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要去哪兒?”劉氏邊擇着菜邊問。
被逮個正行的董傳林收回邁出門檻的腳,撓頭幹笑道:“去找松哥,說幾句話我就回。”
劉氏看着一溜煙就跑走的人影抱怨道:“這孩子怎麽成天都不着家。”
董光承聽到聊天聲從堂屋出來,望着屋外小道上漸行漸遠的身影,道:“讓他去吧,多和松哥兒待着也好,學學人家的沉穩勁。”
董傳林過于跳脫,性格招人喜歡,卻不适合出外營生,還是穩重些好。
這大半年來,和韓松待一起耳濡目染,他已經能在緊要關頭靜下心來,少待在家中多出去走動也不是壞事。
……
一路撒丫子跑的董傳林不知道董光承把他穿越過來的各種變化,特別是心理素質方面變化,都歸結到韓松的功勞上。
如果他知道非得吐口老血不成。
他哼着小調跑到韓家,只見韓嬸在院子裏繡帕子,他上前幾步問:“韓嬸,松哥在家嗎?”
韓嬸擡頭道:“是傳林啊,松兒他到家沒多久就出去了,你要不去田裏看看他在不在?”
“好嘞,那不打擾韓嬸了。”
離開韓家,董傳林往菜地走去,在菜地忙碌的人很多,卻唯獨不見韓松。他納悶了,不在家也不在菜地,還能去哪?難不成又瞞着韓嬸和他上黛山去了?
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董傳林覺得他上黛山的可能性最大。
他丫的明明答應說一定會和他報備帶他一起的,結果一沒看住就偷偷摸摸上山了!
真是好聲好氣說話沒人記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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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傳林越想越氣,兩只腳頻率超快往黛山方向走去。他也全然忘了劉氏反複和他強調不能上山。
他一心只想着趕緊上山,争取早點追上不聽話的韓松,要是他真進了深山,董傳林可不敢冒着被野豬頂死的風險去尋他。
步子快得要飛起時,聲音驀然響起。
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雖然有點耳熟,但沒有熟悉到條件反射的地步。董傳林顧不得仔細分辨,一心朝着黛山奔去。
時間不等人,他還趕着去收拾韓松那家夥呢。
一路上他都考慮好了,這回一定要在他耳邊瘋狂念叨,要把他念叨到做夢都忘不了為止,不然他肯定不長記性。
女子的聲音落下,安靜一會後男子的聲音響起。
條件反射出現。
霎那間,董傳林僅憑一句簡短的話就分辨出聲音的主人。他回頭望過去,男子的身軀在茂密竹林間若隐若現。
聲音加身材,董傳林敢斷定竹林裏站着的人就是韓松。
一股怒氣莫名而出。好樣的,老子千辛萬苦找你,還擔心你進山危險。你倒好,藏在竹林裏約會!
董傳林停在橋中心,腳底是三根粗壯木頭并聯搭建的簡易橋,橋下潺潺流水,兩岸翠竹挺拔。
如詩如畫的美景就在眼前,董傳林無心理會。
他站在最起眼的位置,雙目緊盯着隐藏在竹林的兩個身影。他倒要看看什麽時候韓松才肯從溫柔鄉抽空看看他這個“好兄弟”。
怒火攻心,董傳林在分辨出是韓松的聲音後,心躁得靜不下心聽內容,只隐隐約約聽清前幾個字,好像是什麽不合規矩?
怕不合規矩躲在竹林幹嘛!四周莫名彌漫出一種正室當面擒住出/軌男和小三恩愛場面的氣氛。
壓下想沖出去讓兩人徹底分開的念頭,董傳林耐着性子看他們還能耍出什麽花招。
不,應該是看韓松還能把欲拒還迎這個詞演繹得多透徹。
韓松話落後朝女子颔首道別,女子緊追,把不知是什麽物品塞到韓松手裏就急匆匆地跑了。
視線随着女子的身影移動,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邊跑邊抹淚,傷心欲絕地往回村子的路上跑。
看着淡青色漸行漸遠,董傳林心裏一口氣不知是該上還是下。
再次被韓松傷透心的女子依舊是滿盈。
他長嘆口氣替滿盈默哀。唉,誰讓她愛上的是油鹽不進,不懂溫柔鄉是何物的韓松呢,只怪她愛錯人。
“你還要在那看多久?”
