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沒有未來的人只為今天而活
幽暗的夜空籠罩了大地，燈光下，市場街上人流湧動，在一側，露天的大排檔，其中的一個座位上，吳天拿起杯子，将其中的啤酒一飲而盡。看到這一幕的夏中良眯着眼睛，并未阻止，卻是在對面人喝完後才說着：“你還在上學，最好不要喝酒。”
吳天拿起一串金針菇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夏老師，講個故事吧。”
說是要請學生吃飯，又何嘗不是找個借口給自己灌醉呢，酒精可以麻痹一個人，可以讓人忘記許多煩惱，而夏中良的酒量又并不能說好，此刻幾瓶啤酒下去已經是醉眼朦胧，在他的印象中，吳天最後離開球場，是要有給自己說教的意思，還真沒想，就這麽直接。
當下夏中良一口飲去了杯中酒：“好，講吧。”
吳天正與一串金針菇做着你死我活的博鬥，一聽這話不由眨了眨眼：“夏老師，我是說把你的故事講給我聽。”
夏中良倒着啤酒的手就是一停，将瓶子放下，拿起杯子小飲了一口：“你這小子，才多大，能懂什麽！”
吳天沒說什麽，也是喝了口啤酒，在看向夏中良，他雖然嘴上是那麽說，可動作卻是另外一番，卻見他由褲兜內抽出一個錢夾，打開，從裏面抽出一張票，一張演唱會的票，就那樣推到了吳天的跟前。
吳天拿起票，沒想到夏老師還挺有情趣，不過看後，便明白了這是故事的前奏。
這是一張齊蘊去年公開發售的演唱會門票，提前整整一年發放，演出的時間正是今年的9月22日，對于這種花邊新聞，一中這些青春期少年少女都是很感冒的，據說齊蘊的這次演唱會門票購買形式是一式兩份。
解釋下的話，就是花一個人的票錢，能購買到兩張，但是有一個前提，這兩張票是情侶票，也僅限于情侶，而且正式演出是一年之後，也就是說買了票後，一對戀人，只能在一年之後，才能看到演出。但一人價錢兩張票的誘惑，還是讓齊蘊将票全部售空了。
這樣安排，可以說是用心良苦，許多媒體也在一定的時間內熱炒過：一年以後，到底會是滿場呢，還是許多戀人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呢？
不論當時有多熱，随着時間的過去，這都已經成為了往事。現在夏中良拿出了一張票，也就意味着還有另外一張，可是……另外一張在誰的手裏呢？或許已經不在那麽重要了，22日的演唱會，失意的夏中良卻在外環的大排檔陪着一個高中生，喝着啤酒，當然，或許是那高中生陪着他。
是的，有些東西會一直保留下去，可沒想卻漸漸的沒了痕跡……
所謂的愛情，最終抵不過時間，最終抵不過現實，那永遠又有多遠？
在沒有不老的誓言，也沒有不變的承諾，一年，僅僅一年，會發生很多，就像那曾相愛的戀人，此刻……
卻已行同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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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天手一錯，就将那演唱會門票撕成了無數份，接着一揚，那些碎屑便如落雪般随風飛舞，四處飄散。待夏中良醒轉過來時，他的門票早已經報銷了，激動的大喝一聲，一把抓住吳天的衣領直拎了起來：“吳天，你幹什麽。”
庸碌的人群會向這裏望上兩眼，但這種事情每天都會發生，更多人不會因為這種無聊停下腳步，大排檔的老板依舊為自己的生意忙碌，喝酒鬧事的人他見的多了，而被抓住衣領的吳天卻是不慌不亂的說了一句：“夏老師，沒用的東西，你留着幹嘛？”
夏中良的眼珠布滿了血絲，他大聲的吼着：“你能懂什麽！每個人都會有一些珍貴的東西，你剛剛撕掉的，毀掉的，他媽的就是我最珍貴的回憶，你……”
“對的，堅持。錯的，放棄！”
夏中良的手一僵，又一次詫異的看着眼前的學生，吳天抓住男人的手，慢慢拉開，整了整衣領：“夏老師，我不懂你所謂的最珍貴回憶，我懂的只有那八個字。”
夏中良感覺自己那空蕩蕩的心仿佛被一柄鋒利的尖刀刺穿，正在痛苦的流淌着血。
對的堅持？錯的放棄？一個高中生說出的話，他又何嘗沒想過，只是，真愛過，才會知道，有一些牽絆，遠遠不是嘴上說的那麽簡單。
夏中良安靜的坐了下去，找出煙盒，抽出一支香煙想遞給吳天，卻發覺一些不妥，這才一個人叼了起來，點燃，深吸一口，任由那香煙刺激着肺葉：“我們在一起三年了，但最終卻沒抵過現實的無奈，我不怪她，她是個好女孩，完全有能力選擇更好的生活……但是，但是為什麽她，她要用不相幹的借口，離開呢。”
“夏老師，你确定你不怪沈老師？”吳天拇指、食指夾着一支牙簽玩弄着。
夏中良捶打了兩下胸口，感覺那裏又悶又疼，眼眶有些朦胧，再一次深吸着香煙：“我不怪她，我怪自己，怪自己窩囊，怪自己沒能耐，怪自己家庭不富足，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學老師，命運早已經注定，她要的，我給不了……”
那男人輕閉上了眼睛，任由眼淚滑落，完全不在乎眼前，周圍的人。
誰又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這一刻，那男人的心已經被挖空，被刺穿，他沒有理由在抑制，突然間夏中良睜開了眼睛：“可是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像現在這樣庸碌的窩囊的活着，你知道麽，我也有過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如果這世界真的有惡魔，我情願選擇與惡魔交易，用我唯一的，僅有的，最珍貴的時間，哪怕是少活十年、二十年，只要能讓她生活的更快樂一些，又何嘗不可！”
吳天停止了玩弄牙簽，就那樣認真的傾聽着，看着，夏中良略微一頓，嘴角抹過一絲苦澀的笑容：“呵！夏老師掉眼淚是不是很醜？如果你能看到裏面……那你就會看到它在流血！”夏中良狠狠的指點着自己的胸口，搖頭，猛烈的吸着香煙：“這世界沒有惡魔，所以我依然要庸碌到死，所以我依然沒辦法創造自己的未來，所以我……只為今天而活。”
就像夏中良說的那樣，在這個和平而又殘酷的年代，一個普普通通的，沒有任何背景的人，想創造屬于自己的輝煌，借用蘇珊母親白冰的話來說，那當真是千古一人，難如登天。
那些擁有無限抱負的人，往往會被更快更狠的埋沒在時光的洪流中。
但是吳天笑了，就像惡魔一樣的不易被覺察的笑了，如果這一餐只為了吃幾串蘑菇，喝兩杯啤酒，那麽他情願去幫父親看店，所以，他還在這裏，所以，他要的遠不止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