林書融走的這個門進來第二棟就是他家，不過他從小區綠化路裏繞了半圈，停在了小區的人工湖邊。
林書融從口袋摸出煙，摸出打火機。
湖邊空間寬，有些風，他偏着頭，一只手夾着煙在嘴邊，一只手握着火機又張開手掌擋着風，半長不短的在風中動了兩下。
“啪。”打火機亮出橘色的火，在他手掌沒有擋住的地方，亮成暖色出現在身後跟着他的清若視線裏。
清若擡腳輕步上前，和他站到了一排，面朝人工湖，隔着兩三步的距離。
林書融抽了口煙，說話間嘴巴裏的煙随着風飄出來全繞在清若這個方向。
濃烈，而後是淡，散開。
“跟着我做什麽？”
他說的是晉城話，地方口音很重。
清若偏頭，林書融不怎麽高，似乎剛剛到一米八還是不到一米八一點，她偏頭就可以看着他，不用刻意視線上仰。
“你是‘冷蛇’嗎”？”她咬着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和晉城這個三四線城市都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
林書融擡手抽煙，搖頭。“不是。你認錯人了。”
身邊的人沒有說話，只是在翻包，她從包裏拿出了手機，按亮屏幕，而後朝着林書融走了過來。
這時候，她似乎完全沒有了先前的猶豫和怯懦，舉着手機正正在他眼前，手機屏幕上，是一個少年穿着戰隊服雙手插在口袋裏看着鏡頭的照片。
照片上有白色的字寫着。“冷蛇，中文名：林書融，閃電戰隊ADC。”
照片上的少年頭發有些長，斜着的劉海稍微擋住了左眼，面容白皙沒有瑕疵，稚嫩的面容，卻是狂妄而不可一世的眼神，稍微擡着下巴，在睨瞰着鏡頭。
林書融神情平靜的搖頭，“不是。”
手機屏幕被拿下，手臂被人大力的扯了一把，林書融身子一轉，直面着眸光裏似乎有火星在閃爍的人。
“林書融，你缺席了世界總決賽，而後了無音訊，閃電和S3世界總冠軍失之交臂。我在決賽場裏等你，沒有等到你。”
“現在是S5，閃電已經連小組賽都無法出線。”
“我聽說，你可能在晉城，所以我來找你。”
林書融退開兩步，彈了手裏半截煙，腳步很大很快，聲音有些沙沉帶着狠厲，“說了你認錯了人，再跟着我的話，我會找保安來解決的。”
身後有一聲撕扯的大喊，“冷蛇！林書融！”
林書融腳步未停，從綠化帶裏面急速穿過，手裏握着門禁卡，到了門口沒有一點猶豫猛地推開玻璃門進了門，而後沒有等電梯，直接走了樓梯。
林家在九樓，林書融在深秋出了一頭的汗。
握着鑰匙開門，父母還沒回家，家裏一片黑暗。
林書融開了燈，在門口換了鞋，彎腰把鞋放進鞋櫃。
而後又關了客廳的燈，踩着清冷的月光，進了自己的房間，身子砸在床上。
口袋裏揣着的手機抵着腿有些難受，林書融側了側身子，把褲兜裏的老式手機掏出來仍在一邊，打火機，煙，鑰匙。
就這麽趴在床上不知道多久，外面有開門聲響起，緊接着是林父林母說話的聲音。
拖鞋聲音靠近，林母敲了敲門，“書融，睡了嗎？”
林書融沒回答。
腦袋轉了個邊。
林母又噠噠噠敲了敲門，“書融，你睡了嗎？”
“媽，睡了。”林書融的聲音從他壓着的被子傳出，悶聲悶氣的。
林母诶了一聲，“那你好好睡兒子。”
而後客廳裏面的電視聲音被關小，老兩口說話的聲音也幾乎聽不見了。
林父林母每天都要早早起來去小飯店裏準備早點，兩個人收洗了一下，電視關掉，燈關掉，房間門關起的聲音，世界重歸一片安靜。
林書融從床上坐起來，窗簾沒拉，外面的月光透着窗戶房間裏有一層淡淡的光，他已經在黑暗中适應了許久，這會大概都看得清楚。
起身走到書桌邊開了電話。
老式的電腦開機緩慢，林父林母不用電腦，網線是小區自帶的那種，網速緩慢連電視都不能看，只能百度查查東西。
開機用了幾乎五分鐘，刷新一次用了一分鐘。
林書融點開搜索網頁，抿了抿唇，輸上了冷蛇兩個字。
先跳出來的是各種蛇的圖片介紹，還有一些什麽淘寶鏈接。
林書融凝着眼睛往下翻，在中下方的位置看到：閃電戰隊冷蛇缺席S3全球總決賽。
林書融繼續往下方，最下方是一些相關搜索內容。
眼鏡蛇 冷血動物蛇 閃電戰隊冷蛇
最後一個相關詞：冷蛇林書融
林書融沒有點開，而後關掉了網頁，看着電腦桌面發呆。
現在已經是S5了呀。
兩年了。
電競圈本就是一個高速流水圈，兩年足以讓這個圈子換幾波人了。
林書融做了一會，直接扯掉了電腦插頭，又趴回到床上去。
老式的按鍵機最大的好處就是電池非常耐用，即便只有一格電也不用急着充電。
林書融檢查了一下明早的鬧鐘，手機往旁邊一扔，準備睡覺。
閉着眼睛卻就是睡不着，好大一會林書融翻身坐起來去床腳處找煙，點了煙舒了一口氣才去拿枕頭上的手機。
已經一點四十了。
林書融扯了扯嘴，他已經有多久沒有這麽晚還沒睡了。
在黑暗中翻着自己的右手看，那裏，空了一個洞，缺了兩個手指，缺了食指、缺了中指。
林書融就笑，而後用自己殘缺的手摸了摸額頭上的疤，大概有五六厘米的一條斜在額頭上。
爬着一只蜈蚣，一只讓人作嘔又惡心的蜈蚣。
林書融，你還在幻想什麽。
那些，早已經不是你的世界了。
廢人，是沒有資格談夢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