聲音驀然響起,董傳林吓得打個踉跄,他頭僵硬緩慢地往聲音發源地望去。
韓松不知何時發現了他,還從竹林那頭淌水到河中心,離董傳林站立的位置只隔半米。
董傳林咬着一口白牙,招手擠出一句招呼詞。
“松哥……下午好。”
韓松啞然失笑。
河水清澈見底,在夕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韓松立在涓涓細流微低頭笑,緊張的氣氛變得溫和。
董傳林比韓松小五歲,個子矮了小半截,平時與他說話時都要昂起頭才行。
今天兩人位置交換,董傳林站在橋上俯視着韓松,一舉一動都印在眼中。
一時間,他忘了此行的目的,忘了剛剛的尴尬,就這樣眼神不加躲避地看着水中的人。
韓松被盯得頭皮發麻,他揚起手中的魚叉,重重地往水面打去。
平靜流淌的小河瞬間濺起巨大波瀾。
心裏藏着事的董傳林躲避不及,被水浪打個正着,俊俏的臉龐滿是水珠,衣裳濕了大半緊貼着身體。
韓松也震驚他竟沒有避開,搖搖頭地笑道:“真是個小傻子。”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語氣中帶着幾分寵溺。
冰冰涼涼的感覺将董傳林跑到天邊的心思召回,他抹幹淨臉上的水漬,抖落身上的水珠。
沒有生氣沒有跳腳。
董傳林安靜的表現惹得韓松蹙起眉頭。是不是玩笑開太大,真惹着他生氣了?
“沒事吧?”韓松小心翼翼地問。
董傳林收回注意力,若無其事地搖搖頭,“你在這兒幹嘛呢?”
韓松拿起手中的魚叉在空中揮揮,“來看看有沒有魚。”
原以為是他為行走方便拿來支撐的木棍,沒想到是一個魚叉。董傳林問:“有收獲嗎?”
韓松搖頭,“沒,剛下水就看見你了。”頓了頓他問道:“你要下來玩玩嗎?”
“好。”
董傳林當即蹲下脫去灰撲撲的布鞋,撸高褲管,伸出腳小心翼翼地向水裏試探。
橋與水面高度近兩尺,加上他不識水性,即便是只到小腿中部的水位他也很慎重。為了下水方面,董傳林改成坐在橋上雙腿懸着去夠水底。
腳尖還未探到河底,實在看不下去的韓松上前幾步走到董傳林面前,把他端起。
兩只剛勁有力的壯臂搭在董傳林腰兩側,手臂剛用力,他便下意識地将手臂緊緊纏住韓松脖頸。
即使是抱着重物,韓松的步伐依舊矯健,董傳林只感覺他雙手輕輕一擡,他雙腳離地将全身重量毫無保留的交付。
韓松停在一處較淺的位置,“要站穩,石頭很滑。”
董傳林眼神劃過他黝黑立體的臉龐,低頭看着水面落腳。第一只腳找到着力點,他放心的放下另只腳。
在他安全站穩後,韓松松開環在腰側的雙手。
同站在水底,董傳林失去高度優勢,重新回到昂頭仰視的狀态。
韓松輕咳一聲,陷入旖旎中的董傳林立馬反應過來,收回搭在他脖頸的手,尴尬扶額懊惱。
這邊還在暗自懊惱,另一邊韓松已經在尋找魚兒的蹤影了。
董傳林心裏暗罵一句後跟上去。
真是個不懂風情的臭男人!白白浪費這麽好的氛圍。
兩手空空的董傳林按着韓松的指示走到岸邊。上面放着一個裝魚的竹簍和兩只魚叉。
董傳林一手拿一根魚叉,在起身時餘光瞥到放在竹簍邊上的刀鞘。
刀鞘很特別,是用紅色和黑色的麻線制成的,兩色交互纏繞形成別致的圖案。
心裏的直覺告訴董傳林,這個刀鞘就是滿盈最後塞給韓松的東西。
韓松雖然已經半改行,但半只腳還踏在獵人的圈子裏。他保留着随身攜帶短刃的習慣,董傳林還好奇地拿出玩耍過。
韓松告訴他,這把短刃是韓伯留給他的。當初韓伯就是用這把短刃捅死發瘋的野豬,為他争得活的希望。
短刃對韓松的意義非凡,想必這幅刀鞘也滿含感情。